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家夫郎和小弟的劝说下总算想开了,当哥儿的不能总指望嫁个好汉子,自己有本事,怎么样都能吃得饱饭。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王家的王小玉所托非人,连命都丢了。
韩家的杜果老实巴交,摊上不讲理的公婆,也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黄雀搬出来的这两个两个血淋淋的例子,令付明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就去家里可怜巴巴的粮缸里舀了米面豆,又拿了一条本打算留到过年吃的干肉当束脩,带着付岳去温家拜师。
温野菜没要他们家年节才舍得动的干肉,而是让付岳拿着弹弓去打只兔子。
若是他能打回来,自己便认下这个徒弟。
付岳兴冲冲地跑走了,不出一个时辰,果然带回来一只兔子。
付明傻了眼,他知道自家小弟跟着温野菜学了几次打弹弓,可没想到现今本事这么大了。
就算往后不指着他打猎挣钱补贴家用,能像这样偶尔打只兔子给家里开开荤,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最后干肉怎么带来的,又是怎么带走的,不仅如此,临了温野菜还答应付岳,会找机会给他物色一条猎狗。
“可惜我家大旺和二旺是一对兄弟,下不出崽子,不然给你抱一只就行了。但也不妨事,等我打听打听,哪里还有养猎狗的。这猎狗要从小养,从小驯出来的才合用。”
温野菜传授着他爹从老猎户那里学来,又教给自己的知识。
另一边,喻商枝问付明,“我听阿野说你们家的水塘已经快挖好了?”
付明点头道:“大概的样子已是有了,只差再往河道那边挖,好把水引进来。”
温野菜虽然当初提了这么个想法,实际也不知道螃蟹怎么养,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才发现付家已经去各处打听,总结出了不少门道。
“说是要等明年开春,入夏之前投蟹苗,八月十五就能收了。在那之前水塘也不能闲着,得扔些小鱼、水草和螺什么的,不然就是死水,蟹苗进去也活不成。”
温野菜看得出他们家是正经在做这件事,“再熬一年,日子就缓过来了。”
付明跟着感慨,随后又犹豫着问:“喻郎中,我还有件事想打听。”
喻商枝示意他只管说,便听他道:“就是先前果哥儿那事,我也听村里人说了几嘴,这哥儿太瘦就不好生养,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家雀哥儿……”
喻商枝本以为他是想打听如何给黄雀补身子,没成想付明支支吾吾。
“这……有没有……就是……那个……”
付明实在说不出口,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见喻商枝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又想到人家是郎中,什么没见过?
索性一横心,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有没有避开不让哥儿怀孕的法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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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年岁岁身长健,负岁年年春草长。”——宋代·王洋《庚午岁伯氏生朝作乐府一章为寿》
2、勘误:农历十月别名“寒月”,农历十一月别名“冬月”,之前把寒月写成了冬月,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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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给我和三伢生个小外甥?
这还是喻商枝来到这里后, 第一次遇见主动寻求避孕法子的男性。
难免对付明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他见温野菜还同小徒弟聊的火热,便偏了偏头,示意两人去东屋里说。
付明进门后还不忘把门关上, 迟迟不好意思落座,只站在原地搓着手。
“喻郎中, 我知道我这问题有点蠢,您……您别笑话我。”
在此之前付明都没想过自己这么胆大,也亏得是他和付岳的长辈都不在了, 不然若是知道他打这个算盘, 怕不是要骂他是不是想害付家断子绝孙。
可一想到黄雀, 他又确实舍不得。
在他眼里,黄雀和杜果差不多个头, 差不多年龄,也差不多瘦弱。
那阵子杜果稳住了肚子里的孩子,偶尔会被韩六子扶着坐在门口晒太阳, 付明干活时偶然路过看见过,只觉得那肚子隆起来,好似要把杜果压垮了。
他代入黄雀想了想,只觉得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原先日子没盼头,他也说不好什么时候要孩子才是好的。
若是一直穷下去, 好像什么时候有孩子都一样,无非是吃饭多双筷子的事。
但现在不同了, 如果他家真的能靠养蟹赚钱,等给黄雀补好身子, 这样岂不是对他和孩子都好?
所以付明在床上摊了一晚上煎饼, 想的其实不只是付岳的事。
而事实证明, 喻商枝确实不是普通人。
付明发现自己开口, 问出这个在他看来十分离经叛道的问题后,喻商枝甚至神色如常。
进屋后,喻商枝更是对他说道:“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就说明黄雀没有嫁错人。”
付明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喻商枝。
喻郎中难不成是在夸他?
喻商枝看见付明的神情,哭笑不得地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下。
“我的确有法子可以令你夫郎不受孕,但做不到完全避免,这道理你可否明白?”
付明听懂了,点头道:“我明白,这人生了病,也不能逼郎中打包票,说一定能治好呢,何况是这档子事。”
其实道理并不相同,但见付明自己能想通,喻商枝也未过多的解释。
至于具体的方法,方才走那几步路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
古代并非没有人试过避孕,只不过大多是花楼中的姐儿和哥儿不得已为之。
寻常人家盼着多子多福还不够呢,哪里会主动逃避受孕。
像是用动物肠子、猪膀胱、鱼鳔等洗净使用,或是喝一些避孕的偏方,均是些聊胜于无的路子。
但前者首先并不好用,其次反复使用,非常不洁净,还易染病。
后者使用不当反而会伤了身子,得不偿失。
亏得付明问的是喻商枝,别看他是孤身来到此处,实则脑子里装着古往今来的医方典籍无数。
而其中,自然也有关于避孕的。
只是由于没人用得上,所以他手中没有现成的丸药。
“给我几天的时间,我配一份给你,让雀哥儿在每月的同一天吃一次。若是想受孕了,就提前三个月停药。”
付明听了后,踟蹰一番又道:“这药伤不伤身子?一定要哥儿吃么?有没有我吃就行的?”
受时代技术所限,喻商枝无奈地摇头。
“男子与哥儿和姐儿的体质不同,这药还是需得受孕的那一方吃最管用。至于你说伤不伤身子,我只能同你讲,是药三分毒,但是绝没有在不恰当的时机上受孕、生产,对身子的伤害大。”
听他这么说,付明就放心了。
至于付明回家如何跟黄雀解释,让黄雀服药,喻商枝没有多余过问。
待到温野菜终于同付岳说完,兄弟俩一起出了门后,温野菜才问道:“你们两个刚刚进东屋,神神秘秘地说什么呢?”
喻商枝将付明的要求简单说了说,温野菜张大嘴,半天没合上。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汉子,能为了夫郎不受罪,故意不要孩子。”
说罢他就见喻商枝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忍不住道:“你该不会……也想这么干吧?”
喻商枝咳了两嗓,最早他是动过这个念头,但有他每日调理,温野菜本就结实的小身板,现在是愈发的健康。
“那倒不至于,你的身子不像雀哥儿那么弱,咱们家的条件也足够把孩子养好。最重要的是,我自会尊重你的意见。”
温野菜是喜欢孩子的,喻商枝也一样,他们已经做好准备,顺其自然地迎接新生命的到来,不会在这上面进行过多的干涉。
“那就好,你吓了我一跳。”
温野菜在孩子这件事上的观念,终究和喻商枝不那么相同。
在他看来一个家里就是要人口多多的,才会兴旺发达。
“不过现在咱们家里已是很热闹了,再添小崽子,不仅有小姨和小舅,还有……”温野菜卡了壳,转头问喻商枝,“咱们的崽子应该管麦芽和岳哥儿叫什么?”
这个喻商枝最清楚。
“若是咱们的孩子日后也随我学医,或是随你学打猎,那就要称呼他俩为师姐、师兄,若他们另有前程,就以正常年龄序齿相称。”
这么一算,还是二妞和三伢的辈分高。
别看三伢才只有六岁,说不准这两年就是要当小舅舅的人了。
晚上吃饭时把这事拎出来说,两个小的都是一脸新奇。
温二妞更是挨着温野菜坐下,讨好道:“大哥,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和三伢生个小外甥?”
温野菜拿一个馒头堵住她的嘴,在恰当的时候摆出大哥的威严。
“这是你能问的么?没大没小。”
温二妞嘻嘻一笑,果断咬掉一口馒头,在温野菜想抬手拍她脑袋之前,快速躲回温三伢的身边。
很多事情发生时,人们想不到它会在后来的日子里造成怎样的影响,就像杜果没了孩子,惹得包括许林的媳妇潘氏在内的,村里好几个正有孕的妇人或是夫郎,都对肚里的孩子格外紧张起来。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潘氏的孩子已快足月,她这个当母亲的情绪不稳,或多或少影响了胎气。
最终在比喻商枝预料的日子早七八日的某个黄昏,突然猝不及防地发动了。
稳婆是邻村的,过来还需要时日,潘氏羊水一破,苏翠芬就赶紧叫了邻近几家生养过的妇人夫郎过来帮忙,白屏也在其中。
温野菜赶过去时,就见福哥儿正艰难地从堆放杂物的屋里拖出一个大木盆,他连忙上前添把手,和福哥儿一起把木盆运到院子里,打水冲洗。
冲到一半,想起喻商枝说过的开水消毒,温野菜又接过福哥儿手里的活,让他赶紧去多烧热水。
这个木盆是生孩子用的,躺在床上使不上力气,现在大多人家还是贯彻着传统的做法,把生产的人架在盆上,朝下使力。
就是没想到去外村接稳婆的许林,是和去镇上给钱员外复诊的喻商枝一道回来的。
许林才把稳婆送进门,就被苏翠芬赶了出来。
这会儿就像老驴拉磨,在院子里一个劲地转圈,继续转下去怕是院子里的土都要让他磨下去一寸。
许鹏同样绷着一张脸,过来看了看后,又沉默地去后院劈柴。
前院太多妇人和哥儿来回出入,他一个当公爹的不好总在前院晃悠。
大木盆送进去了,福哥儿白着一张脸,和温野菜挨在一处。
后者因为没生过孩子,也只能坐在外头等。
福哥儿小声问温野菜,“嫂嫂不会有事吧?”
温野菜看了一眼屋外院子中,正在安抚许林的喻商枝,低声答道:“不会的,你喻大哥同我说,虽然日子提前了,但孩子是足月的,这种事也常有,早一点晚一点都不碍事。”
福哥儿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点点头。
他一个当小叔子的都慌成这样了,许林这个即将当爹的就更别提了。
喻商枝和他说了半天,刚想转身去寻一寻温野菜在哪里,就被许林一把抓住了胳膊。
“商枝,你可不能走,我给你付诊金,麻烦你就在这守着,若是秋月和孩子有什么差池,你也来得及救。”
许林说完就要进屋拿钱,被喻商枝拦住。
“大林哥,你和我说这些岂不是见外了,无论如何我肯定是要在这里看着的。”
许林现在是六神无主,得知喻商枝不会走后便继续守在屋子前走来走去。
潘氏是黄昏时发动,到了饭点也还是在阵痛。
苏翠芬风风火火地出来,想嘱咐福哥儿做点吃的,不仅其他人要吃,潘氏也要吃一些补充体力。
哪知她出来后发现温野菜早就带着福哥儿在灶房里忙活起来了,就连喻商枝和许林都被使唤着烧火洗菜剥蒜。
见她来了,喻商枝正好端起一盆洗好的菜,预备往灶房里送。
“婶子,我让阿野给嫂子煮了一碗红糖甜水,里面打了蛋的,你端进去让嫂子吃了,里面加了些补血益气的药材。”
苏翠芬上前接过喻商枝手里的菜,忍不住用腿扫了在一旁半天没剥几颗蒜的许林一下。
“哪有你这么办事的,让喻小子在这给咱家洗菜?”
许林却丢下被他搞得坑坑洼洼的蒜,猛地站起来。
“娘,秋月怎么样了!”
苏翠芬险些被他撞倒,最后菜还是由喻商枝送进去了,跨过门槛,听苏翠芬在外头数落许林。
“你媳妇好着呢,没事!有最老道的稳婆和喻小子这个郎中在这守着,你还有什么慌的?实在不成,你就滚后院找你爹一起劈柴去!反正今日要多烧热水,柴火不嫌多。”
许林听了这话,还真就去了后院劈柴。
苏翠芬抹了一把头顶的汗,进灶房端走了那碗糖水,又让喻商枝先回家歇着去。
“你不用听大林乱说,你从镇上回来还没喘口气,我生了三个孩子,我能不知道么,这从破水到孩子出生,还早着呢,你和菜哥儿都不用在这守着。”
话虽如此,温野菜还是决定留下,不然留福哥儿一个人在这,他怕是更难熬。
好处是因为许家这头做了饭,今晚温家也不用开火了。
喻商枝吃完,又端了两碗菜和两个馒头走,正好够二妞和三伢吃。
后来事实证明,一如喻商枝所料,潘氏这一胎生得很顺利,没有能用上他的地方。
数个时辰过去,亥时末的时候许家传出一声婴孩的哭啼。
稳婆出来报喜,“明珠入拿,喜添千金!”
福哥儿一把扶住站不稳的大哥,许林一个高大的汉子喜极而泣,一边抹泪一边喃喃道:“姐儿好,秋月最喜欢姐儿。”
他不在乎第一胎是男是女,他想好了,若是到时候姐儿长大了不舍得出嫁,他就像温野菜一样,拿钱给闺女招赘!
这般想着,他很快就打起精神,回屋去取早就准备好的,要给稳婆的红包。
等稳婆收了红包,被请去别的屋里吃饭。
苏翠芬和白屏几个人迅速把屋里和潘氏身上收拾干净,紧接着就请喻商枝进去给潘氏把脉。
过去没这条件,稳婆看着没事就是没事。
这会儿幸而喻商枝上心,在家休息了一阵就又来守着,苏翠芬便厚着脸皮来麻烦他。
喻商枝进去后垂着眸子不乱看,坐下后示意潘氏伸出手。
潘氏显然对刚生完孩子就见外人这件事,还十分地不好意思,但这终归是婆家的一片好意。
喻商枝给潘氏把了脉,虚缓和平,此乃常见的产后脉象,原因是生产时亏了气血。
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异象。
稳婆经验丰富,胞衣也排得干净。
于是喻商枝遂莞尔道:“嫂嫂并无大碍,之后好生休养便可。”
此话一出,众人心定。
古时因为保暖措施做不到位,有着繁复的坐月子的规矩。
喻商枝想来想去,还是同苏翠芬多嘴了几句,像什么绝对不能洗头,绝对不能下床,这都是陋习,反而不利于孕妇的恢复。
说的时候苏翠芬明显有疑虑,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听喻商枝的。
她是生过三个孩子不假,但她再懂,也不会比郎中更懂。
眼看苏翠芬听劝,喻商枝也总算没心事了。
潘氏生孩子,他们两口子也跟着提心吊胆几个时辰,这会儿总算能回家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公鸡叫了两遍才把他们两个叫起来。
原因无他,冬天起床实在太难了,从被窝里出去不亚于上刀山下火海。
喻商枝和温野菜都不算爱偷懒的人,这种时节都要在床上做足心理准备,才起身去床角拿被子。
为了避免衣服穿上身太凉,晚上他们都把衣服也搁在炕上烘着。
半晌后两人穿戴好,去灶房里一边跺脚一边快速洗漱完毕,看看天色,虽起迟了,也不算太晚。
今天可是要领着孔麦芽和付岳上山的日子,这俩孩子都是勤快的。
果然早食的碗筷还没下水刷,两个小徒弟就各自带着家伙事上门了。
喻商枝招呼他俩进来喝口热水,顺便问孔麦芽道:“麦芽,你爹的咳嗽可好些了?”
孔意到底是个久病之人,又是底子上就亏了,不像温三伢,随着治疗和年岁见长能慢慢变好。
之前秋冬换季时就没抗住,不过是窗户有点漏风,便得了场来势汹汹的风寒。
自那之后,咳嗽就一直拖拖拉拉地不见恢复。
因他身体太虚,很多药材喻商枝不敢给他用,这药性弱了,好转得就没这么快。
喻商枝又教孔麦芽熬点川贝梨膏之类的,咳嗽地厉害时喝一点。
“昨晚我听了师父你说的,疑心是不是炕烧起来后屋子里太干,所以就端了几盆水搁在屋里,上面还挂了个一半浸在水里的毛巾,果然昨晚我爹没咳醒。”
喻商枝颔首,看来这给屋里加湿的土办法还真管用,他打算今晚先给温三伢的屋里安排上。
等天色褪去了那层朦胧的蛋壳青,温家师徒四人已带着猎狗结伴上山。
十月过去离腊月就不远了,斜柳村虽不算很靠北,但每年腊月和正月里多少还是会下两场雪。
到时上山只会更艰难。
所以一般进了腊月,除了在山腰以下的地方劈点柴,就连温野菜这样的猎户也不会往深山走了。
除了熊瞎子那样会冬眠的猛兽,其他诸如虎狼、野猪之类,饿极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咱们和附近几个村子,哪个冬天没闹过野猪,拱了人非死即伤,拱了田也不是闹着玩的,那可都是明年的口粮。”
斜柳村只有温野菜这一个猎户,往年入冬都是他时不时带着狗上山转一转,看看有没有野猪出没的痕迹,若是有就赶紧告诉许百富。
野猪到底是野物,怕人多,也怕火。
有一年野猪眼见得就要冲下来了,被斜柳村的汉子点着火把给逼退了。
付岳听后,忍不住道:“若是有像驱虫粉那样,能驱逐野兽的药粉就好了。”
温野菜笑道:“就算是有,虫子多大,野兽多大?洒多少都不够用的。”
说罢指了指身后的箭囊道:“今年就算是有野猪也不怕,把这抹了麻药的箭头射出去,管它什么庞然大物,都得认栽。”
付岳是听自己师父说过这麻药的威力的,据说一丁点就能麻倒一头熊。
在得知麻药是喻商枝做出来的之后,更觉得师父和师公怪不得是一家人,一个赛一个厉害。
进了山,四人就没怎么多说话了。
山路难走,况且天一冷,话说多了嗓子疼。
他们兵分两路,但中间不会隔太远,再加上有大旺和二旺跑来跑去,两头照应,不至于失散。
喻商枝带着孔麦芽一心挖草药,别看冬天好像所有的树都枯了,草都黄了,其实山里还藏着不少好东西。
比如辛夷、冬三七,最好的采收季节都是立冬之后,还有类似生地黄、血经草这种本就是取根茎入药的,等开春后抽叶开花,反而药性会打折扣。
除此之外像骨碎补、桑寄生,一年四季都扎根在树干上,树自己都秃了,它们还茂盛地很。
于是喻商枝和孔麦芽师徒俩所过之处,所有值钱或是有用的草药,都搜刮地七七八八。
当他们各自又挖了一株辛夷,小心捧着放回筐子里时,大旺和二旺兴奋地跑回来,后面跟着温野菜和付岳。
喻商枝一看温野菜的表情,就知道他们遇见好东西了。
果然就见温野菜摩拳擦掌,“我看见野山羊群了,打算带着付岳跟它们一段,高低打上两三只回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们师徒两个去打猎,喻商枝和孔麦芽肯定不能跟着。
喻商枝便道:“那你们去,我和麦芽找个地方等着,正好把这些草药收拾出来。”
他们一路走一路菜,筐子里也快满了。
把不要的草叶之类摘一摘,就还能再空出一些地方。
只是约在什么地方见面成了难题,这个季节,不走动就太冷。
最后依旧是喻商枝决定道:“就去那个木屋。”
温野菜一听,这主意好,于是便把二旺留给喻商枝,自己领着岳哥儿和大旺走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喻商枝带着孔麦芽到了山间的小木屋。
算起来,自从那次山中暴雨,被迫在里面躲雨后,两人只再来过一次,就这也是刚入秋时候的事了。
孔麦芽第一次来,好奇地四处看。
时隔两个多月,木屋再次打开,里面扑出一股尘味。
今日只在这里歇脚,两人便简单地把桌椅擦了擦,随后就把草药摊开,开始忙活。
每拿一种草药,喻商枝就会让孔麦芽背出这味药的药效,再选一个包含这味药的方子考她。
这么久下来,孔麦芽早就习惯了自己师父教学的方式,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考试,早就胸有成竹。
喻商枝觉得麦芽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个厉害的女医,每回这么说的时候,小丫头都红了脸,不太好意思听。
她年纪小,起初没想过要成为什么独当一面的女大夫,只要能跟在师父身后当个跟班和药童,打个杂,抓抓方子,煎煎药就很知足。
可跟着喻商枝日子久了,她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她发现师父是真的对自己寄予厚望,收她为徒,不是让她当跟班的,而是真的企盼她能够践行当日拜师时念下的誓词。
师徒两个都不是多话的人,所以当温野菜不在的时候,气氛就很安静。
孔麦芽把辛夷、冬三七这些值钱的放在一边,骨碎补、桑寄生不拿出去卖,便压在筐子的最底下。
院子里,二旺兴致勃勃地转圈。
沿着墙角全都闻一遍,时不时突然抬腿做个记号。
只是在闻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它突然向后退了一步,继而奔向门前,大声示警起来。
喻商枝手上动作一顿,下意识往外张望。
这深山老林里压根不会有人来,若是温野菜和付岳,二旺也不是这个叫法。
他意识到某种可能,猛地起身。
山中能让二旺紧张成这样 的,不会是生人,多半是野兽。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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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摊开家里的账本,临时起意算一算家里的账
意识到周遭可能存在危险后, 喻商枝在孔麦芽惊奇地注视下,一把将屋里唯一一张床的床板掀开了。
虽然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发霉的灰尘味,但床底下居然实打实地藏了一个空间!
“这是最早盖这个屋子的猎户, 修来躲避野兽的,野兽不会主动袭击人类, 多半转一圈发现没什么东西就走了。若是一会儿真的有危险,你不必管我,先钻进去藏着。”
孔麦芽听喻商枝这么说, 愈发有些慌张。
“师父你要去哪里?”
喻商枝摸摸她的脑袋, “别担心, 我领着二旺在院子外转一圈,有可能只是之前野兽路过, 留下了气味而已,毕竟这里已经住过三代猎户了,还没发生过野兽闯门的事。”
他指了指被掀开的床板, “这也只是防患于未然。”
孔麦芽紧张兮兮地点点头,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听师父的话。·
喻商枝安顿好孔麦芽,转而从屋里找到灯油,又到院子里拾了一根趁手的木头,把油浇在木头一端, 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
关键时候,火把可以逼退野兽, 哪怕现在是白天,烟尘和火光也有作用。
随后他便领着二旺, 打起十二分精神出了院子。
二旺在前带路, 把他带到气味到来的方向。
喻商枝顺着仔细看过去, 果然看到了地上有动物踩过的好几处痕迹。
奈何他不是温野菜, 这方面的经验不够充足,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动物。
但从脚印的大小来看,体型不会小,而且好像是不止一只结伴而行。
他忧心忡忡,直起身朝周遭望去,入目所及的只有山风野树,全然看不出其中隐藏着什么危险。
饶是如此,喻商枝也不敢托大。
当搞清楚就算有野兽,也暂时不在附近后,他就领着二旺和自己一同进了院子,又把立在墙角的一根顶门用的圆木搬了过来,把门结结实实地顶住。
进门前发现火把还燃着,鉴于灯油有限,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火把熄灭,省着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