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之货—— by她行歌
她行歌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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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握手寒暄,客气问好。
周千乘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位长相清隽、气质温润的男性omega。周千乘揽着omega的肩,介绍这是他的伴侣苏沫。
任意知道周千乘结婚了,去年他跟着傅言归去第九区那次,周千乘新婚不久,据说伴侣来自新联盟国。再具体的情况他不了解,只是有点好奇像周千乘这样的斯文变态,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爱人。
“好久不见。”周千乘笑吟吟的,一张俊美和煦的脸很有诱惑性,让他看起来温柔无害,“下次见面,是不是得喊你任总长了。”
任意不想接这个话头,转而和旁边人打招呼:“你好苏先生。”
苏沫表情有些疏离,淡淡地回应任意一句“你好”,便再也无话了。
没说几句,任意便远远看到傅言归往这边走。他步子不快,但很大,几步便到跟前,插在周千乘和任意之间。
周千乘眉毛一挑,调侃道:“傅主席,走得这么急,这光天化日的,还能有人吃了你的omega不成?”他跟傅言归说话没那么客气,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都懒得隐藏。
“你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就好好待着不行?”傅言归怼了他一句。
这话周千乘不爱听:“公事办完了,私事还有一堆麻烦呢。”说完,他歪头看了一眼苏沫,意有所指地问,“沫沫,你呢,还有想做的事吗?或者有想见的人?”
苏沫表情愈发冷淡,说“没有”。
他们两人的事傅言归管不着,但他明显不愿意让任意和周千乘多说话,转头轻声跟任意说:“你一点东西都没吃,光喝酒怎么行,一会儿要合影,再去吃点东西?”
任意不知道傅言归是怎么注意到自己没吃饭的,他确实一口没吃,闻言便说好的,然后和周千乘点点头,径直离开了。
“不是放任不管吗,怎么,现在把人看得这么紧,复合有望?”周千乘坐到任意坐过的那个沙发上,从桌上挑了杯酒,悠闲地喝了一口。
傅言归也在他对面坐下,还有些事要和周千乘说几句。他坐下时看了眼站在一旁僵着身子的苏沫,有意替他解围:“苏先生方便给我们几分钟吗?有件事要谈。”
苏沫动了动,几乎立刻接话说“好”。
可一步还没迈出去,周千乘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让你走了吗?”
他还是笑着,一张英俊的脸被沙发后面高大的绿植遮住一半,阴影层叠,将他的表情割碎,看起来阴沉沉的。
苏沫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着周千乘。又见对方偏了偏下巴,嘴里说:“坐下。”
苏沫明显不敢动,站在原地几秒钟,便慢慢走过来,坐在周千乘旁边。
傅言归冷眼看着周千乘和苏沫绝非正常伴侣间的交流,极轻地叹了口气。周千乘不让苏沫离开自己视线,摆明了不避讳接下来他们要谈的话题,傅言归无所谓,反正这事说出来,又不是他难受。
“先说公事,第九区改制申请已经批了,新联盟国不会插手,你的地盘想怎么治理,你随意处理就好。”傅言归说着,从花茶壶里倒了一杯热的,用指尖推给苏沫。
傅言归看了一眼苏沫,视线又回到周千乘身上:“再说私事,你之前让我盯着周逸,他在收集你的证据,你注意点吧。”
苏沫垂着眼喝茶,没什么反应,但听到“周逸”这个名字时,手一抖,烟灰色玻璃材质的杯子从手里滑下来,被周千乘一把抓住。
温热的果茶溅了一身,苏沫的白衬衣脏了一大块。
“我去趟卫生间。”苏沫立刻站起来,有点慌张,说罢他也没看周千乘,转身往外走。
卫生间就在绿植后面拐角处,周千乘一动不动盯着苏沫的身影,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别逼太紧了。”傅言归出言提醒。
这是私事,傅言归原本不愿插嘴,但苏沫那个样子让他莫名想到某些时期的任意。虽然任意和苏沫性格不同,傅言归和周千乘对待感情的行事风格也不同,但这样的苏沫,让傅言归迅速产生共情。
周千乘不认可傅言归的话,阴冷神情一收,又恢复成往常和颜悦色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带着刺。
“他心里还想着我那个便宜弟弟,不敲打着点怎么行。你倒是苦尽甘来了,我呢,千里之途刚迈出第一步。”他说着,站起来,整了整西装,勾唇冲傅言归笑了笑,“我去看看,你自便。”
傅言归坐在沙发上,眼睛追随着在不远处餐台吃东西的任意。
任意背靠在餐台后面的墙上,面对着大厅,手里拿着一个盘子,另一只手捏着叉子,在吃牛肉粒。偶尔有人走过,任意都会极快地瞥一眼,而后继续低头吃东西。
这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姿态,傅言归猜测他接手华光会之后时刻处于戒备中,从而养成的习惯。傅言归胸口有一丝胀痛缓慢划过,因为他知道这不安全感并非全来自华光会,还来自更早之前,来自他对任意的肆意摆弄和慢待。
傅言归静静坐着,一直看任意吃完东西。他如今躲在暗处,可以光明正大看任意,不像之前在场合上还得装一装。
任意吃完东西,又喝了一杯热饮,无处可去之后又走回来。
见傅言归竟然还坐在远处,任意有些诧异:“你没去忙?”
傅言归说“忙完了”,他斟酌一下,又说,“今天你还住酒店,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回得月台,好不好?”
今天是最后一天固定流程,之后便是自由行程,按照计划,任意要在得月台继续住一周,参观考察各类地方,参加一些公益的非公益的活动。
任意没法拒绝,只能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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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满脸写着无所谓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任意要去卫生间。傅言归便跟着站起来,说“我陪你去”。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任意总不能不让他跟着,万一人家也想去呢。
这处卫生间在拐角,比较偏,因此人不多。洗手台旁边有沙发,天花板挂着水晶吊灯,四周摆放着鲜花和昂贵摆件,连墙壁上都挂着色彩绚丽的名贵油画。
傅言归走出来洗手。几秒后任意从omega那一侧也疾步走出来。傅言归立刻便发现他神色不对,急声问道,“怎么了?”
任意回头瞥了一眼,低声说:“里面有人……好像……”
最后面那个隔断里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哭泣声,任意一进来就听到了。他愣了一下,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本能想退出去喊傅言归。
但他不确定这荒唐的一幕是别人的情趣还是什么,万一要因为他的冒失,给酒会和主办方惹麻烦就不好了。
他一进来,里面的动静便停了,估计是对方听到有人进来。方才低声哭泣的人似乎被捂住嘴巴,只剩微不可查的几声呜咽。
任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假装没听到,进了最外面的隔断。他出来后,故意放慢脚步,在门口停了停。果然,那声音又响起来。
任意跑出来,就看到傅言归在等他。任意压低声音把事情简单描述一遍,然后又说:“我觉得……那个omega不是自愿的。”
如果真的在新联盟国招待外宾的酒会上发生alpha强迫omega的事,将会是这几年来峰会最大的丑闻。傅言归冷着脸,让任意在原地别动,自己走了进去。
“想见谁,周逸吗?”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一个恶劣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衣服碎裂声和抽泣声,“你就那么惦记我弟弟,上个厕所都要给他通风报信啊。”
“滚……”另一个声音颤着嗓子在说话。
“沫沫,你太不听话了,今天得让你长长记性。”
“周千乘……你是畜生……啊!”
不知道周千乘做了什么,苏沫一声惨呼传来,门板被撞到,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傅言归听不下去,眉头紧皱,抬手敲了敲墙。
“周千乘,”傅言归沉声说,“适可而止。”
隔断里的动静停下,半晌,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知道了。”
傅言归没再停留,转身出了卫生间。他不放心任意一个人在外面等,突然之间觉得这个世界哪里也不安全,虎视眈眈随地发情的alpha太多,像周千乘那样披着羊皮的狼也多,他是绝不能让任意一个人待在某个地方的。
任意见傅言归顶着一张很臭的脸出来,还以为这事很麻烦,难免跟着忧心。
“是周千乘和苏沫。”傅言归轻抚了一下任意的肩,示意他往远站一点,不想让任意再听到卫生间里的动静。
任意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很震惊,表示无法理解。
傅言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沉默了一会儿,只好说:“没事。”说完又怕任意觉得自己冷漠,补上一句,“我让周千乘适可而止了。”
那两位是合法伴侣,感情这种很私人的事,旁观者不便插手。
看傅言归情绪不太好,任意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往外走,到了大厅,傅言归在僻静处停了停。任意也停下来,看着他。
傅言归明显有话想说,但嘴巴张了几次,都压了回去。任意往四周看了看,旁人都在交错觥筹,没人注意到他们。
“我看到苏沫那样,”傅言归有些艰难地说,“就想到自己之前怎么对你的,很难受。”
他说难受就是真的难受,满脸挫败,神情陷入悔恨中。任意怔了一瞬,没接话,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他没法说原谅,说“都过去了”,说“我不在意”,也没法用之前的那些客套话术。
过了很久,任意只好轻声说:“我和苏沫不一样。”
还好有工作人员匆匆过来找傅言归,打断了两人沉默的氛围,说要拍照了,邀请傅主席尽快过去。
就在他们停顿的空档,周千乘揽着苏沫从后面走出来。苏沫身上裹着周千乘的衣服,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走路姿势有点别扭,整个人被箍在周千乘怀里。
“我就不拍照了,还有事。”周千乘隔着一段距离冲傅言归扬起笑脸,似乎不愿意被人看到苏沫的样子,直接揽着人从侧门走了。
合影地点在大厅中央的圆形舞台,错落的三层台阶上,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好的。傅言归在正中间,其他人按照和新联盟国的关系好坏和重要程度依次排开。
任意在最后面一排靠边位置,他站在一旁静静等大家站好了,刚想过去自己的位置,就被傅言归叫住。
“任会长,”傅言归站在人群中间,气定神闲地扬声叫他,“周总长有事离席,你来他的位置。”
任意在众人瞩目中,硬着头皮站到傅言归的右手边。
拍照的是新联盟国的时政记者,跟着傅言归参加过多次公开活动,还是头一次见傅言归不按规矩来。按理说,就算周千乘不在,这个位置可以按顺序递补,也可以让前排间隔空隙大一点,但不是随意能让别人插进来的。
镜头里,任意站在一众西装革履的alpha中间,有着独属于omega的脆弱美感。但记者知道这个omega并没想象中那么脆弱,毕竟任意在第四区是怎么压制住最大的帮派成为新任会长的,坊间传得声情并茂。
记者按下快门的同时心想,傅主席为了收编第四区,拉拢这样一个刚刚丧夫又心狠手辣的omega,不知道背后还要付出什么。
第二天,傅言归安排何迟来接任意,这让任意松了一口气。
昨晚拍照事件经过一晚发酵,任意已经成为大家谈论对象,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任意早上在酒店大堂吃早餐,并和几个在峰会中认识的人告别时,已然感受到大家的关注和目光和以往不同。有好奇,有打量,有试探,但大多存有善意,毕竟谁也不敢恶意揣测傅言归主动亲近的人。
如果傅言归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不合规制地亲自来接,那任意就尴尬了。
车就停在平台上,何迟站在车边等,任意走出来,工作人员跟在后面推着行李。何迟开了车门,任意正要坐进去,就听见有人喊他。
任意停下脚步,回头看到正快步走来的辛秘书长。
自那次在得月台和辛秘书长的儿子辛伊发生冲突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辛秘书长还是辛秘书长,但任意已经不再是傅言归秘密养在家里的缓解剂。
“任会长。”辛秘书长言笑晏晏,十分客气地和任意握手寒暄,和对待其他独立区代表一样,挑不出一丝不妥当来。
“这是我准备的一份伴手礼,您带回去尝尝鲜。”辛秘书长递上一个精致盒子,里面应该是食品之类的,不贵重,任意便接过来,客气道谢。
两人又说了几句,辛秘书长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何迟,讪笑一声进入正题:“之前有慢待的地方,任会长多担待。”
这是为之前那次冲突道歉了。
任意:“辛秘书长言重了,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体谅。”
话说到这里,这事明面上算过去了。何迟一直盯着这边,辛秘书长目的达成,没必要再久留,又客气几句便离开了。
车子驶入主车道,汇入车流中,何迟稳稳地开着车,突然开口:“扳倒陆未晞,是辛秘书长帮了忙,把证据直接递到总统手里。他选了站队言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把他儿子绑灯杆上促成的。”
“有冲突才有机会,才有利益纠葛。”何迟的话点到即止,让任意明白辛秘书长如今算是和他们一个阵营的。
“我知道,以后不会得罪他的。”任意说。
“……不是这个意思,”何迟有点无奈,干脆直说,“你以后不用担心。”
任意便明白了。知道他曾经在得月台以缓解剂身份存在的人不多,见过他的人也不多,辛秘书长算一个。如今任意摇身一变,成为第四区代表,之前的身份必然是忌讳。何迟说的不用担心,是想让任意放宽心,辛秘书长既然是傅言归阵营的人,势必不会拿任意曾经的身份说事。
但何迟多虑了,任意一点也不在乎。
他淡笑一声,满脸写着无所谓。
何迟从后视镜里看到任意这幅表情,沉默下来,心想傅言归追妻之路怕还很遥远——一个人如果想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一定会在意舆论和目光。

第64章 得月台
熟悉的人,熟悉的布置,得月台一点没变。任意再次进入这座巨大的房子,没有一丝心理波动是不可能的。
他的房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不过这次再踏进来,身份已经完全变了。
其实变的不仅是身份。傅言归带着他走到房门口,示意他自己开锁,并解释自己的指纹已经抹掉了,这意味着这间卧室只有任意可以进出。
任意开了门,站在门口,表情恍惚了一瞬。家具都在原来的位置,桌上养着一株盛开的黄色马蹄莲。房间里很干净,看得出来是被一直细心打理着的。
傅言归怕任意想起来不好的,更怕他想起来好的不好的都无所谓。
他时刻关注着任意的神色,说话带了点不自知的小心:“你想住这里,或者换个房间,都可以。”
“没事,就住这里吧。”任意笑笑说,“就几天,别折腾了。”
傅言归似乎不愿意听到任意提离开的事,岔开话题:“你先收拾下,我一会儿带你去见奶奶。”
一听说要见奶奶,任意眼睛亮了亮:“没什么可收拾的,我想现在去可以吗?”
傅言归道:“当然可以。”
两人正站在房间里说着话,门外传来滚轮滑动声。
“任意,你来了,好久不见。”
是维克多,刚才任意上楼的时候它正在充电,处于休眠中,等充好了,立刻就识别出走廊内任意的声音。
任意竟从它一成不变的电子音里听出了惊喜。他快步走到门口,弯下腰摸维克多圆圆的金属脑袋,像对待人类那样和维克多打招呼。
“维克多,好久不见。”
傅言归跟过来,看看维克多,又看看任意,说:“我说它很想你吧。”
维克多立刻很捧场地说:“是的,任意,我很想你。”接着,它报了一个时间,“上次见面还是在地下室,你不肯吃饭——”
“维克多!”傅言归急声制止,然而已经晚了。维克多的程序设置如此,当初还是傅言归给他定的口令,不能说半截话,也不能长篇大论,更不能添加情绪打开想象力。
“——后来我再去找你,他们说你已经被送走了。”
维克多一口气说完,然后转头问傅言归:“主人,您之前问我任意在哪里,我不知道,您生气了。现在您把他带回来了,有没有开心点?”
傅言归脸颊肌肉抖了抖,真是恭喜了,这AI能理清这么强大的逻辑,和因果关系。
维克多又把圆脑袋扭过来,问任意:“你还走吗?”
任意被它一席话已经震在当场,正在想怎么回答,只听维克多又说:“自从你走后,主人总是掉眼泪,我说了好多安慰的话都没用。任意,你别走了,留下来吧。”
傅言归深吸一口气,冷着脸转到维克多身后,抬手按了那个位置十分隐蔽的强制关机健。
维克多的电子眼闪了闪,彻底息屏。
上午的光线通透明亮。通着风的走廊,打开的卧室门,迎着窗口盛开的马蹄莲,都因为维克多的话变得生动起来,又因为维克多的闭嘴变成一幅静默的油画。
“去看奶奶吧。”傅言归开口。
“好。”任意立刻接话。
两人很有默契地往电梯口走,傅言归在前面,走得很快,仿佛急于摆脱方才那一幕,任意紧跟着,也不遑多让。
奶奶住在后面的副楼,为了保证安静,傅言归留了很少的佣人,将其中一层改成护理中心,配备了全套的医疗设备和医护。别的不说,奶奶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因为得到精细的照料,身体比原先好了很多。原先吃的那种治疗信息素的药已经停了,齐颜说有副作用,长期用对心脏不好,便给奶奶调了药。
这些事齐颜在第四区时就和任意说过。任意只能自嘲一句造化弄人,当初就是为了这些药,把傅言归的路线泄露,如今,这些药却没用了。
“如果当初没这些药,奶奶撑不过五年,也不会等到今天用上新药的机会。”
傅言归知道任意在想什么,又说:“我们如果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悔恨和疑惑中,就无法往前走,也会辜负当下。”
辜负这来之不易的生活和平静。
任意听进去了,用力点点头,说“不想了”,都过去了。
安静的房间里,隐隐传来啜泣声,是任意在哭。
傅言归靠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心里不好受。他知道祖孙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谈,送任意进奶奶房间后就离开了。
他心里压着一块东西,坚硬晦涩。听到任意哭,自己也仿佛在被割肉。他在门外没站多久,便去了外面的小花园,那是任意以前的活动区域,他靠在一棵树上,点了一支烟来抽。
另一边,任意不敢哭了,哭久了怕奶奶跟着难受。两人最近经常视频,对彼此近况都很了解,叙旧的话说不太多,只说眼下的生活和未来打算。
奶奶很忧心,问了很多任意的打算,知道任意在第四区还有很多事要做,也不好说什么。自己一点忙帮不上,这些年净拖累孩子,心里难免难过。
“小意,你忙完了,我们早点离开好不好?”
“好啊,奶奶。”任意轻轻环住奶奶,将脸搁在奶奶肩上,像小时候那样,用头顶去蹭奶奶脖子。
“我会尽快处理完第四区的事,然后带您去个环境好的地方,去海边怎么样?”任意畅想着,“或者找个古镇住。乡下也很好,空气很棒,每晚都能看见很亮的星星。我要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每晚都要给我讲故事。”
任意似乎又变回那个小孩子,每天最大的心愿就是奶奶睡前讲一个好听的故事。
奶奶终于被逗乐了:“去那种地方买房子,要花很多钱的。”说着她想到什么,将任意往外推了推,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塞进任意手里。
细密的针脚,绣着漂亮的一簇簇桂花,一看就是奶奶亲手缝的布包。任意打开,竟然是一叠厚厚的现钞。
“这里面有两万多,是你之前给我的生活费,我攒下来的。你一个人在外面千万别不舍得花钱,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些钱拿着,想吃什么就买。”
任意把钱往回推:“奶奶,我有钱,你不用担心。”
“你能有多少钱,在外面花钱的地方多,不要委屈自己。”奶奶不肯拿回去,态度坚决。
任意张了张嘴,要怎么告诉奶奶自己有250亿还存在银行里。这数字太大,说出来怕吓着老人。而且奶奶思想传统,一定会查问这笔钱的来历,到时候说不定让他交还给原主。可国家银行行长和陆未晞都进去了,他想交也交不出去。
但又不想让奶奶担心,只好含糊着解释一通,说自己从华舒光那里弄了一大笔钱,分给华光会笼络人心、又建了几处弱势群体救助中心之后,还剩下不少,足够任意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也够奶奶想去哪里生活就去哪里。
奶奶这才放了心,只要她的小意有钱,身体健康,生活快乐,她就再没心事了。
就算任意暂时不能接她走,她也毫无怨言,只是不想欠傅言归的。任意早就想到这点,便和奶奶说,等自己来接她走的时候,会把奶奶在这里的花费折算出价格,一并还给傅言归。
任意陪着奶奶吃了午饭,又哄着老人午睡之后才离开。
一出门便看到站在树下的傅言归。那人靠着树,挺拔的身躯似乎和树干凝固在一起,看起来待的时间不短。
傅言归见任意出来,大步走过来。走近了,任意便发现他脸上有种虚落落的黄,是被冷风吹久之后的颜色。
“聊完了?”傅言归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仿佛等了不是三小时,而是三分钟,“奶奶开心吗?”
“开心,已经睡下了。”任意说,“怎么不进屋里去?”
“反正也没事做。”傅言归不想让任意觉得有压力,便岔开话题,“奶奶的餐食都是营养餐,你可能吃不习惯,我也没吃饭,中午再吃点吧。”
任意说“好”,跟着傅言归往餐厅走。
他们穿过小花园的时候,任意注意到,方才傅言归靠着的树下,扔了一地烟头。
等他们回到主楼,厨房已经备好饭菜。傅言归怕自己身上的烟味熏到任意,先上楼换了一件衣服,才下来一起吃饭。
任意看过奶奶之后,没什么心事了,紧绷的神情松懈不少,胃口也跟着好起来。桌上的菜都是他爱吃的,两人吃了一顿气氛融洽的午餐。
“这次回去,我让营养师跟着你。”傅言归拿过任意手里的碗,又盛了满满一碗鸽子汤,再推回任意跟前,“下午我带你去科研院,让齐颜给你好好查一查。”
任意有些惊讶,问道:“下午不是要去AI研究中心吗?”
他记得行程单里,住进得月台的当天下午,要去参观首都新落成的这处秘密基地,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有安排一个参观项目,或者是交流活动。
“那是写写糊弄会务组的。”傅言归坦然自若地说,“当然你要是想去也可以抽时间去,我主要是想让你歇一歇,也能多和奶奶住几天。”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这些行程没记者跟,没人知道。就算知道也没事,就说你身体不好,在得月台养身体了。”
就算任意再不懂职场,也知道这种政务活动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不过傅言归这种无赖的态度,他倒是第一次见,还挺新鲜。
不去正好,任意落得自在,也还有些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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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莲寓意无暇的爱

第65章 兔子
“还有件事要和你说。”任意想起奶奶的担忧和嘱托,没跟傅言归绕弯子,“当初左烬留下的那些钱,分成两部分,存在缅独立州和新联盟国。”
那些钱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是左烬的钱。非要找个主人的话,应该是陆未晞的。
“秘钥在你手里,这些钱就是你的。”傅言归问,“你想取出来吗?”
任意点头,说:“嗯,我想在第四区建至少两个大型救助中心,收留无家可归的omega、老人和小孩儿。华舒光的钱散得差不多了,这笔钱正好可以用。”
建这种完全公益的救助中心很烧钱,任意早就想把那250亿巨款取出来,但有秘钥是一回事,真要不惊动任何人将这笔巨款取走很难,任意自认办不到。
其实之前傅言归将陆未晞送进去之后,总统下过密令,让他追回剩下的钱。任意猜到了,便说:“建完救助中心,剩下的钱你处理就可以。”
“不用,你全留着。”傅言归不以为意,密令归密令,追不追的回全凭他一句话。
“我让梁都去办这件事,你不用操心。”傅言归想了想,问道,“华舒光是不是有些收藏品?”
任意想起华家书房里确实有几幅画,不像是名家的,倒像是华舒光自己附庸风雅画着玩的。任意点点头,说“有的”。
“你回去把画处理掉,烧了扔了都行,对外就说卖掉了。”
任意立刻懂了,傅言归想把这笔钱洗白,这样拿到这笔钱就不担风险了。毕竟任意现在不是自由人,将来第四区并入新联盟国之后,任意不管退出也好,留下也罢,都有一定的政治身份。
钱的问题解决,任意心里轻松很多。不过他还有件事要办,既然来了,就一起办完。所以他和傅言归提出,想去见见形兰。
傅言归没什么不同意的,别说形兰,任意就是想见总统,他也会带他去见。不过傅言归的意思是,下午先去齐颜那里,检查完身体再谈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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