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的心脏剧烈跳动,他闭了闭眼睛,手指有些颤抖地扶着伊容的身体,他握住了伊容的手腕,抬起眼眸道:“亲爱的,你太任性了,我很苦恼。”
伊容看着他,问道:“你这把配枪的口径是多少?”
尤利西斯道:“7.62毫。”
伊容又问:“锁栓扳机力是多少?”
尤利西斯看着他,眼睫垂下想了想,道:“不清楚,比20N要轻一些。”
伊容挑了下眉,道:“我想试试。”
尤利西斯穿好外套,问道:“要拆下来去机械部门检测一下数据吗?”
“不,”伊容道:“在这里试。”
尤利西斯的心口颤了一下,他深呼了一口气,劝道:“亲爱的,走火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你……”
他的话停住了,因为伊容将枪口抵在了他的胸间,尤利西斯瞬间放松下来,他松了口气,道:“亲爱的拿我来试枪,当然可以的。”
“但是换个地方吧……”他轻握着伊容的手,移动到了自己的腹部,柔声道:“我要是被射穿胸口死了,谁护着你呢?”
他当然会为伊容做好一切准备,抹去□□上他的指纹,替他洗脱杀死少将的罪名,但换一个少将来,新的人却不见得会护着伊容这么一个联邦间谍,伊容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下去呢?
伊容看着他,道:“尤利西斯,来玩一个游戏。”
“好。”
伊容慢慢道:“你听说过泰瑟□□吗?”
尤利西斯一手撑着他的身体,微笑道:“我了解过,它也叫俄罗斯赌盘,亲爱的想要玩吗?”
伊容道:“你来决定我的枪里装几颗子弹,一颗子弹换一个亲吻,随时兑现。”
尤利西斯蓝色的眼眸亮起来:“真的吗?”
伊容将□□上的弹匣打开递给他,道:“我不食言,你来决定。”
这是独他和伊容二人在血腥之中的狂欢派对,支离破碎的空气中,他们的思想在拉扯着起舞,伊容的承诺令尤利西斯震撼至身躯几近麻痹,他整个身子都在兴奋地颤抖,他拿着手里的弹匣,问道:“不论我有没有中枪,亲爱的说的话都算数?”
伊容道:“永远算数。”
尤利西斯的呼吸颤抖着,他立刻道:“六颗!我赌我能被救回来。”
能得到来自伊容的六次主动亲吻,这个诱惑真的太大了,尤利西斯不想放弃哪怕任何一颗子弹的机会。
伊容眼皮子跳了跳,他夺过尤利西斯手中的弹匣,圆形的□□中六颗子弹装得很满,他从中随手取下一颗扔进了垃圾桶里,冷淡道:“五颗。”
尤利西斯轻轻眯起眼睛:“亲爱的不是说要我决定?”
伊容面不改色地食言:“我没说。”
尤利西斯没有反驳,他低头看着伊容手里的那把枪,就像是看着一盏能实现所有愿望的阿拉丁神灯,伊容将弹匣装回去,手指滑动,□□迅速转起,停留在一个命运的位置,他重新将□□抵住了尤利西斯的胸口,道:“尤利西斯,凡事不能太贪心,会得不偿失的。”
尤利西斯却挑起一个笑容,他看着伊容那双似乎总是盛满冰霜的琥珀色瞳孔,轻声道:“不,亲爱的,我把这条路走死,就能得到一切。”
拿自己的性命赌六个亲吻。
伊容面无表情地扣紧了□□的锁栓,他看见眼前那座高楼摇摇欲坠,仿佛看见了尤利西斯死亡后空洞的蓝色眼睛,蒙着一层泪雾的瞳孔错愕地看着他直到最后一秒,悄无声息的血液蔓延到他的脚下,尤利西斯白色衬衫的胸口就像是炸出了一朵鲜艳的玫瑰花,他其实想欣赏来自一位帝国少将的恐惧,可在他眼前的尤利西斯,那双仿佛蓝宝石的眼睛里尽是兴奋的战栗。
他在期待。
伊容也在期待,他的期待和尤利西斯不同,他想看到的是来自一位军官面对死亡的恐惧,又或者是尤利西斯赌赢那六分之一后的劫后余生,不论是哪一个,伊容也在为此兴奋着。
尤利西斯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亲爱的伊容,我爱你。”
“砰!”
他这句话话音未落,伊容毫不犹豫地按动了扳机,尤利西斯蓝色的瞳孔迅速收缩了一下,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里响起,伊容看见了他想看到的东西,满意地把枪放回了尤利西斯腰间,他靠着背后隔间的门,俯身从尤利西斯外衣的口袋中摸出了一支烟,道:“长官,麻烦借用一下打火机。”
尤利西斯那口气终于喘了回来,他颤抖着手指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明亮的火光中,灼烧的热意烘烤着尤利西斯断断续续的呼吸,他仰头看着吐出一口烟雾的伊容,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亲爱的,我赌赢了。”
“嗯,你赢了。”
尤利西斯道:“五个亲吻,我现在就要一个。”
伊容现在十分好说话,他含了口烟雾俯身堵上了尤利西斯颤抖的嘴唇,尤利西斯用力仰着头,手臂已经搭在了伊容的肩上,却不敢哪怕多用一分力,唇舌间满是烟草的气息,尤利西斯想咳嗽,下一秒却被更加浓烈的情/欲卷住,不能动弹。
尤利西斯的心跳沉重得厉害,他忍不住紧捉住了伊容肩部的衣裳,被掐住的下巴就像是他寻找阿拉丁神灯之路上,悬崖峭壁赖以生存的绳索,他感受着来自伊容强烈的占有欲,被完全掌控的感觉叫尤利西斯的大脑有些发蒙。
“——咔嚓”
隔间外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尤利西斯眼中的迷蒙稍微散了一些,他仍旧捉着伊容寻求亲吻,伊容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他慢慢停下来,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音,轻声道:“长官,我们该出去了。”
尤利西斯搂住了他的脖颈,声音有些哑:“伊容,别管他……别管他,吻我……求你了。”
他凑上去想继续这场难得的温情,下一刻一道来自隔间外的声音却将这场隐秘刺激的逼仄暧昧完全打破。
“出什么事了吗?”
“我听到这边有枪响。”
尤利西斯宝蓝色的眼眸完全冷却下来,他压低了声音,沉声斥道:“没事,枪走火了,出去。”
门外的人似乎听出了他的声音,连忙问道:“少将,您中枪了吗?需要我为您向医疗部传达吗?”
伊容背后的门被用力拉扯,但因为已经上了锁的缘故,外面的人始终没能拉开,伊容换了一个姿势,靠在了隔间的侧边,看着晃动的门沉默不语,尤利西斯想将他抱进怀里,却被伊容侧身躲开。
“长官!长官您没事吧?”
尤利西斯烦躁的情绪彻底被点燃,他抬起腿重重地踹上隔间门,这道声音显然把门外的人吓了一跳,尤利西斯眸色沉沉,他收回脚,沉声斥道:“滚出去!没听见吗?!”
“好的长官。”
洗手间的门再次被关上,伊容垂眸看着尤利西斯好像一个被吵醒的猫,脸上尽是生无可恋,忍不住笑了笑,道:“尤利西斯少将发起脾气来的模样,还真的像一个所向披靡的帝国军官了呢!”
尤利西斯试图跟他打商量:“刚才不算。”
伊容整理好衣服,头也没抬,道:“算一次。”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宴会厅里,此时的背景音乐依旧吵得伊容头疼,他避开被围住敬酒的尤利西斯,到角落里拿起一杯果酒,顺下去一颗白色的止痛药,头疼的毛病瞬间减弱了许多。
“这药不能多吃,伊容长官。”
伊容头都没抬,他坐在椅子上,抿了口桌子上蓝色的鸡尾酒,“怎么说?”
“耶夫卡先生。”
耶夫卡道:“有句古话叫做,是药三分毒。”
“伊容长官相信这药绝对没有副作用吗?”
第70章 温柔妄想
伊容没有正面回答他, 他坦然自若地把面前并不好喝的鸡尾酒推远了一些,指着餐桌对面的小糕点对耶夫卡道:“麻烦耶夫卡先生给我拿一份草莓派。”
耶夫卡不禁失笑,他将盘子递给伊容, 看着他拿起勺子小小地吃了一口,坐在他旁边问道:“好吃吗?”
伊容摇了摇头,回味了一下那种甜腻的味道, 放下手中的盘子,道:“太甜了。”
耶夫卡道:“这样的甜度应付贝尔加莫城里的小孩子刚刚好, 小孩子最喜欢吃甜食。”
伊容抬起眼眸,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笑着道:“原来这是特意给小孩子准备的,尤利西斯长官说它很好吃,我还以为是他亲手做的呢。”
耶夫卡看了眼宴会中心一脸阴沉气息的尤利西斯, 想象了一下这位所向披靡的帝国军官看着烤炉里的小蛋糕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伊容长官是大人了。”
他看着伊容无动于衷的脸色,话锋一转道:“不过您刚吞了止痛药, 吃点甜食压一压苦味也是好的, 伊容长官是哪里受伤了?”
伊容掩饰般地端起那杯并不好喝的鸡尾酒轻抿了一口, 他知道今天耶夫卡问止痛药的这事大约是过不去了,这种药片早在两年前被医疗部的一位年轻医师研制出来,据说能短时间内避免一切伤痛,通俗易懂地说,它相当于不会限制人行动的特制麻药, 同时具有兴奋剂的作用。
一经产出, 便广泛用于了帝国军部战场上的各级军官,因为这药原料极其昂贵, 因此即使是像尤利西斯这样的将级军官,也只能一个月分发到一瓶,但这两年尤利西斯的大部分药,却都留给了左腿有旧伤的伊容,这种药他吃了两年,现在耶夫卡问他“你能保证他没有副作用吗?”
他不能保证,伊容只能肯定它绝对有不小的副作用,因为这药其实是两年前他在医疗部实习时偶然研发的一种残次品,具体有什么样的副作用,现在还不得而知,可能会诱发某种病因,可能会因用量过多中毒而死,他垂着眼眸思索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耶夫卡金丝眼镜下那双睿智的淡棕色眼眸,斟酌着道:“嗯……我的腿,在两年前战场上被炸弹碎片波及,割到了动脉,被炸伤了。”
“留了病根,因此得定期服用止痛药。”
耶夫卡了然地安慰了他几句,又道:“伊容长官的伤,能忍忍还是忍忍吧,毕竟这种神药的副作用,谁也说不清。”
伊容点了点头,又问道:“我听说耶夫卡先生现在在做律师,您居然也懂药理吗?”
耶夫卡笑道:“略有研究。”
伊容也笑起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含着温和有礼的笑意,他向耶夫卡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道:“耶夫卡先生年少有为,我对药理一窍不通呢。”
耶夫卡也拿起桌上的酒和他碰了下杯,却只是小小地尝了一口,皱了皱眉道:“我还是喝不惯酒精,比起这个,还是果汁更合我的口味。”
他说着拿起了对面的一杯橙汁,道:“酒精让人头脑混乱,说不定我喝醉了酒,会把帝国所有的法律条文全部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背诵一遍,那可太丢人了。”
伊容小口地喝着那杯蓝色鸡尾酒,闻言轻声道:“耶夫卡先生太在乎面子了,这些对法律条文一概不知的军官只会觉得您博学多识,说不定等您酒醒了,便又不知不觉多了几个疯狂的粉丝。”
耶夫卡道:“伊容长官真会说话,您这算是在安慰我吗?”
伊容笑了笑,道:“说不定?”
他扫了眼宴会厅里那些已经喝醉的军官,道:“这场庆功宴真盛大,帝国发下来的奖金大约都在这里了。”
耶夫卡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战时物资虽有些吃紧,但办个庆功宴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打完了仗让手底下的士兵们过两天好日子,尤利西斯身为将级军官,荣誉加身,不至于如此寒酸。”
“说的是。”
伊容对他的话表示了赞同,帝国将级军官并不少,各地共有五十四位,尤利西斯却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他似乎对军功并没有那么在意,但骨子里天生的好战因子却能让他一次又一次从险象坏生的战场上全身而退,仅仅七年,他就从少尉升为了少将,称一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毫不为过。
可他这样优秀的军官,是怎么会被外派到贝尔加莫边城这样严寒的地区的呢?伊容思索着他曾经查阅出来的信息,帝国军方内部极其分裂,整个帝国的军政大权分割为两大部分,在这种情况下,真正的皇室反而沦为了空头名号,尤利西斯这样的优秀军官,不论是哪个阵营都想要拉拢。
但他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面对两方势力首领的多方示好一概拒绝,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能掌控在己方权利下,那么就只能……
毁掉他。
尤利西斯来到边城,却仍旧被权势牢牢控制着,可他浑然不觉地,把自己手中仅剩的一点儿保全自身的军密,全然向伊容托出。
是真的就差为他而死,把一切都给他了。
耶夫卡不知不觉喝完了橙汁,他看着沉浸在思绪里的伊容,忽然问道:“伊容长官喝醉过吗?”
伊容有些不明所以,他侧身看向耶夫卡,回答道:“当然。”
不会喝酒的人滴酒不沾,会喝酒的人往往都是从喝醉开始的,他笑了笑,又道:“这种问题好像没有意义。”
耶夫卡金丝眼睛下的瞳孔幽深,他想了想,问道:“假如我喝醉了,我设想自己会背诵法律条文,那么伊容长官身为情报官,会在喝醉之后暴露一些秘密信息吗?”
伊容拿着杯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又坦然自若道:“不会,我们经受过训练,即使意识不清醒,也不会把那些秘密数据说出来。”
“尤利西斯少将也不会?”耶夫卡忽然问。
伊容放下手中酒杯,因为他不间断的问话已然有些烦躁,可那副面具一般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叫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耶夫卡曾经在古书上见过一个词——皎皎君子,这个词的具体意思无从考究,可用来形容他面前的伊容,却仿佛再合适不过。
耶夫卡自觉话说多了,正想斟酌着来找补,一道冷淡的声音却蓦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不会什么?”
伊容闻声抬眸,尤利西斯宝蓝色的眼睛轻轻眯起,十分不悦地看着耶夫卡,那副不爽的表情仿佛是耶夫卡抢走了他心爱的玩偶,这只猫在他眼前炸毛,大庭广众之下,伊容只能像那些和尤利西斯敬酒的士兵一样,向他举起了桌子上的酒杯,轻声打招呼道:“长官好。”
尤利西斯看向他,眼里的冷淡还没来得及收起,却先感受到了来着伊容温和嗓音的安抚,心里明明知道伊容其实对所有人都这样,只是在众人面前勉强给他一个好脸色,可他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
他想起在洗手间里的那次温情,忍不住舔了舔下唇,那个算一次的话,他还有四次,用四颗子弹换来的,他很想省着一点儿,就像是吝啬的守财奴每日每夜守着他的金币,即使渴望橱窗里温暖的食物,也不想承受花掉那些金币后的失落。
尤利西斯也是守财奴。
他已经好好地打算过了,这四个吻,他要等到自己忍受不住伊容对他的冷淡的时候就用掉一个,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他那颗已经千疮百孔却依旧猛烈跳动的心脏。
耶夫卡也很快反应过来,他向尤利西斯行了一个军礼,道:“长官好。”
尤利西斯看他很不爽,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朝着伊容问道:“他说我不会什么?”
伊容笑容温柔,他轻轻抿了一口酒,道:“我们在说这草莓派做的太甜了,即使是尤利西斯少将也不会吃的。”
他这个借口找的拙劣无比又漏洞百出,尤利西斯却恍然未觉,他没有深究下去,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伊容面前盘子里只吃了一口的草莓派,轻声道:“不好吃吗?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
尤利西斯小时候过得并不好,像这样精致的糕点,一年都难得能吃上一次,他曾经最大的愿望是能吃饱穿暖,如今得到了这些东西,却想要更多——他想得到面前这位情报官的爱,可是这太难了,尤利西斯只能在开放的区域,获得来自伊容那种一视同仁般的温柔。
伊容挑眉看他,道:“这是尤利西斯少将喜欢吃的,可我不喜欢。”
尤利西斯蓝色的瞳孔微颤,伊容从未对什么食物表现出兴趣,一直以来,他都执着于喝营养液,来勉强维持身体的机能,确切地说,尤利西斯对他并不是特别了解,他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好像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道:“那就,吃些别的吧。”
伊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长官,很晚了,我得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工作。”
耶夫卡见状自觉站起来,他向伊容交换了联系方式,随后向两人告了别。
尤利西斯站在伊容的面前,看着那张脸几乎是瞬间冷淡下来,忍不住摸了摸腰间那把容易走火的□□,扬起一个笑容道:“亲爱的,我送你。”
尤利西斯叫伊容暂且待在这里,他去客房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下楼时却发现伊容已经不见了,他没有等他,意料之中的事,尤利西斯离开酒气冲天的宴会大厅,在一个拐角处追上了慢慢走着的伊容,他将那件风衣披到伊容的肩上,故作轻松地开口道:“亲爱的,太冷了,我去给你拿了衣服。”
伊容停下来穿上那件风衣,他因为腿伤走得很慢,尤利西斯放慢脚步和他并肩而行,在黑夜氛围的烘托下,尤利西斯的心脏不停的跳,那种饱含着酸涩的情意似乎就要这样喷涌而出,他侧头看向身边的伊容,轻声道:“我们这样好像在约会。”
激烈而隐秘的性/爱之后,他们一起在餐厅吃过了精致的饭菜,讨论哪些糕点最好吃,然后碰杯喝下玻璃杯里色彩斑斓的酒液,聊一会儿闲天,最后在月光下并肩行走……
尤利西斯在脑中创造了一副他和伊容完美约会的虚幻画卷,并且试图将他合理化,虚妄的一切似乎在他的心中全然铺出似的演绎,他好像看了一场自己和伊容的微电影,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
“亲爱的,我可以握你的手吗?”
幻想太重,尤利西斯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他笑吟吟地看着身边的人,就像陷入爱情的军官疯了一样想得到自己所爱慕的贵族小姐的青睐。
伊容的两只手放在风衣的口袋里,他闻言淡淡道:“尤利西斯,如果你想再养一个月的伤,可以尽管试试。”
去年的平安夜,尤利西斯即将出征,他私自动用自己的权利在伊容的门锁上加了自己的指纹,或许是伊容太过于不在乎自己的人身安全,居然两个月都没发现,直到出征的前一天,尤利西斯偷偷潜入伊容的家,本想偷一个吻就离开,那瞬间涌上来的□□却一发不可收拾,等尤利西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像一个放荡的娼妓一样,跪伏在了伊容的膝间。
伊容被他的动作惊醒,怒不可遏地将他一脚踹倒在地面上,伊容打他从来不会留力气,那一脚踹得尤利西斯小腹疼得要命,他咬着牙几次都没能爬起来,身体抖得像筛糠,尤利西斯朝着伊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他能拉自己一把,换来的却是伊容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腕扭断,尤利西斯缓了许久才慢慢爬起来,他跪在伊容面前没有诚意地道歉,最后以伊容扇了他几巴掌结束了这件事。
尤利西斯思绪混乱,他看了看伊容冷淡的脸,不停回想着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无数伤痕,黑色笔挺的军装下包裹着他已经被伊容调/教透了,浪荡彻底的身躯,他想了想,伊容骂他“下贱婊子”好像说的并没有错,他光是想象着能成为伊容的所属物,就已经兴奋地发抖,他的确是很下贱,为了伊容那点儿温情,他什么也不要了,失去了作为军官的责任,放弃了尊严,如果伊容说想看他做一条狗,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尤利西斯自以为想明白了付出和得到的关系,他嘴角扬起,向伊容伸出手,道:“亲爱的,那我就试试啦。”
第71章 特殊任务
尤利西斯的动作很慢, 他寸寸试探,侧头观察着伊容脸上的表情变化,那只手即将要碰到伊容身上黑色风衣的口袋时, 伊容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尤利西斯浑身一抖,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对伊容暴行的恐惧笼罩了他, 他丝毫不怀疑下一秒伊容就会用力把他的手腕再次扭断。
“亲爱的,求求你轻一点儿……”
伊容面上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 他看了眼已经维持不住笑容的尤利西斯,他宝蓝色的眼睛里五分是兴奋,剩下的是恐惧,明明知道这样会惹得满身是伤,却还甘之如饴地这样凑近, 好似去参加了一场义无反顾的血腥盛宴,成为盘中任人宰割的牲畜,还要向冷血的屠夫卖可怜。
尤利西斯可怜吗?
伊容捉着他的手腕,其实以尤利西斯的能力来说, 只要他反抗, 是绝对不会任由他这样左腿残疾的区区一个中级情报官肆意拿捏的, 可是他就这样虔诚地看着他,对伊容的下一步动作没有丝毫防范,这不来自于信任,或许只是因为……他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路灯照着他们晚归的影子,伊容捏着他的手腕走了两步路, 看着尤利西斯的身影跟随着他的动作, 那只手像是赠予了他做神明的祭品一样,伊容眼眸微动, 反手握住了尤利西斯那只冰凉的手,指节嵌入另一个人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这一动作伊容做得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却把等待审判的尤利西斯吓了一跳,他起先是下意识想挣脱——挣脱?想要握伊容的手的人不就是他吗?他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那副轻佻的笑意,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他明明感受到了来自于伊容手指的温度,却仍然还恐惧于这是一个奇幻的梦境。
“亲爱的,你……”
尤利西斯挣扎的动作引起了伊容的不满,他用力捏了捏尤利西斯手指的骨节,淡淡说道:“尤利西斯少将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听话。”
尤利西斯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却没有遭到任何来自于伊容的疼痛,他轻轻地说道:“我听话的,亲爱的……你知道我听话,我一直听你的话……”
不听话是什么很严重的罪名吗?
伊容勾起嘴角笑了笑,这笑容淡不可见,处于慌乱中的尤利西斯自然也没有发现,他的视线不停地在伊容的脸和他们相交握的手指上来回转换,害怕下一秒就会迎来毫不留情的暴行,那对比太强烈了,就像是跌进了地狱里。
尤利西斯压抑着兴奋的呼吸,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摸了摸伊容的手指骨节,他另一只手不停地颤抖,尤利西斯把它放进了军装外套的口袋里,用力掐了掐手心,此刻没有别的声音,尤利西斯只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
那副画卷在现实中成真了。
尤利西斯轻轻问道:“亲爱的……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啦?”
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伊容会这样温柔地对待他,主动来握他的手,不似那五个用性命做赌注赌来的亲吻,这一次他没有压上任何东西,就感受到了伊容手指的温度……如果伊容真的对他有那么一点儿喜欢……就算他现在让自己站在铁轨上迎面和火车相撞,尸体变得支离破碎,他也会被这样轻易蛊惑的。
伊容闻言沉默了片刻,反问道:“尤利西斯少将是哪里来的自信?”
“小狼崽子不会因为被摸了一下手就喜欢上饲养员,同样的,饲养员也不会喜欢上一只畜生。”
尤利西斯长长的睫毛轻颤,他心想:伊容又在换着比方骂他连畜生都不如了,比之以往那些“下贱种”“疯婊子”的话有过之而无不及,所幸他还能听懂伊容话底下的深层含义,如果是其他人,估计被伊容打死了都不知道这个人在生气,伊容拿他发火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听见他亲口说对自己没有一点儿喜欢,即使是事先就有预料,可这把刀还是分毫不差地把他刺痛了。
尤利西斯低低笑着:“亲爱的,我做你养的小狼崽,我做你养的畜生……”
只是以后……能不能对他好一点啊?
伊容对待所有人都很好,怎么就只对他不好呢?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尤利西斯害怕,他害怕伊容发现他无尽索求之下的贪婪,然后像是扔垃圾一样,把他甩到一边,就那么不要他了。
伊容没有搭理他欲言又止的话,只是道:“耶夫卡先生是律师,少将想办畜生证明,可以请他签字公证。”
尤利西斯忽略了他话里的嘲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问道:“军部举行的庆功宴,他进去干什么?”
一个律师混进来,居然没有人发现。
伊容淡淡回道:“耶夫卡的父亲,是帝国司法官,他有特权。”
耶夫卡的身份就是邀请函,没有谁能拦住他。
尤利西斯轻轻地“哦”了一声,伊容所居住的地方离宴会厅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伊容走得再慢,二十多分钟终究还是走到了,尤利西斯看着眼前的大门,有些不舍,可伊容已经放开了他的手,尤利西斯的手心几乎是瞬间灌入了深秋冰冷的寒意,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尤利西斯轻声道:“接下来几天,我有些事要忙,亲爱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找艾伦,他会传达给我的。”
伊容没有回头,他用指纹打开了门,问道:“什么事?”
尤利西斯犹豫了一下,道:“上级下派的一个特殊任务,可能需要点时间。”
伊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像是根本不在意他去做什么任务一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谢谢长官送我回来。”
这算是一个变相的逐客令,尤利西斯上前两步,将手放在了门框上,如果伊容执意赶他走,这扇门一旦关闭,将会瞬间将他的四根手指夹断,伊容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回身抬眸看了眼尤利西斯的手,问道:“长官,还有什么事?”
尤利西斯看着他,问道:“亲爱的没有一点儿舍不得我吗?”
“需要吗?”伊容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