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凭身穿后,因一记耳光和燕王赵或结下恩怨,从此两人水火不容。人人皆知他们不和,却又硬凑一起互相伤害,阴差阳错的交集下,他们逐渐纠缠不清。
无中生有的绯闻和爱情,皆引得两人不断拉扯。
沈凭:“糙话听多了,不如打赏两句胡话。”
赵或:“大公子人间第一流。”
此后再问起沈府大公子,便少不了扯上燕王殿下,屡屡试探终究破戒。
沈凭:“我想要的宝贝多着呢。”
赵或:“算我一个。”
然而世事难料,战无不胜的赵或险些被血雨腥风搅碎,幸得沈凭一伞挡雨,赵或步步紧逼,三问赌一芳心。
沈凭:“区区逢场作戏,殿下何必如此认真。”
赵或:“沈幸仁,不愧是你。”
无妨,他最懂霸王硬上弓了。
嘴硬心软纯情攻vs有仇必报钓系受
1、赵攻沈受,受身穿,1v1he,年下,有副cp
2、和优秀正剧作品差距极大,欢迎评论婉拒对比,不删评故意挑刺例外。
3、历史架空,有参考但不多,追求严谨建议找文献了解,全方位瞎扯且水平极低,破烂文笔纯属虚构,喜可留不喜莫勉强。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朝堂 正剧 群像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凭,赵或 ┃ 配角:有血缘关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 ┃ 其它:群像
一句话简介:全身上下嘴巴最硬
立意:已是平生行逆境,更堪陌路践危机。
明丰二十二年初,大魏京都迎来一场万众瞩目的选亲盛事。
礼部为了打造一桩佳话美谈,特意把选驸马的擂台设在昌盛大街的中央,当击鼓声响起时,但凡翱翔而过的燕雀都得振翅两下。
正值人声鼎沸,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之上,无人察觉绣球楼毫不起眼的角落里,见两名华服公子相互拉扯着。
“沈凭,留步留步,你别走哎哟!”
身着一袭深蓝滚边白袍的沈凭被迫顿足,风流俊俏的脸嫌弃一皱,出乎意料反过来求他,“秦公子,这是给公主选亲,你叫我来陪跑,那你清楚我的取向吗?”
秦公子闻言一愣,心想这不是人人皆知吗?
但沈凭如今失忆后变聪明了,不爱花天酒地居然爱读书,他也无可奈何,现在一心想着当驸马爷,只能继续求助道:“事到如今来都来了,今天你就写一首诗,只要我当了驸马,今后你要什么人儿我都给你安排妥当!”
沈凭一听,仿佛置身从前纸醉金迷且一无是处的日子里,顿时排斥地甩开他的手,对他的请求忍不住吐槽,“秦至,我来到你们这,只想平安无事活到养老,你呢少来烦我。再说了,你除了钱一无是处,我听说你的科举文章看似豪言壮语,实则胡言乱语,叫人看得沉默不语,教育界的漏网之鱼,你拿什么去一争高下?”
说着指向对方的脑袋,嘲笑道:“拿你这颗今天新长出来的脑子吗?”
就算他能摘抄两句诗糊弄,可写出的毛笔字简直鬼画符,要是被人瞧见了,指不定露馅了。
秦至嘴角一撇,觉得他说话好伤人,可伤心归伤心,看着他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又没法儿生气。
听着耳边的喧沸声不断,秦至越发着急,只能搬从前应付的那套说:“沈大公子,沈幸仁,你今日高抬贵手,来日我拉拢兄弟扶你做这魏都霸王!”
沈凭扫了他一眼,嗤笑道:“谢天谢地,我不想做霸王了,我要做乌龟。”
他要苟活到退休。
秦至不屈不挠追在他左右两侧,甚至掏出银子塞到他的怀里说:“要不这些钱你先拿着,过后我让府里头给你备一份大礼!就当是我请你作诗的报酬!”
但沈凭视若无睹,秦至见状想继续撒泼,只听见他一声叹息,当即明白对方向自己妥协了,忙把银子举着眼巴巴地给他奉上。
结果沈凭躲开他塞钱的手,皮笑肉不笑说:“这窝囊费你自己留着用吧。”
说着他转身将目光投在远处的擂台中,瞧见擂台上各位公子们正比试着。
随后偏头端详了眼秦至,续道:“去等着吧。”
说罢挥袖离开。
临时搭建的选亲台丝毫不逊色街上有名的几幢茶楼,朝中官员纷沓而至落座其中,排面之大无奇不有,能看得出来皇帝对这位公主的宠爱。
沈凭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坐在桌前苦思冥想,回忆着穿越前的种种,脑海飞快闪过网络世界里出彩的评论,思索少顷后落笔。
最后在等待墨水晾干的过程,他还顺势给秦至写了两道妖言惑众的食谱,一想到将来会成为古文物,不亏。
毕竟他在那个科技与狠活遍地的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几次住院都是因为吃了自己做的饭,和自寻死路无异。
待墨水干透,秦家家丁规规矩矩上前,入眼一看,好丑的字,但不敢说,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公子生气,只能皱着眉把字迹潦草的作品取走。
沈凭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顿感无趣,稍坐片刻起身,慢悠悠负手离开。
这里是魏朝,且这个朝代在历史书上从未出现过,穿越前的他,父母离异各找对象,徒留他带着卡里的家财万贯独自飘零。
他整日除了纸醉金迷外,唯一的喜好是了解挖墓研究历史,只可惜后来猝死了。
想到这里,沈凭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眼自己一成不变的身体,忽地冷笑一声。
竟还不是魂穿,而是身穿。
原主行事专横跋扈,在花楼犯贱挑逗他人,结果被一脚踹进水里当场送走,等沈家把人打捞起来后,便只有他这位同名同姓的现代人沈凭了。
后来沈凭暗中派人去捞原主,捞了一个月都没有消息,总结下来就是原主人间蒸发,而他喜提了个人人唾弃的新身份。
眼看将到宴席,他长舒了口气,正打算走进去,突然被人喊停脚步,回头一看,竟是秦家家丁。
家丁急匆匆上前,可是不敢轻易冲撞他,紧张道:“大公子,少爷让你快去擂台。”
沈凭见状感觉不妙,不解问:“做什么?”
家丁说道:“少爷为了获胜,又把你的铭牌放进去充数了!”
乍然一听,沈凭满脸错愕,怒道:“......神经病!”
真不愧是冤种朋友,做尽荒唐事!
沈凭拔腿朝擂台的方向快步而去,衣诀和青丝被风带起,一路上只觉怒火中烧。回想至今,他都是被秦至拿去凑数,用作拉高胜率的工具,并且秦至曾信誓旦旦自己必是驸马爷。
事到如今,他作为工具人都毫无作用了,为什么还要不停给他找麻烦,净做些遭人鄙夷的行为。
沈凭途径楼梯忽觉脚下有轻微震感,他下意识放慢脚步,瞧见迎面走来两位侍女。
“快去禀报公主,三殿下回来了!”路过的侍女脚步匆忙,未曾察觉靠在楼梯避让之人。
沈凭看着消失在转角的身影,从脑海里搜寻有关这个朝代的信息,匹配出她们口中的“三殿下”所指何人。
魏朝皇帝三子,燕王赵或,少年将军,年少随皇帝御驾亲征,数月前的最后一战,带领五千精兵埋伏雪山匍匐前行十余日后,在暴雪前夜一举歼灭外寇。
血光染红北越数座关山,敌军燃起的烽火被暴雪扑灭,让魏军带着势如破竹的杀气踏平北方,收复失去数十余载的前朝边地。
但数月前皇帝班师回朝的当天,却不见这位成名将军身在何处。
还是近日才传出些小道消息,得知他和好友去云游潇洒未归,不想竟然在今日回到。
沈凭后知后觉刚才的震感从何而来,仔细一想,恐怕是赵或带着千军万马自外凯旋才有的动静。
然而他顾不上那么多,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铭牌取走才是。
当他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开,终于看到秦至那抹蠢蠢欲动的背影。
沈凭不顾礼部官吏的阻拦,冲开防线将手快速伸向秦至的肩膀,不料忽然听见擂台上的官吏一阵高喊。
“下一位,沈氏大公子,沈凭——”
沈凭刚碰到秦至的手一僵,脸色呆滞地秦至转身。
秦至看见他时兴奋喊道:“到你了!你的对手可是国子监祭酒的张家,先前听闻此人曾和公主是同窗,你给我打败他,下一场比试假意输给我就行!”
沈凭收回手,在长袖下紧握成拳,这张本该足够勾人的脸上满是阴沉。
但秦至还把他当作从前,没皮没脸地说着谄媚的话,不忘催促说:“听说燕王回来了,你速战速决,好让我在他面前炫耀一番,届时好处少不了你。”
沈凭怒目圆瞪甩开他,皱眉环视一圈,只见众人纷纷朝他指指点点,显然把他认作臭名昭著的原主了。
官吏的催促声不断,他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在夹杂着唏嘘的声浪里,咬牙切齿登上了选亲擂台。
他踩着虚浮的脚步踏出脚,区区十余阶梯走得他心惊胆战,他试问在年轻的时候,也曾靠着花钱被众星捧月过。多年以来,见过大风大浪也都稳如老狗,还没试过像今日这般步步惊心。
仿佛回到公布成绩上岸的当天。
当他走上擂台的瞬间,人都还没站稳,忽地察觉刚才下楼梯时,那阵地动山摇的震感扑面而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吸引着所有人转头循声看去。
魏都最繁华的昌盛大街中央,春日烈阳将棕黑战马身披的银甲照亮。
驾驭之人一席黑金蟒袍衣袂凌尘,年轻的面容阳光英俊,血气方刚,深邃的眼眸宛如猎杀的猛虎。
气质潇洒不羁,策马奔腾间,更带着淋漓尽致的畅快,最是难掩那股意气风发之势。
沈凭立于擂台上,也不由被其所吸引,仿佛电影里英姿飒爽的将军出现在眼前,一切都变得栩栩如生,叫人怦然心动。
他惊讶于这万马奔腾的声势,不过是来自于一位单枪匹马的少年郎。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男子竟朝着擂台破势而来,眼看战马将至擂台时,一抹高挑霸气的身影借势从马背上跃起,手里仗着重剑轻松踏上擂台,与沈凭对立而站。
来者何人?正是赵或。
沈凭人生地不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敌意自觉得狐疑,何况被这么帅的脸瞅着,实在有些难为情和害羞。
这种见色起意的念头叫人心虚,他尴尬挠了下眼角躲开视线,还不忘冷冷扫了眼秦至。此刻对于突发状况他也无计可施,唯有选择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赵或扶着腰间长剑,与生俱来的气势令他看人都像睥睨着,面对衣冠楚楚的沈凭时,只听见他不屑地冷哼道:“这不是扬名京城,好尽天下男色的沈家大公子吗?”
沈凭顿时一愣,为这充满嘲讽羞辱的一句话,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
他好男色这件事情,为什么在这个时代会有人知道?
沈凭难以置信地扭头,朝擂台下的秦至看去,岂料对方也是一副自然的神情,之后又瞥见四周的百姓对自己流露出的鄙视,霎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主是断袖,还调戏男人!
还没等沈凭整理好思绪,突然听见赵或清朗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你还有脸出现在这吗?”
沈凭骤然转过脸来,赵或那张英俊的脸颊瞬间放大,这么近看,沈凭觉得这小子更完美了。
就是脾气不太好。
他清了清嗓子,神态懒懒地挑眉说:“那我该出现在你的心里吗?”
赵或神色一僵,瞬间哑口无言,盯着近在咫尺的脸颊,如看见山间里憩息的白狐,风流却高不可攀。
可他清楚沈凭是何人,鄙弃间,逐渐因对方无礼的调戏而恼羞成怒。
沈凭满不在乎,虽然眼下他被赵或高大顷长的影子覆盖,但光天化日之下,应该不至于动手。
此刻两人离得近,他也看清赵或眉宇间毫不掩饰的轻蔑,心中不免可惜,要是温柔点指不定就爱上了。
赵或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咬牙切齿道:“凭你一个肮脏的废物,也配娶走大魏的公主?”
沈凭闻言脸色一变,对他执着羞辱自己一事感到不解,虽然他初来乍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不懂规矩,但在好歹也是洁身自好之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当面辱骂。
他身为现代人最讲究尊严,听见辱骂的这一刻哪还能忍,脾气也是说来就来。
现在赵或的脸已经无法让他平静了,他只觉得怒火从脚底瞬间窜上,让他忍无可忍,朝着这张英俊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是不是病!”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和支持。
选驸马一事并未化作美谈,倒是沈家大公子掌掴燕王一事,转头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当时的一巴掌落下后,随之而来的是赵或拔剑怒指沈凭。
四周的官员见状一涌而上,所有人都去拉住勃然大怒的赵或,只有秦至把僵硬的沈凭拽到擂台边上。
掌掴皇子之举,即使是被杀头都无人敢怒敢言,可动手的是沈凭。
沈家的祖上,一门曾出两位太师,是当今魏朝最落魄的高门勋贵,也是最遭人唾弃的门楣,世人虽厌恶沈家,可也会给在朝为官的沈父几分面子,也就几分,多一点都没有。
可反观回来,被打之人又是皇后之子,身负军功的皇子,如此强悍的双方,任谁都不敢定夺,众人唯有拖着最凶的一方,尝试把事情平息下来,让他们心平气和地交谈。
但骂骂咧咧的赵或却怒火中烧,沈凭仿佛瞧见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炸了毛。
而赵或毫不留情面,几乎把原主生前做过的丑事抖了出来,狠话更是数不胜数。
而沈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出窍似的,怔愣看向暴跳如雷的赵或,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丑闻。
桩桩件件,随意拎一件出来,放在现代都是相当炸裂的。
赵或的脾气上来了,哪怕是公主赵说亲自下场都没办法阻拦,甚至随着闹开之后,赵或连带着秦至一起怒斥,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靠着秦家攀高枝。
他呵斥的话句句戳中秦至心肺,无心的激将法最为致命,让秦至当即抖出自己贿赂他人,今日势必会成驸马之事。
令人震惊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气得国子监祭酒的张家公子张子航心怀不甘,当场表白了公主。
谁料他的一番吐露心声的举动,竟让公主坦白自己对他的爱慕!
此言一出,礼部的官员当即兵荒马乱,而四周的百姓居然跟着起哄凑热闹,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天际直接冲破皇宫大门,皇帝亲自下令派出骁果军前来支援礼部。
只是沈凭来不及感叹民风开放,只顾着发呆了。
这一场驸马比试,最终以张子航十指相扣庆平公主之手落幕,而赵或和沈凭的恩怨则被另一人插手平息。
那人是魏朝皇帝的二子,世人提起皆会称赞的圣贤者璟王赵抑。
璟王府,听雨楼。
偌大的楼阁内,一位身着月白色银丝暗纹锦袍的男子坐在圈椅中,正扶额看着前方之人,虽然屋内一阵沉寂,但是其中的暗流涌动却丝毫不减。
屋里唯有赵或憋着一口气站着,并且时不时朝一旁端坐着喝茶的沈凭看去。
赵抑捕捉到他那不善的目光,眼底的恼怒能把沈凭千刀万剐,沉默半晌后他才带着无奈说:“惊临,此事错于你出言不逊在先,才回惨遭如此下场,若你此时心中仍旧带气,便等气消了再进宫拜见父皇。”
赵或收回怒视的目光,憋屈道:“消了,放我走!”
被打了一巴掌不说,还被皇兄原地罚站半个时辰,现在他是有气也不能说,只能抬手揉了揉隐隐发疼的脸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有一天他会狠狠收拾沈凭。
赵抑端详他眼底的情绪,心知他不会将此事不了了之,随后看向沈凭,打量片刻后才缓缓说:“大公子如今相助本王开办学堂,本就因旧事处处遭人刁难,你若再添堵岂不是让为兄难做?”
话落,不仅赵或,就连沈凭的眼底都闪过一丝意外。
因为创办学堂为吏部招揽人才一事,自己还在犹豫,不料现在被直接拍板了。
但很快沈凭意识到他在给自己解围,耶避免出门之后被赵或找麻烦,多一个身份,多一个保障,也就意味多一条活路。
谁能拒绝养老金变多呢?反正沈凭不行。
所以他朝赵抑看去时,眼底多了些感激。
四目相对,赵抑神情十分平静地颔首了下。
赵或却出乎意料,倏地指向沈凭,难以置信说:“皇兄,你要不要看看这个是谁?是魏都敢自称百花街的霸王,是旁人见了,都怕他光天化日下强抢民男的人,你居然指望他教书育人,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说着他还不给旁人见缝插针的机会,直接转头扫向不动声色的沈凭,气哼哼道:“大公子要教什么,教活/春/宫是吗?”
闻言的赵抑一时语塞,无奈地叹了口气。
选亲一事平息后,沈凭也学会了淡定,此刻见他放下茶杯,抬手支着下颚,从容不迫直视着赵或说:“是啊,殿下若有兴趣,你我倒是可以来切磋切磋。”
他甚至敛着眼帘,暧昧地朝赵或下身扫去,那双眼似笑非笑,撩人于无形中。
“我呸!”赵或被这眼神瞧着难受,不禁打了个颤,满脸的嫌弃与之对视,“本王身经百战,看不上你这等龌蹉之人。”
沈凭不怒反笑说:“是吗?只怕殿下全身上下嘴巴最硬吧。”
赵或:“你!”
“好了。”赵抑皱眉打断斗嘴的两人,看着被气得转身叉腰的赵或,“进宫去吧,父皇还在宫里等着见你。”
赵或听见后冷哼了声,拿起桌上的重剑在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这抹身影被门外的日光逐渐拉长至消失后,沈凭才连忙从圈椅中站起来,行礼的动作带着些生疏,躬身说:“微臣谢王爷出手相助。”
赵抑没有立即让他起身,而是待眼中的打量收起来时,才带着些笑意说道:“无须多礼,只是方才本王所言并非弄虚作假。”
良久,沈凭怔了下回道:“微臣不懂王爷所指,还望王爷指教。”
只见赵抑起身,朝屋外轻扬了扬下颚说:“走吧,正值暖春,园子里的花也开了,陪本王去看看吧。”
沈凭不明所以,但秉承着职场生存法则,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朝着听雨楼外走去。
满园春色遮不住,百花齐放在人间,奇峰栈道亭台楼榭,花时钜丽鲜妍却各有千秋不失雅致。
沈凭走慢他半步,两人在回廊中如同并肩。
一路上赵抑只提了些有关学堂的事情,沈凭答得中规中矩,偶尔会穿插两句自己的想法,但也不算很多,因为随着打量自己的目光增多,他渐渐学会适可而止。
现在他脑袋里装的东西,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都属于天马行空,根本没有彰显的必要,否则指不定哪天就被当作中邪的怪物,一把火祭天送走了。
赵抑突然停下脚步,还在想着如何应付的沈凭却没刹住脚,下意识走快了对方半步。
完了,这条路算是走窄了。
他当即感觉到自己背脊一凉,把潜意识里被自己砍断的脚乖乖收了回来,欲朝赵抑行礼恕罪,心里不忘念叨着古代规矩真多。
赵抑拦住他行礼的动作,温和地笑道:“既是闲庭信步,便不必拘束着自己。”
沈凭点头应下,话虽如此,但他终究保持毕恭毕敬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
想要在职场生存,就要学会分析上级的话,起码他分析出来这一句是客套话。
他才得罪了赵或,倘若又得罪了赵抑,这辈子算是一眼看到尽头了。
赵抑瞧见并未说什么,而是忽然轻声一笑,说:“你确实变了许多。”
闻言此评价,沈凭也见怪不怪了,他知晓原主混账,而自己没安定前也相差无几,当初为了维持人设,有过刻意模仿,但骗骗路人和自己还行,这些老谋深算的就罢了。
眼下听见赵抑所言,倒是大大方方说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微臣不过是学会惜命罢了,谈不上有多大的变化。”
他出现在这个时代之后,也曾被人找上门恶意针对欲讹诈,险些丢了小命。
不过当时他发现来者的贪婪,巧借先人的几句诗暗讽对方,揭露对方的心思,最后令其送到官府,经此一事不仅大事化小,还在魏都掀起一阵风波。
至此人设一再立不住,但还好他靠着失忆装傻充愣,慢慢过渡。
前生他便对流言蜚语漠不关心,天公有安排,凡者悉听命,无论前世今生,他这种被父母厌弃过的人,只想为自己而活。
赵抑浅笑说:“其实学堂一事,乃沈大人数日前来为你所求。沈大人身居秘书监令,掌管经籍历法,得知本王开设学堂后也表示过鼎力相助。但他碍于公事缠身难以分身乏术支持本王,才会将大任落于你的肩上。”
沈凭藏起眼底的思绪,为他所言感到诧异。
照理来说,以原主前生所作所为,他的父亲沈怀建应不会寄予厚望才是,哪怕像这种能随时攀附上位的肥差,也该优先落在沈家的其他人身上。
万万没想到,只是因为他落水后性情大变,这位父亲竟还为他折腰谋求官职。
且沈家在朝廷立场中立,又臭名昭著,两派躲都躲不及,恨不得沈家早日垮掉,又怎会心甘情愿抛出橄榄枝,属实奇怪。
思及此,他打了燕王的这一巴掌,若是传到他那老父亲面前,只怕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希望火苗,也都给自己打散了吧。
虽有不解,但沈凭还是保持着风度,恭敬谢恩道:“微臣定不负王爷和父亲的期盼。”
离开璟王府后,沈凭坐上赵抑安排的马车回了沈府,刚一进门,他就撞见父亲沈怀建,和一位手执拂尘的公公谈笑风生走来。
沈凭立即为两人让路退至一旁,“下官拜见曹公公。”
被唤之人乃是皇帝身边的殿前公公曹晋。
两人在他面前顿足,随后听见一道掐着的嗓音开口说话。
曹晋和蔼笑道:“大公子回来了,今日大公子可是这魏都的名人了,连陛下都在御前夸赞大公子勇气可嘉。”
沈凭连忙回道:“让曹公公见笑了,下官自知做错了事,眼下正回来领罚。”
曹晋笑了两声说:“大公子甭担心,今日洒家是来送喜事的,陛下命大公子三日后前去国子监中听学。”
国子监,那个皇室宗亲的上学之地,王公贵族没有御命都不能进去的地方,他这是靠打皇子打通运气了吗?
脑海里的疑惑一闪而过,沈凭敛起神情回道:“谢陛下隆恩。”
曹晋挥了挥拂尘说:“大公子改过自新后,若勤学苦练将来必成大器,还请大公子日后在陛下面前,能为洒家美言几句。”
众人又是一阵寒暄后,父子俩恭敬把人送离回府。
待马车渐行渐远,父子二人并肩站在原地相视,沈怀建并没有提起有关今日选亲的事情,只是语重心长嘱咐万事三思而后行。
沈凭从沈怀建口中了解到听学的由来,除了有赵抑向皇帝的刻意举荐以外。
其次是他在这场闹剧中,意外促成掌管国子监张家和公主的喜事,张家顺水推舟还了个人情罢了。
三日后,沈家的马车停在国子监附近,沈凭从车内出来后,竟冤家路窄撞见赵或的马车。
如果他还坐在车里的话,可以当作没看见,可是赵或这厮,却把马车停在自己眼前,还带着侍从李冠一同出现,显然不打算和他就此擦肩而过。
沈凭站在原地垂眸,车厢停在他的面前,抬头即可见落了帷裳的车窗。
赵或调侃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大公子好久不见,本王听闻你打算洗心革面做人,当心藏好了真面目,免得给沈大人丢人现眼。”
沈凭回道:“殿下多虑了,微臣很是盼着殿下能教上一言半语突显文采,不要让人笑话我是个四肢发达之人就好。”
只听见帷裳被赵或猛地掀起,即使沈凭不抬头,也能猜到对方的脸色有多难看。
正当赵或欲反驳之际,忽地被李冠上前打断。
赵或拽着帷裳的手收紧,最后用力甩开后喊道:“走!”
沈凭不解地看着离开的马车,听见耳边又传来车轮滚滚的声响,偏头看去,发现原来是璟王府的马车出现了。
难怪这小子跑这么快。
璟王府的马车在沈凭面前停下,随后看到赵抑从车里走了出来,与沈凭并肩一同走进了国子监里。
今日主讲四书五经,这也是沈凭初次进到天家的学府中。
魏朝皇帝的子女有数人,但最为重视的共五人,除去即将待嫁的庆平公主没到以外,还有长公主和四殿下在这学堂中修学。
沈凭初到,按照位置排序他落座在最后方,如此风平浪静一月后,不料皇帝赵渊民竟亲临国子监考学。
当日主讲律学之时,赵渊民除了策问众人常规所学,还特意提及另一桩事情。
当前的魏朝急需改革的方向。
众人把答案写好在宣纸之上时,赵渊民并没有将其收集起来,而是下令让众人起身,绕着所有案桌走了一圈。
待众人回到各自位置后,赵渊民率先点名赵或对策。
当时赵或莫名其妙回头瞥了眼沈凭,起身说了有关军备边防一事。
此事涉及他的长处,他说起时游刃有余没有丝毫拖沓,有理有据让人信服,但是赵渊民听完后依旧面不改色。
直到他命讲学先生将赵或的宣纸收上来,查看那一刻,他的眼中竟闪过一丝变色。
其实众人早在赵或对策时便生了惊讶。
因为所有人都知晓,赵或宣纸上所写的是有关经济的策论,但他念出来的,却是一整套的军备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