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苍已经走到他身边,一边翻看着诊所当日的就诊安排表,一边随口说:“峦还没睡醒,他的独立病房是反锁的,他不开门谁也进不去。”
说到这里,苍顿了一下,继而目光移到了绵的眼波里,耐人寻味地续了句:“包括我在内。”
祝子绵神情羞窘,赶紧垂下了头。
他简直怀疑苍有读心术,他心里的疑问一个没说,苍都恰到好处地回答了。
“那——我去找峦了。”祝子绵觉得赶紧逃开这难堪的情境比较好,先上二楼吧。
他想:病房都在二楼,找到那个进不去的病房,就是峦的病房呗。
拿定主意,他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却听苍在身后阴阳怪气地说:“我要是你,就不会去打扰他休息。”
祝子绵驻足,不解地回过头去看苍。
苍上前了两步,“峦昨晚开了好久的车,送你来诊所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这还没睡多久呢。”
祝子绵吃了一惊,很快,自责感就爆棚了。
对啊!昨晚,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峦的那记热吻,好像是吻着吻着,他就睡着了。清晨一醒来,就是这里。
自己怎么能没想到呢?是峦在他睡了以后,独自开那么久的车回来的。
昨夜他在峦怀里睡着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再赶回市里,峦肯定是熬了一宿啊。
祝子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垂着眼眸,语气完缓和下来:“我知道了,谢谢你啊。还有,他的伤——”
“无碍。”苍迅速地接道,“都是些没在要害的外伤。”
祝子绵安下心,彼此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对了,那我先回家给他拿身换洗衣服。”
苍点点头,祝子绵转身便离开了诊所。
苍没再去别处,就在值班医生这里打瞌睡,直到值班医生对他说:“苍医生,峦先生醒了。”
苍移了移惺忪的目光,看向电脑上显示的监控屏幕,屏幕上,峦正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来。
苍像是被传染,也打了个呵欠,用刚睡醒的声音交待值班医生:“帮我们订点吃的吧。”
说罢,他上了二楼病房区。
峦打开病房门时,苍正巧走了过来。
“绵呢?”峦问。
苍倦怠地笑笑,“回家了。”
蹭地一下,峦冲出门去,地震了似的。
苍洞悉其心思,嘲笑出声,狡黠地补了一句:“回你们的家。他给你拿换洗衣服去了。”
峦这才松弛下来,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又对上苍那个好整以暇的样子,明白了苍是故意的。
于是峦没好气地白了苍一眼,又回到病房,慵懒地坐回床上,倚靠住床头。
苍也走到床边,直接倒了下去,把头枕上峦的腿。
“起开。”峦气还没消,用力把腿一颤,把苍颤到了一边。
苍顺势躺在一旁,困得不想睁眼似的,闭着眼感叹:“好无情啊。”
这明显是一句玩笑,但两个人都没继续笑,反而从嬉闹中慢慢抽离,归于平静。
峦把目光落在苍那张好似睡着的脸上,沉甸甸地说:“苍,昨晚,谢谢你。”
苍噗嗤一乐,“谢我什么?绑架你男朋友?”
峦不悦地轻踹他一脚,“你知道的。”
苍依然闭着眼,两手惬意地枕在脑后,语调轻佻带着玩味,“说起来,咱俩这么多年,你要谢我的事多了,可是头一次把谢谢两个字说得这么重,我都快动心了。”
峦嗤一声,对苍的玩笑无奈地摇摇头。
他把视线移到窗外,看着阳光浓烈地洒在窗台上,有一种正被烘烤的目视感觉。但他却不觉得暖,反而感觉到寒意滋生,想要战栗。
回想昨天下午,他心有余悸。
他第一次给绵打电话,绵没有接,那时绵刚刚被绑进后备箱。他第二次给绵打电话,电话关机,那时绵正被那几个混混按在墙上。
可怕的是,两次没有联系到绵,他的第一反应都不是绵出了事。如果不是苍,他不敢想象后果。
想到这里,他指甲快要嵌进肉里扎出血,觉得自己这一身的伤,还是太轻了。
稍控制了一下情绪,他问苍:“对了,你昨天怎么会碰巧遇到他被绑架?”
苍顿了顿,语气依然不正经,但说出的话,很有逻辑。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昨天早上故意接我打给你的电话,跟我在电话里秀你俩的恩爱。我一时生气,想去教训教训这个第三者,结果就撞到了。”
峦恍然地点起头,虽然听出苍这话里有玩笑的成分在,但他对这个逻辑并没有怀疑。苍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想向绵求婚的人,对绵感兴趣,想来看看,合情合理。
很快他便不再纠结于此,想到了更重要的事,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担忧变浓。
稍迟疑了片刻后,他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没关系吗?暴露出你金卡的身份,真的没关系吗?”
苍不屑地哼了一声,“放心吧,他不知道我是谁。而且知道又能怎样?他那点本事,都是我暗中教他的。在我这儿,都是小儿科。”
峦点点头,脸上的忧虑稍稍缓和,他看了苍好一会儿,突然再一次用心说了一遍:“苍,谢谢你。”
苍微微睁开眼,歪起头看着峦,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事物,“太阳西边出来了啊,怎么,想把欠我的谢谢,今天一并补了?”
苍的语气还像开玩笑,但是峦没有笑,反而更加一本正经,“是因为绵吧,所以你才露出你金卡的身份。你是想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你这里,让他不要对绵下手。”
苍坐了起来,神情似笑非笑,感觉说出的话也在半真半假之间。
他说:“如果我说是,你怎么谢我啊?这份恩情不薄吧,是不是能换你以身相许了?”
峦不悦地瞪了苍一眼,不满苍的玩笑没完没了,尤其在他说正事的时候。他把脸扭到了一边,不再言语。
苍看出来,玩笑够了,再胡说下去怕是峦要发飙了。于是他简单地笑了笑,脸上终于露出认真的模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说个答谢的方式吧。”
这句话让峦有了兴致,他转过头急着问,“好啊。你希望我怎么谢谢你?”
苍眉目低垂,思忖了几秒钟,郑重抬起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让你不爽的事,还请少爷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峦气得锤了苍一拳,这不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有完没完啊,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苍舒舒朗朗地笑了,“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
“你能做什么让我不爽的事?”峦都被气笑了。
苍耸耸肩,无辜地摊开手,“那说不准,说不定哪天我改主意了。也想霸王硬上弓,让少爷你尽尽婚姻的本分。”
峦一脚踹过去,想把苍直接踹下床。苍麻利地躲开,反身笑着扑向峦,好像现在就要让峦尽尽婚姻本分。
两个人嘻笑着在床上打闹起来,谁也没留神,绵正站在病房的门口,脸色黑成锅底。
第68章 最特别的人
祝子绵回家冲了个淋浴。尽管明知道耳洞的伤有恶化的趋势,不能碰水,他还是淋浴了。
在汽车后备箱蜷了那么久,他头发很脏,不洗难受。
洗完,他也不上药,草草吹了吹头发,就给峦拿了身干净衣物往诊所跑。
路过餐厅,他还贴心地打包了午饭。想着峦醒来了,也该饿了,和他一起吃。
结果没想到,来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峦与苍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床上打打闹闹。
祝子绵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做才是不失身份的教科书版本。
他凭下意识就把峦的衣服向两人丢了过去,然后转身,随手把打包的午饭也扔进了过道里的垃圾桶。
一连串反应不到一分钟。
这时候,峦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他。两手分别握住他两只手腕,并背到自己身后,强行让绵摆出一个抱住他的姿势。
“放开我!”祝子绵凶巴巴地吼。
峦当然不放,也不急,只是冲着绵笑。
“你笑什么?”祝子绵音量放大,奶凶之余还有点委屈。
峦将绵拉得靠近自己一些,坦坦荡荡地解释:“你为我吃醋,我为什么不能笑?何况我又没做错什么?”
这叫没做错?祝子绵气到组织不出满意的话去骂,推又推不开,打又打不到,情急之下,想像吸血鬼一样,在峦的脖子上来一口。
想到就做,他立刻就咬了上去。
不料牙齿正要用力的卡点,他听到苍在身后清清冷冷地说:“你男朋友身上的伤已经够多了,还咬?不心疼啊?”
瞬间,祝子绵想起昨夜峦挨打的一幕,真是惨啊!他不自觉就把牙齿藏了起来,这个愤怒的撕咬,因此变了味道,只剩双唇的贴附,温柔又挑逗。
这时又听苍略带戏谑地说:“公众场合,二位能不能注意一点啊。”跟着就是一片窃笑声。
祝子绵脑中立刻想象出画面,在旁人眼里,看到的一定都是他抱住峦,并在峦的颈间亲吻,也太不知羞耻了。
他赶紧向后逃开。左右一看,就见不大的诊所里,几乎所有能站起来的人,都在看着他俩,堆满姨母笑。
偏这时,一个伤了腿、坐着轮椅的七八岁孩子还急着从病房里转出来,嘴上开心地嚷着:“我也要看,我也要看。亲完了?能不能再亲一下让我看看嘛。”
祝子绵脸红得发烧,心想这奴隶领域的教育事业堪忧啊。他这么大的时候,见到人亲吻可是蒙住眼睛躲的。
可那孩子眼里就是越来越期待,期待到闪出小星星。好像不亲一下翻不过这篇,祝子绵垂下头不知所措了。
峦轻笑出声,倒看不出什么不自在,他大大方方走到那小孩子身前,俯身在那孩子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接着就在小孩子哼哼唧唧的抱怨声和周围人的哄笑声中,拉起绵回到自己病房。
锁上门的同时,快速一个转身就把绵拉进了监控之外的浴室里。
峦两手撑在墙上,把绵禁锢在中央。祝子绵气还没全消,头扭到一旁,用没什么力度的声音发着火:“放我出去。”
峦当然不会放,何况绵的话听上去也不是很想出去。
他贴近了一些,轻捏着绵的下巴,把绵的头正过来看着自己,认真地解释:“我跟苍十二岁时就认识了。这么多年,关系确实近了一些。但再近,也和你我之间的关系不一样。我和他——是没有秘密的朋友。仅仅是这样。”
祝子绵见峦态度良好,加上方才苍对他的反应确实不像看情敌的样子,气焰不免息了几分,但嘴上还在嘟囔:“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峦笑出声,用绵骂董事长的语气质问:“你做事前怎么不动动脑子?如果我和他之间真有什么,这么多年早结婚了,还会等到你出现?”
祝子绵说不出话反驳了,但表情依然很委屈。好像不给点猛料哄一下,不行。
峦看着绵,有些发愁。他神情慢慢变纠结,似乎思忖起什么重要的事,几秒钟后,他眼波一沉,做出了决定。
继而把唇贴近绵的耳边,用细碎的声音说:“何况,你讨厌谁都不该讨厌他。毕竟,昨天,是他救了你。”
祝子绵情绪一个峰回路转,惊道:“是他?!”
峦轻点了一下头。
“我说呢,”祝子绵恍然大悟,“昨天那人和你配合得那么好。我就想着你们应该认识,原来是他?”
峦又点了一下头。
祝子绵回想起昨晚苍救下他的每个细节,突然想到那张金卡,惊讶更甚,急着说:“苍,他有金——”
“嘘。”
话没说完,峦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要绵不要说。
他再次把唇贴在绵的耳边,认真叮嘱:“不能暴露有金卡人的身份,这是规矩。”
祝子绵似懂非懂,在峦的注视下,承诺着点了点头。眼波一转,又有了疑惑,问峦:“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峦抿唇笑了,轻轻碰了碰绵戴着耳钉的耳垂,温声说:“因为你是我最特别的人啊,而且,是我唯一的男朋友,要结婚的男朋友。”
祝子绵脸有些红,想到自己昨天和苍说的话,肯定都被苍告诉峦了。说不定苍还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峦,在峦挨打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哭的昏天黑地的。
他不好意思了,眼睛四下乱瞟,嘴硬的小声嘀咕:“还只是男朋友而已,不好还要换呢。谁说要和你结婚了?”
峦委屈地扁嘴,“我还不够好啊?”
祝子绵眼一翻:“好什么啊?昨天又耍我一次。每次我稍发个脾气,都被你耍得团团转。这以后你要是变了心,出个轨,外个遇啥的,我都玩不过你。”
峦笑出声,边笑边逗弄着与绵额头相抵,“还说不想和我结婚,这婚后的日子,你想得比我长远多了。”
“我——”
绵更窘了,见说不过,索性一拳打到了峦的肚子上。峦“哎呦”一声弯下了身。
“疼了?”祝子绵没出息地打完又慌,怪自己怎么又忘记峦身上有伤了。
赶紧上去扶,不出意外又被峦搂住,少不了被峦乱亲了一通。
这一次,与昨夜不太一样。昨夜祝子绵太累了。只觉得那个吻舒服又催眠。
今日却感觉把持不住。在失控之前,他慌忙逃开,嗫嚅:“等你伤好了的。”
相较之下,峦的定力可比他强了许多,清清爽爽地纠正:“是等我们结婚的。”
祝子绵微微怔忡,在贵族胶囊里,这种话只有女人会说,他没想到峦还挺守男德。
正想就此事奚落几句,却觉得峦眼神稍有散乱,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聊。
在绵开口之前,峦捂住肚子,岔开话题:“我饿了。”
“唉呀!”祝子绵就这样立刻被叫回思绪,也不再想那事,转而过意不去地说:“怎么办,我们的午饭,被我丢垃圾筒了。”
峦掐了掐绵的鼻尖,笑出几分溺爱,“你这个脾气啊,结了婚惨得是我吧。”
一番说笑下来,祝子绵不气了,肚子也咕咕叫起。他可是连昨天的晚饭都没吃上。
峦把苍帮他点的外卖给了祝子绵,然后自己又叫了一份。两人吃完,峦就乏了。被打了一顿,还熬了一宿,他身体还没缓过来。
祝子绵见峦锁上门睡了,左右无事,他想到去见一见苍。
不管是出于苍的救命之恩,还是出于对苍的误会,他都觉得自己应该和苍说点什么。
苍的办公室,门没有锁,还留着一条缝。
祝子绵走近的时候,从门缝里看到苍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支着头,在闭目休息。
回想昨日,峦大半夜开车许久赶回来,苍何尝不是呢?看来身体也还乏着。
不过苍没睡着,他听到有人来了。
接着,他微微睁开眼直立起来,虽然没有往门外看,但好像就知道是谁,低沉地说了句:“进来吧。”
祝子绵推门走了进去,并关好了门。本来都想好了说谢谢的,但面对苍的一刻,他把唇咬住了。
对于金卡要视而不见,也不能议论,不能外传,更不能暴露金卡人的身份。
在这个规矩的束缚下,他突然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但来都来了,斟酌了半分钟后,他向苍郑重地鞠了一个躬。
苍幽幽看着绵一连串举动,心里亮如明镜。猜出峦和他说了什么秘密,不过也不以为意。
他走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小瓶伤药,递给了绵。
“你的耳洞昨天就有些细菌感染,今天你又碰水了吧。看样子有些恶化,这个药你今天先自己擦一下。明天来我这里复查,我看看要不要打针。”
祝子绵被这话整得都有些感动了,对于自己暗戳戳地把苍当情敌,更心中有愧。他再一次鞠了一躬,用心地说了句:“谢谢你,苍医生。”
“不客气。”苍笑着应了一句,语气和表情都十分疲倦。
他拍拍绵的肩,“今天都累了,我也想休息一下了。等峦睡醒了,你们就直接回去吧。不用和我打招呼了,你和峦说一声。”
祝子绵点头,隐约从这话里听出来,苍好像特意强打着精神,等他来看伤取药,心里忍不住又夸了一句:苍可真是个好人。
想到这里,他握了握手里的伤药,再说了一句“谢谢”,才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看着门被关紧,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苍的疲惫莫名退散了一些。
他凝起神拿着手机把玩了一会,好像在斟酌什么事,斟酌的结果,他拨出去一个电话。
“喂,昨天的事,谢谢了。要不是你及时通知我,那个人估计昨天就废了。”
电话那头笑了两声,玩笑道:“唉,这世上啊,怕是没有比我更会配合你的心理医生了。”
“嗯,我也相信。”苍笑着附和,接着他神情一凛,话锋斗转,“明天,来一趟我的诊所吧。”
说到这里,苍移动鼠标在电脑前操作了一通,找出一段天气预报节目点击了进去,配着播报员的声音,他凛着神情,沉声说:“明天,是该拉他入局了。”
节目里播报员字正腔圆地说着:未来一周,天气晴朗,预计阴历十五这一天夜里,月朗星稀。虽然不是中秋,也是个观月的好日子。
第69章 我会保护好他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峦拖着一身伤要去上班。祝子绵心疼坏了,感觉没天理。
“峦,你们公司的董事长也太没人性了。员工伤成这样,不能请假的吗?”
峦咬着牙,嗯了一声。
“那你能开车吗?要不我送你去公司吧。”祝子绵十分讨好地想要贴贴。主要想到两天前,峦上班时跟他告别,他那个随性敷衍的样子,今天,他恨不得和峦腻一路,作为补偿。
峦会心地笑笑,看穿了绵的心思。他在绵的额头上轻啄了一下,煞有介事地说:“感觉有些烧,你休息一会儿就去苍的诊所吧,估计要打针或者输液了。”
祝子绵自己用手量了量额头,并不觉得,他猜峦就是不想让他去。
于是扁着嘴,赌起气:“你不会公司里还有个男朋友吧,所以不想让我们碰到。”
峦哭笑不得地抽了抽唇角,轻弹了一下绵的额头,“瞎想什么呢?好好养你的伤。”说完,便赶时间似地匆匆走了。
到底谁才需要养伤啊?祝子绵担心峦,但也没办法。只能猜测,是不是奴隶领域的高薪层,过得都是这种日子,好辛苦啊。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翻出些夫夫生活的vlog来看,想学学人家家里,不怎么赚钱的人妻那一方,是怎么贤良淑德的。
不多时,峦便开车来到了公司。
说起来,他挺服气绵的第六感,他今天一定要来公司,还真是要见一见他的绯闻男友。
和助理梳理了一下工作内容后,他吩咐助理,叫科经理上来。
助理敏锐地察觉到,董事长提到科经理时脸色极差,这不像是要谈公事的神情。
科听到董事长要见他,面色一沉,很是挑衅,也不像是要见上司的样子。
该不会是谈分手吧。助理暗暗地想。
十分钟后,两人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碰了面。
坐在办公桌的两边,峦翻阅着桌子上的文件,一幅料理公事的样子,嘴上却拉起了家常。
“今天没和你父亲通电话吗?”
科倨傲地仰起头,犀利的目光将峦的神态微微打量了几下,洞悉了什么,冷冷地勾了下唇,“怕是联系不到了吧。”
峦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表情冷漠,甚至是阴险。他一字一顿,“我说了,如果你敢动他,我让你全家人的命都不够赔。”
科蔑笑着哼了一声,“是啊。我现在是有些飘了,都差点忘了,你峦贵公子才是最能横行霸道,罔顾律法的人。动我不行,但动我的家人,像碾死一只蚂蚁。”
峦放下手上的文件,松弛地靠在椅背上,看不出一丝心软,“他们没死。只是能活多久,要看你了。”
科出声笑了起来,边笑边站起身踱步,有些神智不清的疯癫感,“峦,你已经警告过我了,为什么我还敢对那个人动手?你没想过吗?因为我家人的命,对我来说早无所谓了。说起来——”
话说一半,科突然顿了下来,接着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子前倾着去逼近峦,同时面色阴寒地对峦低声嘶吼:“从他们把我卖给你的那一天,我就没有家人了。”
峦蹭地站起了身,脸上怒气勃然,他揪住科的衣襟,把他一直向后推,直到撞在墙壁上。
“科!”峦也低声吼起来,“买你的人不是我。你和我之间不存在敌对关系。可你要非跟我过不去,那也别怪我,让你尝尝真正的一无所有。”
科不服,与峦目光对峙,两人好像转眼就能打起来。
可半晌后,科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神情斗转。噗呲,云淡风轻地笑了。“好啊,你赢了,我认输。我保证不再惦记他的裸照了。”
似是又想起昨夜绵受到的惊吓,峦有怒无处发,狠狠一拳向科打了过去,却也只是打在了科耳边的墙上。
不能伤害持金卡的人,即使是他,也要守这个规矩。
峦情绪索然地松开了科,转过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动不动。
“没事了,你走吧。”他清冷地说。
科注视着峦的背影,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两手揣兜,走到了峦身边,也看向窗外的街景。
语调慢吞吞地好似自言自语:“其实不用你提醒,也不必拿我家人威胁我,我对那个人也没兴趣了。毕竟,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
说到这儿,科把头转了过来,看着峦的侧脸,耐人寻味地问:“为什么,还有一张金卡?”
峦慢悠悠把头转过来,正视着科,神情复杂,有一丝惊讶,还有一丝质问,“对啊。为什么还有一张金卡呢?不是都被你除掉了吗?”
科身子动了动,整个人正对着峦,有些不相信,还有些不信任,幽幽地问:“你不知道他是谁?”
峦镇定地摇了摇头。
科又把目光落向窗外,主路上两辆车发生了追尾,车流变得拥堵。排着长队的车辆一点一点往前蹭,举步维艰的即视感。
过了好一会儿,追尾的两辆车处理完现场,让开了道路,车流又变顺畅。
“我总会查到他是谁的。”科平静地说,语气不容质疑。
峦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抱起双臂,倚靠在窗边,斜着眼警告科,“不管你怎么查,别打他的主意,我问过了,他不知道。”
科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看着峦打趣,“不是吧,峦,这次太认真了吧。那小子也不过就是你的一个猎物而已,顶多更有趣了些,至于这么护着吗?”
峦的眸光渐渐变冷,警告意味越来越浓,他盯着科,“记住我说的话。”
科笑了,像是在笑峦小题大做。他随意地点点头,“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表个态。我肯定不会再动他了。不过——”
拉了个长音后,科的笑开始转变意味,有点邪魅,透着恐吓,“我不动他,他就安全了?你确定另外那个持金卡的人,不会对他下手?毕竟,这张金卡代表着能与你结婚的资格,哪个持金卡的人,都不想看到你真喜欢上谁吧?”
峦有些不耐烦地背过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轻轻用手指点着桌面,说出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我会保护好他的。”
科讥诮地摇了摇头,笑而不语,明显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丢下个“走着瞧”的眼神,便自顾自离开了办公室。
听到科的脚步声走远,峦沉思着在屋中踱起了步,莫名心烦意乱。
半晌后,他拿出手机给绵发了个消息:你在哪儿?
绵:马上就到苍的诊所了。
峦拿着手机,又踱了几步,不得不说科的话让他后背凭空感受到一股凉意,但想到苍昨夜劳心劳力救下绵的整个经过,最后他还是把那股凉意压制了下来。
他回给绵一个字:好。
第70章 变态,我做不到
祝子绵来到苍的诊所,先是值班医生接待了他。给他检查伤口,消毒上药,量了体温,没有发烧。全是正常的医疗步骤,唯一不正常的是,没跟他提诊疗费的事。
结束后,他主动问起苍医生在哪儿,想着不能白受人家的好,怎么说也得谢一声再走。
值班医生告诉他,苍在三层。
诊疗所的三层,很安静,没有病患,没有医生护士,像是专属于苍的独立空间。
有健身房,有咖啡室,这个风格和斩神娱乐的董事长区域,十分接近。
难道有些身份的奴隶都有这个喜好吗?绵站在咖啡室的门口,有些恍神。
这时,苍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很随意的一句话,“你来了。”
祝子绵回身,点头时嗯了一声。
他看见苍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日常的衣服,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免猜测苍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自己冒然过来有些打扰了。
于是懂事地说:“你有朋友过来啊,那我——”
“无妨。”苍打断了他,“一起坐吧。”
祝子绵也不知道这合适不合适,犹豫的工夫,那两人已走进了咖啡室,祝子绵只好跟了进去。
虽然,在这里苍是主,但苍的那个朋友显然没把自己当客人,一进咖啡室就熟练地操作起咖啡机,苍反而悠哉地坐了下来,好像在等人伺候。
这画面祝子绵有些眼熟,和某些vlog里的情境很像。他不免大胆揣测,这个朋友怕不是苍的普通朋友,不会是男朋友吧。苍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展现他与峦确实没有那种关系,好让自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