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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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宝挠挠头,咧嘴笑笑。
他是发自内心地感谢喻商枝,若没有喻商枝,他家小少爷八成还是昔日那个混世魔王。
现在少爷懂事了,他这个贴身的跟班日子也好过了。
上回夫人还当面夸了他,说再过几年,就给他介绍一门好亲事,放他出府。
要知道家生子能出府,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进宝当天回家兴奋地辗转反侧,最后决定把这份功劳大半算在喻商枝的头上。
进宝带着人帮忙打理好了板车,就回去伺候钱云礼了。
喻商枝则和温野菜赶着沉甸甸的牛车走出元宝巷,不得不说虽然用油布盖严实了,但盖上后的形状也着实奇异,少不得吸引了一些路人的目光。
为免因此生什么事端,喻商枝和温野菜也没在镇上多逛。
最近喻商枝因为钱员外的病,频繁来往于两地之间,家里因此也没什么需要添置的。
镇上就一条大路,他们把牛车赶出镇子,半个多时辰后便看见了斜柳村村口的大树。
入了冬,大柳树也变得光秃秃的。
这个时节外面多站一会儿都冻骨头,所以树下没了扎堆聊天打发时间的人,喻商枝和温野菜也省了不少口舌。
牛车停在家门口,恰好赶上福哥儿端着盆往外泼水。
幸好他反应快,即使换了个方向,才没泼到大黄牛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
福哥儿尴尬地赶紧道歉,温野菜笑道:“没事,是我赶车赶太急了,对了福哥儿,你回去告诉婶子一声,晚上少做两个菜,我们从镇上带了吃食回来,一会儿给你们家送去。”
福哥儿端着盆,文文静静道:“那不成,我娘说了,不能让你们再破费。”
温野菜摆手,“不破费,还是上回那个食肆的掌柜送的,虽是天冷,吃不完也不能一直放着。”
福哥儿性子内向,说不过温野菜,只好答应他回家说一声。
而家里的大旺和二旺早就听见了动静,迫不及待地等温二妞上前开门后,一前一后地冲出来。
喻商枝和温野菜今天都碰了猫,果然很快引起两条猎狗的警觉。
它们一只狗负责一个人,绕着圈把两个主人闻了个遍,温二妞和孔麦芽在

“这是怎么了?大哥,喻大哥,你们别是在外头偷狗了吧?”
偷什么狗,喻商枝弯腰摸了一把二旺的脑袋,“兴许是我们身上有猫味。”
“猫?什么猫?”
一听猫这个字,两个小丫头都眼前一亮。
于是温野菜一边把牛车往家里赶,一边把钱云礼家雪球的事讲了一遍。
温二妞欢呼道:“太好了,咱家可以养猫了!”
说罢还不忘拉起孔麦芽的手,“麦芽,到时候咱们一起养!”
孔麦芽小脸被风吹得有些红扑扑的,也跟着点点头。
此时她还不知道,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揭开板车上的油布,什么羊腿、食盒、酒坛子,都不如轮椅来得醒目。
三个小的在板车旁排排站,一概张大嘴巴。
这个带轮子的椅子,是个什么东西?
“这东西叫轮椅,是腿脚不方便的人用的。钱员外半身不遂后,他们家里人就给他做了这架轮椅,但是现在用不上了。所以今日钱家少爷做主,让我带回来,给麦芽他爹用。”
孔麦芽还在盯着轮椅发愣,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给我爹?”
喻商枝笑着示意她上前来看,“你不必有负担,这是钱府不要的东西,不拿回来也是浪费。”
他搬出进宝的那套说辞,又示意温野菜坐在轮椅上。
孔意久病,虽也曾是高大的汉子,实际上已经瘦得皮包骨。
温野菜是个哥儿,骨架轻一些,喻商枝估摸着他的体重和孔意最为接近。
喻商枝扶着孔麦芽的手,让她握住轮椅后方的两侧扶手,鼓励道:
“你试试看,能不能推得动你师母。”
作者有话说:
雪球:路上淋雨一刻钟,荣华富贵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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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麦芽虽然年纪小, 但农家长大的孩子都力气大。
虽然人还没比轮椅高多少,多使点力气,推动是没有问题。
在外面转了两圈, 他们就把轮椅收到了一旁,预备一会儿用牛车拉到孔家去。
看够了轮椅, 温二妞终于把目光挪到了板车上其余的东西上。
院子里太冷,等到把所有东西都运回屋里,温二妞就先打开几个食盒看了一眼。
好家伙, 鸡鸭鱼肉点心, 样样俱全。
哪怕已经凉了, 结了油花,可她仿佛还是能闻到阵阵的香味。
还有那条大羊腿, 喻大哥可是同她说过,要做一样新吃食!
温二妞咽了下口水,继续看别的。
只见角落里还有一口惹人注意的藤编箱子, 看起来做工精美,和他们村里人用来装衣服细软的截然不同。
“大哥,喻大哥,这箱子里是什么,能打开么?”
喻大哥走上前, 顺便把蹲在另一边看食盒的温三伢招呼过来。
“这箱子里的东西是钱少爷送的,三伢, 你去打开瞧瞧。”
“那钱少爷人还怪好嘞!”
上回过节时这个钱少爷送了她们姐弟一人一个银锞子,连带钱夫人给的珠花一起, 被温二妞放在了自己的小荷包里。
那一阵只要闲着没事, 她就拿出荷包看看摸摸, 觉得自己绝对是斜柳村最富裕的姐儿。
没想到一转眼, 钱少爷又送东西了。
“是什么,三伢你快打开看看!喻大哥,只有三伢的,没有我的么?”
喻商枝摸了摸她的发顶,笑得颇有深意。
“这份礼物不拘你还是三伢,大家都能用。”
话音刚落,温三伢就在温二妞满怀期待地注视下打开了箱子。
只见放眼望去,里面别的,全是写着密密麻麻字的书!
温二妞浑身一抖,下意识就要往外跑。
生怕跑晚了一步,就要被喻商枝按下,让她选一去背了。
喻商枝也没管她,她也看出温二妞着实不是这块料,总之现在不是大字不识就够了,又不用她去写诗作赋。
反观温三伢,小小一个身子都快扑到书箱里去了。
“喻大哥,这些都是钱少爷给咱家的么?看完要还么?”
喻商枝比划了一下书箱里的书,少说也有个三十本往上,别说是三伢,就算是给他,他怕是都要看上几个月。
而他家三伢雄心壮志,已经瞬间想到看完要不要还回去这个问题了。
回想到钱云礼看到这些书时,与温二妞如出一辙的表情,喻商枝不由笑道:“不必还了,钱少爷现今长大了,用不着再看这些书。”
温三伢闻言顿时更激动了。
喻商枝见状,不忘嘱咐道:“这回可要记得劳逸结合,别再把自己累病了,别忘了开春之后你是要会学塾念书的。”
温三伢抱起最上面的两本,翻看一边看一边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我知道,喻大哥你放心罢!”
这之后他帮着温三伢把书箱运回房间,往桌上放的时候才意识到书实在太多。
原先温三伢满打满算没有几,家里也没想着给他做个书架。
这回钱云礼大方地把自家书房搬空了一半,就显得温三伢的书桌局促起来。
温野菜路过门口,往里瞅了一眼,遂道:“这有什么难的,等我去一趟水磨村,找木匠再打一个书架便是。”
有了大哥这句话,温三伢也不急着把书往桌子上摆了,而是又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盖上油纸,打算等书架到了之后再把这些宝贝拿出来。
忙忙碌碌转了几圈,这回从镇上带回来的东西便都安置好了。
给许家分出来的那一部分吃食也已送去,送东西的温二妞同样没空手回来,手里多了一兜蜜桔和好些柿饼。
许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苏翠芬的娘家则在山上种了不少橘子树。
所以年年一入秋冬,他们家都不缺果子吃。
多余的柿子还会晒成柿饼,给左邻右舍分一分。
温二妞乐呵呵地给家里人分柿饼,分到温野菜时,她见大哥忙着切羊腿,刚预备单独拿出来一个,等温野菜忙完再吃,就见喻商枝已经洗干净手后掰开一块,递到了大哥的嘴边。
温二妞耸耸肩,知道这里是用不着她了。
温野菜就着喻商枝的手咬了一口柿饼,甜得舔了舔嘴唇。
随后手起刀落,斩骨刀一把砍断了羊腿上的一块骨头,喻商枝及时避开,才没让骨头渣溅到身上。
“你要做的那个羊肉串,怎么搞?”
温野菜动动鼻子,此时整个灶房里都弥漫着一股鲜羊肉独有的腥膻。
他猎到野羊基本从不会留下自家吃,哪怕是多加清酱红烧,也觉得有一股羊骚味。
不过中午在朱家食肆吃的火锅涮羊肉,还勉强可以。
至于喻商枝说的这个“羊肉串”,他就更好奇了。
依着喻商枝的指点,温野菜割下一大块羊肉,再切成拇指大小的肉块。
喻商枝接过去,用水冲洗干净后控干,往里依次撒上好多种调料开始腌制。
根据他的了解,烤羊肉的吃法早就有了,但起码温野菜还没见过串成肉串来烤的羊肉。
这样的吃法,因为加入的调料足够多,足以压过羊肉本身的膻味,很多不爱吃羊肉的人也能入口。
加上不少调料本就也是一味药材,家里根本不缺。
趁着等羊肉腌制入味的工夫,一家人又坐下一起削竹签。
帮忙的不只有孔麦芽,还有昨天就被温野菜嘱咐过,今天来家里吃饭的付岳。
说让他来吃饭,他肯定不会赶着饭点来。
想着早来能帮忙干点活,正巧赶上帮着做竹签。
他家穷,为了多挣钱,付明接过不少杂活,巧的是削竹签这事他们兄弟两个以前就干过,所以付岳削得又快又好。
原本碍于时间和条件都有限,喻商枝想着做上二三十根就足够,大不了吃完一轮,串上继续烤。
付岳加入之后,没一会儿他自己就做出十几根。
因为他速度够快,笨手笨脚搞不定的温二妞就被发配到一旁,和温三伢一起给竹签子串肉了。
烤肉的架子也是现成的,家里本就有一个冬日里架在炭火上用的小架子,大多是用来烤地瓜或是玉米。
喻商枝比划了一下,觉得能用,就是火候不太好把控。
他也是新手上路,只企求能熟、不糊就好。
做羊肉串也用不了那么多羊肉,温野菜见竹签削的差不多,就去把剩下的羊腿用草绳绑了,吊在灶房的房梁上。
现在这个天气还能放上几日,他打算拿一半出来包饺子,余下的抹上盐风干。
此情此景令喻商枝感慨,其实来到这里之后他最怀念的电器不是手机电脑,也不是空调风扇,而是冰箱。
民以食为天,延长贮藏食物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可惜也只能想想。
最后他们一共做出来五十根竹签,足够吃一顿饭了。
羊肉还需要一点时间入味,喻商枝和温野菜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趁着天没黑,把轮椅运到孔家去。
才进院子,就听见传来几声咳嗽。
孔麦芽加快步子进了屋,给孔意端了杯水,喂他喝下。
孔意倒换了两口气,听到院子里有声响。
“可是喻郎中来了?”
孔麦芽点头,“师父和师母都来了,来给咱家送一样东西。”
孔意一听,当即皱眉道:“怎么又来送东西,我不是说过,让你别要。”
孔麦芽扁了扁嘴,“我说过,可师父他不听。”
孔意叹口气,他又掩嘴咳了几下,让孔麦芽扶着他靠着床头坐起来。
这么一会儿工夫,喻商枝和温野菜已经把轮椅搬进了屋里。
喻商枝觑了一眼孔麦芽的脸色,就知道孔意八成又说她了。
他也理解孔意不想欠自家太多的心情,可孔麦芽已是他的徒弟了,他怎么偏心都是应当的。
孔意只听喻商枝三言两语解释了这东西的来历和用处,基本没他插话的份。
末了,他也只能说道:“多谢喻郎中和温哥儿,没想到我这一把病骨头,还能用上这么好的东西。”
不过等到真的把孔意挪到轮椅上,几人就发现了问题。
与钱员外不同,孔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上半身的。
再加上轮椅是木制的,表面十分光滑。
三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给这轮椅缝一套合尺寸的软垫,再在中间的部分拴两条带子。
另外门槛也要拆掉,不然轮椅进出不方便。
孔意插不上什么话,却也一味地摸着轮椅的扶手。
不得不说,算起来从受伤瘫了开始,他就再没有出过这间屋子。
他也有些期待坐在这东西上,去院子里吹吹风,晒晒太阳的感觉了。
正在出神之际,他听到喻商枝同自己搭话道:“孔大哥,我们把麦芽带走了,今晚家里吃羊肉,等麦芽吃完,我让他给你也端一碗过来。”
对此孔意也没有多说什么,最初他还会让孔麦芽别总留在温家吃饭,还连吃带拿的。
但后来喻商枝上门时专门同他说,自己管徒弟的吃穿用度是应该的,孔意这才不再多言。
“那就跟着你师父师母去吧,我才能吃几口,不用给我带。”
这一晚住在温家附近的可算是遭了罪,虽说平日里温家吃的就好,饭菜也香,可今日这香味尤其霸道!
原本这会儿各家各户都是吃晚食的时候,香味飘过来,这下好了,任是桌上摆的什么,吃起来都像是吃树皮石头,半点滋味没有。
而“罪魁祸首”的温家,喻商枝把烤好的几串羊肉分出去,温家三兄妹,还有两个小徒弟一人一串,他手上忙活着没法吃,温野菜便把他的那一份从竹签上撸下来,用筷子夹着喂他。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这算是喻商枝第一次亲手操作自己记下的菜谱,看起来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可他心里也很忐忑。
好在包括温野菜在内,在场的几个人都给了他满意的评价。
小吃货温二妞拿的那串偏肥,吃的嘴唇上油光光的,最为捧场,“喻大哥,这个好吃!”
“好吃就行,不过也别吃太多,一会儿桌上还有别的菜呢。”
一小盆羊肉串出来五十根羊肉串,把做好的竹签全都用完了。
再加上热好的朱家食肆的菜,这一晚一家人亦是吃得满足。
左邻右舍也在这份煎熬中,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空中的那股肉香总算是被风吹散,消失不见了。
他们个个吞了下口水,心道今晚这个觉怕是都睡不好。
想吃肉?
且等到过年吧,横竖快到腊月了。
到时候再穷的人家也得想办法割一点肉,让嘴巴沾点油水,讨一点来年顺遂富裕的好彩头。
饭后,孔麦芽和付岳帮着收拾了碗筷,去后院照料了牲口。
结束后喻商枝送孔麦芽回家,温野菜也把付岳叫进了屋里头。
他拿出一个新的荷包,搁在付岳的掌心里。
“今日我和你师公去镇里把那些猎货都卖了,这是你的那部分银钱,你拿着收好。”
付岳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上的荷包,又看了看温野菜,随后把荷包一把塞回温野菜的怀里。
“师父,这不行,我不能要。我跟着你学打猎已是占便宜了,哪有当学徒的和师父分钱的道理!”
温野菜不由分说,把荷包又还给他,这回还按紧了他的手,不许他再动。
“什么道理不道理的,你听好了,道理都是人定的,在我这没这个道理。再者说,你和那些学好几年都没法独当一面的徒弟不一样,你现今不是已经能自己打兔子、野鸡,那日咱俩一道追野山羊群的时候,你也出了不少力。”
说完后,他见付岳还板着个小脸,不禁摸了摸他的发顶。
“你师父我不是那等烂好人,若不是早就看好你,觉得你有这个胆色和本事,我压根不会起意收你当徒弟。岳哥儿,你我都是哥儿,知道哥儿在这世上立足的艰辛,可我看得出你不是那等随波逐流地嫁了人,从此日子是好是坏都认命的。有句话你也没说错,你还是个学徒,所以我分你的钱不多,你若想报答我,等以后出师了,打一只野羊,分你师父我一条腿就成。”
他这番话说到最后,把付岳逗笑了。
后者捏着荷包,有些哽咽,好半天后才道:“谢谢师父。”
冬日里虽是农闲,有“猫冬”一说,可庄稼人要做的事也并不少。
除了田地依旧要时常料理,各家的汉子基本都成日结伴去镇子上找活。
若是凉溪镇找不到,他们就起得更早,去更远的梧桐镇。
各家留守的老人、女眷或是哥儿,则除了料理家事之外,抓紧时间做针线活和种种手艺活。
譬如绣帕子、绣钱袋、编草鞋、编筐子,大家伙基本都是奔着过年前后的大集去的,到时把自个儿做的东西拿去换了钱,便能给家里添置年货。
时间如此推移,很快就到了腊月中旬,斜柳村落下第一场细雪。
经阳河早已上了冻,河水在冰层下汩汩涌动。
半月前温野菜最后一次上山,打到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三只狐狸。
可惜都是灰狐,毛色不太正。
温野菜挑了其中杂毛稍微少一点的一张拿去镇上卖了,给付岳分了点钱,另两张就留在了家里,打算给喻商枝做一个斗篷。
按理说用狐狸皮做的应该叫狐裘,不过两张狐狸皮不太够,温野菜打算再添点兔子皮凑一凑。
皮草面当里子,外面那层用钱府送的锦缎。
斗篷这东西乡下是没人穿的,华而不实。
但入冬后喻商枝去村外出诊都赶马车,在车厢里穿一穿就刚刚好。
若是再配一个小手炉,妥妥地城里公子哥。
那之后,直到前几天下了第一场雪,他才又带着大旺和二旺在山腰一下巡视了几圈,看看有没有雪落后找不到吃的,朝山下走的野兽痕迹。
结果还真被他发现了野猪的粪便。
他及时把这个情况告知了许百富,许百富也很快敲锣召集了村人,通知大家没事不要去山脚下转悠。
在家里多做几个浇了火油的火把备着,关键时候可以吓唬一下野猪。
说归说,几日过后野猪也没来,大家遂渐渐放松了警惕。
村内,严家。
严虎妞坐在灶房里掰完了几根干玉米棒上的玉米粒,便算是把今天手里的活计干完了。
她拍拍手上的尘,进堂屋跟自己娘亲喊了句,“娘,我今个儿想去找二妞绣花。”
严于氏在屋里给棉被里子打补丁,她那小儿子睡觉不老实,上回刚在棉被另一侧打了个补丁,这才一个月,又把另一头给蹬破了。
她低头抿了棉线穿进针鼻,随后抬起头道:“去吧,别空着手,记得拿点干枣和花生,对了,不是还有红薯干,你也装一些。”
她家虎妞大小就和温家的二妞关系近,两人年岁一般大,还都不是个温婉性子,小时候还跟着村里小子舞棍弄棒的玩什么打仗游戏。
那会儿温家在村子里风评不好,好些人都劝严于氏管管虎妞,让她别跟二妞走那么近,再被带坏了可怎么办?
严于氏不懂为何如此,在她看来温二妞是个好丫头,温野菜这个长哥儿也当得好,她不让虎妞和二妞玩,那成什么了?欺负人家三个没了爹娘的孩子么?
后来虎妞和二妞都渐渐大了,虽说偶尔还流露出些假小子脾性,但好歹也都开始学些女红。
起码如今凑在一起玩的不是爬树、滚草坡,而是比着谁绣花好看了。
自从温家的日子过起来,因为虎妞和二妞的关系,虎妞也没少往家带吃的喝的。
严家放在村子里条件也是一般的,严于氏只能紧着家里有的东西,时不时让虎妞拿去送送,算是还一还人情。
虎妞答应下来,找了个布兜子抓了些吃食放进去,又把布兜子搁进自己放绣线和绣绷的小竹篮。
预备包头巾出门时,严于氏又叫住她。
“你顺道看看墩子那混账小子去哪里野了,这么冷的天,亏他还往外窜。”
墩子就是虎妞的幼弟,家里最小的孩子,今年六岁。
这小子从生下来就不省心,现今更是村里同龄孩子里最调皮、最不听管教的一个,偏偏还精心旺盛得很,成日里把亲爹亲娘气得倒仰。
正巧这时虎妞的大嫂,严于氏的大儿媳妇从外面回来,她是拿着铜板去桩子家买豆腐的。
严于氏忙问,“冬香,你路上可看见墩子了?”
胡冬香摇摇头,“没看着呢,这天寒地冻的,也没见谁家小子在外头玩。”
严于氏没来由地心有点打突突,奈何家里两个男人都去镇上做工了,她想想还是放下了手里的针线,起身拿过挂在一旁半新不旧的棉袄套上。
“虎妞,我和你一道出门,去找找那小子。若是找到了,看我不好好拿鞋底子抽他一顿!往后到过年,他都别想给我溜出去玩儿!”
出了门,母女俩却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找。
走了几步,见有一户人家的门开着,一个老夫郎正要转身回去,严于氏连忙上前把人叫住。
“刘家小伯,您可是从外头刚回来,有没有瞧见过我家墩子了?”
那老夫郎停下脚想了想,“没瞧见。”
他见严于氏一脸愁容,不禁问道:“怎的了这是?墩子找不见了?”
严于氏苦笑,“嗐,也不能说找不见,就是头一个时辰就出去野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我这心头不踏实,这不寻思出来寻寻,带回去好好打一顿!”
老夫郎一听,也道:“是得赶紧找找,现今这个天,水泼出来都结冰呢,可别是在哪里摔了。”
严于氏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慌了神,正待走时,老夫郎的儿子挑着两桶水从远处回来。
他见了严于氏,打了个招呼,“婶子好。”
说罢又疑惑地看了看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老夫郎跟着叹气,“也没什么事,就是你于婶子家的墩子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好半天都没回家。”
这家的大儿子恍然道:“找墩子啊?我挑水去的路上还看见他了,他和庆有、二坎两个小子往山那边去了。”
严于氏一拍大腿,“这混小子,什么时候了还敢去山上耍!”
说罢便匆匆和刘家父子俩告别,拉着虎妞道:“你先别去温家了,跟我去把你弟逮回来!”
虎妞也气着了,村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上山不让上山,哪怕在山脚,也说不准会遇见野猪。
那野猪光獠牙就那么长,一下子能顶死人!
“好的娘,我跟你一道过去!”
母女两个窝着火,揪着心,一路朝伏虎山的方向走。
也不觉得天冷了,因为走得快,头巾里的脑袋都冒汗。
越靠近山脚,她俩就越是不安。
又往前走了几步,严于氏猛地收住步子,一把抓住虎妞的胳膊。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虎妞被她吓了一跳,随即侧耳去听,眼睛微微睁大。
“好像……”
还没等她说出下文,二人就瞧见不远处三个小子正玩命地朝这边狂奔!
为首的一个正是刘家大儿子说的庆有,他一边跑,一边用含着哭腔的声音仰头大喊,“野猪来了!野猪下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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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下山的消息伴随着庆有的一路狂奔, 迅速传遍全村。
许百富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家里人都忙着过来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别管我了!快去叫各家汉子都出来, 老幼妇孺都回家!把门堵严实!对了!快去温家找菜哥儿!”
等家里的几个小子全都冲出去传信后,许百富也赶紧拿出家里的铜锣, 疯狂敲响,同时扯着长调大喊:“野猪进村了——野猪进村了——”
野猪还真下山了!
消息传到温家的时候,温野菜刚从河边凿冰捕鱼回来, 手里拎着一个偌大的鱼篓, 正把里面尚且活蹦乱跳的鱼往大水盆里倒。
结果来报信的许清水说完, 他手一歪,两条鱼成功越狱而去, 在地上在疯狂扑腾。
大旺和二旺一人一条,上来一把用爪子按住。
温二妞和孔麦芽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抓鱼,喻商枝也已听见院子里的动静, 从东屋里匆匆出来。
与此同时东屋还走出一对婆媳,今日是媳妇过来陪婆婆看诊。
许清水见是成家人,一拍大腿道:“成阿婆,成家婶子,你们快些回家去, 这事就是你家庆有从山上跑下来传的信!”
这对婆媳一听自家孩子遇了野猪,登时站都站不稳了, 喻商枝赶紧从后面扶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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