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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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丞一番长篇大论,听得彭浩耳边直嗡嗡,忍不住道:“有话就直说,恁多弯弯绕绕!”
县丞噎了一回,再开口时用词便直白了许多。
“回禀大人,这些流民不愿意去城郊扎的草棚里居住,无非是被谣言所误,觉得进去就是送死。既如此,咱们就从城里凑上几个郎中,送去做做样子,不就成了?此外,再号召城中商户,捐些米粮、布料、药材,不拘什么好东西,够用就成。咱们这般清水衙门,府库又有多少东西,经得起流民消耗,但是这些个商户各个家财万贯,让他们出出血,也是应当的!”
他说县衙是清水衙门的时候,简直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却是一下子说到了彭浩的心坎上。
彭浩端起茶盏,撇了撇茶水上的浮沫,半晌后,缓缓点了点头。
“这番话倒是有些见地。”
县丞谦逊躬身,“大人谬赞了。”
彭浩左思右想,觉得这办法可靠,遂道:“就依你说的,便这么办吧,往年县里遭了灾年,也没少让这些商户捐粮捐物,尤其是那些个粮商!自去年秋收之后,他们可是转了个盆满钵满,让他们出点钱粮,想必不难吧?”
县丞堆笑。
“大人英明,这等积德行善的好事,他们这些商贾之人都巴不得上赶着做呢,还要感谢大人赏他们的机会。”
彭浩心下熨帖,唇角也上扬起来。
“不错,那此事就交由你一手负责。”
其余人闻言,尽数松了口气。
县丞琢磨一番,最后问道:“大人,可要在城内募集郎中?”
彭浩却一扬手。
“此事不急。”
郎中不比其他人,现今城内疫病之事,衙门还没正式贴出告示,宣扬出去。
故而城中就算再人心惶惶,也没人敢下定论。
但若是派了不熟识的郎中去,发现其中端倪,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事情可就难办了。
挥退下属,彭浩果断叫来管事,去仁生堂请任长海。
彭浩自从来寿安县走马上任,便一直住在县衙后衙。
只因现今朝廷严禁县令一阶的官员,在城中另辟宅子居住,助长奢靡贪腐之风。
亏得寿安县富裕,这县衙修得宽敞,不然还真装不下他那好几房的如夫人。
任家金贵的马车停在后衙大门外,任长海急吼吼地下了马车,便与迎出来的彭府管事见了个礼。
“彭伯,不知大人今日召见,所为何事?”
遣去仁生堂的人说得囫囵,任长海来的一路则是提心吊胆。
只因不久前,任芳晓突然不知怎的惹怒了彭浩,气得闹起小性,又不知被哪个蠢仆撺掇的,竟是回了娘家。
任长海哪敢让她进门,搞清楚状况后,麻溜就把人给原样送了回来。
结果这下可好,彭府也不让她进门。
给的说法是什么,四夫人与府内小公子八字相冲。
口口声声道,任芳晓在府内时,小公子三五日就要病一场,今早还起了热。
眼下这会儿四夫人离府了,小公子的热一下子又退了,这不更坐实了八字相冲之事?
故而彭浩下令,为了小公子的康健,暂且把任芳晓送去自己的外宅养着。
这所谓的外宅,不过是一个两进的低调小院子,便是当初贺云未纳入府中时住的地方,额外只许她带着自己陪嫁的两个丫鬟,额外又拨了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厮。
吃穿用度,一下子大打折扣。
这般对待任芳晓,和打他任家的脸有何异?
任长海得知此事,却是胆战心惊,半点不敢给女儿讨说法。
谁知道彭浩为何突然发难,还拿那本就早产多病的稚儿当由头?
保不齐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查出来是任芳晓暗中使坏,当初想害贺云和孩子一尸两命!
自家上回因喻商枝一事吃了瘪,还没翻身,预备靠着任芳晓在后宅争宠,怀上个孩子,早晚能盖过贺云的风头。
哪知这一下,任芳晓这枚棋子也给折了。
任长海二月天里,顶着满头大汗,对待区区一个彭府管事,都恭敬无比。
这管事老神在在道:“任掌柜说笑了,这大人吩咐的事,岂是老奴能随意过问的?还请掌柜的随老奴进去说话。”
任长海一颗心一下子提得更高,战战兢兢地跟了进去。
等见了彭浩,他跪下行了礼,好半晌才听见彭浩叫了一句“免礼”。
需知以前两家关系好时,都是他才刚拱个手,彭浩就叫“免礼”的。
任长海咽下一包苦水,思忖着不知今日这一趟来,到底是福是祸。
幸而彭浩开口,提的事情与任芳晓毫无关系,而是在言城中疫病。
“你是做医馆生意的,也晓得近来城内纷扰,多有谣传,说是什么北地逃难过来的流民带来了疫症。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官,自然要为百姓们着想,故而已经派了人,将那些个流民拒于城外,城内的也都一个不留,尽数驱赶出去。只是这流民聚在城郊草棚,就那么任其自生自灭,亦有违当今圣上仁德之政,所以本官的意思是,遣几个郎中去为他们看诊,能治就治,不能治……总也算尽力过,你说呢?”
任长海和彭浩“勾连”许久,哪里不知这县令肚子里装的是什么样的黑墨。
听这意思,分明是真的想让那些个流民自生自灭,可惜面子上不好做得那么明显。
至于郎中过去之后,治还是不治,怎么个治法,不全都是他们说了算?
就像彭浩说的,能治那是最好,若是治不了,也得想办法把这帮人按住了,不可再生变。
这也同样是递到眼前的,自家能再度示好的机会。
若是这个差事办得漂亮,之前的旧账,八成还能往回找补一二。
任长海思绪飞转,迅速有了计较。
“大人放心,此事尽管交给草民去办,草民一会儿回了医馆,便点选几个郎中出来,任由大人差遣。”
但是话说到这,他打心底里又突然冒出另一个心思来。
上回那姓喻的小郎中害他们家摔了个大跟头,他还没空出手收拾对方。
任长海拨弄着手上扳指,认为眼下之事,未尝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疫病凶险,一个愣头青的小郎中被扔进流民堆里,染了疫病,然后突然暴毙,也是情理之中吧?
任长海隐去唇边阴冷的笑意,再度朝彭浩开口道:“禀告大人,仁生堂合适的郎中,亦也有限,怕是少不得还要往城内其他医馆中募集,草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您看那喻氏医馆的喻商枝,是否可堪此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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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彭浩像是听见了什么新鲜事一般, 负手转身道:“我以为你同那小郎中龃龉颇深,没成想,居然会头一个举荐他?”
任长海一本正经道:“大人说笑, 草民上回受了大人教诲,自知行事上多有不对之处, 现下已是一一改正。此番为流民诊病,乃是大人之英明善举,草民岂敢怠慢?无非是就事论事罢了。这仁生堂的郎中, 虽是医术高明, 经验丰富, 可到底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身子骨不如青壮结实, 届时去了城郊,极容易还没办成什么,自己先病了, 岂不耽搁正事?这喻商枝年纪轻轻,身强力壮,于医术上,也颇有几分值得称道之处,草民认为, 着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彭浩原地踱了几圈,挑不出这说法的什么错处来。
至于能不能信任喻商枝一事, 他也不担心。
此人上回被抓进县衙大牢,还是自己高抬贵手, 放了他一马, 不然怕是现今还在蹲大牢。
有这么个前情在, 彭浩不怕一个小小的郎中, 能在自己掌心里翻出什么风浪。
便是家里出了个神童秀才又如何,到底是个小小的秀才罢了。
“那你便回去自仁生堂中选几个得力的人手,喻商枝那里,本官下令差遣就是。”
任长海见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离开。
喻氏医馆内,喻商枝尚不知自己被老对头算计了一通。
他刚从村里赶回来,停了马车,顾不上回家梳洗,就匆匆把马车交给了老章,交待他尽快把澡豆送去朱碧桃的铺子。
对方在家卸东西、喂马的工夫,匆匆进了医馆,把常凌和小五、小六叫到跟前。
“我进城时听闻城里这些日子出了些乱子,你们可听见了什么风声?”
不问还好,一问才知,小五和小六竟是当街撞见过一个暴毙的流民。
见喻商枝立刻变了脸色,小五赶紧道:“掌柜的放心,我俩一回来,便听常凌哥的话,把身上的衣服都用沸水煮了一遍,又拿避瘟香熏了个透。”
喻商枝这才察觉到,铺子里的药香味格外浓烈些,料想是常凌日日熏香的缘故。
喻商枝夸了常凌一句,“你现今办事愈发稳妥了。”
常凌抿了抿唇角,想到什么,又把他俩推到前头来道:“你们快把那日你回来同我说的,再细细和掌柜的说一遍。”
小六年纪小,说不太明白,主要是小五说。
原是这些日子,虽然医馆关张,但常凌记着喻商枝先前的嘱咐,还是带着小五和小六,在铺子里配些避瘟的药方。
又在铺子外挂了牌子,若有人想买,就把窗户支开一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起初两天还无人问津,觉得城里一切安稳,买这些东西回家还多晦气。
后来一下子买的人多起来,铺子里的药材又不够用了。
常凌走不开,便让小五和小六拿了钱去周澜的药铺跑一趟。
“我俩想着东西不多,也没赶牛车,依着常凌哥的吩咐,不往人堆里扎,专走人少的小路,等走到富水街那边时,就见民巷里一户人家在赶人。听那意思,应当是几个流民在这民巷里铺了草席睡觉,巷子里的住户先前还答应,这会儿传闻他们身上有疫病,就开始往外赶人。那家人也有两个汉子,推搡之间,流民里有个妇人,突然吐了一口黄水,然后就倒在了地上。我和小六吓了一跳,离开的时候,就听后面喊死人了!”
“等我们两个原路回来的时候,就看好些个官差把那巷子封了。听周围的人讲,那个死了的妇人被官差用草席裹了带走了,余下的流民也都不知道被关到哪里去了。”
这番话里的信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现下城内有疫病,是板上钉钉的事,最要紧的是尽快甄别是哪一类疫病,有没有办法可治。
“除了吐黄水,你们可还瞧见了别的症状?”
小五和小六当时也隔得远,看见的有限,最后还是小六道:“倒是觉得那人肚子怪大的,是不是怀了身子?”
他自幼流落街头,知道的也比同样年纪的孩子更多,明白妇人是会怀孩子的。
喻商枝摇了摇头。
“也不尽然,有些病症,也会催生这样的症候。”
小五和小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常凌比他们更清楚其中的道理。
譬如像之前曹小庄的鼓胀之症,乃是肚子里有腹水。
另外还有一些病症,会令体内脏器肿大,若是厉害了,看起来肚子也是鼓的。
不过他学识有限,医书典籍里也会记载一些瘟疫相关,但回忆一番,好像没找到症状相似的。
“掌柜的,咱们可要开门接诊?最近这些日子,城内的医馆都人满为患,大家身上稍微有点不爽利,就生怕是疫病,赶着去找郎中看。小的倒是去郭郎中、许郎中家的医馆打听了一下,暂时他们还没接诊过类似症状的人。”
常凌这小脑袋瓜动得确实是快。
若是他不问,喻商枝也是要去打听的。
想来同和堂和千草堂,隔的也不算近,若是这两个医馆都还没有这类病患,起码说明城中局势尚可。
不过很多疫病,都有一定的潜伏期。
现今可能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我看好多官差在城外抓流民,城内也是如此么?”
喻商枝问过后,常凌便答道:“这几日我们三个少往外走,但也看见过官差押着一队流民往城外驱赶的模样。”
至此,喻商枝已经差不多明白彭浩的对策了。
这位县令大人怕是想把流民全都驱到城外,满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
到时任它城外死多少人,都和他寿安县城没关系。
说完这件事,在场几人的眉眼都颇为沉重。
还是老章叩响了医馆面对着温家宅子的侧门,询问他们要不要吃午食。
“小的看老爷从村里带回来的东西里,有两尾鲜鱼,不过其中一尾丢进缸里就翻了肚子,不妨就和豆腐一起炖一锅。”
喻商枝让他捡着现成的食材看着办就好,交代完老章,他转过身看向医馆里的几个半大小子道:“接下来城内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少不得要起些风浪,咱们开的是医馆,这种时候,最不能慌张。一会儿吃罢午食,都准备起来,我要考校你们这几天的功课。”
三人一听这话,都紧张起来。
常凌还算心里有底,小五和小六从小到大就没上过学、认过字,当下迅速在脑海里回忆这几日常凌教他们认的药材,口中念念有词。
喻商枝看他俩一副埋头念经的模样,就知这几天都上了心的。
不得不说,因为一家子这趟没跟回来,总觉得四下冷清得很。
亏得还有这新收的两个小伙计,给铺子添了点人气。
他俩忙着临时抱佛脚,喻商枝则被常凌请到柜台前看账本。
“避瘟丹卖二十五文一份,药囊卖十五文一个,药香则是二十文一扎。这几日卖的都记在账上了,还请掌柜的过目。”
喻商枝接过账本翻了翻,条目都记得清清楚楚。
包括买药材的花销,也写在上面。
“周掌柜那边境况如何?”
常凌皱起眉。
“不太好,现今城里医馆都学着咱们开始做这些避瘟的药材,城里药材已开始紧缺,也就是有掌柜您的面子,才能从周掌柜处拿得出货来。那些个平日里周家铺子关系平平的医馆,都凑不齐个方子。”
喻商枝合上账本,轻叹口气。
这般情形,他断然不能让温野菜兄妹三个,带着孩子回城了。
但具体如何在信中劝说自家的夫郎,又是另一桩官司。
回城第一日,兵荒马乱的,喻商枝也没急着开医馆。
下午考完了几个少年的功课,他就转而布置了新的下去,自己则拿出纸笔,给温野菜写信。
最后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他陈明了利害,劝温野菜莫要冲动。
写完后,把信纸铺在桌上晾干,只等着装进信封,找人送信。
偏巧在这时,常凌急慌慌地过来。
“掌柜的,外头有衙门的人要见您。”
喻商枝登时搁下手里折好的信封。
“衙门的人?是官差?”
平头百姓见了官差哪个不紧张,何况喻商枝之前还被下过大牢。
常凌眉头拧得可以夹死个苍蝇,一边跟着喻商枝往外走,一边道:“跟着官差,打头的倒不是。”
喻商枝迎出去后,一眼就认出站在最前的是个衙门里的文吏,看打扮和那日去温家送赏赐的人差不多。
“草民见过大人。”
这小吏见了喻商枝,便掏出一张文书,展开给他看了看道:“此乃盖了官印的官府文书,现下城外流民成患,彭大人有意将他们归拢一处,免得生乱。那些个流民长途跋涉,多有染病的,故而现今从城内招募郎中,去为流民诊治。大人先前同你打过交道,知你医术过人,品性无错,所以这回你也在名单之上。”
这番话术,听起来倒像是给了恩典一般。
实际这件事的本质,和官府召百姓服徭役没什么区别。
不得不去,还不给钱。
喻商枝心下略有疑虑,总觉得这等行事不像是彭县令的风格。
可官府的命令下来了,他就必须听从。
这下可好,幸亏给温野菜的信还没封口,眼下少不得在最后加上几句话。
“有劳大人亲自前来告知。”
吏目见喻商枝还算听话,没什么多的问题,对他颇为满意,点了点头道:“明日辰时,去城门下等候,自有衙门的人领你们前去。记得带好看诊的家伙事,行李铺盖等,药材也多备些。”
合着药材也要自备,简直是倒贴钱了。
喻商枝好声好气地把人送走,这才想起忘了问还有城内哪间医馆的郎中被招募。
但要做的准备太多,何况那关着流民的城郊草棚,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喻商枝不敢大意,也就歇了再去打听的心思。
他当即飞快写好了给温野菜的信,让常凌去找老章,找人往村里送信。
随即便开始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
过去之后,期间定是回不来了。
衣服鞋袜要带、日常用具要带、就连枕褥都要自带。
范春燕听闻此事后,赶紧烧灶发面,打算多多烙饼,充当干粮。
又切了一些干肉,挖了一小坛子腌菜,还拿稻草裹了少说十个咸鸭蛋。
那流民聚集之处,既然连铺盖卷都要自己背过去了,想也知道是什么情形。
衙门抠搜得很,怕是也不舍得给这些个郎中备什么像样的吃食。
此外文书里还写明,每个郎中可以带一个人随行。
小五和小六现今对医术是一窍不通,喻商枝能带的人只有常凌。
“这医馆又不知要关多少日子,简直是不让人好生做生意。”
常凌给包袱系了个扣,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
喻商枝路过听见了,便道:“多事之秋,没看城里铺面好些都关张了,都是治病救人,在铺子里亦或出城去,都是一样的。”
常凌抓了抓后脑勺,“小的明白,只是总觉得这事怪怪的。县令大人不是和仁生堂关系好得很么?这种事情,让仁生堂派几个郎中去不就成了,作何还来找咱们?”
喻商枝也觉得这事蹊跷,奈何个中缘由,只能等到了地方再看了。
乱糟糟的一夜过去,总算把次日一早要带的东西收拾地差不多。
出发当天,所有人起了个大早。
老章赶着马车,把喻商枝和常凌送到城门口。
下马车前,喻商枝同老章道:“主夫八成也要遣人传信回来,到时我不在,你们就帮我接着。”
章志东点头应是,随后就见喻商枝和常凌背着药箱,提着包袱,向前走去。
几步之后,喻商枝见一道颇为熟悉的身影,听到脚步声后转过身来。
原是去同和堂拜会时,得许广引荐,曾经见过一面的,城内姓卢的一名郎中,叫做卢杜仲。
对方看清喻商枝后,显然面露惊愕。
“喻郎中。”
“卢前辈。”
二人见了礼后,卢杜仲一把将喻商枝扯到一旁,低声道:“怎的也把你请来了,那边那个可是仁生堂的人,把你们凑到一处,这是给谁上眼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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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他觑着这病症,倒有点像前世时在书本中见过的
喻商枝来城里的时日不久, 虽早就成了仁生堂的眼中钉,但说实话,对仁生堂的郎中他并不多熟识。
幸而卢杜仲所在的卢家, 是从他父亲开始便在城中行医的,故而对仁生堂的情况门儿清。
“喏, 那个郎中姓潘,是在仁生堂做了多年的。”
现今还能在仁生堂做下去的,想也知道是什么货色了。
喻商枝摇摇头, 袖手道:“想必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卢杜仲轻嗤一声, “所以我先来的, 见了他也懒怠往前凑。”
晚些时候,又来了一个郎中, 卢杜仲也认得。
“这个姓葛,也是仁生堂的。”
不过一共四个郎中,仁生堂来了两个, 卢杜仲咂摸不过味道来。
“怎么觉得你我倒像是个添头?”
同常凌说的一样,若是彭县令请郎中,从仁生堂叫几个就够了,何故又牵扯上自己和卢杜仲?
就算是喻商枝,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两拨人到齐, 加上随从,足足有八个人之多。
之间却好似有楚河汉界, 互不相干。
一想到接下来要和这几人共事,喻商枝只觉得太阳穴直跳。
只好和卢杜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 顺便等衙门的人来领路。
事实上, 说是辰时, 实际上衙门的人又迟了两刻才姗姗来迟。
那负责办事的小吏连轿子都没下, 就示意这几个郎中坐上后面的马车,至于随从们只得跟着走路。
马车的车厢就这么大,四个人难免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但彼此谁都看不上谁,故而连一句多余的交谈都无。
卢杜仲倒是掀开车帘,招呼喻商枝往外看。
“我有日子没出城了,这是要往哪里去?”
喻商枝辨别一番方向,也没猜出来。
“我素日回村都是往南走的,眼下往西去,还真不知是什么地界。”
卢杜仲回忆一番,冷不丁道:“坏了,我怎么记得往西边,是乱葬岗啊?”
事实证明,卢杜仲的记忆当真没错。
等到了地方,官差催促着他们下车,他们才看清面前连绵的简陋草棚子,以及越过草棚子的山脚下,隐约可见的山野荒坟。
另外两个郎中肉眼可见地脸色难看,卢杜仲挠了挠手背,悻悻道:“亏得能寻到这么个地方,夜里不瘆得慌?”
喻商枝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卢前辈信鬼神之说?”
卢杜仲咳了两嗓,“怎么了,郎中也有怕鬼的。”
倒是坦荡。
不过他们距离草棚也好,乱葬岗也好,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显然是那个领他们来的小吏,还有官差们也不愿意往前走了。
“前方就是咱们县内收留流民的地方,旁边的土坯房,是此处负责看守的差役们住的,还空了几间屋,你们可将行李放进去。”
喻商枝还好,原先是农户出身,家里的房子也破旧。
卢杜仲,听说早年间家里日子也苦过。
倒是仁生堂的潘郎中与葛郎中,这会儿看起来难以忍耐了。
“县令大人延请我等来为流民看诊,却要我们住这等简陋的地方?”
众所周知,仁生堂的郎中兜里都是不缺钱的,听说人人在城里都有至少两进的大院子。
让他们睡这种地方,可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奈何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到了这里,可没人看他们脸色。
衙门派来的小吏揣着手,一板一眼道:“此处条件是简陋了些,但大人说了,为医者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想必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
一句话令两个郎中哑口无言,卢杜仲促狭地抬了抬眉毛,同喻商枝交换了一个眼色。
小吏安排完事项,看起来也不愿在这里多待一刻。
好在走之前,除了把他们几个郎中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之外,还留下了两板车的药材。
“晚些时候,还会有人送来些米粮和布料等给流民,不过就与尔等无关了。你们的饭食,都有衙门请来的婆子操持,和此处轮值的差役一般待遇。”
说完这些,他就忙不迭地带人撤了。
此人走后,就有差役上前,领着他们去放行李。
土坯房子一共两间,少不得要与随从一起住,就这还分不过来。
眼看潘、葛二人拉着差役又是打点又是塞钱,表明最多只能接受与自己随从合住,大不了让随从打地铺,却是不能忍受四个人挤在一起。
差役们收了钱,又给他们分出一间屋子来,大致收拾了一番。
喻商枝和卢杜仲却是不介意挤一挤,于是包括随从在内,四人睡一间。
进门之后发现,床炕只有一张,说白了就是大通铺。
一墙之隔的地方,还能听见隔壁葛郎中不满的声音。
卢杜仲还差两年便到而立,在郎中里算是年轻的,不过比起喻商枝,就成了前辈。
这回他带来的小随从也有个草药名,叫做玉竹。
“咱们便主仆二人,各自睡一头吧。”
卢杜仲发了话,喻商枝亦同意这般安排。
几人把带来的行李安顿明白,床也铺好后,就穿上白布袍子,戴上口罩,挂上避瘟的药囊,最后背着药箱,出门去寻差役。
“我们二人现今想进去看看病患,可否?”
差役却摇摇头。
“上头有令,你们几人必须一道进去。”
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可是和这些个差役也说不通道理,卢杜仲和喻商枝只好回房等待另外两人。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便是大姑娘上轿也该打扮好了,这几人以为是出来踏青游玩的不成?”
卢杜仲是个直言快语的,对潘、葛二人一百个不忿。
这令喻商枝想到当日见到卢杜仲时,许广的引荐之语。
据说最早仁生堂在任长海当家后,开始约束城中医馆,不许接诊仁生堂的病患,那时头一个反抗,还被封了店的,就是卢杜仲的爹。
看来这父子俩的脾气倒是一脉相承。
好不容易那两人慢吞吞地出来了,上下一看,比他们还武装地严实,只差两个眼珠子在外头露着。
无论如何,卢杜仲和喻商枝可算是跟在后面,领着玉竹和常凌,进了草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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