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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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几个买主来说,肯定也想早点将眼前的紧俏货收入囊中,没了心事才好,遂都说不急着上去吃饭。
见此,温野菜也不再耽误时间,他找后厨借来了趁手的刀,和朱家的后厨伙计一起,当场开始宰杀剥皮。
当着几人的面,他一个小哥儿手起刀落,血都溅在临时借来的围裙上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股新鲜又浓重的血腥味在后院扩散开来,周掌柜和路掌柜齐齐抬手掩住了口鼻。
同时心里暗忖,没想到这哥儿长得和汉子一样英气,做派也是如此!
这样的哥儿也能找到相公,还是喻商枝这般的人物,实在也算是一桩奇闻了。
没过多久,野鹿和野羊都已被宰杀完毕。
肉挂上铁钩,鹿皮剥下放在一旁,鹿茸和鹿角暂且和偌大的鹿头一起搁在地上的草席上,乍看一眼,煞是唬人。
喻商枝上前,借了周掌柜从铺子里带来的药锯,小心地将鹿茸和鹿角分别割下。
除了鹿皮,几样东西分别过秤。
鹿肉依照重量,按照一斤五百文算,朱掌柜给到了二十两。
野山羊一只,因少了一条羊腿,温野菜给他算作十两。
鹿茸不足半斤,大约是四两重,共是四十两。
鹿皮十五两,七八八八算在一起,一共是八十五两。
朱童去柜上支银子,周、路二人都是带着银钱来的,同样当场付清,钱货两讫。
午间,美酒佳肴摆了满桌,宾主一派相谈甚欢。
朱童大方地让后厨做了满满一碟炙鹿肉,又将野山羊片了几盘,涮进锅子。
其实野味真是说不上多好吃,但价格摆在那里,吃得人自觉有了身份,因此周、路二人赞不绝口。
这三个掌柜中,周掌柜认识喻商枝和温野菜最早,交情不必说。
喻商枝对朱掌柜有恩,关系也是亲近。
剩下一个路掌柜是今日初识,态度最为热切。
酒过三巡,喻商枝提了一嘴想开医馆的计划。
“你想开医馆?”
周掌柜第一个放下酒杯,一脸兴致盎然。
毕竟他是做药材生意的,对医馆这行当可谓是了如指掌。
“你若不这么想,我还要劝你呢,你这手医术,可不能埋没于那乡野之间。”
朱掌柜年纪最大,行事最为周全,顺着周掌柜的话头说道:“可要我们帮你在镇上留意一下合适的铺面?”
至于路掌柜则是一通吹捧。
“喻郎中实在是年少有为!到时搬来镇上,咱们彼此之间也可有个照应,有什么用得上路某的,尽管开口!”
喻商枝浅浅抬唇,“有劳几位掌柜的,在下既是个郎中,自还是想有一间自己的医馆,好好经营下去,也可在这镇中立足,只是不知现如今镇上铺面价格几何?”
对此路掌柜又是第一个接茬开腔。
“这镇上的铺面无非是分两种,一种就是纯粹的街铺,住不得人,这种一般铺面不大,无论租还是买价格都不贵。一种则是连着后面的宅院,前面做生意,后面住着一家老小。或是像我们几家,后院都是住着伙计,余下的地方充作厨房、库房一类。而喻郎中你要开医馆,实际只能选后一种。”
路掌柜刚说完时,喻商枝和周掌柜率先明白了他所指的意思,余下的朱童与温野菜,过了半晌也都反应了过来。
朱掌柜起身给几人添酒,口中道:“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这上门看诊可不拘什么时辰,那些大的医馆,每晚也会至少留一个坐堂大夫在馆中夜宿。”
路掌柜捋着自己的小胡子,点头道:“这若是想要后一种,现今镇上的月租大约在七八两银子左右,一年下来,百两左右便可赁到。若愿意再加点钱,还能挑挑地段。”
喻商枝蓦地开口道:“若是不租,而是直接买下呢?”
路掌柜一愣。
他方才一袭侃侃而谈,是在默认了喻商枝只租得起铺子,断然买不起的前提下。
但如今转念一想,人家出手一次猎货,便挣得百两,说不准家底远比他们想的厚。
周掌柜见路掌柜如此,接着道:“买铺子自是比租铺子要贵不少,可长远来看,肯定还是买铺子合算。你是开医馆,这边是长久的营生,买一个好铺子,说不准还要传给下一代。”
路掌柜此时回过神,连连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随后三位掌柜就说起镇上买铺子的价格,喻商枝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总而言之,像路掌柜说的那种后面连着住处的医馆,在镇上没有个几百两是买不下来的。
依照现在每月的入账,再攒几个月就差不多。
说到最后,几人都纷纷表示会帮喻商枝留意着镇上合适的铺子。
喻商枝端起酒杯,“有劳掌柜们关照,喻某在此,先敬诸位一杯。”
随即手腕一翻,一饮而尽,可谓诚意十足。
于是紧接着觥筹交错,酒席更入佳境。
既是说起要开医馆,席上的过来就少不得想给喻商枝传递些经验。
哪知说了一通,竟发现喻商枝全然不是丝毫不懂经营之道的模样。
朱童直言:“没想到喻郎中既深谙杏林之术,又对这经商之事颇有心得。”
喻商枝自不能说这都是来自上辈子的积累,谁让喻氏早已不单单是医学世家。
这一世他无心商贾一道,但开好一个医馆养活家人,还是绰绰有余。
“算不上什么心得,瞎琢磨罢了,日后若真要在这镇上经营生意,还要劳烦几位前辈多多提点。”
朱童几人没想过喻商枝深藏不漏,酒量竟也出奇地好。
到了最后,除了朱童这个食肆掌柜只是脸上红了些,其余的周掌柜和路掌柜,起身已经只会走螃蟹步了。
幸好在他俩喝醉之前,已经嘱咐了家中伙计来取货。
好不容易目送这二位被各自手下的伙计接走,朱童迎着风也打了个酒嗝,随即不太好意思地拱拱手。
他今日承了喻商枝的情,不仅与周、路两个掌柜拉近了关系,还得了新鲜的野鹿肉和野羊肉。
这两样食材足以吸引不少镇上的老饕与讲究的食客,加上凭借火锅打出的名声,想必很快这小小的铺面就装不下朱家食肆的生意了。
对此,朱童也透露道:“不瞒喻郎中您说,若是今冬的生意够好,老夫我实则有意去县城开个铺子。”
喻商枝微微挑眉,有些意外于朱童的野心。
毕竟朱家食肆已经是镇上的老字号了。
但转念一想,八成是因为得了火锅的菜谱。
这等划时代的新菜,莫说是县城了,若是好好经营,将生意做得更大也未尝不可能。
朱童没有在喻商枝面前隐瞒自己的心思,呵呵笑道:“我已老了,总要为子孙打算,凉溪镇虽好,可到底比不上县城繁华。况且我有个女儿便嫁去了县城,这些年聚少离多,若是举家搬过去,便不必等每年过年才能相见了。”
说罢又道:“其实方才在席上老夫就想说,喻郎中既要开医馆,不如索性去县城开。”
喻商枝和温野菜对视一眼,这一点两人当真是没想过。
而且说句实话,喻商枝来了此处后,还一次县城都没去过。
对于生活在村里的庄稼人而言,去一趟县城,无异于现代偏远山区的居民去一次省会。
由于去镇上买卖就足以满足日常所需,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踏足过县城的土地。
温野菜倒是去过一次,但也是几年以前了。
那时去,也是为了去县城给三伢找大夫看病,借了许家的牛车,如今想来,已全然忘了县城的模样。
而喻商枝对县城则压根没什么好奇,比起现代,别说是县城,就算是京城又如何。
他心知朱童应当并非信口开河,诚恳发问。
“不知朱掌柜为何有此一说?”
朱童坦然一笑,“有言道,金鳞岂是池中物,若说村中仅是一方小小水洼,那这凉溪镇也不过是个稍大点的水塘。别看咱们的寿安县只是个县,却是九省通衢之地。喻郎中,别忘了,这酒香也怕巷子深呐。”
说多只怕讨人嫌,朱童点到为止。
在他看来,喻商枝应当有个不俗的出身,只是碍于种种原因,无法明说罢了。
这样的人物,又是如此风华正茂的年纪,何不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喻商枝沉吟半晌,似有意动。
朱童随即表示自己近来也在县城物色铺面,“贵是贵了些,但也远没有那么夸张。老夫我也替你留意着。”
得了这句话,喻商枝赶忙道谢。
随即朱童秉承着从不会让喻商枝二人空手走的原则,除了原本温野菜就点名要留下的羊腿,他又送了不少点心和菜肴。
由于天气冷了,更加不怕坏,食盒从最初的一两个,晋到了这次足足五个。
至于酒也是必不可少。
“这是小店前阵子从老字号酒坊进的黄酒和醇正的白酒,我听说黄酒可以煎药,白酒也能治病,想必喻郎中你用得上。这边两坛是小店的冬酿酒,姐儿与哥儿也能喝。”
在这些事上,朱童素来是面面俱到。
话也说得漂亮,让你没有拒绝的机会。
思及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喻商枝和温野菜最终还是收下了这足以堆满板车的东西。
只是因为与朱掌柜最后聊得那几句话,从朱家食肆往钱府去的路上,喻商枝显得有几分沉默。
温野菜索性把牛车直接赶到了一个避风处停下,替喻商枝紧了紧已经有些松掉,正呼呼往里灌风的领口。
牛车突然停下,喻商枝这才回神。
“怎么不走了?”
温野菜把手揣进袖子里,颇有深意地看向他。
“你是不是还在想朱掌柜说的话?”
喻商枝没有否认。
“只是单纯地在想。”
换言之,他尚未做出什么决定。
温野菜看向前方,在他的眼里,凉溪镇就足够热闹,便是从村里搬到这里,或许他都要适应一阵子,若去了县城,几乎全然没了概念。
可朱童说的话,他也听进去,并且听懂了。
他都明白的道理,难道喻商枝会不明白么?
因此左思右想后,温野菜果断道:“我觉得,朱掌柜说的有道理。”
过去觉得高不可攀的凉溪镇,他这会儿竟是有些看不上了。
“钱不够,再挣就是,咱们别的地方不去了,就去县城!”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红包已发,请查收~
这两天感觉一下子冷起来了,也想吃火锅(搓手)明天见!
1、调整了一下上章提到的,与本章相关的物价。
2、现实中请勿食用、伤害、捕猎野生动物,本文架空,一切旨在为剧情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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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温野菜的这份坚定, 令喻商枝神情动容。
县城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生活,但是对于温野菜呢?
斜柳村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举目四顾,还有数不清的回忆。
“县城很远, 你不介意么?”
喻商枝伸手理了理温野菜被风吹乱的头发。
温野菜不假思索道:“为什么要介意?县城的日子肯定比在村子里好。”
喻商枝望着他,半晌过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咱们就去县城,也方便三伢日后在县城的书院念书, 只是这样, 你就当不成猎户了。”
寿安县不比凉溪镇, 来回只需一个时辰,怕是没法像当初所设想的那样, 隔上一阵就回来看看。
说到这个,温野菜多少还是有些落寞。
细想也是,在村子里他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每日睁开眼就是喂牲口、料理田地、上山打猎,若真去了县城,他能做的恐怕就只有在家里帮着洗衣做饭了。
但这好像本就是嫁做人夫郎的哥儿应当做的。
喻商枝看出温野菜眼底的迷茫,不过他很清楚,哪怕真去了县城, 温野菜也不该囿于后宅。
解决这个问题也简单,只需给自家夫郎寻一个营生就好。
但无论如何, 此时说这些都为时尚早了。
两人傻乎乎地在路上停了半天,都快被寒风吹透了, 直到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一辆板车。
推车的汉子扬声问道:“前面的, 你们过不过?堵路了!”
他俩这才反应过来, 道了歉, 赶紧把牛车赶出了巷口。
此处已经离钱府不远,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
到地方时,才得知钱夫人领着钱云书去赴宴了。
喻商枝和温野菜本想把猎货放下,得了管家结的银钱后就离开,哪知钱小少爷得了消息,一阵风似地赶来了。
“喻大哥,嫂嫂!”
自从钱员外出事病倒,钱云礼多少被迫收敛了一点过去的纨绔做派。
毕竟当家老爷生病的事是瞒不住的,他作为嫡出的少爷再不立起来,怕是就有人要攀上钱府这头肥羊,想着咬下一块肉去。
这等道理,出生就在富贵窝里钱云礼很难明白。
可在近期钱夫人一反常态的严厉做派下,他就是想不明白也得照做。
既然圣贤书看不进去,那就看账本。
左右他们是商户之家,后继之人有没有功名不重要,但总不能把家底都败了去。
再这样的日日敲打之下,钱云礼飞速成长。
现在只要不开口说话,乍看之下也有那么点靠谱的意思了。
而且据说钱夫人如今也想开了,她自己都能攥着从娘家带来的生意,没道理将这偌大家业都指望小儿子继承。
哪怕钱云书总有出嫁的一日,她也分出来好几个铺面给了女儿打理。
本朝有律例,女子的嫁妆可在官府登记造册,出嫁后这块财产仍记在女子名下。
若是未来不幸和离,一概可以带回娘家。
这边是为钱云书,也是为钱府留一份后路。
钱云礼本还要请他们进去喝茶,喻商枝推辞道:“今日家中还有不少杂事要处理,我进去为员外诊个脉,便要往回赶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钱员外,钱云礼就垮起一张小脸。
“我娘今天不在,我爹那个驴脾气犯了,谁也管不了,不如……今日就算了?”
钱云礼无奈,这复诊之事哪能如此儿戏。
他与温野菜之所以昨天上山,就是算好了日子,今日既能给钱府送猎货,又能顺道看一看钱员外的情况。
钱云礼也知道这件事上,喻商枝自有他的坚持,便叫来进宝,起身道:“我亲自带你去。”
温野菜跟着去也没什么意义,便留下来喝茶吃点心。
路上喻商枝询问这几日钱员外的恢复情况,现下他已不需要隔三差五地过来替钱员外施针了,治疗的流程差不多走完,余下的都要靠钱员外自己锻炼、恢复。
果然钱云礼听罢,撇撇嘴道:“还是那样子,听了你的嘱咐,我娘每日看着他下地走动,又让他大声念书锻炼口舌,现在说话没那么含混了,拄着拐杖,不用人扶着也能走。”
说话间,他们已穿过层层回廊,到了钱员外房间所在的院落外。
哪知刚迈进去两步,就听见里面有摔打东西的声响传来,隐约还夹杂着钱员外呵斥房中下人的声音。
喻商枝暗自挑眉。
看来是恢复地不错。
至于钱云礼,则是一下子沉了脸色。
不待他这个当少爷的发问,便有两个丫鬟垂着头,从屋中扛了一架木轮椅出来。
她们见外面站的是钱云礼,匆匆停下来行礼。
“奴婢见过少爷。”
钱云礼看了一眼轮椅,问道:“这是怎的了?”
两个丫鬟欲言又止,片刻后其中一个才答道:“回少爷的话,是老爷……失手把轮椅打坏了,说是,说是既然坏了便扔掉。”
钱云礼不由地冷哼一声,什么失手,他这老爹早就看这架轮椅不顺眼,做好之后便没用过几次,说什么他又不是残废。
他招招手,示意两个丫鬟把轮椅搬近一些。
等轮椅到了眼前,几人一瞧,哪里坏了?
丫鬟硬着头皮指了指扶手上的一个坑。
钱云礼:“……先搁在此处,你们退下吧。”
结果话音刚落,屋里又出来几人。
手里都端着些被砸坏的东西,譬如茶杯、药碗或是花瓶。
进宝见钱云礼皱起眉,赶紧上前摆手,“都拿远了些,别让碎瓷片划着少爷!”
那几人听了这话,顾不上行礼,一股脑赶紧走远了。
钱云礼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喻大哥,你也看见了,我爹最近的脾气是愈发古怪了,也就我娘在的时候能让他消停些,你这会儿进去,肯定要受他的气。”
说罢又道:“你看有没有什么平心静气的药,给他多开一点!”
有类似心理的病患,喻商枝见得多了。
中风会有偏瘫的后遗症,但很少有人能够坦然接受自己变成行动不便、口齿不清,需要人伺候的样子。
况且钱员外在这凉溪镇呼风唤雨,一朝如此,更是心理难以平衡。
他安抚小少爷道:“这种事也是常有的,当下之计,只能是盼着员外快些恢复,到时不再受行动不便的困扰,心情自然便恢复了。”
钱云礼摇头叹气,显然对此没什么指望。
但来都来了,必然是要带着喻商枝进屋的。
说真的,自从知道自己亲爹外头养小,还差点别人的儿子当自己亲儿子疼,钱云礼就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了。
的确不少人的宅院中都有三妻四妾,可那都不是钱府。
他只想要自己亲生母亲,不想要什么小娘,也只认自己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姐妹,没工夫搭理什么妾室、外室生的孩子。
进了门后,钱云礼向钱员外问了安,便退到一旁,看起来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钱员外如今口齿不清,也不爱开口问话,两父子一时间竟仿若形同陌路。
喻商枝只得站出来行礼,又示意钱员外伸出手腕,供自己诊脉。
说句实话,钱员外面对喻商枝的情绪是很复杂的。
若不是这个小郎中,怕是自己和儿子就要被人暗害,死都死不明白。
但也是这个小郎中的出现,揭开了那层蒙在他脸上的遮羞布。
如今他的发妻和两个孩子都与自己离了心,大半生意都把持在了夫人手中,这令他觉得自己愈发像一个什么都干不成的废人。
喻商枝并非没察觉到钱员外的态度,但他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作为郎中,面对这种心态的病患,他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够了。
好在通过望闻问切可知,钱员外如今的恢复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并无什么变故。
想起进门前钱云礼的“要求”,喻商枝斟酌半晌,在先前的方子上改了几笔,同时想到,还是需借钱夫人之口劝一劝钱员外。
不然若是按照钱员外这会让的脾气,令这中风再来一回,可就不仅仅是半身不遂了。
从房间里出来后,进宝接过了方子,又得了钱云礼的几句附耳叮嘱,随即快步离开。
钱云礼则转过身,朝喻商枝拱手道:“我替我爹给你赔个不是。”
喻商枝笑道:“钱员外既是长辈,又是病患,我怎会介意这些。”
钱云礼一脸愁容,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这个家一夕之间,已经变成了他不太认识的样子,以至于他偶尔甚至宁愿多看几本账本,多打几次算盘,好把这些烦心事都忘掉。
再次回到侧厅,喻商枝来接温野菜一道离开。
到了才发现温野菜,正和桌子上的一只白色的长毛猫玩得不亦乐乎。
甚至由于太过投入,都没注意到喻商枝他们回来了。
“府上何时养了猫?”
喻商枝记得前几回来时,从没见过这只白猫。
钱云礼见了猫,整个人都精神一振,当即蹲下来张开手,“雪球,过来。”
那大白猫竟听得懂话,当场转过身,弃温野菜而去,绕着钱云礼打转。
钱云礼一把将猫抱在怀里,顺着猫摸,白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阵阵呼噜声。
“这是我前几日从外头捡回来的,大雨天的,它就在路中央坐着,要不是车夫眼尖,怕是就要把它碾死了。”
温野菜意犹未尽,也凑上来看。
“这猫长得真漂亮,还有一对鸳鸯眼。”
钱云礼得意地点点头,看那神情,浑似这猫就是他生的一般。
“可不么,我原本跟我娘说我要养只猫,我娘还嫌弃得很,结果见了雪球就夸它长得好看,这才顺势留下了。”
喻商枝看得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天老大他老二的钱小少爷,居然是个隐藏猫奴。
温野菜虽然没养过猫,但是大旺和二旺也是他从小亲手养起来的,所以融会贯通一番,撸猫的手法也算熟练。
撸着撸着,他就疑惑道:“这猫先前是野猫么?野猫……会这么胖么?肚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说罢他与钱云礼对视一眼,又齐齐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喻商枝。
喻商枝叹气,“我不懂兽医……罢了,给我瞧瞧。”
上一世医馆的院子里也有不少流浪猫,医馆里有几个大夫和工作人员会定期投喂,熟悉了之后就带去绝育,以免代代繁衍无穷无尽。
虽然喻商枝忙得很,甚少插手这部分琐事,可到底也耳濡目染听过一些。
他让两人把猫放到地上,自己端详一番,又上手摸了摸,很快神色一凝。
钱云礼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喻大哥,你别吓我,雪球不会是肚子里长了什么东西吧?”
喻商枝收回手,拍了拍袖子上沾的几根猫毛,淡定道:“若我没猜错,首先,雪球是只母猫,其次,它怀孕了。”
钱云礼哑然。
“怀,怀孕了???”
他连媳妇还没有,捡来的猫居然都怀孕了!
喻商枝颔首道:“我听闻野猫都是有灵性的,觉得身体不舒服就会找人求助,看来雪球是找上了你。”
不得不说这猫运气极好,这可是钱府,足够它和它的孩子荣华富贵一辈子。
等到钱小少爷消化完这个事实,便不敢抱雪球了,生怕抱得不对,伤到它的肚子。
他松开手把雪球放跑,看它轻巧地跃上一个板凳,开始舔爪子洗脸,可谓是十分优雅。
“猫怎么生孩子?我要做什么准备么?对了,喻大哥你懂不懂给猫接生?”
一连串问题抛过来,喻商枝失笑道:“你给它准备个大一点的箱子当产房,到那日它自然就会进去,除此之外,你只管负责让它吃饱吃好。”
随后他又把自己知道的,几乎所有关于养猫的知识全都说了个遍,钱云礼一本正经地记了下来。
随后想到温野菜刚刚逗雪球的样子,突发奇想道:“嫂嫂,我看你也极喜欢猫,等雪球下了崽,你要不要抱一只回去养?”
温野菜猛地抬起头,“可以么?”
钱云礼道:“当然可以了!”
得知小猫一般一两个月就能断奶,最迟三个月就能抱走后,钱云礼拍板道:“那一个月之后喻大哥你和嫂嫂过来,选一只雪球的猫崽带走。”
因为猫的缘故,三人难免又聊了好半天。
期间府上分管后厨采办的管事,也在管家的带领下,过来算清了鹿肉和野羊的银钱。
老规矩,按照钱府的价格来,一共给了六十两。
到最后天色实在不早了,喻商枝便和温野菜起身告辞。
临走前,钱云礼却让他们稍等,说是还有一样东西,要让他们顺路带走。
就在喻商枝和温野菜面面相觑,猜不出钱云礼准备了什么时,进宝却推着那架木轮椅出现了。
钱云礼笑吟吟道:“这轮椅横竖我爹也用不上,我记得喻大哥你提过,你那小徒弟的父亲也腿脚不便,不妨就把这轮椅带回去给他用。”
喻商枝这回是真的意外,“这轮椅是用的花梨木,怕是少说值个百两银子,实在是……”
这一架轮椅,都够在村子里盖好几栋青砖瓦房了。
钱云礼给进宝递了个眼色,后者迅速道:“喻郎中,您就收下吧,您也瞧见了我们家老爷如今的脾气,别说我们少爷了,就是夫人在也劝不住。这轮椅若是留下,要么是搁在库房积灰,要么是劈了扔到后厨烧火,便是再好的木头,到头来不还是一把灰?”
钱云礼在一旁连连点头,“就是这么个理。”
眼看他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是打准主意让喻商枝把轮椅带走,喻商枝也就承了这个情。
轮椅这种东西设计精巧,据说连镇上的木匠都做不明白,这一架还是钱夫人专门遣人去县城定做的。
回去拿给孔意,他也能离开床榻,晒晒太阳,天气暖和时还能出门转转。
轮椅沉甸甸的,钱云礼叫了两个小厮,由进宝领着去帮忙。
出门后一左一右将其抬上了板车,再用麻绳绑好。
如此一来,板车上的东西可谓琳琅满目,十分夺人眼球。
喻商枝怎么看,都觉得这般在镇上行走着实太张扬了,最后还是进宝机灵,叫人从钱府库房里找出一大张油布,盖上去便看不出车上装的是什么了。
“喻郎中,这油布防水,而且都是新的,回头您回家收起来,下回还能接着用。”
喻商枝满意地点点头,“你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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