许嘉言跟他站在这个地方等了一会儿,直到田小园远远地看到经纪人的车子,才对许嘉言说:“小言,歌友会那天,你会去吧?”
许嘉言说:“会呀,我是现场工作人员,会一直在后台帮忙的。”
田小园说:“那到时候,我送你一份礼物。”
许嘉言惊喜道:“什么礼物?”
田小园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送走田小园,许嘉言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提着的椰子冻,想了想,又拐回即将打烊的餐厅,打包了另外两份吃起来不错的甜品。
今天是个阴天。
天气预报显示,夜里10点到凌晨1点之间会有30%的降雪概率。
由于刚刚步入冬天,风还没有冷得那样刺骨,这30%的降雪概率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沈青釉没想过今天会下雪,但是等他忙完手里的工作,穿着一身加厚的居家服从房子里面走出来时,却看到一簇簇不算小的雪花从夜空中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就为庭院的草坪铺上了一层雪绒绒的地毯。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来得在天气预报之中,却又在沈青釉的意料之外。
夜里11点,许嘉言还没有回来。
沈青釉在房子门口的台阶上面站了一会儿,又从台阶上面走下来,站在庭院灯的下面看似要赏雪。
赏了两秒钟,拿出手机给许嘉言打电话。
许嘉言的手机通了,但是没人接。
沈青釉刚想再拨一次,就看到大门口处有个人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道,“沈先生,我回来了!”
沈青釉看清他的模样,阔步迎了上去。
许嘉言被晚来的风雪沾湿了头发,眉毛上面也沾了几片零星的雪花,正仰着一张红扑扑的笑脸,抱着一个蓝色的水桶,疾步与他汇合。
那个蓝色的水桶里面放着小有二十枝玫瑰,红的、黄的、粉的,各种各样。
沈青釉刚刚还在疑惑他为什么没接电话,此时见他抱着水桶,一只手的手指上还勾着几个打包袋,才意识到他可能是没空拿手机。
他去接许嘉言手里的打包袋,问道:“这是什么?”
许嘉言说:“给你带的椰子冻还有奶油小方,他家的小方很好吃,一点都不甜。”
沈青釉微微一怔,没想到他外出吃饭,还惦记着自己的口味,他将外卖袋攥在手里,又看了看许嘉言怀里的水桶,问道:“这个呢?”
许嘉言说:“花呀。我回来的时候下雪了,碰到了路边卖花的姑娘正在打折,刚好看到花桶里面有一枝卡罗琳骑士,就想买回来送给你看看,结果那姑娘能说会道,忽悠了我几句,就让我把花全都买回来了。”
你也知道人家在忽悠你?
沈青釉说:“连桶都一起买了?”
许嘉言笑着说:“是送的。那姑娘也是兼职卖花,说是最近鲜花的进价上涨了不少,卖完这一批就不卖了,就连水桶一起给我了。”
沈青釉见他笑得傻兮兮的,抬手帮他扫了扫头顶上落的积雪。
许嘉言空出一只手,从桶里面抽出一枝颜色偏金黄色的花,这枝花的花朵很大,花瓣层层叠叠,和他送给沈青釉的那块“浮雕玫瑰”很像,只不过许嘉言雕的那枝是盛开的,而眼下这枝只开了一部分,“看,这个就是卡罗琳骑士。”
他递给沈青釉,沈青釉却没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问道:“只送给我一枝吗?”
许嘉言问:“你还想要哪一枝?”
沈青釉毫不客气地说:“全部。”
许嘉言说:“连水桶一起吗?”
沈青釉贪心,“我所看到的全部。”
他眼里除了那一桶半盛开的玫瑰,还有抱着玫瑰在雪地里笑吟吟的人。
许嘉言还没说要送,沈青釉就已经将那个装有鲜花的水桶“抢”了过来,连带许嘉言帮他打包的椰子冻和奶油小方,一起带回了房间。
鲜花放在水桶里面,多少有些影响美观,许嘉言建议他找个花瓶,他便找了一个白瓷花瓶,又找了一把剪刀。
沿路买的鲜花没有经过特殊的包装和剪裁,沈青釉用剪刀把多余的花枝还有叶子清理干净,又在手机上面找了一个插花教程,按照上面的方法,将那一枝枝鲜花逐次插在花瓶里。
鲜花经过修剪,变得更加好看。
沈青釉对着自己的作品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在办公桌上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把花瓶摆了上去,又看了一眼时间,回到房间洗漱睡觉。
凌晨两点,窗外的雪还在下,泛白的月光从遮光度不太高的窗帘外面照到沈青釉的房间里。
沈青釉原本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突然,不知想起了什么,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拖鞋走出卧室,路过书房门口,神色淡然地看了一眼书桌上那一瓶正在悄然盛开的花。
很好,还在。
初雪结束,气温终于踢破0°的门槛,跌至零下。
许嘉言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先是翻出一身保暖内衣套在身上,又拿出一件棉服,穿好西装,快步走到楼下。
王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煎蛋、白粥,还有两道素炒的小菜。
许嘉言刚刚坐下,沈青釉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他今天同样添了衣服,在衬衫外面加了一件羊绒背心。
许嘉言笑着跟他打招呼,沈青釉应了一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许嘉言说:“今天公司有特别的事吗?”
沈青釉说:“没有。”
许嘉言说:“那你起这么早?”
沈青釉说:“送你。”
“送我?”
“嗯。”
“为什么送我?”
沈青釉喝了一口寡淡的白粥,“感谢你昨天送我的花,还有甜品。”
甜品是送的,但是花,好像有些牵强,虽然许嘉言买回来也确实是想要交给王姨,让她帮忙找个花瓶摆在家里,但横空被沈青釉“抢”了去,只能“被迫”送给他了。
提到甜品,许嘉言说:“对了,那个椰子冻和小方,今天早上吃了吧?如果再放的话可能会放坏。”
他昨天回来的比较晚,将甜品给了沈青釉之后,建议他放在今早再吃,毕竟大晚上吃甜品对牙齿不好,虽然他打包的那两样东西都不太甜,但是含糖量还是有的。
沈青釉继续喝粥,喝完这一口说道:“我已经吃完了。”
许嘉言眨了眨眼,惊讶道:“吃完了?”
沈青釉:“嗯。”
许嘉言:“全吃完了?”
沈青釉:“嗯。”
“昨天晚上?”
“嗯。”
许嘉言嘴里的煎蛋差点掉出来,不可思议道:“那是六块椰子冻,六块奶油小方,你……你一个人全吃完了。”
“嗯。”
“有,有那么好吃吗?”
沈青釉说:“还可以。”
许嘉言弱弱道:“那你不觉得撑吗?”
虽然两份甜品摆在盘子里看起来没有多少,但实际上吃进肚子,还是很占地方的。
沈青釉说:“吃完转了几圈。”
“噗。”
许嘉言没想到他这么直白且坦诚,瞬间脑补他吃撑以后穿着睡衣在三楼散步的模样,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我不是跟你说可以先放在冰箱里面,那些都是昨天晚上现做的,在冰箱里面放几个小时没事的。”
“嗯。”沈青釉没有为自己后半夜偷吃甜品的事情多作解释。毕竟许嘉言已经送给他了,他有自行支配的权利,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两人吃过早饭一起出门开车,昨天没风,气温还显得不是那么冷,今天寒风凛冽,冷风刮在脸上,就像一把把刀子想要将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肉割开。
沈青釉已经提前开了车里的空调,座椅也开了加热,许嘉言从室外钻进车里,像是瞬间从寒冷的冬日穿越到了温暖的春天。
对于沈青釉特意早起送他出门这件事,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拒绝,沈青釉又拿他昨晚给他带甜品的事情堵他,非要跟他礼尚往来。
但事情逐渐演化成这种发展,也是许嘉言最开始对沈青釉过于客气所造成的,如今想要扭转局势,似乎也不是一天半天就可以扭回来的。
二十分钟后,沈青釉将许嘉言送到公司门口。
开车还是要比坐公交快上一些,许嘉言下车跟沈青釉说了声再见,趁着冷风还没有穿透他的衣服,一鼓作气地跑到了办公室,跑进来时竟然还有点微微冒汗。
他刚准备走到自己换了新组被安排的工位前,就感觉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一点不对。
这个时间已经有七八个人过来上班了,大家全都或坐或站统一冲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许嘉言觉得这幅画面似曾相识,也顺着大家的目光一起看了过去,结果就看到陈璐正拿着一杯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泼到了于鹏的脸上。
许嘉言以及公司的各位同事全都被这杯水泼出了一口凉气,直到陈璐扭头,才急急忙忙地开始左顾右盼,假装没抻着脖子看这份热闹。
从上次陈璐为许嘉言出头,许嘉言就觉得她跟于鹏之间可能会有一些更为私人的恩怨,包括于鹏也是,刚刚入职那天,明明部门不止陈璐一个人出差,他却偏偏要把自己安排到陈璐的位置上面,明明人家陈璐的电脑上面已经贴上了“闲人勿动”的标签,他依旧我行我素,将许嘉言安排在那里,很明显就是在挑衅。
许嘉言一直很感激陈璐帮了自己,但是于鹏这个人,他总觉得并非什么良善之辈,他有时看向陈璐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阴郁感。
所以当陈璐气哼哼地从于鹏的办公桌前走回来时,许嘉言将她拉出门外,问她发生了什么?
陈璐气得直翻白眼,缓了半天才跟许嘉言说:“于鹏以前追过我。”
“啊?”
“但是我没答应。”
“哦。”
“谁会答应这种自大傲慢自己狗屁不通还想把全世界都踩在脚底下的神经病啊!”陈璐一口气说完,气得到处找水,许嘉言赶忙从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里给她买了一瓶,问道:“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啊?”
陈璐说:“我没看上他,但是我也有看上的人啊。昨天晚上我和我新交的男朋友一起出门吃饭,好死不死的碰上了这个倒霉催的,好家伙,上来就当着我男朋友的面说我水性杨花,残花败柳!?说什么我刚跟他分开没多久,就找了新的男朋友,让我男朋友小心以后我给他戴绿帽子?!去他娘的别再侮辱绿帽子了,绿色那么好看的颜色到底谁来给它正名啊!”
陈璐气急了还不忘帮着绿色打抱不平,“真是气死人了,而且我到底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过?仅仅就是上次他跟我表白的时候请我吃了一顿饭,而且最开始我得到的消息还不是请我一个人,连带盈盈、小王,我还以为是谈公事呢,结果到了饭店一看就剩我自己了?本着大家同事一场,想给他留点面子,没有调头走人,结果在他眼里,跟他一起吃顿饭就成了跟他谈恋爱了?”
陈璐又气又怒又觉得委屈,原本就心情不佳地过来上班,结果碰到于鹏,又被他冷嘲热讽了几句,才气得她抬手就泼了他一脸水。
碰到这种人能怎么样?
报警吗?打官司?
好像相比这些漫长的过程,还是泼一杯水来得更解气些?
许嘉言安慰了陈璐几句,和她一起回来办公室,扭头向于鹏的方向看去,再次从于鹏看向陈璐的眼神里面看到了一抹猜不透的阴郁之色。
临近下班,沈青釉给许嘉言发了一条信息,说是要过来接他。
许嘉言这次没有拒绝,而是等沈青釉的车过来以后,第一时间跑了上去,拉着他说:“帮我一个忙。”
沈青釉见他无意识地往自己这边靠,没有理会这种无伤大雅的亲昵距离,问道:“什么忙?”
许嘉言说:“待会你帮我跟辆车。”
“跟车?”
沈先生活了28年,要说没做过的事情确实很多,那些没做过的事情他也可能会考虑去尝试,但绝对不包括跟车。
许嘉言见他不太愿意,就把今天早上陈璐和于鹏之间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顺带把陈璐上次帮他的事情也一并说了说。
沈青釉侧耳听完,问道:“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我跟陈璐的车吗?”
“嗯嗯。”许嘉言说:“她跟同事一起打车回家,一会儿就到了。”
沈青釉说:“为什么要跟她的车。”
许嘉言说:“保护她啊,我总觉得于鹏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儿,陈璐上次为我出头就当众掉了他的面子,这次又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泼了他一脸水,他肯定会记在心上的。虽然我可以理解陈璐的心情,但我爷爷从小就告诉我,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以于鹏的人品和行事作风来看,肯定不是君子,那既然他是小人,就一定要防着一些。”
沈青釉说:“你担心那个于鹏会伤害陈璐?”
“嗯。”
“现在是法治社会。”
“可是法治社会也有不遵纪守法的人啊,沈先生……”
“沈青釉。”
“嗯?”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许嘉言此时正有事求他,对于他突如其来换称呼的要求没做任何犹豫,只是拖着长音,像是跟他爷爷奶奶撒娇时用的语气说道:“沈青釉,你就帮帮我吧。”
沈青釉挑了挑眉,“没说不帮。哪个是陈璐?”
许嘉言隔着车窗给沈青釉指了指:“那个,头发很长,穿着高跟鞋,很漂亮的那个。其实她如果跟男朋友或者跟家人住在一起的话,我也不会为她担心,但她是独居,而且以她的性格来看,她肯定觉得于鹏不敢拿她怎么样,或许于鹏真的不会拿她怎么样,但我想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毕竟谁猜得透人心呢。”
许嘉言一边说着,一边从棉衣兜里掏出一个今天中午紧急去附近超市买来的儿童望远镜,虽然望远镜是儿童款,但是望远效果还是有的。
沈青釉扭头看着此时正举着望远镜四处侦查的许嘉言,总觉得这个小木匠正义且知恩图报得有些过头了,但这可能就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可贵之处。
这时,陈璐和周盈几个人一起叫的车到了。
沈青釉记下那辆车的车牌号,问许嘉言:“走吗?警官。”
许嘉言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始终拿着望远镜盯着那辆车的车尾灯,直到那辆车的转向灯亮起,才竖起两根指头往前一甩,配合着沈青釉说:“跟上去!”
第34章
陈璐住在A市的西北角,这里曾经是A市发展之初,最先兴起的一片地方。A市的第一栋高层居民楼就建在这里,但也是因为发展过早,很多小区内外设施,都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许嘉言之所以想要让沈青釉开车跟他一起保护陈璐,是因为上次听到陈璐跟周盈吐槽,她现在租的那套房子距离坐车的位置太远了,每天出门都要经过一条很长很长的胡同,光是走路就要走十五分钟。
春夏时节还好,下班回家天还是亮的,进入秋冬以后就惨了,即便下班时间向前调整了半个小时,每次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加上那条胡同现在正在准备拆建,胡同两边的小商店搬走得搬走,关门得关门,如今只剩下一家门口挂着四盏红灯笼的小超市还在坚持不懈地努力营业。
那四盏红灯笼挂在大年夜估计还挺喜庆,但是挂在杳无人迹的寒冷冬夜,怎么看怎么有点吓人。
陈璐说她已经算是一个比较纯粹的无神论者了,但是每次走到那个小超市门口,还是想要闯进去揪着超市老板的耳朵让他把灯笼的颜色改一下。
沈青釉看着前面那辆车在路口停下,放缓车速,也跟着在它后面十几米的距离停了下来,“那她希望换成什么颜色?绿色?”
许嘉言想象了一下超市门口挂着四盏绿幽幽的灯笼,不禁打了个寒战,举着望远镜继续追踪陈璐的身影,“算了,还是红色的好点。”
不管是红色还是绿色,夜里在黑黝黝的胡同里面亮着,都有点瘆人。
许嘉言等陈璐下车拐进路口,拍了沈青釉一下,示意他可以把车往前开一开了。
沈青釉淡淡瞥了他一眼,看着他刚刚离开自己右大腿的左掌心,没有跟他计较这个相对来讲比较暧昧的动作,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把车停在陈璐刚刚拐进去的那个胡同口。
这条胡同正如陈璐所说,又老又旧,正带着一种准备去旧迎新的破罐子破摔的飘摇感。
胡同两侧有路灯,但路灯的照明度很低,有两盏还坏了,“滋啦滋啦”地闪来闪去,用陈璐的话说,每次路过这里不蹦两下,都觉得自己亏了一张迪厅门票。
胡同的条件确实很差,陈璐一个女孩子走在路上也确实很危险。
不过听说她最近就准备换房子了,新房子那边无论是安保条件,还是地理位置,都要比现在这里好上不少。
许嘉言想要在她搬走之前一直偷偷跟在她的后面,这样就算于鹏真的想要趁着下班之后对她不利,那么有他和沈青釉跟在这里,多少还是有一些安全保障。
但是胡同很窄,周遭又没有太多可以藏匿的地方,许嘉言买的望远镜没有夜视功能,到晚上两眼一抹黑,还不如他那双视力水平良好的眼睛看得清楚。
他本想准备一个望远镜,看起来专业不说,跟踪的时候还能距离陈璐远一点,结果望远镜没派上用处,还是得靠他自己。
酷炫感一下子就没了。
沈青釉站在他的后面,看他一路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知道的以为他是想保护陈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另有所图,刚巧他前面有一块碎掉的瓦片,沈青釉怕他绊倒,抬手拉了他一下,说道:“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把这件事转达给她男朋友,或者建议她暂时搬到朋友家。”
许嘉言说:“她的男朋友才交了没多久,听说还没有稳定下来,加上昨天于鹏一捣乱,好像还因此闹了一点不愉快,而且陈璐这个姑娘有着很强的自主性,一般人没办法扭转她的想法,如果我真的跟她说了我的担忧,她肯定会说‘于鹏?我呸,就他那个怂包,我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而且还要反过来说我胆子小,杞人忧天。”
许嘉言说:“我承认我胆子确实不大,但是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啊,她也是一个人来A市打拼,真的因为于鹏出了问题,家里人该有多担心。”
沈青釉说:“你对陈璐的性格还挺了解。”
许嘉言说:“当然啦,她的性格最简单了,就是那种非常直爽并且没什么心眼儿的姑娘,她的好朋友盈盈就跟她有些相反,盈盈内敛细腻,她们两个在一起,表面上是陈璐一直罩着周盈,但很多时候都是周盈在偷偷护着陈璐的。”
沈青釉说:“你对她们的性格都挺了解?”
许嘉言说:“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其实大家都挺简单的,并没有像宫斗剧里面演的那样勾心斗角。”
沈青釉问:“你还看宫斗剧?”
许嘉言说:“看啊,以前店里没生意的时候,我总看,你也知道我以前的生活有多么简单无聊,平时除了雕木头就是看电视,要不然就是给我奶奶的菜园浇水、除草,陪老马下象棋,总之就是……哎哟妈呀!”
许嘉言说着说着,突然慌不择路地转过身来。
沈青釉问:“怎么了?”
许嘉言说:“陈璐,陈璐好像发现了!”
自两个人拐进胡同,就一直跟陈璐保持将近二十五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不太远,但也不算特别近,在胡同里面较为昏暗的灯光的掩护下,仅能看清彼此的身影,看不清对方具体的模样。
陈璐原本只是正常走路,此时却开始有意识地走走停停,刚刚猛地转过头来,吓得许嘉言顿时乱了方寸,慌乱之下转了身,却不知道此时该走还是该停,他急得原地踏步,边踏边问沈青釉:“陈璐走了吗?”
沈青釉说:“没走。”
“那她在干什么?”
“看着我们。”
“看我们?看我们干什么?”
“估计是要看看我们是干什么的吧。”
“哈?路人啊,除了路人还能是干什么的?”
沈青釉说:“路人只是你自己设定的身份,陈璐现在应该已经把我们当成可疑分子了。”
“啊?那现在怎么办?她现在走了吗?”
“没有,她走过来了。”
“走过来了!?”
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什么叫壮志未酬泪满襟,什么叫功亏一篑?什么叫功败垂成!
本来还想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都像这样偷摸地跟在陈璐后面,结果刚刚第一天就被抓个现形?
如果真的被她发现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担忧,如果被她误会了他跟于鹏一样对她有所企图,还拉着沈青釉这个同伙过来踩点,那他跳进护城河都洗不清了。
许嘉言正急着脑补跳护城河的画面,突然,沈青釉抬起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
许嘉言微微一怔,问道:“怎么了。”
沈青釉说:“吻你。”
许嘉言被这个回答震惊得瞳孔地震,“吻,吻我?!”
沈青釉的目光很亮,在深长的胡同里面像两颗藏在黑夜里的宝石,他看着许嘉言,平静地说:“不然待会陈璐靠近,看清你的背影,一定会发现是你在跟踪她。”
“那……”
许嘉言想了想,现在最好的办法好像就是站在这里接吻比较恰当了。
毕竟他和沈青釉如果是一对情侣的话,那他们两个人一起在胡同里面散步,趁着夜深人静抱在一起亲吻,是最不值得被怀疑的了,而且亲吻这件事情比较私密,陈璐如果看到了,也不会再靠近打扰。
只是不知道借位亲吻的办法行不行,他此时正背对着陈璐,需不需要在假装亲的时候的左右歪一歪脑袋?
许嘉言微微抬头看着沈青釉,“那需要我怎么配合?”
沈青釉说:“闭上眼睛。”
许嘉言说:“闭上眼睛就行吗?不需要配合你摆一摆头吗?”
沈青釉说:“不用。”
“哦,好。”
许嘉言说完,迅速地把眼睛闭上。
陈璐高跟鞋的声音时隐时现,似乎也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但正常来讲,有点安全意识的人都应该不会靠得太近,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赶紧跑路才是要紧。
许嘉言此时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沈青釉吻到哪一步了,刚准备随便歪着头配合他两下,突然感觉腰身一紧,嘴上一软,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就萦绕在他的鼻息之间又四散开来——
轰隆一声,全世界安静了。
许嘉言依旧闭着眼睛,周遭除了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嘴上那一抹柔软的触觉缓缓消失,他才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此时正在与他四目相对的沈青釉。
“真,真亲啊?”
“我没说是假的。”
“那你……我……”
许嘉言下意识地抿了抿嘴,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沈青釉接过他的话茬,嘴角带着一抹难得的微笑,礼貌又正经地说道:“很抱歉,我承认我刚刚的行为有些鲁莽,但我不想为此道歉。”
“可爱并且让我有些心动的男士在我面前向我索吻,我没办法做到镇定自若。”
“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可以选择报警。”
“或者在我的嘴上亲回去。”
报警有点小题大做,亲回去好像也有点不太妥当。
许嘉言沉默了半分钟,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陈璐呢?!”
沈青釉抬了抬下巴,“已经走了。”
“走了?走远了吗”
“还在视线范围之内。”
许嘉言听完赶紧扭头,果然看到陈璐正背着包一路小跑地往回赶。
许嘉言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说道:“我是不是不应该跟过来给她添乱啊?”
沈青釉说:“这不是添乱,你这样也算侧面提醒她走夜路要注意安全,或许她不会刻意防着于鹏,但是从明天起,她肯定会提高警觉,提防别的危险。那么就算于鹏真的出现在这里,她也不会显得过于被动。”
许嘉言听完点了点头,觉得今晚跟过来这件事情还是一个比较正确的选择。
不对,不太正确!毕竟他和沈青釉之间所发生的这点意外,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两人继续跟在陈璐后面,准备把她送到家门口。
许嘉言原本还一瞬不瞬地看着陈璐的背影,看着看着就低下了头,用陈述的语句说道:“你刚刚亲了我。”
沈青釉没有逃避,直接说:“需要我为此负责吗?”
许嘉言忙说:“不用不用。”
沈青釉说:“其实我很愿意负责。”
许嘉言微微咳嗽了一声,继续看着地面,他的双手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时而交叉,时而蜷握,眼睛也不敢到处乱看,怕一个不小心,就对上了沈青釉的眼睛,“你,你说的.......那个,可爱且让你有些,有些心动的男士……”
“嗯。”
“是我吗?”
“是。”
许嘉言刚刚激烈的心跳还没有缓和下来,此时又因为沈青釉的回答变得漏跳了半拍,他沉默了半晌,小声说道:“你……为什么会对我心动?”
他没有时间盯着陈璐,沈青釉就一直充当他的眼睛,帮他盯着,“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或者说,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是促使我对你心动的原因。”
许嘉言说:“可是,以你的婚恋观来看,你好像不会对谁轻易动心……”
沈青釉说:“婚恋观只是我对于婚恋的一种假想,如果你没有出现,或许我确实会随便找个人结婚。”
“不管是李嘉言或是许嘉言或是王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