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之货—— by她行歌
她行歌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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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这样绑他一晚上,我觉得他没下次了。”
傅言归指了指羊排:“少管闲事,过来吃饭。”
“我偏管。”齐颜走出去几步,又停下,威胁傅言归,“你最好对我好一点,不然我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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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归:弄那么大动静,可不就是为了让女朋友发现男朋友在受苦吗?

第12章 第一个杀了你
手脚已经僵住了,胸口那一处位置像是漏风,刺痛麻痹着神经。胖猫从窝里出来,绕着灯杆转圈,喵呜喵呜地叫着,又去拱一拱任意的脚。
“傅言言……”任意嗓子打颤,轻轻动了动脚,想把胖猫赶走,“你回窝里去,别出来,太冷了。”
胖猫围着他打了一会儿转便跑走了,但很快又回来,嘴里叼着一块猫咪饼干,放到任意脚边,又去拱他的脚。
“傅言言,”任意努力挤出个笑来,“你把饼干放到地上,我也够不到啊,你看,绳子太结实了。”
胖猫卧下来,歪着脑袋,似乎在听任意说话。
“傅言言啊,我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之前想着……不管以什么身份,能留在他身边就行……”任意低着头,声音渐渐有点磕绊,“可是为什么现在这么难过……我是不是太理想化了,他应该对我完全没有感情了吧……可是我不想放弃,再等等看好不好……”
傅言言住惯了安乐窝,在寒风中瑟缩了一会儿就受不了,再也顾不上任意,一溜烟跑回去了。任意视线渐渐不能聚焦,还在喃喃自语。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这样守着他也好……”
手脚渐渐发麻,意识也开始昏昏沉沉的,任意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从鼻腔里出来,带着滚烫的热度,融进冷风里。他头一次恨自己信息素不中用,要是以前,就是这样被绑三晚,他也能顶得住。
可是现在他好累,眼睛渐渐闭上,心里想着如果熬不到明天早上,会不会让这个小花园充满晦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睁开眼,认出是齐颜站在他面前,已经换了衣服,穿着棉质睡袍,外面还披了一件厚外套。
齐颜三两下把绳子解了,问他:“还能走吗?”
任意很慢地点头,扶着灯杆许久没动。
知道是他脚麻了,齐颜很有耐心地等着,还把身上外套脱下来给任意裹上。
“……谢谢。”任意有气无力的,他脸色薄得像纸,嘴唇上起了皮,眼底也毫无神采,却会在齐颜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量对方。
等他缓了好一会儿,齐颜伸出手抓住任意一条手臂:“走吧,回房去睡。”
任意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傅言归没意见。”
齐颜心想,大半夜整那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嘛!
再次捕捉到任意偷偷看她的眼神,齐颜扶着他边往回走边说:“有话想问?”
“你不是他女朋友?”虽然之前在房间里的对话已经透露了很多信息,但任意还想再确认一下。
“自己都要冻死了,还在计较这种问题。”齐颜笑了笑,莫名对这个omega产生了好奇和好感,她把这归结为自己的职业本能——她方才在房间里靠近任意的一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出对方不是简单的S级omega,并且腺体和信息素都有被压制过的痕迹。
“他是我的兼职老板,付费的那种。”齐颜说。
然后又问,“你呢?有什么要说的?”
任意顿了顿,说“没有”,他没什么可说的,如今的身份就是一个缓解剂那么简单,不过傅言归没有未婚妻这件事,明显让他重新振奋起来。
他的情绪起伏挺大,齐颜觉察到了,若有所思看了他两眼。
他们从客厅穿过的时候,傅言归已经不在了,餐厅里那架羊排还冒着热气,没吃几口。任意在楼梯口再次和齐颜道谢,便上了楼。
齐颜给何迟打电话,扔下一句“出来吃肉”。
何迟不敢惹她,很快便顶着一头乱发出来。他睡眼惺忪地坐在齐颜对面,默默吃着羊排听齐颜说话。
“你也是,不知道拦着点。”齐颜吃一口羊肉,喝一口冰镇橘子汽水,棉质睡袍穿得乱七八糟,何迟一直不敢正眼看她,只管闷头吃东西。
“不想放他进来,干嘛非要大半夜吃羊排,非要吵醒我!我看啊,言哥对这个人的情绪挺复杂的。不罚说不过去,真罚又别别扭扭。”
何迟也觉得傅言归今晚确实有点反常。齐颜和齐姜一样,都不认识任意,他想了想,便趁着大小姐放下手中小羊排的间隙,挑挑拣拣把任意的事情说了。
齐颜听完,沉默少许,给何迟说:“哦,原来他之前是3S级啊,怪不得怪不得!”她明显来了兴致,“信息素跌级,不是没有过先例。这个任意应该是经历过重大创伤,不然不会这样。”
“还有,我得提醒你,”齐颜话锋一转,“这俩人的事儿一时半会儿扯不清楚,以后咱们少管。”
“嗯,”何迟很认真地点头,“齐姜也这么说。”
齐颜脑子里飞速闪过几个念头,视线灼灼地盯着何迟,把何迟看得立刻垂下眼,刚想喝口水掩饰一下不自在,就听齐颜又说:“别的不说,至少言哥信息素失控的时候,不用打抑制剂了。再打下去,我看他腺体迟早要废。”
“不过这个任意倒是真看不出来,竟然在第四区摆了你们所有人一道,是有点本事的。今天那个辛伊碰上他,没死没伤,看来还是他手下留情了。”
何迟不太认可齐颜的话:“林医生检查过了,任意的腺体受过伤,信息素除了能安抚alpha几乎没用。而且他身体机能很差,来了这几个月,几乎天天病着。他对付辛伊不像是还留有余力的样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齐颜嗤之以鼻,“等着瞧吧!”
两天后,天新会的人将一辆崭新的ADD送到辛家。辛秘书说什么也不收,态度客气地致电傅言归,场面话说了一堆,中心意思是儿子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那天回家之后,越想越心虚,不管傅言归表面上多么客气,这人也不是他能拿捏的。面子活儿他比谁都明白,却在傅言归这里麻痹大意了。
现在,傅言归这个人是彻底不用惦记了。只求以后好好相处,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要成为政敌就好了。
又过一天,傅言归抽个时间亲自上门一趟,辛家这才收了车,但还了很重的回礼。当然这是后话了。
梁都看不惯辛秘书,回去路上说了几句,傅言归无所谓,只说目前不好得罪他。
“辛秘书是距离总统很近的人,不一定能帮你成事,但能给你坏事。他现在想明白了,就看他怎么站队了。”
11月底,新联盟国首都已经下了一场大雪,户外阴冷阴冷的。得月台的暖气开到了最大,任意在屋里依然要穿两件棉袍。
安静了几天,意外来得毫无预兆。任意在睡梦中隐约听见一阵喧嚣,一段流光闪过眼皮,他猛地坐起来。
有车直接停在主楼门前,车灯刺眼,有人从车里冲出来,门口站着的林医生立刻上前接应。任意的房间只能看得见北面小花园,他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冲到走廊里——走廊尽头有一个小阳台,可以看到主楼正门的情况。
他只看到林医生和梁都几个人焦急的脸一闪而过,中间簇拥着一个人,然后往楼上走来。
深夜、林医生、严阵以待的神情,这些关键词凑在一起很容易就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受伤了。
心往下沉,咚咚响,任意深呼吸两次,攥紧了拳头靠在走廊墙上,眼睛紧紧盯住电梯口。
人很快从电梯里出来,傅言归站在中间,路走得很稳,脸上看着没什么痛苦,只是微微蹙着眉,左臂弯曲着托在另一只手里。
任意呼吸哽了一下,脚不听使唤地迎上去。
“手臂受伤了?”他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受到突然惊吓时的不稳,“严重吗?”
然而没人理他,梁都快步向前,一伸手把任意往旁边挡了挡。傅言归几步走到房门口,扫了指纹锁,开门走了进去,自始至终没看任意一眼。
只有林医生跟梁都跟进去了。何迟守在门外,让有些焦虑的冯泽先下楼,楼下还有两个保镖受伤,虽然都不重,但也要尽快送到医疗室处理。
走廊里只剩下任意和何迟。何迟将沾了血的西装外套脱了,拿在手里,眉宇之间厉色未消,用一种少见的、满是恨意的眼神看着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任意。
“枪伤,子弹打中左臂。”何迟盯住任意,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人当场抓住了,从第四区来的。”
任意脸上闪过很明显的惊诧,继而是痛苦。他在傅言归门前低着头,像在认罪。
只听何迟又说:“任意,希望这次刺杀事件和你无关,不然我第一个杀了你。”

第13章 既然对不起
走廊里渐渐弥漫出一股火烧火燎的味道,越来越浓,像是山林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漫长的山火,过后寸草不生,焦糊遍野,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傅言归没有刻意收敛信息素。他做了局麻,全身放松,感受着手术刀切开皮肉,将子弹取出来,然后清创、止血、包扎。
3S级alpha的信息素攻击性极强,只消一会儿,任意便控制不住地咳嗽几声,靠着墙滑坐在地上。何迟也退后了几步,强压下心头漫上来的尖锐刺感。
大约半小时后,信息素味道淡了,像被一张网聚拢收回,回到主人身上。任意知道手术应该结束了。又过了十几分钟,林医生走出来,说没事了。
“子弹取出来了,伤口不算深,没打中要害,之后静养几天就可以了。”
任意僵直的肩膀往下落了落。他手脚冰凉,全身没有一点热乎气,从地板上慢慢爬起来,站在门口两步之外,从随后梁都出来时打开的门缝里极力看了一眼——
只看到傅言归的一条腿,穿着深色西裤,自然弯曲着,不知道还疼不疼,人有没有睡着。
刚走出房间的梁都脸色很差,他虽然没受伤,但近距离接触信息素全开的傅言归,精神状态和身体都撑到了极限。信息素压制就是造物主不公平的一种极端体现,不管你多厉害,智商超群,战斗力满级,对上高你一级的信息素,也会狼狈不堪。
说起来这次意外,还是傅言归在遽变之下反应迅速地推了梁都一把,不然可能受伤的就是梁都了。
跟何迟、齐姜一样,梁都之于傅言归来说,都是一起趟过生死的家人。他们表面上是同僚、是上下级,实则是可以无条件交出后背的兄弟。他们之间从不提感情,却把感情体现在每一个细节中。
这些,任意都知道。因为他也曾经得到过这种感情。甚至比这更珍贵。
梁都出来后,极快地瞥了任意一眼,似乎多看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当场掐死他。
林医生感受到走廊里紧张的气氛,拿着医疗箱又退回来,跟杵在门外的三个人说:“虽说枪伤不严重,但太靠近肩颈,怕是腺体会受刺激,引发信息素失控。你们有个准备,万一会长失控了,”他说到这里停顿片刻,看了任意一眼,“他还有用。”
那意思就是别拿任意泄私愤。
他说完,从医疗箱里拿出两支抑制剂,递给任意,当着众人的面做医嘱。
“失控很难判断时间,可能随时。”林医生环顾了一遍走廊,三层只住了傅言归和任意两个人——本来任意住在三层就是为了方便傅言归“使用”的——如果在深夜突然失控,怕是一时难以被发现。接下来,林医生把剩下的注意事项一次性说完。
“会长现在情绪不太好,信息素波动严重,我给他戴了监测仪,这个时候,谁也不要去刺激他。”
“还有,信息素失控之下,会放大负面情绪,异常暴躁,甚至会失去理智。简单说吧,如果这个时候alpha和omega发生关系,和平常是不一样的。新联盟国每年都有三到五例omega在伴侣信息素失控中被虐待致死的情况,并且这几年逐年上升。”
“记住,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在你们结合之前,一定要先给他注射两支抑制剂,扎哪里都可以。”
林医生说完了,看看这三人都没什么要问了,便准备下楼。
“林医生。”任意突然开口喊他,抬了抬手里紧紧捏着的两只淡蓝色抑制剂,“打这个,会有副作用吗?”
林医生愣了愣,随后如实相告:“市面上普通的抑制剂对会长没用,这个是齐颜从科学院拿来的,专门针对腺体受过损伤的高阶alpha。齐颜说过,用的次数越多,会激发信息素失控的频率越多,对神经和记忆都有损害。”
这也是傅言归不得不找高阶缓解剂疏解的原因。
“但这次情况特殊,该用就用。”
以任意现在的身体素质,要是失控一次就弄死了,那么长期来看,倒霉的还是傅言归。但这句话林医生说不出来,他还有点良心。
随后林医生又想,这个omega真是有意思,所有人都不在意一个缓解剂的生死,急着把他往火坑里推,他却在跳下去之前还想着把鞋子脱了,怕弄脏了火坑。
凌晨一点,刚经历过一场意外事件的得月台再次安静下来。
任意背靠门坐在房间地毯上,在想林医生说的话。他睡不着,心里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闷得心头刺痛。脑子里胡乱想着,第四区为什么要暗杀傅言归,从时间和逻辑上,一点也不合理,也不像是华舒光的行事做派。但显而易见的,这件意外会重新勾起大家的仇恨。而他作为第四区曾经的罪魁祸首,接下来在得月台的日子怕是会很难熬。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傅言归的伤,还有信息素失控问题。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
傅言归的房门紧闭。任意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人早就睡了吧。他想着,不受控制地将手心贴在门上,紧接着,脸也贴了上去——仿佛这样,能离傅言归近一些。
门突然开了。
从里面猛地拉开,任意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只青筋暴起的手臂拖了进去。
任意毫无形象的被摔到地板上。他撑着手臂抬起上身,往后急速退了退。房间里已经流淌着傅言归的信息素味道,且越来越浓。他立刻就被呛得手脚发软,也被那一摔弄得短暂耳鸣了几秒。
傅言归赤裸着上身,左大臂缠着绷带,满身的凶焰。他看样子一直没睡,精神有种诡异的亢奋,看着任意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待宰的小动物。
傅言归的信息素已经处在失控边缘,但他还保有一层理智,或许是被任意往后退的姿态刺激到了,也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靠近了任意,然后蹲下来,用黑黢黢的瞳仁盯着任意看。
然后突然抬手捏住任意的下巴,往自己身前拉。
两人越靠越近,几乎脸贴脸。近得任意能看清傅言归眼底的红血丝,以及打在自己脸上滚烫的对方的呼吸。
傅言归稍歪了一下头,鼻尖来到任意的脖颈处。任意的腺体上贴着白色抑制贴,傅言归抬手撕了,一股很淡的空山桂雨味道便四散开来。
“今天来杀我的,是华舒光的人。”傅言归讥讽道,“五年了,他都没动静,怎么你一来,他就坐不住了?”
“我不知道。”任意下巴要碎了,忍痛挣了挣,“……我没想过害你。”
“那你的意思是,之前的事只是个意外,今天也是个意外?”傅言归面若寒霜,手下力道加重,“小五死了,梁都落海,我十年的心血被你和华舒光毁了,都是意外?”
“……不是……这个意思。”任意微仰着头,眼底倏地红了,他叫他,“言哥……对不起……”
“既然对不起,那就去死吧!”
傅言归掐着任意下巴的手换了位置。
任意的一截脖子很细,像冬日里料峭的一株茎,寒风一吹,就折了。如今被捏在情绪暴走的傅言归手里,生死也就几息间。
傅言归脑子里叫嚣着杀戮,眼底已经漫上猩红,浓烈的山火信息素在密闭的空间内疯狂燃烧,将那一点雨后的桂花香焚烧殆尽。
就在这时,他手背上被什么突然烫了一下。
大颗的眼泪从任意下巴落下来,滴到傅言归手背上。任意微微张着嘴,眼神逐渐涣散,直到傅言归松了手,才脱力倒下去。
他躺在地板上,定定地看着傅言归,露出一个不可控的、乞求的表情。
傅言归其实不着急收拾第四区,当年和华舒光斗得你死我活,最终目的是回来掌权傅家。现在傅家已经在他手里,死对头也早就换了好几拨身份地位比第四区那个帮派头子高几个段位的人。他似乎没有闲暇时间,也放不下身段去报复对方了。况且最近第四区老实本分,还频频向新联盟国高层投诚。
甚至有人曾暗示傅言归应该为了公事大度一点,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种话反复说,和第四区握手言和对未来他的上位之路未必不是好事。
确实如此。以傅言归如今的位置,已经不能单纯去杀了华舒光报复。至少表面,他不能这么做。
但华舒光这个人,傅言归早晚是要他死的。他睚眦必报,恨意滔天,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早已经做了无数次手刃第四区的臆想。
当初在第四区的那些人,他一个也没打算放过。
可是现在躺在地板上可怜兮兮的这个人,要怎么处置呢?
在任意将傅言归的爱和自尊踩在地上,背叛之后又失踪的那五年里,傅言归每天晚上都在想这个问题。各种血腥的、残忍的、钝刀子慢磨的酷刑,都想要在任意身上来一遍。
可当对方真的出现在面前,傅言归却发现,他最强烈的念头,就是不能再让任意离开。
——如果还恨他,就慢慢折磨。
——如果……还爱他,就留着,留在身边,打断他的手脚,拔掉他的牙齿,折断他的傲骨,让他尝尝当年所有的苦。

第14章 旧事:第四区
傅言归15岁那年,因为分化成3S级alpha,被当时的傅家掌权者放逐到第四区。
傅家的3S级alpha有两个,从小都被当成继承人培养。两人的竞争和敌对关系最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傅言归的锋芒毕露让人无法忽视,但坏就坏在他那时候太小,不懂收敛,上面父辈又不是很强的傅家脉络,因此他很快成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当时的天新会会长打着让他历练的名义,将他赶到第四区,并扬言什么时候他能收编第四区,才真正具备继承人资格。
第四区是独立于新联盟国之外的有名的战乱区,很多重刑犯和政斗失败的家族都逃到这里,秩序混乱,黑帮横行。15岁的傅言归年轻气盛,提着一口气,带着几个追随者,开启了在这里的艰难求生之路。
当时很多人视他为眼中钉,但又忌惮于傅家在新联盟国的势力,不敢真的痛下狠手。傅言归很快便抓住这个契机,用短短三年时间,就已经能和当时第四区最大的势力华光会抗衡。
他过了三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人也越发狠辣无情、滴水不漏。等他势力渐大,第四区也好,傅家也好,发现已经很难拿捏住他了。
尤其是华光会的当家人华舒光,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恨极了他,后悔自己在傅言归羽翼未丰时没及时行动,现在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他分一杯羹。
但华舒光再忌惮傅家也得必须要除掉傅言归了,他看穿了傅言归的野心,再不下杀手,怕是华光会将来也保不住。
然而这时候的傅言归,已经很不好对付。
随着年龄增长,他开始收敛锋芒。他不轻易动情,也没什么善心,却唯独对任意破了例。
一个寻常夜晚,傅言归站在巷口抽烟,冷眼看着一群小混混在抢一个小孩儿的东西。那小孩儿全身脏污,眼神却透着一股子狠劲,死死抓着手里的面包。他们撕扯了一阵子,那几个混混烦了,便开始拳打脚踢。
那孩子都吐血了,也不肯松手。
傅言归用脚碾灭烟蒂,往前走了两步,3S级信息素只放出来一点儿,那几个混混就瘫倒在地。
傅言归说:“就为了一个面包,被打死了值得吗?”
“不被打死,也是饿死。”
那小孩儿扶着墙站起来,擦一把脸上的泥和血,露出一张瘦巴巴的脸来。他身上穿着件看不清颜色的衣服,袖口处印着模糊的“福利院”三个字。
后来傅言归问他,你愿意跟着我走吗?
那小孩倔着脸,问他:“你多大?”
傅言归笑了:“18岁,成年了。”
“我13,你比我大,那我叫你哥。”小孩儿声音很大,也很急,但还是佯装着用勉为其难的声音说,“那我跟你走吧!”
傅言归又笑了。
18岁的成年人,原来可以这么高,笑起来可以这么好看。小孩儿仰着头,心里划过一点痕迹,转瞬即逝。
当天傅言归就让人去查了小孩儿的情况。那小孩儿叫任意,是从第四区唯一一家福利院里跑出来的。那家福利院声名狼藉,很多孩子无故失踪或者被虐待,还有长相不错的孩子养到一定岁数,就打好价码送给一些权贵。
任意在一所很大的房子里洗了澡,换上新衣服,有些局促而戒备地站在众人跟前。
看见他的脸,傅言归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跑。不跑的下场,估计就是送给某个alpha当玩物了。
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走过来,吹了一声俏皮的口哨,没什么恶意,单纯就是打招呼。
“你好,我叫傅陶然,是傅言归堂弟,排行第五。”那少年笑嘻嘻地拍着任意的肩,补上一句,“我们以后就是一伙的,你叫我小五就行。”
“你这小孩儿长得可真好看,怪不得我哥带你回来呢!”小五口无遮拦,“但凡你丑一点,估计我哥都不会有恻隐之心。”
“小孩儿说小孩儿,你才多大?”梁都屈腿坐在窗台上拆卸枪,动作快出残影,也不妨碍他怼小五,“一会儿你哥听见你胡说八道,打你屁股,我们可不拦着。”
小五当着新人的面儿被卸了面子,丢脸得很,觉得梁都更讨厌了。
“梁都!”他连名带姓地喊,“你这张毒嘴巴,以后永远找不到老婆。”
梁都把枪一扔,从窗台上跳下来,就要过来上手。小五大叫一声,跑到任意后面,将人往前一堆,转身便跑。任意被推得趔趄,梁都扶了一把,等再去找小五,人早就没影了。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任意跟着梁都学狙击,跟着小五学侦查,跟着傅言归学了近身格斗。16岁时,他十分出人意料地分化成了3S级omega。
相比3S级alpha,同级别的omega可谓更加罕见。罕见意味着顶尖。很快,任意惊人的天赋便凸显出来。他的各项技能都青出于蓝,成为傅言归的左右手,也渐渐在第四区崭露头角。
后来傅言归爱上他,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傅言归在第四区的帮派名字很文雅,叫铃兰馆。小五曾经取笑傅言归,这名字听着像是教小孩子学书法或者是练古琴的地方。
“你看看人家华光会,听起来才像是混社会的嘛!”
小五又一次在饭桌上说起这个名字,任意很不高兴地怼了回去。
“铃兰寓意幸福归来,有言哥的名字,也表示我们一定要回新联盟国的,这个名字很好,没有你说的那么弱。”
他说完便埋头吃饭。
“呦,我们小意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小五夹了一块排骨扔进任意碗里,还不忘揶揄他,“你眼里只有傅言归,还有没有傅陶然?”
“没有。”任意闷着笑。
“任小意!”小五一拍桌子,“别以为你分化成omega,我就不敢打你了。”
任意用他的原话怼他:“傅小五,你敢打omega,以后永远找不到老婆。”
“说得好!”梁都在旁边拍掌。
小五恼了,他刚刚分化成2S级alpha,要面子又爱耍帅,觉得整个第四区的omega都暗恋他,现在被大家看不起,心头火起,跳起来就要和任意掐架。
“干什么!”一声呵斥传来,傅言归走出来,“好好吃饭,一点规矩也没有。”
任意立刻扁了扁嘴,跟傅言归告状:“言哥,小五要打我。”
傅言归眼底一沉:“打omega?你出息了?”
“哥,他恶人先——”
“打得过,你胜之不武,打不过,丢的是你的人。”傅言归打断他的话,“你觉得哪一种结果配得上你?”
小五气焰瞬间熄了。
“我不和你比枪法,”小五嘟嘟囔囔不服输,“咱们来肉搏。”
傅言归眼角抽了抽,制止了他这个弟弟再继续口不择言下去:“近身格斗,不准说肉搏。”
梁都跟何迟在一旁乐得看好戏。
任意还不到17岁,是胜负欲很容易被激将起来的年纪,他放下筷子:“比就比。”
拳击馆里,半个小时后,任意输了。
小五总算扬眉吐气,将任意从地上拉起来,得意洋洋地说:“任小意,你还得加把劲啊!”
两人搂着肩膀嘻嘻哈哈从台上下来,阳光耀眼,笑容灿烂。
任意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瘦巴巴的小孩儿,他这几年得到了很好的照顾,长得很快,眉眼渐渐褪去稚嫩,像林间跳跃的豹,像深蓝色夜空中高悬的月,露出锋利的牙,也渐渐露出3S级omega的流光溢彩。
两个人兴致来了,又去射击馆比赛。
毫无意外的,这次小五输了。
傅言归办完事回来的时候,小五正在颓废,掰着任意的手掌心看。
“同样的手,同样的枪,我学的时间还比你早两年,为什么每次都输给你。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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