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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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商枝赶紧伸手兜住要落在地上的蒜瓣,放回灶台上的碗里,又扶着温野菜在小板凳上坐稳。
“你若觉得可行,咱们往后就朝这个方向打算。”
要温野菜来说,当然是可行的。
依着喻商枝以前的说法,医馆并不会很快盈利,县城又租子高昂,没有点别的营生,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家里说不准还要往里倒贴钱。
若能开这么个小铺面卖吃食,挣钱就更容易了。
而且这可是他自己的营生,大小也算是个掌柜呢。
温野菜越想越高兴,喻商枝见他这般开怀,心里头也松快了不少。
胡家兄弟干活麻利,新房简直是一天一个样子。
原本喻商枝的意思是让他们中午去老屋吃饭,但他们一群汉子,去一个有哥儿和姐儿的家里,总归是不自在,所以除了开始的两日,往后都是在新房的工地上吃。
为了有个遮盖,也为了保证下雨不淋湿盖房的材料,胡家人还在工地上扎了个简单的草棚子。
起初这群人想着,虽然喻商枝和温野菜人都不错,但管这么多人的午食,能给吃饱就不错了。
哪知每日中午端过来的饭菜,都是装在盆子里冒了尖的,一盆荤一盆素,馒头虽不是纯白面的,可也是白面粗面掺和在一起的,一人吃五六个都还有剩。
他们拿了工钱,中午又吃得油水足,自然愈发甩开膀子,卖力气盖房。
以至于半个月过去,这新房的进度远比最初设想的要快许多。
而这段时间里,喻商枝抽空去了趟水磨村,找张木匠打了些新家具。
张木匠现在见了他,简直就和见了财神爷一样。
只要来过一回,赚得银子够他家老小吃上两三个月的。
家里现在的一些旧家具也并非不能用,只是房子大了,屋子也多了,要添置地也变多了。
不然进屋以后空荡荡的,岂不冷清。
除了一些桌椅橱柜等,喻商枝还单独拿出一张图纸给张木匠看,他想趁着夏天到来之前,做一架手动风扇。
去年在斜柳村过的夏天,实在是令他心有余悸。
而温野菜今年有了身孕,更容易怕热,若是没有个实用的纳凉法子,苦夏厉害了,必定对身体也有损伤。
但在这个时代,平头百姓是绝对用不起冰的,喻商枝想了好多日,最后还是决定做一个用绳子就能控制的四叶风扇。
张木匠接过图纸,惊叹于喻商枝的巧思。
你别说,这么一看,这东西也不难做,怎么原先就没人想得到呢?
他是干了半辈子木匠的人,当下甚至提出了改良的建议。
“喻郎中,这东西,你单用手去拉,那多累啊,不妨我想办法,在底下安一个踏板,那样到时只需要用脚一下下地踩着便是,也不耽误手上忙别的,您看能不能行?”
喻商枝和张木匠交换了一下思路,都觉得完全可行。
算好价格后,他付了足量的定钱。
之后便只等着张木匠做好后运到斜柳村去,都不用他们自己来取。
从水磨村离开前,喻商枝又顺路去了一趟姜屠子的肉摊。
“喻郎中,今日吃点什么?”
喻商枝往摊子上扫了一眼,见还剩一块肥瘦相间,比例正好的猪肉,便让姜屠子包好,打算回家给温野菜做一个蒜泥白肉。
他就爱做这样的菜,不用开火,极大地降低了翻车的几率。
到时多加蒜泥和辣椒,自家夫郎绝对爱吃得很。
姜屠子给他抹了个零头,见喻商枝没提篮子,便拿了根草绳穿过猪肉,这样便能直接提着。
喻商枝掏了铜板付钱,姜屠子接过去时,他却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挑着两桶水从外面往姜屠子家的院子里走。
“韩六子?”
被叫到名字的人一下子顿住步子,回过头发现喻商枝后,便连忙打招呼。
“喻郎中,来买肉?”
喻商枝提着肉冲他点点头,但抛开替杜果看诊的事,两人算不上熟悉。
他想了想问道:“果哥儿最近身子可还好?”
韩六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托您的福,还成。”
短暂的寒暄到此为止,韩六子进去后,一时也没别人来买肉,姜屠子就多说了几句道:“看喻郎中您这样,八成还没听说,六子现在正跟着我学杀猪。到时候,这村子里的生意我也就不做了,交给他。”
听前半段喻商枝还觉得恍然大悟,后半段听罢却是惊讶道:“为何不做了?”
姜屠子爽朗一笑,“这不是攒了点小钱,打算去镇子上开个肉铺子。”
喻商枝闻言,真诚地说了好几句恭喜。
看来一个年过去,大家的日子都各自多了不少奔头。
一路回到家,喻商枝把割来的肉放好,进屋去寻温野菜。
他家小哥儿正在纳鞋底,前些日子温三伢说自己的鞋有点顶脚了,温野菜替他描了新的鞋样子。
长针拈着粗线,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温野菜见喻商枝进门,便把鞋底搁回桌子上,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
“可把你画的图纸给张木匠送去了,他怎么说?”
温野菜还惦记着喻商枝那个怪模怪样的风扇,也不知道张木匠能不能做出来。
喻商枝接过水喝了半杯,润了润嗓子方道:“张木匠看着也觉得稀罕,还说想把扯绳子改成踩踏板。”
温野菜想象了一下那副模样,展颜道:“要么说人家是正经干这个的,用脚踩确实比用手省力。”
喻商枝应了声,又把在姜屠子家见了韩六子的事同他讲了。
要说杜果上回没了孩子后的事情,村里人也都或多或少知道点。
他那时养了两三日才能下床,往后好多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把韩六子吓得不行,差点要去找个神婆跳大神,给杜果叫魂。
还是喻商枝把他劝住,单纯跳个大神只能算是迷信,若是再让杜果喝符水,吃什么奇怪东西,可别把刚好转的身子再弄坏了。
温野菜和白屏也去过两趟,开始杜果说起来还哭,后来连眼泪也没了。
村里人都说这哥儿怕是不中用了,接下来要么傻要么疯。
蔡百草见状,更是忍不下家里有这么一张吃饭的嘴,偏偏亲生儿子还总护着他。
她和韩坎子一合计,还是觉得这个儿夫郎一定得休掉。
结果据他家邻居讲,那日说起此事,韩坎子夫妻和韩六子吵起来后,蔡百草气急了,冲进杜果住的房间,抢了他以前给孩子缝了一半,现在当个念想的虎头帽,直接就往烧着的灶台里扔。
杜果这下是真的受了刺激,拿了灶房里的菜刀就追着自己公爹和婆母砍。
最后韩六子拦不急,让杜果一下子砍掉了蔡百草的半截袖子,划破了胳膊,把这婆娘吓得抖若筛糠。
自这日以后,杜果就日日把菜刀放在手边,唯有对韩六子还算一如既往,搞得韩坎子和蔡百草再也不敢动他。
而且发泄出来以后,好似精神头也回来了一些。
温野菜重新拿起鞋底,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道:“前些日子我和屏哥儿还遇见他了,抱着盆要去河边上洗衣服,见我们打了招呼,有点笑模样,看着还胖了些。”
他感慨道:“韩六子若真能学出来,在咱们村里当屠子,以后他和杜果也就不缺银钱花。到时候家里的钱,不至于全攥在蔡百草手里,他们夫妇两个腰杆硬起来,日子就好过了。”
至于分家,可惜是断不可能的。
韩坎子和蔡百草就韩六子这么一个儿子,若韩六子不给他们养老,那就是有违孝道,到时就算是许百富,也不可能帮他说话了。
不过继续住在一个屋檐下,自家人怎么相处,外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杜果而言,韩家千不好,万不好,好在还有一个夫君是一心为他考虑的。
就是依着喻商枝说的,他俩以后怕是再难有孩子。
这定然会成为他们夫夫两个一生的遗憾了。
说完别家的闲事,两人唏嘘半晌。
喻商枝一直在看温野菜纳鞋底,见扯线扯得手都勒红了,忍不住道:“要不你教教我,我帮你干这活。”
温野菜忍俊不禁,“你爱往灶房钻就算了,怎么如今还抢起针线活了,若是传出去,人家定要笑话你。”
喻商枝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上一世他下乡义诊时,也不是没自己缝过扣子,补过被树枝刮破的衣裳。
鞋底被喻商枝强行接了过来,温野菜拗不过他,只好从旁指点。
一开始喻商枝不得章法,几下之后就掌握了要领。
但温野菜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是又把鞋底和针线给抢回来了。
“我这手指上都有茧子,线勒不坏,那你手可是要把脉施针的,伤不得。”
见喻商枝还跃跃欲试,他索性起身把人赶到东屋去。
喻商枝无奈,只好乖乖去检查孔麦芽的功课。
如此又过去了大半个月,到了三月下旬时,温家的新房终于盖好了。
气派的青砖瓦房竣工这日,几乎引起了全村的围观。
大家透过朝着两侧敞开的大门,挤挤挨挨地往里看。
“这一地的石板,铺上还真像样呢!”
“还有石桌和石凳,快赶上城里有钱人家的宅子了!”
“我听说喻郎中到处问家里种果树的人家要树苗呢,不拘什么桃儿杏儿的,说栽上以后春日能看花,秋日能吃果。”
“要么说,还是人家读过书的人会享受!”
几句话说罢,一群人就瞧见温家四口从宅子里出来。
如今温野菜有孕将将四月,他又不是丰腴的体型,所以腹部已略略显怀。
再加上天气渐暖,已都换上了轻便的春衫,乍一看便格外明显。
“慢些。”
因着门槛高低有讲究,所以新宅的门槛也修得高,喻商枝方才进来时就嘱咐了三兄妹好几遍,生怕他们有人绊倒。
温野菜近来已经开始慢慢习惯喻商枝这般周到的“呵护”了,他也清楚,自家相公虽是郎中,能应对各种突发的情况,可谁又盼着那样的情况发生。
就是见识多了意外,才会愈发谨慎。
他反握住喻商枝的手,放慢步子跨过门槛,再走过两级台阶,才重新回到平地。
可以说这辈子,都还没这么斯文的走过路。
若换了从前,他早就大跨步卖出去,再直接蹦回地上了。
两人恩爱的这一幕,已经被在场的好些人看去。
若说最羡慕温野菜的,莫过于好几个年轻的夫郎了,不是都说哥儿难怀上孩子么?
怎么这个长得和汉子一样的温野菜,不出一年就大了肚子,老天爷未免也太偏爱他们温家了。
转而看向喻商枝对温野菜悉心照料的模样,再想想家里或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或是说不了两句就扯高嗓门吼的汉子,顿觉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人家小两口过得蜜里调油,他们呢?
这成亲当真是没什么意思!
再说喻商枝出来后扫了一圈,见在场有不少孩子,便让温二妞跑个腿,回家里拿了不少糖出来分。
农家孩子一年到头尝不到几块糖,上回吃还是温家新宅上梁那日呢,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了。
孩子们一个个抓着糖,宝贝地不行,有些不舍得入口,大多也只舍得一点一点地舔。
喻商枝瞥见有些孩子手上脏脏的,还嘱咐他们家大人给孩子擦擦手再继续吃,否则容易吃坏肚子。
待新宅里外验收无误,胡家一票来干活的族中汉子,都跟着去了温家老屋,在院子里算清了今日最后一天的工钱。
除了商定好的工钱外,喻商枝和温野菜还多给他们算了一日的,算是感谢他们提早完成了工事。
一群汉子喜不自胜,这多一日,就是多了三十文,足够去割点肉买块豆腐,回家里吃顿好的。
送走胡家兄弟,等到吃过晚食,一家人揉着有些撑的肚子,慢悠悠地又逛到了新宅那边。
围观的人群早就散了,四下甚是清净。
哪怕白日里已经看过一遍了,但四人还是又把几间屋都转了一遍,恨不得连门槛石都要摸上两遍。
温二妞用手摸着抹了白灰的墙,虽说蹭了一手的一白,可这白墙当真是比过去的土墙好太多了!
而且大哥和喻大哥说了,他们给自己打了一个梳妆台,也给三伢打了新的桌案。
就连大旺和二旺,都有新的大狗屋。
这么一想,她简直恨不得今晚就搬过来睡觉。
为何那老太爷算的迁居吉日在四月呢,她真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院子里,喻商枝和温野菜手牵手,比划着在哪里种果树,在哪里栽一丛花。
老屋既然保留,他们不太想把先前种的葡萄移过来,容易伤根,所以这边索性不种葡萄,若也搭架子,若求实用,可以种些葫芦,若求美观,则可以种紫藤。
说着说着,温野菜自个儿也笑了。
“咱们现在说得热闹,还不知道能在这新宅子里住多久呢。”
喻商枝摩挲着掌心里温野菜的手指,“要真是那样,也是好事。”
说罢又认真道:“最初去镇上,怕是赁不起和这个一般大的宅院,不过往后总有那么一天的。”
温野菜总会被喻商枝这样说话时的模样打动,因为他知道,对方承诺的一切,早晚有一天都会成为现实。
刚刚决定举家去县城时,他还有过一阵迷茫,如今那种情绪已经尽数消散了。
他现在比谁都更向往县城里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握住喻商枝的手晃了晃,“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去县城转一转?”
说话时两人尚不知,不久之后,他们就得了这么个机会。
三月末,几场淋漓的春雨下过,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干爽的晴天。
放眼望去,满目深深浅浅的绿意,吹来的风里都带着草叶与春花的清香。
按照之前的约定,到了该带温三伢去镇上见夫子的日子。
若换了别的孩子,临走的前一夜怕是会紧张或者兴奋,总之不会踏实。
然而温三伢却是一如既往,搬出好几,点上灯夜读。
戌时末,喻商枝出门见西边小屋的灯还没熄灭,便同温野菜说了一声,披了件外衣走过去查看。
进门前,他先抬手叩门,得了温三伢的回应才推门而入。
“喻大哥。”
小小的人儿坐在桌案前,腿都碰不到地上,只能踩着一个小板凳。
喻商枝应了一声道:“夜深了,怎么还不睡?”
温三伢抱起几,“我这就睡。”
说罢就跳下椅子,打算把书放回书架上。
喻商枝顺手接过,帮他去整理,同时扫了一眼这几的书名,忍不住说道:“三伢,以你平日里的积累,实则不用今晚再看书的。”
温三伢被识破了心思,垂着脑袋道:“可我都是自己随便看的,没有夫子教,明日要去见的夫子可是在书院教书的举人老爷。”
喻商枝揉揉他软乎乎的发顶,“可你今年才六岁,好些人六岁这时尚未开蒙,你不仅开了蒙,还看得懂那么艰深的书,已经很厉害了。”
他算是明白了,他家三伢永远觉得自己不够好,在这方面,是和温野菜如出一辙的要强。
而两兄弟的不同之处在于,温野菜心宽,虽也会暗地里较劲,但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困扰。
温三伢就不同了,他大概是这个家里最敏锐,同时也最敏感的人。
在喻商枝看来,温三伢的这种心态不能称之为错,但若有机会能适当介入帮他调整,也是有必要的。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明日只是去见一个夫子,拜师学习而已,他便如此想要证明自己,改日真的下场考试,命运尽在那薄薄一张考卷上,焉知会不会转变成另一种层面上的急功近利。
喻商枝见温三伢拧着小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问过得知已经洗漱过后,便把人强行抱到床上,塞进被窝。
继而打开每个屋里都有一个的木盒,寻了一支安神助眠的香,搁在桌上点燃。
香气袅袅散开,温三伢闻了没一会儿,还真打了个呵欠。
“晚安三伢。”
见时机差不多了,喻商枝便将屋里的灯按灭,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回到卧房,温野菜正在铺床。
“怎么去了那么久?三伢必定又是在点着灯看书了。”
得到喻商枝肯定的回答后,温野菜顺手把枕头摆正,说话间透出几分无奈。
“也不知我们家怎么就祖坟冒青烟,出了三伢这孩子。实则我只盼着他身康体健,什么功名不功名,都不重要。”
喻商枝弯腰接过铺床的活计,把被子抖开再展平,掀开一角搭好。
“三伢有时候确实爱钻牛角尖,但若遇到好的夫子,除了经史典籍之外,亦会育人品性,他还小,尚是可造之材。”
温野菜摇摇头,他也不多想了。
三伢走的路自己压根不懂,怕是说多错多。
半晌过后,两人也熄灯上床。
原本都是喻商枝睡在外侧,把里侧让给温野菜,但自从温野菜显怀之后,孕期的反应也慢慢找上来,其中一条就是容易起夜。
他不想夜里打扰喻商枝,所以两人就换了位置。
在枕头上躺下,温野菜左右翻了几次身,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不得不说,这隆起的肚子还真是碍事。
刚躺下没多久,他又觉得喉咙一阵反酸水,咽下去后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喻商枝得知后想要下去给他接水,被温野菜一把拉住。
“不喝水了,不然夜里又要多起来一趟。”
听他这么说,喻商枝便只好作罢。
温野菜的症状,还不算太严重的,可当这人就是自己的夫郎时,哪怕只是有一点点小小的不适,蔓延开来都是难以忽略的心疼。
他在一片暗色当中,用手指理了理温野菜鬓边的碎发。
“明日去镇上,马车颠簸,你要么在家休息,我带着三伢去?”
温野菜却不肯。
“这可是三伢拜夫子的日子,我这个当大哥的不能缺席。”
喻商枝没再多劝,既然温野菜想去,他就尊重夫郎的决定。
同时心里想着,明日再早起一点,在马车里点上清凉的香薰除除味道,再多放两个软垫。
翌日,斜柳村在啁啾不断的鸟鸣中迎来新的一天。
温野菜起床时,喻商枝已经把早食都做好了,柿子鸡蛋汤里下了细细的龙须面,卧了荷包蛋,之上不忘点缀几根小青菜。
这是最近温野菜最爱吃的东西,也是喻商枝唯一做得像样的。
要知道最早开始做时,他炝锅都会搞糊,也是不知道这灶台上的铁锅到底和他是如何的八字不合。
用罢早食,孔麦芽和付岳便来了。
他们两个知道今日师父家要去镇上办事,所以过来帮忙看顾后院的牲口。
有他们在,喻商枝也没了心事,自去套马车,温野菜和温二妞则领着三伢回屋换衣裳。
为了这一日,年后他们就找刘家媳妇,给三伢做了一身缩小版的书生袍,颜色也选了书生们最喜欢的青黛。
如此打扮上以后,顿时又为温三伢增添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持重。
喻商枝进屋叫他们时,就见温三伢乖乖站在屋子中间,而温野菜和温二妞都一脸凝重。
见他来了,忙问道:“你快看看,我总觉得这一身好像还差点什么。”
喻商枝挑了挑眉,凑近了看,三伢依着温野菜的指示,又在原地转了圈。
“我瞧着,是少了配饰。”
温野菜如梦方醒,“我说呢,人家那些书生郎和公子哥,都会在腰上系个玉佩什么的。”
譬如那钱云礼,可是一腰带的鸡零狗碎,走起路来环佩叮当。
但是家里哪里有那种东西?
最后还是喻商枝提醒道:“不是有上回钱夫人赠给三伢的小鲤鱼,还打了络子装,我瞧着拿出来配上正好。”
等到这缀着长长流苏的络子系上腰带,果然味道就对了。
温野菜看着温三伢的小包子脸,本来还想习惯性地上手捏,一看小弟的装扮,终究还是歇了心思。
今日不比平常,他还是稳重些好。
全家都收拾好后,已不算太早
紧赶着上了马车出村,喻商枝把车赶得平稳,比平日里慢了一刻钟才到凉溪镇。
到达元宝巷后,喻商枝率先下了车,门房见了人,快步跑进去通传。
等了一炷香多一点的工夫,钱府的管家就迎了出来,见了礼,客气道:“几位且随我来,那穆夫子已经在府里坐了一阵子了,就等着见一见温小公子。”
作者有话说:
昨日红包已发,明天见啦~感谢在2023-09-06 09:39:43~2023-09-07 11:2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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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终于到了在村里雇人做工的时候
春日的钱府处处生机盎然, 连行走的小厮和丫鬟们,都换上了颜色鲜亮的春衫。
不过温家人已来过不止一次,已然没有头一回来时那么好奇了。
路上, 喻商枝与钱府管家打听关于穆夫子的事,管家自是知无不言。
这钱府的新管家也是在府上做了多年的, 对钱府忠心耿耿,对这给自家大娘子与小少爷上过课的老夫子,也是最清楚不过。
“这穆夫子姓穆名秋山, 是咱们凉溪镇天景二十二年的举人, 还是排行第五的经魁。怎料后来春闱落榜, 他是耕读之家出身,家中贫穷, 父母老弱,也就歇了继续应考的心思,留在县学, 也就是青衿书院授课,后来他嫌县学中事务繁多,耽误他做学问,愣是给辞了,回了咱们凉溪镇开了间学塾, 这学塾还有一点特别,只要一心向学, 姐儿、哥儿也是收的。”
喻商枝颔首,听起来这位老夫子倒是个身负才华却不慕名利, 一心治学的纯粹文人。
要知道像寿安县这种文教不兴的地方, 怕是十年里都出不了几个举人。
且考上举人后, 若是运气好的, 可以直接当一个芝麻官。
官职不大,但也足够高人一等。
便是县学,也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的好地方,没想到这位老夫子说不干就不干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学塾也收姐儿和哥儿,在这个时代可谓是尤其难得。
由于钱夫人将今日的会面设在后院中的敞轩,他们七拐八拐,好半天才到。
快要走上廊道之前,一家人又停下步子,互相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后才朝管家示意,劳烦他继续带路。
不远处的敞轩之中,钱夫人正与穆秋山相谈甚欢。
同桌下首,钱云书一脸淡然地亲自烹茶,钱云礼则活像凳子上有刺,时不时转身往来时路上看。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激动道:“娘,恩公他们来了!”
钱夫人斜他一眼,“毛毛躁躁,当着先生的面,成何体统。”
片刻后,管家引着喻商枝一家到了地方,两方各自含笑寒暄起来。
轮到温三伢见礼时,他像模像样地给穆秋山行了个书生礼。
“晚辈见过夫子,给夫子问好。”
穆秋山把他扶起,捋髯浅笑,“你便是温三伢?”
温三伢点头,用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语调说道:“晚辈正是。”
穆秋山惊讶于这孩子如此瘦小,不低头怕是都瞧不见。
“好,好,咱们都坐吧。”
落座后,丫鬟鱼贯而入,送上新茶与点心匣子。
因今日主角是温三伢与穆秋山,钱夫人说了几句开场的话,便坐到一旁饮茶去了。
她见温野菜和温二妞坐在那里颇为拘束,便把他俩招呼过来和自己一道坐,也好说些家常话。
尤其是温野菜怀了身子,她作为过来人,能说得也多些。
“算着日子,也该有四个月了,这孩子可闹人?”
温野菜摸了摸肚子,无奈道:“大体上乖觉,可到底是和没身子时比不得了。”
钱夫人赞成道:“怀胎十月,最是辛苦,不过等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便觉得什么都值了。”
温野菜点点头,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这孩子呱呱落地的模样了。
敞轩另一头,则是温三伢由喻商枝陪着,听穆秋山问话。
穆秋山执教多年,见过的学子数不胜数,像温三伢这般年纪的也并非没有。
毕竟五六岁的光景,若是家境不差,大都已送去开蒙。
说实话,他此番来这一趟,实则还是看在钱府的面子上。
对于钱夫人所称的什么神童之语,并不多么在意。
过去他所见一些被家中长辈夸上天的“神童”,无非就是背诗利索一点罢了。
因而只想着,若是这小小少年有几分天资,愿意入自家学塾,也算成了一桩好事。
毕竟那乡野村塾,夫子的水平着实是差了些。
不过这些大人之间的计较,不必说与孩子听。
方才他见温三伢举手投足,已有文人清贵之气,乍见自己,礼数周全,不卑不亢,已是隐隐多了几分好感。
“三伢,你今年年岁几何,读过多久的书?”
穆秋山说罢,温三伢便恭敬答道:“回夫子的话,晚辈今年六岁,曾在村塾上过半年的学。”
穆秋山颔首,这与钱夫人所说的倒是不差。
“我听钱夫人讲,你敏而好学,即使体弱多病,不堪出入村塾,在家中也从未搁下书本,那么你便说一说,平日里都读过什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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