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
“没……”看他模样,花重锦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那晚,傅琢祈拆穿自己十四年来的伪装,他说他对自己的了解,比自己以为的要多。所以花重锦下意识以为,他应该是知道所有。
包括“安辞”这个虚拟身份。
但现在很显然,傅琢祈知道的只是自己作为“花重锦”时装作了小白花,却并不知道更深一部分的事情。
花重锦又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点上。
他知道,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直接坦白。
但这种时候坦白要怎么说呢?
是说“不好意思,我没法儿应你的约,因为我也要与会”;
还是说“抱歉,之前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以为你知道了一切,结果没想到你才知道一半”?
好像不管怎么说,感觉都不是那么回事。
而且他们现在这个气氛,也不像是能心平气和讲完这些事的。
当然,花重锦并不觉得按捺不住的会是傅琢祈。他觉得,那个到最后谈不下去的,绝对会是自己。
“我明天要出个远门。”花重锦把熟练地将烟灰弹落进烟灰缸里。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弹烟灰的动作竟显得有些勾人。
“什么时候回?”
“……不确定。”花重锦想,开会那天,两个人肯定会见面。
到时候说不定傅琢祈也终于忍不住,冲着自己生气,自己也可以顺势……
顺势做什么呢?
花重锦垂下眼皮,掩盖住内心深处涌上来的不舍。
“好。”傅琢祈看起来也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是道,“到了地方,可以跟我联系,报个平安吗?”
“可以。”
“那我先回去了。”傅琢祈终于起身。
花重锦也跟着起身送他:“回见。”
傅琢祈盯着他,迟迟没有离开。
花重锦也没有催,就那样跟他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
直到花重锦差点忍不住想要问他“今晚要不要留下”,傅琢祈终于动了。
他倾身向前,靠近了花重锦。
花重锦下意识闭上了眼。
吻却意外地只落在了额头。
“晚安。我等你回来。”
等傅琢祈离开,花重锦关上房门,才小声呢喃:“……不要把话说得好像我一定会回来一样。会失望的。”
花重锦在飞机上,收到了云婷的实时八卦转播。
[那个傻叉,今天被人爆了好多料!]
[他过去的事都被扒出来了!]
[这人是从外地来瑾城的,曾经有老婆孩子,但是他这几年生意做得不太行,就算计了他老婆,把自己的债务都转移到老婆身上,跟她离婚了!]
[不过那些民间借贷催债可不管你甩不甩,只要跟你有关系,就会一直骚扰。他被烦得不行了,就一个人跑来瑾城投奔亲戚。]
[现在网上都在骂他,自己欠了一屁股债甩给老婆孩子,跑到外地却花大笔钱住星级酒店,真是不要脸啊!]
[听说他那些债主现在都准备来瑾城找他了!]
这也是傅琢祈的手段吗?还真是……文明得可以。
花重锦看着云婷一边转播一边还截图最新的料,嘴角微微扬起。
是了。虽然对着自己的时候,傅琢祈总是说些、做些让人面红耳赤、心跳不已的话跟事,可在商场上,他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傅家当家人。
——他和自己,从始至终,就不是一路人。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长在优渥的家庭里,待人接物都表里俱全,就算表达自己的不满,也是如此文明有礼,确实担得起“光风霁月”四个字。
而自己,生于黑暗、长于泥潭,除了那十四年的装模作样,剩下的就是各种简单粗暴的不择手段,违法边缘都可以毫无负担地去试探。
云婷还在继续。
[云婷: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着陌生人,能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云婷:花鹤瑄那群人对你有恶意我还能理解一点,毕竟涉及到家产继承,利益相关。可是这人跟你又不认识,为什么非得造谣你不可呢?]
[云婷:造了谣不算,道个歉还阴阳怪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傅琢祈掘他家祖坟了呢!这么恨!]
花重锦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恨意从何而起,又为什么要做这样愚蠢的事。
他的人生中见过太多,多到已经习以为常。
对陌生人的恨意,对亲人的恨意,对枕边人的恨意……
汤显祖曾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花重锦觉得,比起情来说,那些恨意才是真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飞机稳稳降落在颜城机场,花重锦拖着行李箱,一个人去到了海边的旅馆。
颜城不像滨城,是旅游胜地,海边的小旅馆也多是个人开的。在自建房里分出一个个房间,各方面条件都不好,但胜在离海边很近。
办好入住,花重锦放下行李,就一个人去了海边。
这个时节的瑾城已然春风和煦,但颜城的海风还是有些凉,花重锦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外套,找了个无人的沙滩,坐在那里,放空思绪,眺望着海平面。
直到夜色降临。
附近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居民,发现了坐在沙滩上发呆的花重锦,热心肠的居民担心他想不开,三五个阿姨就直接围了过来。
“小伙子,一个人啊?”
“晚上海风凉,你一直坐在这里,会冻感冒的哦。”
“要不你站起来,跟我们一起来回溜达溜达?”
“这大好的青春有啥好难过的?来,一起运动!运动使人开心!”
被阿姨们热情的招呼唤回思绪,花重锦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砂砾。
“谢谢阿姨,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想得有点入迷。”
“噢哟,刚刚没注意,小伙子长得真俊啊!”
“这么俊的小伙子,多笑一笑更好看。”
“年轻人工作生活压力大很正常的,但是得学会看开才行,人生那么长,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又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嘛!”
“哟,老王你最近越来越有文化了!”
正常的人际交往,应该是什么样的呢?花重锦看着热情又开朗的阿姨们,有些迷茫。
看他一脸茫然,几个阿姨一合计:“要不你来我们社区活动中心玩会儿吧!打牌会吗?麻将呢?”
看花重锦都点了头,几个阿姨说:“行了,会就好说!有什么不开心的、烦恼的事,是打牌解决不了的,那就搓麻!”
花重锦很想看看正常的设计是什么模样,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社区活动中心的棋牌室里,大爷大妈们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
花重锦也被几位阿姨拉到了一个空的麻将桌边。
“小伙子外地人吧?”
“恩。”花重锦一边摸着牌,一边回答。
“来旅游呀?三万!”
花重锦碰了:“不是,出差。不过后天才工作,所以顺便去海边看看。”
“工作的事很困扰啊?九筒!”
“恩……其实不是工作上的事。”对着陌生人,花重锦反倒觉得更好开口。
“那就是感情咯?”
“算是吧。”花重锦放在桌角的手机震动两下,翻过来,弹窗提示消息来自“狗男人”。
旁边的阿姨瞥见了备注,笑了笑:“家里人找了?”
“抱歉,我先回个消息。”他答应了傅琢祈到了报平安的,可是从机场出来后,也就忘了。
傅琢祈发消息来,就是问他到没到地方,住没住上酒店,天气如何。
花重锦打字的手有些犹豫。
一旁的阿姨说:“别犹豫,年轻人就是要勇敢往前闯!你们人生还长,总有试错的机会跟空间,怕什么?”
紧抿着唇,花重锦挨个问题回答:[下午就到了,办了入住,天气不冷不热,很舒服。]
跟陌生阿姨打麻将打到通宵,对花重锦来说,是一次有些离谱,却又新奇的经历。
傅琢祈收到回复后,又发了些日常寒暄的话过来,花重锦翻过手机,没有再看。
阿姨们很健谈,一晚上时间,几乎套出了花重锦大部分信息。
“小两口过日子,哪儿有不吵不闹的呢。”
花重锦说,自己是跟对象吵架所以趁出差出来散散心。
“就是,而且你家那个真不错,吵架了还不忘给你发消息嘘寒问暖。”
“是啊是啊,我家老头子每次吵架都不低头,还得我给他递台阶。”
“小安啊,其实小两口吵架,很多时候没有谁对谁错,一个递了台阶,一个顺势下来,这就是婚姻之道。”
花重锦默默听着,最后没忍住,还是说:“……我们之间,互相欺骗了很多年。甚至到现在,我还是有事瞒着他。”
“出轨了?找小三了?”
花重锦摇头:“那倒没有。是工作,还有一些彼此家里的事情。”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或者你对象出轨了呢?这要是出轨,我看架也别吵,直接离!”
“又不是出轨找小三,工作还有家庭的东西,隐瞒也只是因为不好开口说吧?我看你这孩子也是挺有主见的,怎么这种事上这么犹豫不决呢。”
“哎呀,年轻人的心情也能理解的啦。被瞒着确实会不开心,但吵过去就算了,又不是感情上的矛盾,都互相喜欢那么久了,还是要多互相体谅的嘛。”
这就是问题症结所在。
花重锦秉着求知的态度问:“阿姨们是怎么决定下来,要跟叔叔过一辈子的呢?就没有担心,如果哪一天不喜欢了,不爱了?”
“那肯定还是担心过的啊!可就算是担心,也不能为了些还没发生的事,就放弃喜欢他吧?哦,我胡了!”
“在过到明天之前,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我跟我们家你叔,一开始结婚的时候也没想过能一直走到今天的。就把每一天过好,遇到事解决事,没有的事,就别去胡寻思。这一天天过下来,就到现在了。”
“哦,所以你在担心,如果哪天他不喜欢你了?”
花重锦默默洗牌,没有回答。
上家的阿姨了然一笑:“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孩。就算不喜欢了,那又怎么样呢?等他真不喜欢你了,你也不再喜欢他不就好了嘛。你们年轻人不是都挺拿得起放得下嘛。”
道理都懂,但花重锦依旧迟迟迈不出那一步。
阿姨们聊着他的事,也聊着她们自己的事,直到外面天亮。
“走了走了,回去睡觉了!”
“小安你要来我们家玩吗?”其中一个阿姨发出邀请,“你叔可喜欢交朋友了。”
“不了,该回去休息一下,明天上班了。”花重锦谢绝了阿姨们的好意,一个人走回了小旅馆。
小旅馆的前台今天换了个年轻女孩,打着呵欠,坐在摇椅上玩手机。
看花重锦回来,女孩抬手拦住他:“身份证登记了吗?”
“登记了。”花重锦晃着手里的钥匙,“昨晚没回来。”
女孩有些狐疑地看着他,直到昨天负责登记的人出来:“他昨天登记了。”
“哦哦,不好意思。”女孩这才点头道歉,“最近查得严,入住的所有人都得登记。”
“恩,好。”
花重锦回了房间,躺在窄小的床上,闻着房间里淡淡的尘土味儿,毫无睡意。
阿姨们以过来人的身份讲了很多花重锦一开始就明白的道理,但很多事不是明白就一定能解决的。
长长舒了口气,花重锦翻看手机,把昨天到后面未读的消息看了。
其实傅琢祈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些远行要注意的点,哪怕花重锦并不需要担心那些。
“也不能为了些还没发生的事,就放弃喜欢他吧?”阿姨的话犹在耳边,花重锦想,那如果是注定发生的呢?
说是出来冷静一下,到最后还是满脑子傅琢祈傅琢祈,花重锦觉得自己简直白跑出来。
开了手机声音放在枕边,花重锦还是决定睡一觉再说。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天黑,叫了外卖直接送到小旅馆,花重锦看着几个未接来电,陷入沉思——他现在睡眠质量这么好了?
有会议主办方打来的,也有傅琢祈打来的。
花重锦给会议方回打过去:“抱歉,白天有事没接到电话。”
电话那头反倒连连道歉,又问:“那安总是什么时候到?需要安排车接您吗?”
“不用了,我明天直接到会场。”
“好的,您的房间也为您保留,如果您需要放行李的话,我们也可以帮您去放。”
“恩,麻烦了。”
挂了电话,花重锦看着傅琢祈的未接来电,还是没有拨过去。
不过倒是看了傅琢祈发来的微信消息。
[狗男人:到了颜城。明天开会,后天回。]
[狗男人:颜城晚上有点冷,你那边呢?]
花重锦筷子在饭盒里搅来搅去,期待又担忧着明天的到来。
可明天依旧会照常到来。
花重锦换上自己带来的黑西装,头发全部梳上去,带着行李箱去前台退房。
“咦?”前台女孩愣了一下,“啊,是你啊,差点没认出来。”
把身份证递过去,花重锦说:“退房。”
前台一边办着退房手续,一边随口说:“今天穿这么正式,去结婚啊?好了,身份证收好。押金一百块是退你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吧。”花重锦递过手机。
“OK,转过去了。”前台又看了他一眼,感慨,“你都工作了啊,昨天看你,还以为是个学生呢。”
“恩”了一声,花重锦收起手机,拖着行李离开。
“您好,请这边签到。”
花重锦过去在签名簿上签下“安辞”两个字。
“安总,您的行李要先放回房间吗?”
把行李箱递过去,花重锦点了点头:“麻烦了。”
“您客气。”对方带着行李走了,没几分钟又回来,把房卡递给他,“安总,这是房卡。”
“谢谢。”收好房卡,花重锦微微一笑,问,“会议厅往哪边儿去?”
接待愣了一下,指了个方向,等人走了,才小声跟身边人说:“哇,这个安总也太好看了吧!”
“之前听说一直不露面,还以为是个中年人,没想到这么年轻。”
“我听说瑾城那个傅总也很年轻很帅,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照片,不知道本人有没有那么帅。”
“不好说哦,现在财经杂志都会精修图了,跟娱乐圈有一……您好,请这边签到。”
看着那人签下的三个字,接待等人走后小声惊呼:“跟照片差不多哎!瑾城不愧是大都市,好多年轻帅哥老总啊!”
“不过还是安总好,没什么绯闻缠身。就是人真的太神秘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出席吧?之前好像都是叫姜总替的。”
“傅总的绯闻不是也辟谣了吗?一直都是他老婆,还挺专情的。”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紧急公关?”
“警方也能帮忙公关吗?”
“只是把情人说成老婆而已,也不是多大事吧?”
花重锦并不知道即便在颜城,自己那点儿八卦依旧有人讨论,只是应付着那些交际。
“是的,一直有别的事没能出席,之前都是姜姐替我。”
“恩,以后也会多多参与进来的。”
“还要各位前辈多提点,毕竟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还只是个新人。”
花重锦还在努力应付,对面的中年男人突然看向门口,笑着伸手招呼:“傅总来了?好久不见!傅总最近真是……”
背对着门口,花重锦没有转身。
傅琢祈一进门,就看到那边站着的身影有些眼熟,像小狐狸。
但与会名单上并没有小狐狸的名字,傅琢祈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
直到中年男人跟自己热络地客套完,转头又去喊那人:“哎,安总正好也在。两位都是瑾城的英年才俊,之前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花重锦本想趁机溜走,只是听到傅琢祈的声音,顿住了脚步。
这一顿,溜走的机会也被顿走了。
没办法,花重锦只能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傅琢祈。
“两位……之前没见过?还以为两位都是从瑾城来的,应该认识呢。”中年人愣了一下,想起安辞之前都没公开露面,赶紧拉着两人介绍,“这位是傅琢祈,傅总。虽然是接手家族企业,但傅总年纪轻轻就让傅氏集团的市值增了很多,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位是安辞,安总,白手起家,想必二位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花重锦看着傅琢祈的表情,随着中年男人的介绍一点点沉了下去,心想,他果然是生气的。
却见傅琢祈勾起嘴角,主动迎了过来,伸出手:“安总?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幸会。”花重锦垂下眼,躲开他的视线,与他握手。
然而傅琢祈握住之后,便不肯松开。
花重锦诧异抬眸去看他:“……傅总?”
“我与安总一见如故,聊聊吗?”
中年男人见状赶紧说:“正好,我得去找其他人了,二位可以趁会议开始之前熟悉一下。”
“好的。”傅琢祈盯着他的双眼,微微一笑。
“傅琢祈,你放开我!”等到中年男人离开,花重锦才低声斥道。
傅琢祈松开他的手,下一秒却又换了只手拉住他:“来这边。”
出了会议室,找了个无人角落,傅琢祈站定,却没有松开手。
但花重锦这次用力挣开,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了半臂距离,转身看向窗外。
“安总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傅琢祈也没有再去拉他。
在他转过身来,自己看清那张无比熟悉的脸的一瞬,傅琢祈是生气的,非常生气。气到想要把人拉到楼上房间,拽着他的衣领,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会在这样的场合与自己遇到,却不肯提前告诉自己,他的身份。
不过傅琢祈的火气很快消散下去,在看到那双睡凤眼下遮不住的青黑时。
他也在困扰吗?傅琢祈不知道时至今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有。”花重锦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握成拳。
即便早就知道会有见面的时候,即便早就知道局势会成为这样,即便早在脑海中模拟了几十上百次两人见面时自己该说什么。
但,花重锦一个字都说不出。
“如果安总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我倒是有些话,想跟安总说。”
“……什么?”
“我夫人离家出走了,如果安总见到他,可以帮我劝劝他,早点回家吗?”
会议快开始了,主办方的人发现两人不在,只好出来找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傅琢祈在说话。
“我很想他,不知道他这几天,有没有一点想我。”
卧槽!主办方的人心里顿时五雷轰顶。
这是什么情况?!
傅琢祈要找他老婆,怎么会要安辞帮他转达?安辞之前不是都不露面的吗?怎么会认识傅总他老婆?
等一下……
一个不太健康的想法从主办方人的脑海里冒出。
——傅总他老婆跟他闹离婚,澄清了不是因为傅总出轨,难道是……傅夫人出轨了?而且,出轨对象还是瑾城新贵的安辞?
也难怪刚刚两个人见面的时候,远远看起来,氛围就有些不太对。现在还单独出来聊天,说这种话……真是越想越有。
“抱歉,既然他不想见你,肯定有他不想见的理由。这话,我不能帮你带。”
“是嘛。那就不带那些话了,只麻烦安总帮我带另一句吧。”
“什么?”
“如果他再不回我的消息,我会和之前说的一样,亲自去找他。”
“最好不要。他既然不想见,傅总又何必强人所难?”
“那安总是觉得,我该一直放他在外面任性吗?我不像安总,可以忍受跟喜欢的人分开那么久……”
喜欢的人。
花重锦发现,自己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内心的悸动完全无法自控。
以为这两人要一言不合吵起来,在旁边偷偷围观的人赶紧站了出来。
“二位,咱们会议要开始了。您看是不是……”
“好的,我们马上进去。”傅琢祈中止了对话,转头看向花重锦,“会议后,我会再来找你。”
“……随你。”花重锦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
见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这人赶紧拿出手机,给在瑾城的朋友发消息。
[救命!有没有人知道!你们那儿的那个傅总跟安总,是有什么过节吗?]
[这俩人状态好不对劲啊!怎么剑拔弩张的!]
开会是一件非常无趣的事,之前花重锦跟着傅琢祈去南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低着头在自己的本子上随手写写画画,神游天外,等回过神,花重锦发现,自己竟然在纸上写了一串傅琢祈的名字。
花重锦:……
两小时的会议结束,花重锦起身,把写满傅琢祈名字的纸团成一团,正准备扔进门口垃圾桶里,却被拦住了。
“记着这么重要会议内容的纸,还是不要扔了吧。”傅琢祈站在旁边,笑着看着他。
因为同来自瑾城,两人的位置紧紧挨着,傅琢祈在会上就已经发现了,他在纸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看着傅琢祈从自己手里拿走纸团,花重锦慌了起来。
绝对不能给他看到上面写了什么!
立刻伸手把纸团抢回来,花重锦踩下垃圾桶的盖子开关,飞速把纸团扔进去。
“会议内容我都记住了,用不上笔记。”
“哦——是嘛。”傅琢祈低笑,“我还以为,安总的纸上是写了什么不想被我看到的内容,所以才急着扔掉呢。”
“傅总真会说笑,”花重锦觉得他在诈自己,于是面不改色道,“谁会在会议上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嘛。我还以为,安总是在纸上写了心上人的名字,原来是见不得人的内容啊。”
他知道自己写了他名字?!
花重锦瞳孔地震。他看到了?!
远处的人看着门口迟迟没有离开的两人,打开了群聊。
自己在会前问的问题,已经有很多人回复,但几乎都是说“这俩人压根没交集”的。
没交集?怎么可能!
[你们收集情报的能力不行啊!这俩人真的有问题!]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安辞他睡了傅琢祈的老婆?]
群里顿时炸了锅,满屏的问号。
那人把自己听到的跟看到的全都发了出去,一抬头,门口的两人已经离开了。
花重锦掏出房卡开了自己的房门,看着身边人,挡住了门口位置。
“傅总这是在做什么?”
“既然安总不想帮我传话,那我只好自己来找我的小狐狸。”傅琢祈看着他,笑问,“安总总不能拦着我来我见我夫人吧?”
花重锦:……
远处有人说话声传来,似乎是其他开完会要回房间的人。
傅琢祈看着他,继续说:“或者,安总答应替我转达那句话了?”
“哎,这不是傅总跟安总吗?”已经有人走了过来,看到两人,好奇地问,“这是准备讨论会议的心得吗?”
“不是,说点私事。”傅琢祈抢先开口,“安总,我们进去谈吧。”
花重锦不想单独跟傅琢祈相处,但他更不想被其他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下,只能放傅琢祈进门。
一进门,傅琢祈就把人压在了门上。
“傅……唔!”
花重锦本来没觉得他们这几天没见有多久,可当那股清淡的草木香涌入自己所有感觉器官时,他便不想推开。
汲取够了小狐狸的气息,傅琢祈才松开他,有些恶劣地开口。
“这里房门隔音效果可不好,若是太大声,外面的人可就都听到了。”
“你!”花重锦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傅琢祈脑袋往他肩膀上一搭,在他耳边轻声说:“阿锦,我想你了。”
花重锦想要推人的手顿住:“你……不问我?”
“问什么?”
“安辞……的事。”花重锦的手,最后还是轻飘飘地落在了傅琢祈后背。
看起来就好像拥抱住他一样。
“你想说吗?”察觉他的小动作,傅琢祈嘴角高高扬起,伸过手去环住他的腰。
好像瘦了些。傅琢祈想着,又用手丈量了下他的腰。
骬喜
其实从今天在会议室看到人的时候,傅琢祈就像这么做了。
黑色西装把人衬得成熟了不少,而外套收腰的版型把他的腰衬得格外纤细。但傅琢祈知道,这看似纤细的腰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不想说就算了。”傅琢祈起身,把人朝屋里拉去,“提前过来这两天,住在哪儿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傅琢祈……”花重锦内心五味杂陈地看着他,喊了他的名字,却又不说话。
傅琢祈闻声回头看他:“怎么了?”
下一秒,却被人直接推着坐在了床上。
“来做吧。”花重锦抬手松开自己的领带,跨坐在他腿上,主动吻过去。
傅琢祈双手掐住他的腰,微微往后撤身:“你又在不开心。”
没有亲到人,花重锦眉头一皱,解下来的领带又挂到了傅琢祈脖子上,拉着领带把人拉向自己。
“少废话。不做的话,你就回去自己房间吧。”
虽然不知道他又在为什么事不高兴,但傅琢祈还是认输,主动亲了他一下。
花重锦的领带和傅琢祈的最后一起掉落在地,彼此纠缠的样子,像极了它们此刻在床上的主人。
傅琢祈发现,小狐狸好像很喜欢在上面,之前几次是这样,今天还是如此。
不过今天他的手腕并没有被束缚,双手掐在那纤细的腰肢上,不多时便留下两道淡淡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