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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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公堂两侧衙役手中杀威棒敲地的声响, 围在县衙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尽数瞧见,他们难得露一面的县老爷身穿绿色官袍,煞有介事地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
“堂下何人, 报上名来!”
温野菜与朱碧桃、周澜等人站在侧方人群之中,努力伸长脖子向内看去。
可惜这会儿喻商枝还未被带上来, 跪在公堂之中的,乃是成大牛和萧家送来的两个乞儿。
这个案子一夜之间冒出好几个所谓“人证”,搞得彭浩翻看卷宗的时候简直烦得牙根痒痒。
这任长海父子也是, 若是要做, 还不如索性做绝一点!
不过转念一想, 若是任家真的做绝,自己也寻不到喻商枝来给云娘接生。
于是彭浩这一肚子的怨气, 就全数冲着还没来得及在他面前露脸的任家父子去了。
再看堂下,成大牛和两个乞儿跪在青石砖地面上,简直称得上抖如筛糠。
他们平日里见个穿官服的小兵都要吓得大气不敢出, 何况是在公堂之上面对县老爷。
“草……草民成大牛!”
成大牛说完后,那两个乞儿也接着自报家门。
不过他们两个都是自幼流落街头的孤儿,没什么像样的名字,一个叫小五,一个叫小六。
而袁秀才作为成大牛的状师, 这会儿正气定神闲地在一旁站着。
一袭书生袍,看起来人模狗样。
有状师在场, 也就轮不到成大牛自个儿颠三倒四地说话了。
等到彭县令说完开场白,袁秀才便把成大牛状告之事前因后果, 尽数讲了一遍。
状师陈词, 称得上是行云流水, 舌灿莲花。
他们这等人若是有心, 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不过好在这姓袁的秀才除了贪财了一点,人品倒是还过得去。
但成大牛的经历,经过他的一番渲染,引起了门外不少围观百姓的议论。
“说来也是可怜人呦,这乡下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见过这么多钱。”
“什么可怜不可怜的,我看是活该!为了一百两,孩子的命都不要了!”
袁秀才无视身后纷扰,径直继续道:“……综上所说,成大牛虽受人指使,诬告喻商枝在先,但成大牛有罪,其背后的任家就无罪么?更何况如今成大牛的妻儿还被囚于任府之中,生死不知!草民斗胆,请大人即刻依照成大牛所言,将任欲晓及任府相关人等,缉拿归衙,听候发落!”
彭浩来寿安县当县令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这个姓袁的秀才状师打交道了。
他对此人没什么偏见,只因袁秀才不像那些腐儒,算是个会来事的。
有时候在一些不痛不痒的案子上多收些钱财,回头也不忘孝敬自己一点。
甚至彭浩还觉得,有这姓袁的在,自己在断案一事上,反而还省了不少力气。
这次他有心借此敲打一下任家,故而对于袁秀才的“请命”不置可否。
“来人啊,你们速速去任府索拿嫌犯,再将失踪的成大牛妻儿寻来!不得有误!”
捕快得令而去,后面跟了少说七八个官差。
外面的百姓吓得齐齐朝两边让道,还有人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之色。
“不都说任家是大善人,仁生堂可是咱们县里最有名的医馆,他们会做出这等事”
“我早就想说了,你们不觉得仁生堂黑心得很么?那里的药材,卖的是全城最贵的!”
“可是人家的郎中医术高明啊……”
这些话都被混在人群中的温野菜听在耳朵里,不管怎么样,能让这城中百姓开始怀疑仁生堂,今日这遭工夫也不算白费。
县城就这么大,两盏茶多一点的时间,带队去抓人的一队官差就回来了。
他们早在升堂之前就得了彭浩的授意,知道这回是任家触了他们家大人的霉头,不需要像往常一样客客气气。
故而赶到任府门前时,就没给他们留半点颜面。
至于成大牛的妻子和儿子,就更好找了,他们直接带人冲进任府,很快就凭借几个下人慌张的神情,找到了偏院里的一个小小柴房。
只是找到的时候,成大牛的儿子已经浑身沾满呕吐物和排泄物,看起来进气多出气少。
捕快不敢擅专,便找人拆了个门板,把这孩子放上去,扛起来就走。
同时立刻派人去就近找一家医馆,请郎中一并去县衙。
反观任欲晓,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不久。
一路上他都还叫嚣着,要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捕快和官差好看,明明其中还有不少收过他们的任家的银子!
直到被一把丢到彭浩面前,看到了成大牛那张脸,他才彻头彻尾地意识到——
坏事了。
谁能想到这个庄稼汉子,昨晚消失了一夜,竟和大变活人一般,竟然跑到县衙把自己告了?
但比起任欲晓主仆几人,更引人注目的,显然是成大牛的妻儿。
尤其是那孩子,怎么看着和快没气了一般?
衙门外的百姓们指指点点,不少人都面露不忍之色。
成大牛一看成栓儿被门板抬起来,当场就眼前一黑。
他媳妇柳秀娥到了公堂之上,更是抱住成大牛便开始哭诉。
彭浩眉头紧锁,问前去索拿嫌犯的捕快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捕快答道:“回禀大人,据柳秀娥供述,任家不知给他们家孩子喂了什么药,孩子几度发病,任家却不派人前来救治!成大牛正是因此才冒险逃出任家想办法。”
这说法和成大牛的对上了,袁秀才弯腰查看成栓儿道:“大人,这孩子面色青白,呼吸微弱,若不赶紧延请郎中救治,恐怕凶多吉少!”
成大牛悲愤之下,直接扑向不远处的任欲晓。
他现在已经知道,任家的家仆,就是受了这个少爷的指使!
“你害了我家栓儿!我要你偿命!”
发疯厮打任欲晓的成大牛很快被衙役拽到一旁,死死按住。
而任欲晓的头发和衣裳都乱作一团,从未向此刻一般狼狈。
任欲晓还在争辩。
“大人,我压根不认识这个庄稼汉子,还有那边那两个小乞丐,更不认识现在那个什么郎中!我们任府家大业大,仆从众多,谁知道他们哪个顶了任府的名号,出去肆意行事,公报私仇?还请大人明鉴!”
任欲晓心道,这绿皮老王八,吃了任家上万两的银子,难不成这回想来真的?
彭浩却没理会任欲晓眼巴巴的目光。
“小五、小六,你们且看一看这几个人里,有没有那日用银子买通你们,诓骗喻商枝的?”
小五和小六手牵手,大着胆子凑上前看。
因为他们身上脏污,任欲晓嫌弃地捂着鼻子一直往后退。
而这时猝然抬起手指,指向了一个任欲晓的随从。
“就是他!大人!那晚买通我和哥哥的人,就是他!”
那随从自然是高呼冤枉,彭浩道:“你们为何笃定是此人?”
小六肯定道:“大人,草民不会记错,因为这个人有对招风耳!”
彭浩顺着看过去,嘿,可不是么。
这个任家小厮,还真生了一双招风耳。
不提的时候还没觉得,被人特地指出来后,就怎么看怎么明显了。
随着案情的进展,大门外的人声越来越嘈杂。
彭浩重重咳了一嗓子,官差们迅速上前维持秩序。
“都退后!别往前面挤!”
“官府重地,岂容尔等喧哗!”
等到一阵吵嚷被压下去后,彭浩喝了口茶,淡定地抬了抬眼皮道:“既如此,我看不妨就几案并审。来人,带嫌犯喻商枝!”
温野菜听到这三个字,心就像是一下子被攥住了。
在他身旁,温二妞赶紧踮起脚来努力朝前看。
身旁还有温三伢和老章等人,俱是一脸紧张。
他们没敢出声,现在案子未曾尘埃落定,若是暴露了他们便是喻商枝的亲属,少不得惹来麻烦。
好在很快,温野菜就看到了那个这两日朝思暮想的身影。
哪怕只是背影,也足够令他心神震荡。
尤其是当他看到喻商枝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挂着镣铐时,素来坚强的温野菜,也倏地鼻头一酸。
他近乎贪婪地盯着喻商枝所在的方向,恨不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公堂上,喻商枝拖着有些沉重的镣铐,缓步向前。
彭县令的指示还算有用,譬如这镣铐,实则是上公堂之前,衙役才帮他挂上的。
毕竟他还是嫌犯身份,若是这么大喇喇地就出现在人前,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还要摆个样子。
衙役如今对他的态度也称得上一句客气,都知道他是在县令大人面前得了脸的,还是如夫人母子的救命恩人。
这边是拜高踩低的人之常情。
喻商枝到达公堂之上,跪下行礼期间,以余光看向身边众人。
此番不是喻商枝第一次见到任欲晓,可是对方显然并不记得他这号小人物。
更引他注意的,则是躺在门板上的成栓儿。
待喻商枝自报姓名之后,彭浩直接顺势道:“喻商枝,你被铺入狱,乃是成大牛夫妻状告你开错药方,谋害成栓儿,但眼下成大牛承认此乃诬告。若本官最后查明你本无罪,便可将你当堂释放!”
话音落下,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请的郎中也到了。
来人进门之后,喻商枝意外地发现,对方竟还是个认识的人,正是同生堂的坐堂大夫,许广。
亏得许广一把年纪,前脚刚从县衙出来,还没睡上一个时辰,又被路过的官差薅了起来。
他乍见到公堂上的喻商枝,心底也是一惊,但很快就知道叫自己来是所为何事。
“这孩子……病情怎会拖延至此!”
他放下药箱,便匆匆替成栓儿诊脉,随后连连摇头道:“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
喻商枝离得最近,看在眼里,亦是心情复杂。
他忍不住对成大牛夫妻道:“你们二人先前为了栓儿的病症,不惜变卖田产,来到县城求医,眼看栓儿的病有了起色,又为何干出这等糊涂事!白白害了孩子!”
如今成栓儿已经发起高热,要知道痫症患者,若是持续发作且全身高热,很容易殃及性命!
许广之所以说太晚了,原因也正在于此。
换言之,此时成栓儿的体内脏器,说不准都已经受损。
成大牛夫妻两个悔不当初,可又有什么办法。
许广在得知先前就是喻商枝在为成栓儿看诊后,问了他先前的用药,随后转身朝彭浩行礼道:“禀告大人,成栓儿的病症着实严重,还请大人允许草民将这孩子带回医馆,仔细诊治。”
无论如何,这乱糟糟的案子里,成栓儿都是无辜的。
就算彭浩这个父母官当得再不称职,也没有看一个孩子白白丧命的道理。
“那便快去,本官派两个人,送成栓儿过去!”
成大牛夫妻和许广纷纷代替成栓儿谢恩。
因带走成栓儿的人是许广,喻商枝还算是放心。
待一行人走后,彭浩继续按部就班地审问。
由于袁秀才亦是喻商枝的状师,故而面对成大牛时,简直有种左右互搏的感觉。
不过县城里统共没有几个像样的状师,成大牛又立场特殊,所以在袁秀才的一番陈述之下,大家伙都听明白了一件事——
万恶之源,不是成大牛、不是小五和小六,而是任家!任欲晓!
矛头一旦明晰,事情就好办了。
彭浩一拍惊堂木,直接看向任家主仆几人道:“尔等可知罪!”
任欲晓哪里肯认罪,任府的管家和随从更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当下见事情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硬着头皮挨个对彭浩磕头道:“禀告大人,此事与我家少爷无关,皆是我等一时鬼迷心窍啊大人!”
彭浩摆出一副十分意外的神情,看向任府管家道:“哦?你倒是说说,你们与喻商枝素不相识,为何起意加害于他?”
这话可是把任府管家与那小厮问住了。
他们既不能说是奉任欲晓之命,更不能说这是他们任家一贯的做法。
要知道一直以来,彭浩都是偏帮着任家的,今日突然发难,把他们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是这无中生有的事,又让他们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编出理由?
眼看任家的管家急出一头大汗,袁秀才暗地里给成大牛使了个颜色。
后者会意,咬了咬牙,冲彭县令磕头道:“禀告大人,草民知道为何任家要陷害喻郎中!”
彭浩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个成大牛还藏了一手。
“你且说来。”
自从喻商枝也来到公堂之上后,成大牛简直都不敢抬头。
面对喻商枝,对于他而言,简直比面对县老爷还要惶恐和紧张。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诬告人在先,怕是也难逃刑罚。
既如此,他绝对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接下来,所有人就见成大牛一边说着,一边声泪俱下地控诉仁生堂。
将仁生堂高价问诊、高价卖药,且若拿不出钱便驱赶病患,甚至不让其它医馆接诊的行径,一一道来。
说实话,过往彭浩也只是为任家行点方便而已,仁生堂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也懒得过问。
今日一听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依他来看,这便是贪心不足的缘故,也怪不得这回在阴沟里翻了船。
但对于任家,敲打是要的,赶尽杀绝却也不必。
彭浩心下有了计较,便等到成大牛说完,沉默片刻,方开口道:“尔等所述,本官已经明了。”
任欲晓此时半点不怕,就算是要论罪,大不了让底下的人代替他受皮肉之苦,自己掏点钱破财免灾便是。
事实证明,彭县令的举动确实如他所料。
乞儿小五和小六,因收受钱财并企图用迷药将人药倒,属伤人未遂,判杖二十,当堂行刑。
成大牛夫妻,看似与小五和小六的行为相似,但因涉嫌诬告,因此罪加一等,夫妻二人皆判杖八十,当堂行刑,且服劳役半年。
轮到任家人时,彭浩托辞尚有疑点,还待查明真凶后,暂且把管家和随从先行收押。
而针对仁生堂——
“仁生堂欺行霸市,罚银五千两,责令即可整改,不得有误!”
五千两!
任欲晓深吸一口气,谁不知道这等所谓的罚金,就是进了彭县令自己的腰包!
若是一两千两也就罢了,五千两,他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公堂之上,任欲晓默默安慰自己花钱总比挨打好,遂不情不愿地认了罪。
不就是五千两?
他也不是出不起。
另一边,官差正给管家和小厮上枷。
可当听说成栓儿若是身死,便是杀人重罪,要掉脑袋时,任欲晓的随从也不干了。
“大人!草民冤枉!草民都是受了我家少爷的指使!草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人啊大人!”
但既然彭浩已经打定主意要保任欲晓,就见他抬了抬手,就又给这个倒霉的招风耳小厮扣了个藐视公堂的帽子,叫人将其拖出去打板子。
反正不用多了,十几二十板子下去,他就没力气说话了。
兜兜转转一圈,就剩下喻商枝。
惊堂木一拍,彭浩念罢前面的判决之后,最后只余一句,“喻氏医馆郎中喻商枝,无罪,当堂释放!”
县衙门外,温二妞和温三伢一下子蹦起来。
“大哥,喻大哥没事了!太好了!”
温野菜强忍着眼泪,牵住他俩的手。
“走,去接你们喻大哥回家。”
镣铐解去,喻商枝觉得周身一轻。
公堂之上,官差已经开始当堂行杖刑。
喻商枝既已无罪,便算是闲杂人等,不能继续逗留。
所以他和袁秀才一道迈过门槛,总算是离开了身后的是非之地。
喻商枝虽此前未见过袁秀才,可也知道,对方定是家里人请来的,虽拱手施礼道:“此番多谢公子相助。”
袁秀才大冷天的,也不忘敲打着掌心里的扇子笑道:“我一个状师,不过是拿钱办事,你真正要谢的人,在那边。”
喻商枝顺着他折扇所指的方向看去,几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当即也顾不上和袁秀才客套,加快脚步,径直跑了过去。
“阿野!”
夫夫两个度过了担惊受怕的一日两夜,总算是再度相见。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喻商枝怀抱着温野菜,察觉到近在耳畔的抽泣之声。
这么久以来,他极少见到温野菜这般脆弱的模样,前几回都是因为想到逝去的爹娘,而这一回,却是因为自己。
“阿野,已经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轻轻拍着温野菜的后背,而怀中的人好半天才吸着鼻子抬起头。
温二妞和温三伢也终于挤到了喻商枝的身边。
喻商枝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又看向陪在一旁的章志东道:“章叔,这几日辛苦你帮我照料家里。”
章志东连连摆手,“老爷这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老章我分内之事。”
他们一家人拥在一起说了好半天的话,喻商枝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袁秀才。
等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
温野菜得知他在找那个状师后,便拿着帕子抹了抹眼睛道:“你不用担心,他是周掌柜请来的人,银钱我们已预支过了。”
衙门门口不是久留之地,回家的马车上,温三伢问喻商枝道:“喻大哥,你是不是在彭县令的府里,替他的一名如夫人看了病?她是贺师兄的姐姐!她现在如何,可还安好?”
喻商枝想起贺云有些眼熟的眉眼,怪不得,原来是贺霄的同胞亲姐。
“原来那位如夫人是贺家娘子,你且放心,她此番难产,算是有惊无险,孩子未曾足月,病弱了些,看我看彭县令对此子极其看重,应当会倾力看护,不会出什么差错。”
果然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从大牢中提出,绝不是什么巧合。
得知自己被捕入狱后,朱掌柜、朱碧桃夫妻和周澜都伸了援手,还有贺霄这等小少年的帮忙,喻商枝慨叹道:“多亏了有他们在,回头定然要一一谢过。”
他又问及为何在公堂之上见到了小五和小六两个乞儿,得知与萧青棣有关后,喻商枝明了,当日萧青棣说要不会放过任家的那一句,绝非空话。
此次任家被判罚几千两银子,不算是伤其根本。
不过想撼动仁生堂这棵大树,本就非一日之功。
这之后或许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可此时此刻,喻商枝什么都不愿去想。
一旦放松下来,积攒的疲惫即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作者有话说:
回家啦回家啦,明天咱们过中秋,安排小喻一家过大年!
明天见~感谢在2023-09-28 01:29:01~2023-09-28 17:5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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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自从喻商枝回家后, 孔麦芽成了这个家里最忙的人。
因为全家刚吃完一顿团圆饭,喻商枝和温野菜就相继病倒了。
温野菜还好,是因为这两日都没睡好, 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发了一阵低热。
一开始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只觉出头晕,还以为是单纯的没睡好。
当晚喝了药后很快就退下去,次日狠狠睡了一天后, 便基本好全了。
反观喻商枝, 在大牢里冻了一夜不说, 第二天晚上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贺云的难产,劳心又劳力。
他的体质本就不如温野菜, 过去稍微累一些也总会病一场,这回症状更甚。
要知道回来的第一天,他在马车上就睡过去了, 到了门口才被温野菜叫醒。
下车后跨了火盆,又赶紧沐浴更衣,之后才进屋抱孩子,吃了点东西。
现在想想,可能也有沐浴受了凉的缘故。
可从牢里转了一圈出来, 不让他沐浴是万万不可能的。
种种因由叠加在一起,导致都到腊月二十九了, 喻商枝整个人还是病恹恹的,倒在床上提不起劲。
幸而他这毛病不传染, 不耽误与夫郎以及孩子亲近。
因为明天就是除夕, 温野菜也把屋里烧得暖烘烘的, 给年年洗了个澡。
用的是喻商枝专门给孩子做的澡豆, 里面加了羊奶,还有野菊花和艾叶。
洗完之后闻起来香香的,连屁股蛋都很滑。
“来,让爹爹抱一会儿。”
喻商枝靠在床头,闷下两声咳嗽,从温野菜的怀里接过自家宝贝小哥儿。
大约因为喻商枝还在发烧,身上暖和,所以年年一直往他怀里蹭。
过了一会儿,更是撅着屁股要往被窝里钻。
喻商枝无奈地把他拎出来。
反正床榻够大,有喻商枝挡着也出不了意外,过了一会儿,他俩直接把孩子往靠里那边一放。
现在年年已经三个多月大,已经学会翻身了,而且很有自娱自乐的精神,喻商枝觉得这份好心态应该是随了温野菜。
大吉见年年独自躺在床铺一边,便也跳上床,卧在一旁,好似守护一般的半眯起眼睛。
这习惯在年年出生以后便有了,据温野菜说,这两晚上喻商枝不在家,大吉更是尽忠职守。
尤其是哪怕年年翻身时踢到它,或者伸出小手抓它的毛,它也没什么反应。
喻商枝看了一会儿,笑着收回视线。
温野菜给他倒了杯水,凉到刚好的温度,递上来。
“明日除夕,我想让麦芽留下,再让常凌今晚把孔意接过来,加上章叔两口子,家里人多,如此也热闹。年夜饭的话,除了几盘子必须要有的鱼肉,专门给你做两道清淡些的。”
“好,都听你的。”
喻商枝就着温野菜的手喝了一口水,动作自然而然,好似病得手也不能动了似的。
虽说他手腕和脚腕的确也有一些小伤口,都是被镣铐磨的,可的确不影响活动。
温野菜也没戳穿他,两个人享受着这难得安静的独处时光。
这两日虽然人回来了,可喻商枝病得厉害,他们还没什么时间坐在一起说说话。
喻商枝精神不济,一只手搭在一旁让年年拨弄着玩儿,另一只手揽着小夫郎,听温野菜同他说案子的后续。
成大牛的儿子成栓儿被许广带到同生堂救治,眼下算是不再有性命之忧。
因为成大牛夫妻被官府判服劳役,顾不得孩子,许广只好依着成栓儿说的,派人去了他们老家,找来了孩子的爷爷还有小叔一家。
“到底不是亲生的,听说家里本就不赞成成大牛两口子带孩子来城里看病,砸锅卖铁,最后落了这么个下场。”
除了成栓儿,还有那两个小乞丐。
他们挨了板子,伤得怪严重,又是无家可归的,若是不管,指不准是两条人命。
温野菜便让章叔给他俩送了点银子,数量不多,但足够他俩安稳过冬。
只盼小五和小六能记住这个教训,日后别再为了钱助纣为虐,养好身体,也别再当乞儿,去寻点能挣钱的营生最好。
“至于朱掌柜一家,还有周掌柜那边,正好等正月里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再上门拜会。”
说到这里,温野菜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道:“让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喻商枝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眉心上的结。
“已经很周全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想想那几日,温野菜在外面定是担惊受怕,心力交猝,自己在牢里吃的那点苦,都算得上微不足道。
两个人比起自己,显然都更心疼对方。
说了好半天的话,温野菜见喻商枝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便把年年抱走,留他在这里好好休息。
大吉则好像在这里趴得舒服了,也没跟着走,而是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挨着喻商枝盘成了一个橘色的猫球。
喻商枝顺势摸了它两把,它便舒服地发出呼噜声。
转过一天,一家人迎来了在县城过的第一个年。
去年的这天,温野菜得知自己怀了身子。
今年的这天,则是否极泰来,万象更新。
不知是不是过节的缘故,喻商枝一早醒来,觉得神清气爽,一身的病好得七七八八。
遂穿上新做的厚衣裳,随家人一道去门外贴春联。
他和温三伢站在一起,简直是一个大毛球带着一个小毛球。
范春燕端着从灶房里熬出来的浆糊,闻着有浓稠的米香,惹得二旺馋得一直围在她身边转。
章志东扶着木梯子,常凌站在上面,接过孔麦芽递上去的长长的对联。
孔意也坐着轮椅,穿得严严实实,言笑晏晏地在门槛内仰头看着。
今年家里的对联和从前一样,都是温三伢写的。
上联是一元复始春回地,下联是万象更新福满门。
横批则是四个大字:佳年顺景。
用温野菜的话说,现今家里吃穿无忧,往后不必求财源入门,只求四季平安。
贴罢春联,一家人进了院子。
因为浆糊熬多了,碗里还剩不少,范春燕得了温野菜的首肯,便把余下的分给大旺和二旺,让它俩一人舔了两口,便见了碗底。
就是浆糊太过粘稠,有一块黏在了二旺的鼻子上,害得它甩着舌头舔了半天。
今年有了章叔两口子帮厨,还有常凌和孔麦芽抢着打下手,除了最后掌勺炒菜,几乎不用温野菜动手。
他们一家人遂和孔意一起,坐在堂屋里说话吃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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