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体弱多病的白月光—— by樊令佳
樊令佳  发于:2023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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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回到现实,尤利西斯终于感受到了霍利琪爱情小说里那种毫不留情的落差感,他咬牙忍受着自己再次从阳光跌入寒潭,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克制住自己无用的眼泪。
伊容永远对他不好。
他该牢记这个事实的,可是记住了又有什么用?下一次,每一次,他还是会沉浸在爱人的小游戏里无法自拔,是玩笑他也认了,暴虐的苛待他也认了,伊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神明。
信徒尤利西斯应该为他的神明献祭自己。
伊容起身去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对着仍旧躺在地面上的尤利西斯道:“爬过来吧,少将,我给你取子弹。”
他说完也不管尤利西斯听不听话,折身去卧室里拿匕首,尤利西斯艰难地移动到桌子旁边,他趴在沙发上,轻合着眼睛,在心底里不停地预想他待会儿该说的话,尤利西斯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他能面不改色地忍下所有疼痛,却无法克制来自伊容哪怕一丝一毫的冷待,他抬起手臂看着自己皮肤上那块不规则圆形的烧伤,轻轻地吻了一口,微微笑道道:“伊容给我的印记。”
没有麻药,甚至没有碘伏,伊容拿着刀用打火机烧红了刀尖,然后按着他的腿刺入,尤利西斯仰着头喘气,他攀附着伊容的肩头,断断续续道:“亲爱的,这是贯穿伤……”
没有子弹。
刀尖在他的皮肉中搅弄,尤利西斯疼得发抖,涓涓的血液顺着他的大腿流出来,染红了伊容干净的指甲,他似乎是才想起来一般,拔出匕首似作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贯穿伤。”
伊容微笑着,轻声道:“尤利西斯少将这么厉害,应该不需要吃止痛药吧?”
尤利西斯也艰难地笑起来:“亲爱的,那是留给你的……”
伊容拿绷带给他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闻言道:“你知道就好,忍着吧,那种贵重的药物,你不配用的。”
尤利西斯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向伊容伸出手臂,道:“亲爱的,我想要第二个吻了。”
伊容看了眼他苍白的脸色,反问道:“现在?”
尤利西斯贴近他,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他轻声道:“亲爱的,我在发烧。”
伊容挑了下眉:“所以?”
尤利西斯扬起一个包容的笑:“我们现在做的话,你会很舒服的。”
伊容沉默了一下,道:“尤利西斯,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东西吗?”
尤利西斯大着胆子搂住他的腰,轻声引诱道:“下贱的男妓想您的身体了,长官。”
伊容毫不留情地讽刺他:“红灯区有很多肖想你身体的男人,反正闭上眼都没差,少将您认为呢?”
尤利西斯道:“他们不是你。”
伊容冷笑一声:“你死在这里,我会很麻烦。”
尤利西斯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死。”
他还要保护他的爱人呢。
那么多次折磨他都受过来了,伊容对他所做的一切,他都甘之如饴,刑鞭打出的伤痕依旧留在他的脊背上,和他手臂间的烫伤一样,会永远成为伊容赐予他的烙印。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被伊容玩弄死了,也是他应得的宿命,即使身在地狱里,尤利西斯也会因为被心爱的人亲手折磨致死而感到快乐的。
伊容看着他,沉声道:“尤利西斯,你是个疯子,哪方神明都拯救不了你。”
尤利西斯快乐地笑起来,他握住伊容的手,轻声问道:“亲爱的,机会难得,今天你想玩点儿什么花样?”
没等伊容回答,他自顾自地开始提建议:“我觉得上次用的电击环就很不错,亲爱的可以自由调频率,还可以把我用手铐拷起来,这样我就动不了了,你想怎么玩都可以的。”
伊容冷漠地看着他,尤利西斯似乎丝毫不在意那些审问所用的刑具施加在他自己的身上,为什么呢?
满足他的暴虐欲望?
可能有那么一部分原因吧,尤利西斯游刃有余地咽下一切疼痛和酸楚,用一副讨好的笑脸对着他,可伊容站在屏障之外,只能从他蓝色晶莹的眼睛里看见渴望。
伊容一直知道尤利西斯想要什么,他这样的人,似乎就像是田野里的野草,只要给他一点点额外的养分,就能茁壮生长……可是野草不值钱,它没有用,最终免不了被农夫用镰刀铲除的命运。
尤利西斯每一个字的言外之意都在说——给他一点点爱吧,他可以为此付出尊严和身体,他可以背叛自己的国家,只为获求心爱之人的一点点在意。
军官能做到尤利西斯这个份上的,几乎算得上是想要什么有什么了,只要他不那么倔强,任意选择一个阵营,他就能过得很好,不至于现在连一颗止痛药都吃不到。
尤利西斯想要的东西很少很少。
但却偏偏是伊容无法给予的东西。
伊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是审判者,尤利西斯实际上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失败了,断头台是他的归宿。
“尤利西斯,”伊容低头看着他虔诚的眼睛,倾身下去给予了他一个轻柔的亲吻,尤利西斯忍不住舔了下他的嘴唇,道:“亲爱的,请激烈一点儿,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伊容捏了捏他的下巴,道:“尤利西斯,第二个吻。”
尤利西斯咬了咬舌尖,他挪动受伤的腿,跪倒在伊容的面前,向他行了一个教堂礼拜日贵妇们所做的向神礼,低声道:“我的神明,用力撕碎我吧……”
“亲爱的,不要怜惜我。”

第74章 审判庭
伊容一手把他托起来扔在了沙发上, 尤利西斯的后腰撞到了沙发扶手,他疼得闷哼了一声,一双眼眸中充满潋滟水光, 尤利西斯撑着一只手臂坐起来,看着伊容移动脚步似乎要离开的样子,略有些急切地叫了他一声:“亲爱的!我……”
“安静。”伊容比出一根食指, 轻轻放在唇边,命令道:“在这里待着。”
尤利西斯下意识地停住想要起身的动作, 他的目光追随着伊容的脊背,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那个方向,大概是杂物间?其实他有些记不清了,伊容从来不会留他夜宿, 往往是他卑贱地主动送上门来,伊容兴致来了才会绑着他的手腕发泄一通,然后在半夜毫不留情地将衣衫凌乱的他赶出门。
因此尤利西斯熟悉的地方不过也只是客厅和卧室,至于其他房间的用处, 他并不了解。
或许伊容是去拿工具了, 手铐或者是电击环, 如果是刑鞭……尤利西斯垂了垂眼睫,如果是刑鞭的话,他明天或许是要在上级面前丢人了,两年时间,足够尤利西斯把各项工具造成任何身体部位的损伤恢复时间算得清清楚楚, 手腕被扭断他养了大半个月, 上一次鞭刑十八道,在不用药的情况下, 一个多月才能恢复完全,电击好说,这个不怎么需要养。
尤利西斯昨夜是逃了命回来的,在外面冻了将近八个小时,手指都冻僵了,可看到伊容的那一刻,他其实有些担心,如今这具又伤又病的身体,还能让伊容玩得尽兴吗?
尤利西斯被烧得有些许糊涂,他胡乱想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过往,最后再次停留在昨夜他回来时途经的那个花店里——蓝色的玫瑰花真漂亮啊,和伊容很搭,如果他买来一束那样的玫瑰花,被伊容放在他的办公桌前……光是想想,尤利西斯就觉得开心极了。
伊容去了很久,似乎打算就这么撂下他不管了,尤利西斯等得有些焦躁,他克制不住地开始想念与他仅仅有几步路之隔的爱人,于是抬起手用力咬了口自己的手指骨节,刚刚长好的皮肉再次被撕扯下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勉强保持了五分清醒,尤利西斯悄悄地抹去了手指上的血腥,静静地趴在沙发上继续等待。
伊容说要他在这里待着。
那间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尤利西斯闻声抬头去看,伊容只露出一个脑袋,细软的长发垂下来,另一边搭在他白皙的脖子上,伊容笑意温柔,他轻声问道:“你吃饭了吗?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诚实地摇了摇头,他回答道:“没来得及吃,先来看你了。”
伊容了然地笑了笑,他端出一盘涂了果酱的面包片,放在了桌子上,尤利西斯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试探地挪动了一下他受伤的腿,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动了吗?亲爱的。”
伊容看了他一眼,道:“再等一会儿吧,尤利西斯,这不是给你吃的。”
“我知道。”
尤利西斯的声音很轻,他的手臂被压得有些发麻,却依旧没有调整姿势,他似乎早就知道这盘面包片不属于他,心底里也庆幸伊容并没有强迫他吃东西,风餐露宿潜伏暗杀的十天轻而易举地损坏了他的胃,尤利西斯的鼻腔中充斥着面包的香气,心底里却恶心地反酸。
伊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他彬彬有礼小口咀嚼着面包,只是吃了半片便放下了手,又倒了杯温热的茶,转而托着下巴看了眼窗外,轻声道:“长官,今天真冷啊,雪下得那么厚,即使是这样短的距离,以我残疾的左腿,怕是来不及走不到办公室了。”
他回头向尤利西斯笑了笑,道:“长官,我走在冰面上,恐怕会摔倒的。”
尤利西斯听出了他的意思,低声道:“我准你的假,亲爱的。”
伊容很满意他的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机能营养液扔给他,温和地笑道:“谢谢长官,这是贿赂您的报酬。”
“可以动了,尤利西斯。”
一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营养液,算得上是什么报酬?尤利西斯却珍之而重地捏在手里,他翻动瓶子看了一眼标签,即使知道伊容温柔的表象下隐藏的是暴虐的内心,在一切早有预料的情况下,上面“除草剂”三个单词还是着实叫尤利西斯愣了一下,他拿着瓶子,轻声问道:“你要杀了我吗?亲爱的。”
伊容起身坐在他身边,用手指勾了勾他长得有些略长的发丝,道:“尤利西斯,你可以选择喝下这一瓶不明液体,或者……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去做了什么……”
绕来绕去又回到最初的话题,伊容依旧对他的“秘密任务”耿耿于怀,这算不上什么秘密任务,甚至连三级军密的边都够不上,但尤利西斯心里就是强压着这件事不肯说出口,让伊容知道他救莱恩的代价是去暗杀,尤利西斯难以保证以后伊容还会不会找他来帮忙。
被恩情裹挟的谦谦君子见了他绕道走,没有比这样的事更让人痛心的了。
尤利西斯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瓶子,提醒道:“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题,亲爱的,我死了你会把自己的命也搭上的。”
伊容轻轻地“哦”了一声,道:“谁在乎呢?”
“我在乎,”尤利西斯搂住他的腰,道:“我死了上面肯定会派人来查,审判庭那群皇族的走狗迟早能查到你身上……数罪并罚,你逃不掉。”
伊容在听见“审判庭”三个字的时候细微地挑了下眉,他捏着尤利西斯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温柔的声音就像是海鱼蛊惑的空灵曲调:“尤利西斯,你还有另一个选择,不是吗?”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任务是什么,这样可以拯救你我两条性命呢。”
尤利西斯被迫仰起了脸,他看着眼前伊容温柔目光下的冷漠,心脏从内里已经被完全扎穿,呼呼的寒风争前恐后灌入进去,他的声音哑得像是破教堂里的旧鼓锣,“亲爱的伊容,我可以选择不喝,也不告诉你的。”
伊容出了一道选择题,尤利西斯作为答题人,他完全可以选择交白卷。
他话音未落,伊容的目光倏然冷却下来,他用力抓住了尤利西斯微长的头发,将全身疼痛不能动弹的尤利西斯从沙发上拖了下去,头皮被撕扯的疼痛让尤利西斯忍不住呻/吟,他张着口断断续续地呼吸,然后被伊容重重地扔到了地毯上。
伊容蹲下来,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少将,你认为这是道公平的选择题吗?”
尤利西斯看着他,道:“撕碎我。”
“为了惩罚我对你的反抗隐瞒,亲爱的,弄坏我吧……”
伊容拿过他手中捏着的瓶子,拧开了瓶盖,盯着里面淡白色的液体看了一会儿,问道:“长官,你想不想喝这个?”
“我不想。”尤利西斯从地上爬起来,凌乱的头发沾上汗水,他疼得发抖,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伊容有些讶异,他轻声道:“尤利西斯,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这样拒绝我呢……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尤利西斯试图和他讲道理:“我死在你家里,你和审判庭那群不讲理的家伙说不清的,亲爱的,你会上绞刑架。”
伊容道:“好吧。”
他似乎放弃了,尤利西斯缓缓松了口气,他慢慢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大片胸膛裸露出来,伊容没有向他的方向看一眼,只是依旧拿着那瓶液体沉默,伊容知道他应该为刚才自己对神明的反抗付出一点身体的代价,他卸下腰间的配枪,将腰带抽出来放在伊容的面前,道:“用除草剂杀死我,提取血液很容易被查出来的,亲爱的,如果你将我玩弄致死,他们只会认为我是个受虐狂……帝国会羞于有我这样一个下贱的军官,为了名声不会彻查下去的。”
“你不是吗?”
伊容笑着反问。
“我是。”
尤利西斯顺着他说话,他将衣服脱了大半,冷空气附着在他身体的表面,尤利西斯冻得有些颤抖,他咬牙忍着腿上的疼痛,慢慢爬到伊容的身边,搂住了他的肩膀,轻声道:“我对你隐瞒事实,反抗你,惩罚我吧,亲爱的。”
伊容一手捏着他的下巴,道:“张嘴,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自以为领悟了他的意思,正准备俯下身去咬开他腰间的皮带,甚至自觉地将一双手反束在了身后,伊容却忽然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在尤利西斯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将手中的瓶子口按入了他的喉咙中,冰凉的液体顺着口腔灌进去,尤利西斯像是溺了水,他将近窒息,面色被激出了一层薄红,苦涩的液体毫不留情地灌入他的喉咙,尤利西斯被呛得想要咳嗽,液体却在他的喉咙里过了一圈,些许从他的鼻孔中遗落出来。
伊容用力拽着他的头发,给他灌了将近一多半的水液,他松开瓶子搁到一边,看着尤利西斯痛苦的样子,却微笑起来,伊容支着下巴等待他缓过来,尤利西斯蓝色的眼睛里落下几滴生理泪水,他抬起眼眸,拿过伊容身旁的瓶子,在瓶身上用力摩擦了几下,扔在手边伪造出假证,然后对着面前微笑的人沉声道:“伊容!现在买火车票,回你的联邦去!”
“再也不要来了!”
伊容看着他挑了下眉,他试想过很多种尤利西斯的反应,或许是不可置信,或许是绝望,或许是拾起地上的枪,一枪将他爆头杀死在这里,却从来没想过尤利西斯缓过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为他消除罪证,迫不及待地赶他回联邦——哦,这是他在主动放走一个杀人犯吗?还是联邦的间谍?
尤利西斯闭了闭眸,他随意地披了件外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埋怨,尤利西斯能感觉到腹腔中的剧烈灼烧,他有些想哭,却知道伊容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那么临死前他能为伊容所做的,也只有为他掩盖罪行,再多的他也来不及做了,伊容以后的路全都要靠他自己走,尤利西斯一想到以后伊容可能会在其他军官的手下小心翼翼地获取敌方情报,做一个真正潜伏的间谍,就心疼得快要忍不住眼泪了。
伊容换了个姿势坐在地毯上,欣赏着尤利西斯外露的焦躁和绝望,尤利西斯天生对他是一副轻佻的笑脸,让他展露出一点儿别的情绪,简直比杀了他还难,现在这种绝望不是伊容所预想的绝望,他失望地叹了口气。
尤利西斯回过头看他,蓝色眼睛周边已经红了一片,他狠下心来,厉声道:“伊容,走!现在就滚!”
伊容看着他,道:“送报纸的小朋友说守护贝尔加莫城的你是个好人。”
尤利西斯咬着牙,道:“现在去买票,伊容。”
每个人的身份信息不同,尤利西斯性命将绝,走不到火车站替他完成这一项任务,看着伊容坦然自若地坐在那里,尤利西斯焦躁得几乎要疯魔。
伊容拿起地上倾倒的药瓶,问道:“尤利西斯,你很了解审判庭吗?”
尤利西斯沉声道:“他们是皇族的走狗,你现在不逃出边境,审判庭不会放过你。”
伊容道:“那就试试他们会不会放过我。”
尤利西斯伸手拽住他的脖领,盯着他冷漠的眼睛,道:“不要闹了,伊容,现在不是你发疯的时候,去买票,离开这里。”
伊容摸了摸他冰凉的脸,微笑着拒绝:“我不去。”
尤利西斯几乎要被他这样玩笑的态度惹得几乎要崩溃,他半跪在地面上,揽着伊容的肩膀,手指止不住地发颤,他哑着声音,道:“我爱你,伊容……我爱你……我求求你了,你去买票,离开这里,我求求你了……”
“我顺从了你那么多次,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也顺着我做一次吧……我求求你去买票……”
伊容吻了吻他发抖的唇,依旧拒绝:“外面在下雪,很冷,我不要去。”
尤利西斯慌忙起身去卧室找他的厚衣服,他从杂物间里找出了一把黑色的伞,拿到伊容的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伊容的额头,道:“穿上衣服就不冷了,现在去吧,亲爱的,我会为你解决掉一切隐患。”
伊容垂眸看着尤利西斯将绒衣披在自己的身上,他手指颤抖地跪在地上给他系好了扣子,伊容将那只瓶子拿到他的眼前,然后瓶口向下翻倒,原本装了剩余一小部分的瓶子,只滴出几缕剩余的残液。
那小半瓶液体去哪里了?
尤利西斯看着眼前的情景,蓝色瞳孔紧紧收缩,他全身的力气瞬间散尽,手臂彻底软了下去。

第75章 伊容,你戏弄我
尤利西斯垂眼闭眸, 他艰难地喘息了一下,这声沉重的呼吸被他硬生生遏制在了喉咙里,他只能依稀记得那瓶除草剂只剩下了小半瓶, 如果不是什么剧毒型药剂,应当还有活命的机会,想到这里尤利西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沉声问道:“你喝了多少?”
没等伊容回答,又抬起眼眸厉声命令道:“去医院, 伊容!”
伊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轻轻眯起眼眸,反问道:“尤利西斯少将这是在害怕吗?”
他似乎从尤利西斯的眼睛里看到的他想要的东西,但还不够完全,还差点儿什么……尤利西斯被迫喝下除草剂时的恐惧和现如今发现他把剩下的液体喝完所表现出来的恐惧并不是一样的东西, 伊容很难记得一些精密的细节,他把这些事情从头到尾缕了一遍,也一无所获。
尤利西斯没有回答他,他挺着发软的身体爬起来, 跌跌撞撞去拿桌子上的电话, 手指在座机上颤抖地按下几个数字, 腹部的灼烧感愈发强烈,甚至掩盖住了他大腿贯穿伤的疼痛,尤利西斯不知道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他这两年给伊容收拾过无数的烂摊子,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来不及了。
要来不及了!
伊容这个人的思想和其他人不同, 甚至是怪异, 他总能在温柔的一瞬间实施无休止的暴虐,也能在即将踏入地狱的时候, 将拽着他救命的绳子毫不犹豫地切断,尤利西斯强迫自己镇定,可是他没办法彻底冷静下来,这种心爱的人半只脚踏进地狱的感觉太不好受,他只能感觉到心中比烟头烫伤更加猛烈的灼烧。
伊容坐在原地看着他的动作,脱下身上累赘的绒衣恍若无事般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去看座机上的电话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念出来:“53—0122……”
53是贝尔加莫城区号……后面是……
他俯身看了一会儿,挑了挑眉:“急救电话?”
尤利西斯没有理他,他手指颤抖拿着电话,那边“嘟嘟”的忙音和他的心跳声处在同一频率,这等待接通的几秒钟似乎无限延长,尤利西斯紧攥着手指,用力过度的指节让原本手上撕裂的伤口再次绷开,他浑然不觉,甚至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楚,原本他能保伊容平安回到联邦,已经尽最大努力,现在却因为伊容的任性,他拼尽全力,大约也只能保他一条命。
审判庭那群家伙会审判伊容吗?
尤利西斯想他或许需要在打完这个电话后,找一个隐秘的角落,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在审判庭找到他的尸体前,他还能为伊容争取一点儿逃跑的时间。
“咔。”
电话接通。
尤利西斯呼吸一滞,他瞬间反应过来,尽力压下喉咙里嘶哑的慌张,沉声道:“我是尤利西斯,我的下官误喝了烈性除草药剂,请中心医院迅速派人来急救!”
那边道:“问尤利西斯少将安,请问地址是?”
尤利西斯咬了咬舌尖,竭力保持冷静:“贝尔加莫城中心区阿斯坦街道……”
电话通信的声音戛然而止,尤利西斯愣住,他抬头去看情况,伊容站在他面前,拿着剪刀,温柔地看着他,断掉的电话线好像在讽刺他所做的所有努力,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尤利西斯脚腕一软,瘫倒在了地面上,他哭着用力地撕咬自己的手指骨节,直到血肉模糊,尤利西斯的唇上沾了碎肉和血迹,他头发凌乱,双目红肿,像是被逼到了绝路尽头。
伊容搁下剪刀,低头看着他,轻声道:“尤利西斯,你受伤了。”
尤利西斯没有看他,喑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穿透了血幕,他一字一句,恨恨道:“伊容,你要把我所在意的一切都毁掉。”
伊容虐待鞭打冷待他,这都无所谓,尤利西斯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他心里十分清楚,他在意的是伊容,假若伊容想要惩罚他,伤害他自己对尤利西斯来说自然是最有力的一把尖刀,这接二连三的刺刀狠狠捅进他的心脏里,尤利西斯已经不能呼吸了。
伊容有些疑惑,他慢慢询问道:“长官这是在责怪我吗?”
尤利西斯爬起来,他撑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向他的方向挪动过来,伸手用力地拽住了他风衣的一角,伊容看着他的手,换了个姿势,他蹲下来向尤利西斯伸出手,道:“别拽我衣角,皱了。”
尤利西斯避开他的手,双臂搂住了他劲瘦的腰身,闷声道:“剩下的,给我。”
“什么剩下的?”
伊容有些疑惑,他顺着尤利西斯的动作坐下来,靠着沙发边沿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尤利西斯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道:“剩下的吻。”
伊容恍然大悟,他问道:“还有几个?”
尤利西斯道:“四个。”
伊容摸着他凌乱的头发,反驳道:“应该是三个,我刚才亲过你了。”
尤利西斯呼吸颤抖,他没有和伊容争论,只是道:“三个就三个,给我。”
伊容浅笑了一下,淡淡“哦”了一声,拒绝道:“不给。”
尤利西斯已经哭出来了,伊容可以感觉到他胸口衬衫的湿意,他想象着那双宝蓝色眼睛里流出眼泪的样子,看着窗外的雪景,轻声道:“尤利西斯,雪好像停了。”
尤利西斯紧搂着他的腰,道:“给我,求你了。”
伊容笑着道:“婉拒。”
尤利西斯崩溃痛哭,他们都快死了,到这最后,他的神明也不能赐予他一些应得的东西吗?那是他拿命换来的五个亲吻,现在他们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即使是这样,伊容也不肯对他履行承诺。
尤利西斯咬着牙,闷声指责道:“伊容,你是骗子,你食言了,你答应我我只要陪你玩泰瑟□□,你就给我五个亲吻的,骗子……”
伊容叹了口气,道:“亲爱的尤利西斯,我陪着你。”
尤利西斯道:“我不想要你陪我。”
伊容把他的命拿去做游戏,这无所谓,但他把自己的命一并拿来当疯狂赌徒的最后一枚筹码,这不行,尤利西斯想回到刚开始的时候,他一定在伊容拿出那瓶除草剂时就把它扔得远远的,即使这样会遭来伊容的怒火,尤利西斯也不想得到这样潦草的结局。
伊容靠着沙发,轻声问道:“尤利西斯,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尤利西斯摇了摇头,他忍着腹部无尽的灼烧,手指却像冬日的碎雪一样冰冷,都到这种地步了,伊容已经疯狂地杀死了他和自己两个人,他没必要卖惨来让他的爱人在最后的生命里愧疚。
伊容“哦”了一声,解释道:“你喝的有些多,刚开始不舒服是正常的,不用害怕。”
他仿佛不知道尤利西斯早已经陷入了绝望,仍旧自顾自地十分冷静说道:“我只喝了小半瓶,现在还没有不舒服的症状。”
尤利西斯闭着眼睛,道:“亲爱的,难受了告诉我,我的身体给你用来发泄痛苦,桌子上有剪刀打火机和我的配枪……你可以随意使用。”
伊容将一只手搭在沙发上,似作不经意地问道:“所以你昨天晚上是去干什么了?尤利西斯,告诉我吧。”
生死一线,没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说的了,尤利西斯怕他也在经受着痛苦,轻轻握住他一只手腕,缓缓道:“昨晚,我暗杀了洛迪赛。”
伊容问道:“洛迪赛中将?”
尤利西斯“嗯”了一声,他回想了一下这十天的潜伏经历,想尽力将这些讲得有趣一些,来缓解伊容可能会经受的痛苦,他慢慢道:“我分别买了27号和6号两张去那边的火车票,但27号我没有出境,托那边的朋友买了27号夜晚场的电影票进行核销,5号那天晚上他用假的身份证替我买了回来的乘次,我第二天早上驾车出发,装扮成做饭的厨师,暗杀了洛迪赛……”
伊容思索了一会儿,道:“蒙太奇?”
“什么?”尤利西斯抬起眼眸,“蒙太奇是谁?”
伊容道:“你和耶夫卡先生聊这个,他会给你更好的解释,这是一种掩盖罪行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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