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的我和真少爷在一起了—— by楚执
楚执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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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寒二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他无意间得知了真相,自己并不是林家的真少爷。他是假冒的赝品,真正的少爷是那个经常和他作对、对他恨之入骨的路月沉。
他在生病时的梦里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未来的他,因为针对过路月沉几次,对路月沉经常冷眼旁观,在他们身份被揭晓的时候,他成了被痛打的落水狗。
不但失去了身份、他还被路月沉踩在了脚底下,几乎人人都能朝他吐一口吐沫。
得知真相的林微寒:“呵。”
没到最后一刻,到底谁才是落水狗可不一定。
他照旧对路月沉冷漠,偶尔扫一眼孤僻单薄的少年,在某次路月沉被堵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出手帮忙。
巷子里的路月沉被人踩在脚底,阴影下明艳的眉眼抬起来,眼底漆黑明亮,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猎物,对待他的轻蔑冷漠,只轻声说了两个字。
“等着。”
林家权势滔天,近来出来一桩丑闻,原来生养了二十年的少爷居然是个赝品,真正的林家少爷是从贫民窟爬上来的新贵。
外面通天报告热闹非凡,房间里,路月沉看着床上的人,他还没有靠近,旁边的烟灰缸迎面擦着他的脸砸过去。
伸出来的那只手密密麻麻都是痕迹,林微寒脸色惨白,被他砸的人并没有生气,而是过来贴心的帮他掖好了被子。
动作小心翼翼、嗓音却低沉温柔,恍惚像是恶魔在低语。
“你是想再来一次?”
*本文日更晚21点,1v1,he
*冷美人假少爷受x白切黑美人攻
内容标签:强强幻想空间豪门世家虐文 相爱相杀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微寒,路月沉┃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冷美人假少爷x白切黑真少爷
立意:眼见不一定为真

“微寒……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房间门被敲响,林微寒起身过去开了门,露出一张温和的面容来。
来人是他的哥哥林绍。
林绍看了看他的房间,那双一向温柔的眼此时显得有些冷淡,语气很平静。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微寒,不要让父亲母亲为难。”
林绍温声道:“你对月沉做的那些,母亲已经算网开一面。”
林微寒眼睫略微扇了扇,听见“月沉”两个字,整个人面无表情。
他背脊挺直,整个人精神不太好,发丝遮住了眼睛,显得有几分阴郁。
“母亲在哪里?”
林绍:“她并不想见你。”
没有等林绍说完,林微寒有些想笑,唇角忍不住略微上扬,露出讥讽的笑。
“她在守着她的亲儿子?”
林微寒大步踏出房门,林绍下意识地便要阻拦他,上前拦住他。
“微寒。”
林微寒懒得搭理林绍,锐利的眉眼扫了过去,轻飘飘地扫了林绍一眼,眼中森寒冰冷,令林绍钉在原地。
偌大的林宅空荡荡的,林氏出了这样的丑闻,下人几乎都被遣散。
林微寒在这座宅子生活了二十年,闭着眼睛都能摸清路,加上以他对林母的了解……
他轻车熟路地拐到后院,院中栽了很多梅树,梅树最衬雪景。
“咔嚓”一声推开房门,房间里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青年安安静静地在病床上躺着。
极其艳丽浓稠的眉眼,此时戴着呼吸机,苍白的脸色透出几分沉敛虚弱,那双眼没有睁开。
单单是看到这张脸,他就忍不住想要作呕。
路月沉。
路月沉。
路月沉。
林微寒掌间生疼,冒出一层冷汗,他走到路月沉床边。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青年的面容,如果目光能够杀人,他已经把病床上的青年生吞活剥咽进肚子里。
“滴——”
“滴——”
“滴——”
待他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青年脆弱脖颈前的氧气管上。
“二少爷——”
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林微寒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一股大力拉开,眼角扫到了什么,他对上一双含泪的双眼,妇人的面容因为愤怒担忧而变得扭曲。
“啪——”
掌风落下,他脸颊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妇人手指略微颤抖,看着他双眼含泪,紧紧地挡在青年身前,嗓音细声细气。
“你这个……害人精!拖累林家还不够……你现在要害死月沉吗?”
“来人……让他立刻从这里消失。”
林绍匆匆地赶来,房间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他守在林母身旁,扫了林微寒一眼,见林微寒怔在原地,便吩咐了一旁的下人。
“好了……来人先带二少爷离开。”
“微寒,你的亲生父亲现在还在医院,你有时间赖在林家,不如先回去看看。”
“你亲生父亲刚从狱里出来……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该不会步他的后尘吧?”
四面八方的目光传来,那些下人们偷偷地打量着他,目光中神情各异,犹如一道道刺将他穿透。
林微寒整个人钉在原地,他全身被冰冷浸透,所有人都守在路月沉身边,只有在他的位置才能看见。
被人群簇拥的青年在此时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深褐色的眼,平日里无波无澜,此时浓黑透不进任何光,像是两口引他入深渊的深井。
“学长。”
嗓音依旧温润动听。
“……我赢了。”
梦中的青年不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模样,那张艳丽的面容透露出几分残忍,浓黑的眼映照着他的狼狈模样。
“……你现在是落水狗。”
梦里路月沉略微俯身,将手掌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微寒……微寒……”
“微寒哥!”
林微寒猝然睁开了双眼,梦里的触感仿佛还在,脸边的疼痛,耳边的低喃,还有最后青年朝他伸出手的面容。
他意识尚未清醒,率先传来一阵恶寒。
“微寒哥,你想吐吗?护士姐姐!!”
元齐立刻按了护士铃,护士随即推门而入。
林微寒捂着自己的肚子,耳边是元齐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他确定自己这不是在梦里,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眼底隐约压抑着阴郁。
“护士姐姐,你快看看他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
“可能是由于失眠导致的……还是再休息几天比较好。”护士简单地看了林微寒的情况,做出了评价。
“那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闭嘴。”林微寒耳边被吵得嗡嗡疼,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元齐,目光不善。
元齐有些委屈,稍稍压低了声音,对护士悄声道:“哥说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见林微寒变脸,护士身形僵直,几乎冒出了冷汗。
她们知晓这间高级病房里病人的真实身份,林家的二少爷……众所周知,林家的大少爷不过是收养的,真正掌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正是眼前的青年。
传闻林家二少爷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却偏偏生了一张受造物主恩赐的脸,加上在艺术方面颇有造诣,评风好坏参半。
青年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低着头时露出白而纤细的脖颈。墨色的发丝遮住一部分眉眼,纤密的眼睫压着两片眼珠透出阴郁来,略微扫过来,锐透锋利,像是有冰冷之物悄然无声地划过。
护士出去之后,元齐偷偷打量林微寒的脸色,稍稍松了口气。
“哥,你好好休息,不用那么努力……画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元齐磕磕巴巴道:“有事随时叫我就行……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林姨很担心你,她派了人过来,晚点会来看你的情况。”
剩下的元齐不敢说了。
元齐和林家是远方亲戚,派的人他知道,是林家的旁支,很招林父林母的待见,但是不招林微寒的待见。
两人一直不对付,不知道那人怎么得罪了林微寒,被林微寒一直针对,林微寒的坏脾气在对方身上展现了十成十。
“路月沉。”
林微寒气息低了几分,回忆起梦里的场景,他胸腔里几乎憋了一股气,脑海中浮现出青年的面容,眼底压了一层冷意。
落水狗?
梦里和现实颠倒,梦里他是鸠占鹊巢的假少爷,路月沉把他踩在脚底下,夺走了他的一切。
实在是可笑。
……凭他?
眼见着林微寒气息越来越冷,元齐搓了搓鸡皮疙瘩,感觉病房里似乎不用开空调,他已经冷的受不了了。
“微寒哥,我先走了。你的画我已经帮你收拾过了,你不用担心。”
元齐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直到离开病房才如释重负。
他走出去之后忍不住又有些担心,很快晃晃思绪把自己的担忧抛到脑后。
“叮——”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艳丽至极的澧丽面容。青年模样生的太好,不似林微寒那样阴郁瓷器一样的美,而是过分明烈,像是三四月盛开的木棉烈焰。
眉目瑰丽动人,令人过目难忘。
偏偏气质沉寂冷静,如同一株雪间沉木。
据说是贫寒出身,气质十分违和。
对上那双深褐色的眼珠,元齐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他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微寒哥在楼上。”
电梯“叮”一声关上,元齐听见了温润的“谢谢”两个字,青年的身影随之消失在缝隙里。
元齐扫到了青年提着的东西,似乎是粥,他随之踏出了医院。
有人照顾微寒哥,他不用过多关心。
林微寒随意地翻着手机,A大是国内top1综合类大学,近来讨论的话题无非是新入学的大一学弟,以理科综合类第一的成绩考进A大,成为A大的新任传奇。
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此时此刻,房间门被敲响,真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青年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深褐色的眼珠无波无澜,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静温和。
“学长,林阿姨让我来看你。”
音色与梦里无二般,林微寒背后几乎立刻寒毛随之竖起来,他内心抵触,看路月沉一眼随即冷眼收回目光。
病房里的空气随之安静下来。
“听说学长前几天在画室晕倒了。”
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映入眼帘,粥碗放在了他面前的桌板上。
“林阿姨很担心你。”
听见“林阿姨”三个字,林微寒脸边疼痛仍在,梦里的触觉分外真实。这个称呼从路月沉那里喊出来,令他浑身不适。
“是吗。”林微寒内心冷笑,在青年弯腰为他放置好粥之后,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推。
“砰”地一声,刚布置好的粥碗落在地上,径直落在路月沉脚边,浓稠的白粥溅在裤腿上,瞬间一片狼藉。
“滴——”病房里只有机器冰冷的机械音。
路月沉只停顿了一瞬,深褐色的眉眼垂下来,随即在他面前俯身。
他只能看到青年柔软垂下的发丝。
“学长,请等一下。”
一如既往地默不作声地收拾残局,和梦里的青年判若两人。
眼前这个——是无论受多少欺负都只会默默忍受的窝囊废。
青年脊背略微弯曲,眉眼被遮住,手指碰到冰冷的瓷片,悄无声息地拾捡碎片,碰到一片黏腻时稍稍顿住。
——轻轻掠过早已凉透的粥。

“哥,医院的监控已经调查过很多遍了,月沉哥每月这几天都会过来。”元齐看着林微寒,声音逐渐地小下来。
林微寒紧紧地盯着电子监控,监控画面中青年身形笔直,侧影模糊立体,正扶着输液的老人缓缓地出过道。
“这个我也已经查过了,”元齐忍不住说,“月沉哥自从亲人去世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医院做义工,日期基本都在月中,医院的工作人员都可以证明。”
元齐一边打量着林微寒的神色一边胆战心惊,又忍不住瞅一眼电子屏幕中的青年。
林微寒眉眼微垂,手中是一份最新的加密亲子鉴定,路月沉和林家没有任何关系。
他扫到屏幕中的人影,指尖忍不住稍稍用力摁下去,当真有这么巧合?
碰巧出现在医院……每月都在中旬来医院做义工。
电子屏幕中青年的身影消失。
林微寒稍稍皱眉,纸张哗啦一声散开,轻飘飘地变成几张废纸落进垃圾桶里。
“微寒哥……”
前面的青年大步离开,元齐只能在后面跟着,嚷嚷道:“你别走那么快啊。”
林微寒周遭气息很冷。生病住院这半个月的时间,伯父伯母都没有来看过他。林家几乎没有人过来。
想到这里,元齐再看林微寒的背影,挺直中却透出几分单薄,忍不住心软。
“微寒哥,你去哪里?”
林微寒停顿下来,扫他一眼,轻飘飘地丢下两个字,“回家。”
闻言元齐眼睛一下睁大了,林微寒视线稍顿,看出来了什么,嗓音里冒着冷气。
“你有事瞒着我?”
元齐视线闪躲,揶揄道:“微寒哥,你要不先去我家,家里只有我姐在,我姐一直在念叨你呢……”
“元齐。”林微寒突然喊了一声。
元齐立刻缴械投降,“微寒哥,你忘了,老爷子生日快到了,这几天提前过,今天姨母和姨夫都在寿园呢。”
随着对方声音越来越小,林微寒想到了什么,面无表情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去寿园。”
“哥,你别放心上。姨夫姨母担心你,你身体没好……”元齐说不下去了,上次他已经撒了谎,骗林微寒人是林母让去的。
“砰”地一声,车门合上,车窗一并遮住了那张阴郁俊美的面容。
寿园在林家旧宅,靠近旧族林氏,据说这里是林氏祖上留下的一片园林。千百年前,林氏曾在史书上是显赫的士族。
山荫落下一片阴影,百年老树参天扎根,黄花梨上白色绸缎觥筹银光,香薰蜡烛在阳光下缓缓地燃烧。
“林家二少爷不在啊,那位是哪位?”
“听说是林家的旁支,近来颇得夫人喜欢。”
“模样倒是生得不错……远远地看上去,怎么感觉有几分像夫人。”
处在议论中心的青年西装革履,过分美貌的面容十分引人注目,白色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如同挺拔的雪松。柔和的发丝垂落,那张面庞如琢玉,五官浓稠逼人,眉眼掠过侧影,比身后盛开的杜鹃还要艳上几分。
此时青年微微俯身,双手推着轮椅,正耐心地听着幼瘦的女人说话。
林微寒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他视线定定地锁定在路月沉身上。
路月沉恰巧在此时抬起头来,两人对上视线,对方眼中平静温和。
“是二少爷啊,有段时间没见了。”
“听说微寒新画卖出了两亿的高价,真不愧是林家的孩子。”
“微寒,你最近生病了?现在是出院了吗,身体怎么样?”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林微寒视线冰凉,凉凉地落在路月沉扶轮椅的双手上。
“二少爷。”路月沉略微颔首。
施夷南目光随之投来,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纯黑色发丝垂落,眉眼平静如同枯泽死水,只扫了他一眼,随即病恹恹地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掌心的浮雕出神。
平静的一眼令林微寒正在原地,随即遍体生寒,他略微睁大眼,眼中只剩下病殃殃没有生机的母亲。
和梦里的并不一样……现实里的母亲仍不能走路。
他的母亲二十多年来郁郁寡欢,以往参加这种宴会并不会出来见人。近来因为路月沉的出现恢复了些许生机……母亲身上发生了变化。
他心底仿佛有什么难言之物在密密麻麻地生长,从他心底抽芽迸裂,刺得他心底生疼。
“母亲。”林微寒喊了一声,嗓音放低了些许,他稍稍上前,路月沉便识趣地松开了手。
轮椅上的妇人一言不发,她因为常年待在宅院皮肤苍白,双目无神,整个人瘦弱像是即将枯死的稻草,坐在轮椅上如同安静的人偶。
施夷南并未应答,只是悄悄地抬眼,无神的双目看向一旁的路月沉,眼中出现些许拗动。
林微寒僵在原地,他眼见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伸过来,鼻尖前闻到很淡的山茶花香,路月沉扶住了另一只扶手。
“二少爷,我帮你。”
只是稍稍靠近,林微寒便浑身不适。他眼角能够扫到青年的神情,温和有礼的面容,嗓音温润清和,这幅面庞,总是很容易引起人放下戒备。
他冷着脸,指尖稍动,向后退开侧身搭上另一边的扶手,和路月沉一起将施夷南推到主位旁。
远处林父和林绍站在一起,林父见到两人,面上露出来微笑。
“小寒,近来没时间去看你,你平安出院便好。”林父的视线落向一旁的路月沉,“月沉,你们两个都在A大,小寒还要托你多照顾。”
路月沉礼貌回应,“自然。”
林绍在一旁朝两人微微颔首,随即继续和人攀谈。
让路月沉照顾他?
林微寒回忆起来,平日里在林家的长辈前路月沉对他极尽殷勤,挑不出来任何错处。
一旦出了林家,他和路月沉在学校很少见到面,路月沉几乎避着他走,目的彰显得淋漓尽致。
以旁支靠近林家,讨得母亲的欢心,虚伪擅长伪装,如此拙劣的手段……偏偏林家家大业大,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林微寒气息冷了下来,施夷南一直轻轻地扶着路月沉的手腕,坐下来时路月沉自然坐在了施夷南的身边。
坐在他和母亲中间。
“伯母,您小心一点。”
低沉的声音传来,冰冷的银质高脚杯透出青年的侧脸,林微寒指尖略微发冷,忍着不去看路月沉惺惺作态。
他怕自己下一秒会忍不住一拳上去,让这个不怀好意的窝囊包远离母亲。
“哥,你那副画真的值两亿?我看画的一点也不像啊。”元齐顺势坐在林微寒身边,路上听见了人议论,忍不住问。
“又黑又蓝的,画的像尸体一样,会有人喜欢吗……”
“怎么,你觉得不值?”林微寒冷冰冰地问,透彻的眼珠凝了一层冰凉的雪花,浸得人凉丝丝的。
元齐被这么一扫,尽管寒毛竖起来一遭,却还是忍不住被林微寒那张脸晃了一瞬。
那双寒意透彻的眼偏偏生的极其精致漂亮,睫毛很长,眼神清澈冷漠,干净至极,像清冷的玉石浑然天成。
看上去冰冷而危险。
“哥,我可没说不值……”元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察觉到身旁的青年气息极冷,路月沉动作稍稍一顿,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方巾。
“伯母,二少爷生病刚刚好,您应该很想他。”
施夷南这才把目光投向林微寒,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像是两颗镶嵌在其上浓黑的宝石。
“……你怎么样?”嗓音轻声细语,险些被钢琴曲盖过去。
林微寒暴躁的气息被抚平些许,他看着施夷南怀里抱着的浮雕娃娃,视线冷淡地侧了过去。
“暂时死不了。”
元齐在一旁眼皮子跟着跳了跳。
“小寒,怎么和母亲讲话的?”林父到了他们对面,这种场合林老每次并不出席,大寿提前过是为了应酬。
林父语气虽严厉,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他这个儿子虽然脾气坏些,别的地方挑不出任何错处。从小到大成绩优异,相貌生得一等一的好,艺术领域成就极其杰出,在绘画方向更是举世难见的天才。
路月沉突然开了口,“伯父,学长只是不想让伯母担心。”
某人又开始表现了。
林微寒下意识地皱眉,杯子没有拿稳,里面的酒液晃荡而出,他的白衬衫瞬间被污染,顺着裤腿溅上一片凌乱的酒渍。
林父:“月沉,你不用帮他说话。他那个性子,平日里不知道收敛……”
周围的气息冷了几分,林微寒尚未发作,身旁的青年稍稍俯身,如同他经常做的那样,在他面前为他弯下腰。
“二少爷,请等一下。”
青年温和的话音响起,握着纸巾为他擦拭,那双手骨节修长,发丝柔软地垂着,遮住了一部分眉眼。
他想起医院那碗没有热气的粥,忍不住心里冷笑,眸中映着路月沉的侧脸面无表情。
很会装。
手指撑在地上,手背传来钝痛,一尘不染的鞋面踩在他的手背上,对方的脚尺寸似乎比平常男子小一些。
路月沉眉眼笼罩一层阴影,他轻轻地按住了对方的脚踝,嗓音温和冷淡。
“二少爷,请让一下。”

元齐看着俯身的路月沉,表情略有些古怪,他默默地收回视线,忍不住道:“哥,你还要去画室吗?”
林微寒衬衫被擦干,但是皮肤依旧黏腻,眉眼略微压着,随口“嗯”一声,“那张画你收在哪里了?”
“哥你放心,画我已经帮你送回去了。”元齐下意识地看向路月沉,多亏了路月沉帮忙,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提。
还是算了,说了说不定两人会当场吵起来。
“父亲,我去换件衣服,你们继续。”林微寒没待多久就起身,他坐在路月沉身边,清淡的山茶花气息传来,令他浑身不适。
林父:“让月沉陪你去。”
“不用了,父亲母亲慢用。”林微寒面无表情,只拿眼角扫了路月沉一眼,随即起身离开。
他眉眼压着,待他走远,笼罩着他的气息散去,他才得以喘过气来。
人走之后,元齐看了眼林微寒的背影,趁着几人谈话凑近路月沉。
“月沉哥,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让你送过去的画?”元齐小声问。
“送到美院油画系。”路月沉温和地回应,想了想道,“他们分工作室,那里有负责的工作人员,我交给他们了。”
“特地叮嘱了让他们送到二少爷的工作室。”
元齐闻言松口气,他原本还担心,看来是他多想了。
不等路月沉问,元齐忍不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絮叨,“太好了,月沉哥,多亏了你……那副画哥画了将近三个月。”
“我看不懂他的画,但是听很多人说哥像第二个什么索……哥画什么风格都能超越,他以后一定能更厉害。”
元齐眼中闪着光芒,小声说,“哥其实很容易猜……”
他还想多夸夸林微寒缓和两人的关系,路月沉出声打断了他,深褐色的眉眼看上去温良无害。
“元齐,抱歉,林阿姨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青年语气十分歉意。
“啊……好……你送姨母回去吧。”
“还要劳烦你多照顾二少爷。”路月沉推着轮椅,施夷南紧紧地抓着路月沉的手腕,两人身影消失在梧桐叶尽头。
“铃——”
林微寒解掉衬衫扣子,袖口随意地放在一旁,腾出一只手接通电话。
袖口上的钻石在阳光下璀璨生辉,他靠在窗边,雕花图案衬映整座宅院像是树丛深处的古堡,肌肤苍白胜雪。
“听说你出院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熟悉而欠揍,带着几分好奇。
林微寒随意地一扫,远处梧桐树下青年正推着轮椅,轮椅上骨形萧瑟的妇人沐浴在阳光之下,画面美好的像是一副油画。
没等林微寒回答,透过电话仿佛能感受到寒意,陆景明连忙道:“我前几天在国外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刚回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给你。”
林微寒淡淡道:“是吗。”
“当然了,”陆景明在电话那边笑起来,“小寒,晚上你过不过来。”
“我们几个发小正好聚聚。”陆景明,“你身体要是不舒服就算了,改明我亲自去你那。”
“跟你讲个好笑的,晚上有戏看。你猜为什么在月色……宋澄看上了那儿的一个服务生。他追人好几轮了,拿钱砸了不少,那服务生没有任何回应。”
“宋澄那破性子,说今晚一定要把人拿下,那个服务生可能要遭罪了。”
林微寒眼中压下一片阴郁,电话那边陆景明还在絮叨,话密的吵得他太阳穴乱蹦。
“让他去死,少祸害别人。”林微寒冷笑道。
“小寒,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是宋澄让我请你一定要过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惨叫。
“小寒,你居然让我去死……哥哥好伤心!”
“你今晚一定要过来!”
“啪”地一声,林微寒按断了电话,周围瞬间陷入了安静之中,太阳穴没有那么疼了。
他下意识地抬眼,梧桐树下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只留下树影斑驳浮动。
庭院光斑浮动,太阳从东到西,不知不觉便到了夜暮,画架之上颜料在画布上堆积成型,侍女在一旁偷偷凑过来看。
林家的佣人都知道二少爷脾气不好,除了画画的时候。
画画的时候青年很安静,眉眼没有平日里那么锐利,他模样生得太好,五官如纯白雕塑立体雕琢,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纳西索斯。
沉静而幽秘,如同浸入一片深邃无垠的克莱因海岸。
“少爷,为什么要这么画?”
女佣在一旁看了一下午了,还是忍不住想问。
画布上的树影斑驳浮动,枝叶舒展透光,形似庭院中树,却又完全不同。光影叠加,阳光落在每一片叶子上,现实里没有这样的树。
林微寒闻言放下了画笔,视线依旧落在未干的油脂上。
“这画的并不是树。”
“不是树?”少女有些犹豫,她又瞥一眼,分明就是庭院里的梧桐树。
“那少爷画的是什么。”
林微寒这才扫过去,丢下两个字。
“……时间。”
“二少爷,陆少过来了。”
佣人刚禀报完,一头红毛随即映入眼帘,随即是一张俊俏的笑脸。
“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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