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家中仆从去坐那离开昌平去往海外的飞机。
但被仆从背叛,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漆黑的牢笼中。
被锁在中间台子上的是一个牌位。
以及一个陶瓷的娃娃。
秦湫桐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手指。
他挣扎着去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孩子怪物一般在地上匍匐爬行。
小声刺耳地喊着他。
叫他“妈妈”。
他当场被吓得哭昏了过去。
醒来后,之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幻觉。
他坐上了离开昌平的飞机。
却总是在幻觉时,能看到了那个小孩子身影。
娃娃版:
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妈妈。
妈妈很甜很香,也很怕我。
我想让他不要怕我。
我会和妈妈一起的,不要丢下我。
会保护妈妈,因为——
是妈妈唤醒且救了我。
男妈妈文学。
主角是崽崽。
可能是刑侦+灵异题材。
主角的男妈妈真的很胆小,可以理解为圈养到成年的金丝雀美人(没有任何感情线)。
崽崽是没有感情的无情怪物。
【很多父子之间的拉扯。爱与成长。】
文案:2023.1.9
细微的水声间断响起,滴落在岩石板上。
一个年轻的,面若少年一样的男人蜷缩在铁黑的笼子里。
在牢笼的上方有一个小洞,外头的日光从小洞里倾泻进来,洒在男人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趴在牢底的男人这才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入目除了上空的一抹白光之外,所见皆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周围有什么。
“有人吗?”
男人激灵了一下,立刻爬坐起身来,他穿着一身浅色的长袍,面庞姣好,望着周围的目光里有胆怯与迷茫。
秦湫桐伸手拢了拢自己的衣袍领口,心儿在他的胸腔里砰砰直跳。
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得到他自己一个人的声音。
“这是哪儿?有人在吗?”
所在地格外空旷,秦湫桐的声音撞到了墙壁,又反射回来,有了回声。
秦湫桐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他从地上站起,借助着头顶上的天光去看黑暗里的东西。
他不相信那些人会将他一个人关在这里,这周围一定有其他人在!
秦湫桐一手抓着自己的领口,一手伸着,在黑暗里摸。
天光的范围就那么点大,他很快就走到了边缘,摸到黑暗里去。
秦湫桐的胆子小,从小就被家里宠着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
他的耳朵里,脑子里全是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如雷鸣一般震耳欲聋。
呼吸跟着急促,眼前也跟面前的黑暗一样,渐渐发黑,手死死拽住领口,试图让自己平静。
“叮”秦湫桐的手指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修剪整齐的指甲从上面划过,发出一点细碎的声响来。
秦湫桐立刻往后面躲,重新回到了天光下,这才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喘|息。
他的双眼里全是惊慌,这到底是哪里。
秦湫桐坐在原地,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任何声音。
他心中有些崩溃。
到底是谁,谁出卖了他!
秦湫桐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着了。
他连忙又站起身,又去摸索。
这一回他的胆子稍微大了点,松开了扯着领口的手,两只手一起往前触碰。
“叮、叮、刺啦……”
“刺啦、刺啦。”
秦湫桐再一次碰到了冰冷的东西,他硬着头皮用指甲去划拉,在意识到这个东西是什么后才松了口气。
后背的衣服都被他的冷汗给浸湿,染上了深色的痕迹。
原来是铁栏杆。
他们是把我关起来了吗?
秦湫桐的心忍不住下沉,他根本不敢想自己被他们抓住了会经历如何的惨状。
那些人都是睚眦必报之人,自己逃离失败,很有可能他们在其中掺合了一脚,也恨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出异常来。
秦湫桐得知了自己大概处境,心倒是落回来一点。
反正他也就剩下这命,他们要就拿去,他是没有什么可以还的了。
秦湫桐松了心神,既然知道了自己身处何地,他便坐那日光下等着,等着看那些人的招数。
只是这般想,可秦湫桐的身子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攥住了胸口前的衣裳,面无血色。
他还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
只是当他转身走了几步,长袍的袖子拂过什么东西,“哗啦”又“砰”的一声,像是酒杯或者是碗的东西掉在地上被打碎了。
秦湫桐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提起来。
他不敢去看,急急忙忙回了日光下,只是他看不到地上的痕迹,那鲜艳的红色勾勒出繁复的花纹,布满整个牢笼。
他的脚步凌乱,脚底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啊!”
秦湫桐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蹲下身子,只是他的手才刚刚撑下去,又是一痛。
他连忙抬起手,眉头都因为疼痛而皱起,他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只能闻到自己的手指上有血腥味儿。
是他踩了刚刚不小心打碎的碗。
秦湫桐的身体素质差的厉害,一点疼痛都受不了。
手脚接连受伤,他眼眶已经湿润起来,鼻尖也隐隐发酸。
他忍不住回想,若是在他家家大业大的时候,哪里有人敢这么作践他,他何苦受这些伤痛。
秦湫桐憋着一泡眼泪,半天没憋住,一个劲儿地顺着脸庞往下淌,身体僵硬地蹲着,半天都不敢动弹,生怕周围还有他不知道的碎片,把他又弄出血来。
他蹲在地上缓了好久,总算挨过了阵痛,身体接受了这些痛。
秦湫桐穿的是布鞋,他现在哪里能穿的上厚底的皮鞋。
他看不到那本来只有一点大的碗口碎片,愣是刺穿了他的布鞋底跟脚底板,红色的鲜血顺着流出来,滴在地砖上。
血到了地砖上,就像是突然之间有了生命一样,往红色的图腾里面钻。
将自己融入其中。
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秦湫桐的脑袋开始发昏,他知道这是失血的表现。
他顾不得周围还有碎片,用手去轻轻摸索,果不其然又摸到了一两块大点的碎片。
秦湫桐一边流眼泪一边捡起来就要将碎片丢掉,可他想到刚刚自己的惨样,又将碎片拢到了一处,咬着牙去摸自己的脚底板,将脚底下的那块碎片拾起来,放到旁边去。
秦湫桐忙活了半天终于坐下来,那刺中他脚底的碎片没有留在他的皮肉里,落在地上,还算不错。
他在地上躺下来,上半身正好在日光圈的范围里。
秦湫桐闭上了眼,眼前是一片白蒙蒙。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湫桐醒了。
头顶的日光没了,变成了夜晚的星光点点。
秦湫桐眨巴眼睛,适应了周围的漆黑,甚至还能在黑暗里瞧见一点周围的东西。
只是哭过了没有洗脸,脸上紧绷着,不舒服。
他抬起头,头顶的那一处是一个小小的窗户,怪不得白日里的天光范围那么小。
此时他可以通过这扇小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色,一两点在夜空中细碎的星子。
只是好饿啊。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饿扁了的肚子,自从自己醒来发现在这个地方到现在他都没有吃上一口东西,更没有喝上一口水。
秦湫桐坐起身来,隐约瞧见了自己的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
像是一个桌子,乌漆嘛黑的,比周围的空气要黑上两分。
他眯起眼睛,定睛去看。
那桌台子上似乎也放着什么,像是一座人像。
有一点人形轮廓。
秦湫桐此时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来。
既然是那些人将他带到这里来,在自己没有将家里所欠的债款还清之前,他们是不敢对自己做什么的。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打碎的那个碗来,他想桌子上应当是有吃的。
秦湫桐饿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眼自己的脚,在黑夜里,他的皮肤是白的,血液是黑的。
现在他的伤口没有一开始那么痛,还可以忍受。
只是当他站起来,还是痛到“嘶嘶嘶”的直吸气。
在暗夜里呆的时间久了,他的眼睛也越能看清周围的东西。
秦湫桐凑过去,去看、去摸那张桌子。
桌子是木头做的,秦湫桐在桌子的周围摸到了八条冰冷的铁链,这些铁链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他伸手拽了拽,一头在桌台上面,一头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秦湫桐的手指开始发麻,不是因为铁链很冷,而是因为心跳加速。
他的直觉在拼命叫嚣,让他快点将铁链放开,远远离开这里。
秦湫桐下意识松开,铁链发出一声轻微的细响,隐在黑暗中。
他连忙往后退,但他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的脚下还有伤,一下子结结实实踩在了地上,让他立刻皱起眉头,手按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像是碰倒了什么木制的东西。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苏醒,发出一点细微的绿光。
秦湫桐只顾着自己,哪里有心思去在乎观察周围的一切。
他手臂撑在桌子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口中一阵吸气声,很是难受,眉头蹙着,整洁的衣袍也在黑暗中蹭上了灰尘。
秦家千娇百宠的小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欸?这是什么?”
秦湫桐被桌上的一两点绿色光吸引过去。
但他没有去碰,只是用眼睛看,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他提着心吊着胆,生怕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只用自己的手在桌子上摸,摸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只是他摸了个空。
桌子上没有碗了,只有一个长条的木头,还有一个冷冷的瓷器。
那点绿光就是从瓷器里发出来的。
秦湫桐的手指才碰到瓷器的瞬间,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寒气侵袭,猛然一阵哆嗦。
他瞬间松开手,抓了抓自己的衣服,等寒意没了,才避开了寒冷异常的瓷器去摸索其他地方。
他一边走,一边喊。
“有人吗?有人吗?我肚子饿了!你们能不能给我送点吃的啊!”
秦湫桐的声音又软又轻,像是一阵风。
他是昌平里大户人家的少爷,自小金尊玉贵,谁见了都要让他三分的颜色,只是被家人怜爱,当作是闺女般教养。
他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话说着说着便软和了下去。
不像是在跟人提出要求,反倒是要他人的垂怜。
只是这里注定是没有人来帮他了。
秦湫桐喊了好些声就没了力气,靠着笼子滑了下去。
他想,那些人肯定是要折磨自己,要将自己活活饿死在这里。
秦湫桐越想越是害怕,若是这些人爽快一点,一刀毙命,或是送一个枪子让他下去见他的亲人们都可以,但这样磋磨人的,他倒是不愿意。
秦湫桐没什么主见也没什么能力。
脑子里全是害怕与恐慌。
他顿时没了办法,只能再回到那个窗口下面,瞧瞧天上的星子,看看时间。
他才起来走了两步就摔倒了。
脚底的口子又裂开来,这一次的口子比白日的大,两次都将鞋底刺穿,鞋子已经烂了。
秦湫桐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淌,顺着红色的图腾,一点点填充进去。
他去摸自己的脚,这一次那个碎片彻底是嵌入了他的脚底,血一个劲儿地往下淌。
秦湫桐张开嘴大口呼吸,眼前昏昏沉沉。
他不敢将脚底的碎片拔掉,只能忍着,他哪里会包扎,平日有什么小口子都是家里的医生紧急帮他弄的。
再说这碎片之前不是已经弄到别的地方去了吗,怎么就单单这一片在这儿?
他正垂着眼,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他的背脊僵直,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扭头望回去。
身后什么都没有,黑漆漆一片。
他松了口气慢腾腾地挪回去,坐在窗户底下。
正靠着墙伤感着,那一泡眼泪终于是下来了。
他想,还不如一死百了不叫这些恶人磋磨,脑子里却猛然想起刚刚望见的情景,瞬间清醒。
不对,不对不对!
他记得他刚刚是不小心将桌台上的东西都弄乱的,还弄倒了东西,怎么刚刚看影子,跟一开始自己瞧见的一样呢。
那黑色的阴影还立在桌上呢!
秦湫桐一下子慌了。
双眼睁大,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黑暗。
他好像看到了那张桌子上摆放的东西。
桌上的东西在他的眼中越来越明朗。
那是一个木牌,还有一个像是小娃娃一样的陶瓷。
陶瓷娃娃的眼中隐隐露出点绿色的光亮来,在黑暗中如此清晰。
紧紧地盯着他看。
可那只是一个陶瓷娃娃啊!
秦湫桐瞬间头皮发麻,他连忙往后退,大声叫喊,“来人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他的声音其实很小,小到连回声都要没有了。
失血过多、一天一夜未进食加上此刻的惊惧,整个压得秦湫桐头脑发昏,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气若游丝,到最后直接眼睛一闭,就昏倒了过去。
在不远处,有人监视着这间屋子。
他们紧张不安地站在一张放着几座牌位的桌子前,在他们的跟前是一个穿着僧袍的老人,他双手枯瘦,穿着袈裟。
和尚本该慈眉善目,可他眉眼间萦绕着浅淡的雾气,那是沾染上了浓郁的阴气。
一旁的众人见他不曾睁眼,便一句话都不敢说,不敢打扰他的清净。
他们一群人有老有少,上年纪的有七八十岁,最小的才刚刚出生三四个月,正被乳娘抱着要嗷嗷哭嚎,饿了肚子要吃奶。
乳娘一直捂着小少爷的嘴巴,防止他发出来的声音打扰到大师做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师睁开眼,拧着眉,面上神色深沉,谁也无法猜测这一次的做法是成功还是失败。
“抓到的人确定是阴时阴月阴年出生的人吗?”
大师问道。
负责办事的几个人连连点头,“是的,秦家的小少爷确实是。”
秦家不讲究风水,只是秦家夫人碰巧那个时段怀上了孩子。
好在依附秦家的有人知道点东西,急忙告知了秦老爷。
只是那小少爷到底是命不好,就算有人支招算好了时辰,要在阳时阳月里出生,但也不知道怎的,快到日子的前几日那夫人受惊小产,秦家的小少爷就在阴时阴月里出生,完全成了另一种命数。
若是按照秦家本来的安排,他家的小少爷不说是个有才学的伟人,至少能再保秦家的荣华富贵一百多年。
可现在命数变了,还是个早夭的命格,秦家无奈这才将那少爷当成了女孩儿来养,试图欺骗上天。
但命数是上天注定的,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改变的了的呢。
这秦家现在还不是一样被灭了门,就剩下那孤苦无依的小少爷。
失去了家门的庇佑,怕是也活不了多少天。
大师捻了捻佛珠,并不立刻定结果,“那且再仔细等等吧。”
“秦家子确定能保我家荣华富贵?”
“大师!他会死吗?”
做主的人开口问道,他话刚说完自己的女儿又忍不住接着问。
他连忙白了眼自己的女儿,扯着对方的袖子退了回去。
他的女儿在他的手中挣扎,满脸的不甘愿。
这秦湫桐不如就直接死了好了,明明是个男子,可偏偏勾引她的秋岚哥哥魂不守舍。
实在是该死!
大师站在牌位前气定神闲:“放心吧,按照我说的做,你们想要的都会有。只是你们要的都是从他本该的命数里拿,他暂时还不能死。”
做主的人急忙应下:“”放心吧大师,我们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跑出去的!”
本来听到秦湫桐不能死的少女忍不住拧了眉头,听到了自己爹爹说的话意识到什么后,这才舒展开来。
出不去好啊,死不了也好,一辈子被关在他们家,生不如死,这样就不会有人跟她抢秋岚哥哥了!
他们一家人终于等到做法结束送走了大师,纷纷松了一口气。
“现在关多久了?”老爷问。
小厮急忙回答,“已经有两天一夜了。”
“送过去就没有再管,要不要……”
小厮想到了法师提到的不能让那位死了的话,有些犹犹豫豫。
当家作主的人横了他一眼,脸上有怒气,藏在眼睛里更多的是惧意。
他猛然朝着伺候人的小厮腿上踢了一脚,小厮摔倒在地上,“这种事情还要问?他要是饿死了我就找你!”
小厮急急忙忙爬起来,“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他身后的女儿听到后,咬着自己的嘴唇,面露不甘。
小厮从厨房打了一份下人吃的菜就要端去,才出了院门就被他们家小姐给拦下来。
“去哪儿?”
“小姐。”小厮立刻提着食盒跟大小姐鞠躬,“老爷叫我去给地牢里的人送些吃的。”
他们家小姐弱柳扶风,慢步走到他的身边,保养得当的手掀开了食盒的盖子。
里面就只有一碗米饭,一碗菜汤,还有一盘子炒菜,一点荤腥都没有。
她的眉头舒展起来,“这吃的倒是还比猪吃的好些。”
小厮的脑袋往下沉了沉。
“别给他送,再让他饿一个晚上。”
女人嘴角上扬,脑中想到秦湫桐便是一脸的不屑。
“小姐,他已经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怕什么。”她显然是听到了自己爹跟小厮的话,撇了下嘴角,眉眼间骄纵跋扈,“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替你担着。”
“还不快点放回去?欸,还是算了吧,浪费有些可惜,拿去给猪吃了吧。”
她说完一眼都没看旁边的小厮,脚步轻快地走了。
这家里,她爹是老大,她就是老二。
没有人不敢不听她的话。
小厮看了眼自己手里被小姐说是“猪食”的东西,忍不住咬着齿关。
他心里有气,可这气不能发|泄出来,只能愤恨地提着食盒又拿了回去。
秦湫桐是被饿醒的。
他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飘在天上,身体没有什么力气,外面的天色到了傍晚,落进来的光是橘色的。
秦湫桐动了动自己的腿,能动,但是没有知觉,像是假的。只知道有一条腿,但无法感知。
他的意识飘忽。
那些人是不是故意的,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折辱他,好让他屈服。
秦湫桐感觉自己要死了,身体发冷,没力气,头顶的光亮在他的眼中也越来越黯淡,
这就要死了吗?
秦湫桐望着天,望着望着,他的视线里突然有了光亮,他从小到大的生活如走马观花一样在他的眼前细细放了一遍。
秦家是昌平的大户人家,家财万贯,他生下来就不曾受过任何委屈,结交的朋友们皆是天之骄子,家里人更是将他当成了眼珠子一般爱护,细心照顾,从不肯让他受苦受累,他也从未被短过吃穿。
就这样平安快乐长大,无忧无虑。
可是所有的安稳都在半年前结束了。
秦家遭受无妄之灾,他惊慌不定,父母安慰他,叫他不要担心,他们都会处理好,可是这事情哪里是能处理好的。
家族的至交们皆是叛变,他平日里的那些朋友们也一个个口腹蜜饯,面带笑意但什么都不做,他就跟第一次认识他们一样。
不说救助,也不说爱莫能助,倒是一个个都落井下石,要他给予好处,可是当今的秦家哪里有东西能给呢。
若是有,早就还清了那些恶人的债务,他又怎么会求到了这些“朋友”们的头上来呢。
他说不愿,朋友们都拦着他不放他走,若非从小跟他长大的小厮机敏,护着他回来,只怕他一个人是回不到父母的身边去了。
这半年的时间似乎变得更快了,家里的情况越发低迷,短短的半年里他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和从小到大的家。
父母临死之前安排他离开了昌平去国外,可现在他被小厮背叛,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就要在此了却一生。
秦湫桐闭上了眼,悔恨的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下来。
浸湿了他的鬓角,落在了艳红的图腾上,晕开一圈圈水花。
若是当初自己能有些才学,能有些本事,会不会就能与自己的亲人们共同进退了呢……
桌上摆放着的瓷器兀的动了动。
若是秦湫桐在夜间能视物,就会瞧见瓷器上捆着密密麻麻的红绳,一条条与铁链缠绕在一起,根植于地牢,嵌入于图腾。
红线像是有生命,在细微地颤抖。
它们将图腾上的血送到瓷器娃娃的身体里去,却又约束着娃娃。
瓷器在抖动,红绳也在发抖,铁链跟着细细地响,发出一点点响声,后来渐渐变大,叫人无法忽视,将秦湫桐从自己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察觉到这个地牢的地面在抖动。
悉悉索索的,像是要塌方。
秦湫桐的身体也跟着在发颤。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此时他似乎是回光返照了一般,用手撑着地,将自己的上半身支撑起来。
他抬头绝望地看着头顶上的小窗户,“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秦湫桐的声音小的可怜,嘶哑着,快三天都没有喝到水,声音像是从拉风箱里发出来的。
秦湫桐喊了好几声,得不到回应,心中越来越绝望。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他闭上了眼睛。
在孤苦绝望中等待死亡降临。
“大师!动了大师!”
感觉到地底下的晃动,幸灾乐祸的男人喜气洋洋地连声重复,他的眼底有深藏着的惊慌,但这些恐惧的东西与自己未来一辈子金尊玉贵的日子相比,丝毫不用太过在意。
为了荣华富贵,他可以亲手做掉秦家的儿子。
在他说话之时,大师睁开了眼睛。
大师的面上平静,与一旁控制不住又是害怕又是惊喜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请家主稍等,我们的仪式很快便完成了。”
众人听到大师如此说到,一个个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来。
有的甚至眼中流露出了向往,那些荣华富贵的日子似乎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地牢中一片地动山摇,因为心力交瘁再次陷入昏迷的秦湫桐听不到耳边粗|壮铁链断裂的阵阵爆裂声响,也看不到周遭的陡然升腾而起的黑色烟雾。
他被裹挟在浓稠的黑雾里,黑色的烟雾在他的衣服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留下冰冷的水渍。
他在噩梦中被冻到一阵颤抖。
“咔擦”一声,黑暗里有东西碎裂开来。一道小小的身影从碎裂的陶瓷娃娃爬里出来,手脚都被尖锐的瓷器所擦破了皮,流出了血。
但它全然不在乎。
被秦湫桐一开始撞倒后又无风立起来的木牌被一只小手抓在手中,狠狠掰碎,丢在一旁的地上。
小娃娃从黑雾里爬出来,在距离秦湫桐不远处犹豫着打量着趴在地上的人。
过了许久,它像是才确定了什么又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小的冰凉的手指这才小心翼翼地抓住了秦湫桐细瘦的脚踝。
第3章 吸血蝴蝶案1
秦湫桐被冰冷的手抓了一下,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双眼睁大,手指攥着自己衣服领口,急促地喘气。
他缓了好久,才终于从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里拔了出来。
他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脚踝,上面似乎留着那一抹异常的冷气。
把双腿又缩回被子里,只这一块儿好半天怎么都捂不热。
秦湫桐隔着被子摸了摸脚踝,还是软着腿从床上下来,踩着床边放着的毛绒拖鞋进了厨房,接了一杯净水,从抽屉里拿出了药瓶,倒出两粒药咽了下去。
药片下肚,总算来了点心理作用,没那么慌张,浑身都像是来了精神。
他躺在沙发上,手臂搭在眼皮上,另一只细瘦的手臂垂在一旁。想睡又睡不了。
今天又做噩梦了。
他又梦到了那些无厘头的,早就应该要忘记的事情。本该都忘了,结果时隔一个月又想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坏消息,他的药要吃完了。
秦湫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在沙发上又睡着地,他等睁开眼,外头的太阳都日上三竿,高高挂在天上。
他爬起来,瞥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现在是上午九点半,乔医生上班了。
“乔医生,早上好。”
乔铭听到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
他抬起脸来,清俊的脸上满是笑意:“秦先生来了。”
秦湫桐拉开了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办公室朝南,上午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乔医生的桌面上,也落在来人精致的眉眼间。
秦湫桐的病历本上写的年纪二十三岁,可看着这张脸,却总觉得不到二十。
秦湫桐整个人生得浓艳稠丽,是枝头的一抹海棠,叫人移不开眼。
日光不知何时攀附上他的身体,落在他的指尖。
他柔软的眉眼间一片疲惫,“乔医生,我昨日又做噩梦了。”
乔铭一听,收回了落在眼前人身上的目光,拧开笔帽,一边询问一边在白纸上落下漂亮的花体字母。
“我上回给你开的药都吃完了?”
“嗯。都吃完了,我也没有多吃。”秦湫桐从皮包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上头写着的都是跟乔铭落笔一样的字体。
乔铭问他:“最近头还疼没有,除了昨天晚上,前几天还做过噩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