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 by菇菇弗斯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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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要给我买这个?”
喻商枝握着镯子另一端,“还能是假的不成?过两日咱们就要摆酒了,到那天你就把它戴上。”
温野菜难得笑得有些腼腆,思来想去还是点了点头。
因要装饰吊坠,这类镯子都是闭口镯,伙计帮忙找了个温野菜能戴上的尺寸,以银子克重加工费算钱。
一只银手镯花了三两银子,又买了两根末尾坠了银饰,以红线编成的头绳,一条一百文。
转眼间又没了三两二钱,取而代之的则是自己手腕上沉甸甸的银镯子。
温野菜只觉得手都有点不敢抬起来了。
“回头还是收起来放好,谁家下地戴这个?”
可嘴上虽这么说了,两颊的梨涡却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在两家铺子耽搁了一阵,再不回村怕是就要天黑了。
二人加紧又去买了些成亲那日用得上的东西,包括红纸红烛、干果喜糖喜酒等,以及镇上才有的糕点和两串糖葫芦,装好后赶着车,心满意足地踏上归程。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小两口要补上拜堂啦,到时会加更一章,明天见~感谢在2023-07-30 12:15:17~2023-07-31 20:2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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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时,整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了温家响起的鞭炮声。
虽是第二回 摆酒,只邀请了走得近的几家人, 但其余该有的排面,温野菜是一样没省。
不仅放了一挂大鞭炮, 且只要来门前说声吉祥话的孩子,都能分到一块糖。
如今小两口在村里的面子够格,主婚人请的是村长许百富, 杨红儿的婆母许韩氏则被请来当全福人。
许百富因是村长, 这辈子主持过的婚礼不知有多少。
后来年纪大了, 能请得动他的人少之又少,这回愿意来温家, 已让村里不少人都羡慕极了。
可人人都知这没什么不妥,上回爆发时疫,要不是喻商枝医术高明, 村长的小曾孙怕是早就没命了,村里的孩子也要夭折许多。
至于许韩氏,她相公是许百富的大儿子,她是外村嫁来的,但双亲健在, 与兄弟姐妹也和睦,如今更是儿女双全, 再加上有村长家长媳这个光环,来当全福人再合适不过。
因省了接亲的环节, 作为全福人许韩氏这回只帮忙铺了床, 又和苏翠芬一道, 给床上洒满了红枣、桂圆和花生。
卧房准备停当后, 吉时也快到了。
温家堂屋洒扫一新,正中的桌子上摆放了温永福和乔梅的牌位。
但前头点燃的两根红烛,却驱散了牌位自带的森冷之气。
此外家里所有能看得见的窗户上都贴了大红纸剪成的囍字,就连后院的大黄牛和大旺和二旺脖子上都系了红绳。
平平无奇的农家小院如此一装扮,令人看了就不觉眉眼含笑,觉得沾上了喜气。
眼看快要拜堂,堂屋里挤挤挨挨地站满了人,今日请来吃席的全围着观礼。
温二妞和温三伢穿上自己最新的一身衣服,笑嘻嘻地看向自家大哥与喻商枝。
不得不说,这两人站在一处,着实登对。
哪怕温野菜的模样不似寻常哥儿那般秀气,可一旦站在喻商枝的身边,倒像是多了一股子气质。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许百富高声唱出婚礼祝词。
“一拜天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新人一拜,三叩首。
“二拜高堂——在天之灵,佑儿家康——”
新人二拜,三叩首。
“夫夫对拜——喜结良缘,佳偶天成——”
新人三拜,免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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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二人再起身时,屋内屋外顿时再度热闹起来,好似炸开了锅。
与上回迎亲截然不同,这一次温野菜是在一片欢声笑语里,牵起了喻商枝的手。
这回摆酒,光是请来的许家人就坐满了四桌。
除此之外,还有胡大树一家,上回来帮过忙的刘大娘等人在内,凑齐了六桌。
拜完堂,温野菜就钻进了灶房预备往外端菜,喻商枝则在外头招待宾客,时不时瞅一眼灶房的位置。
好些人看在眼里,忍不住打趣道:“没想到咱们喻郎中还是个黏夫郎的人呢,快瞧瞧,也不算是新婚了,这两口子才一会儿工夫不在一处,就牵挂上了。”
一句话把喻商枝说的也有些脸热。
这会儿席面上已经端上来两道菜,也上了酒。
村里人吃席不讲究那么多,有菜了就能吃,更有心急的汉子已经喝开了酒,喻商枝的手里也难免端了一杯。
不过也只是意思意思抿了几口,一会儿正儿八经地敬酒,还得和温野菜一起来。
不多时,席面上的菜都上齐了,大半都是硬菜,舍得放油放酱,香味飘出老远。
主食是一点粗面不掺的大白馒头,一桌也上了十个,很快就被人们瓜分一空。
见气氛热烈,忙完的温野菜也赶紧端起一杯酒,和喻商枝一桌一桌地敬过去。
他今日如喻商枝所愿地戴上了银镯子,每一次抬手,腕上的那一圈银亮都落入旁人的眼里。
苏翠芬把温野菜当半个亲哥儿,先前在屋里时就问过,得知是喻商枝拿自己的钱给他添置的。
想到这里,她就越看越觉得欣慰。
温野菜有一手烧菜的好手艺,尤其是做野味,席上碗筷声不住作响,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撇去许鹏这一家子,其实许百富家的人过去都和温家打交道不多,此次受邀过来吃酒,这才见识了猎户家的日子过得多么好。
什么野兔,竹鸡,山里的大鱼,都在盆里堆得冒了尖,就算是自家日日都能吃到油水的孩子,这会儿也吃得停不下嘴。
除了温野菜的厨艺,喻商枝的酒量也令人颇感意外。
原本众人瞧这小郎中看着像个斯文书生,说话也不似村野汉子那般粗声粗气,身子骨还比不上温野菜硬朗,围着他吃酒时,想着估计喝不了几盅就该醉了。
毕竟这回席面上的酒可不是便宜的浊酒,酒气要浓重许多。
可等了又等,喻商枝敬了一圈酒,却是越喝眼睛越亮,其中毫无醺色。
见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惊异神色,喻商枝淡淡挑眉。
且不论他上一世酒量就不错,虽极少喝酒,可从未醉过,就说这个时代酿出来的酒,纯度也实在不够看。
各家人见喝不倒喻商枝,便转而去寻温野菜。
温野菜心情好,来者不拒,连干数杯,结果没多久就开始脸颊发红 ,身形也摇晃起来。
喻商枝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挡酒。
“我家阿野不胜酒力,大树哥,这杯我代他喝。”
胡大树故意道:“若是代他喝酒,一杯可就不够了,你得喝两杯才成。”
一旁的温野菜听了这话抬起头,“我还没醉,大树哥,还是我和你喝!”
喝醉的人都爱说自己没醉,喻商枝哭笑不得地扶了身旁人一把。
最后还是喻商枝替他喝了酒,满满两杯,眼都不眨一下。
酒过三巡,天色已暗下来。
从黄昏开始的酒席,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温野菜早就被搀进了屋里,喻商枝独自在外头招待完宾客,又把酒足饭饱的人们一一送出门。
大家出门前还少不得说几句诸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祝词,喻商枝挨个谢过。
回到院子中,留下的都是来帮忙的妇人与哥儿。
不仅要收起桌凳,还要刷干净碗筷,还给各家。
喻商枝挽起袖子,打算上去帮把手,就被苏翠芬一把拦住。
“哎呦,喻小子,这哪里有你上手的份,今日是什么日子你忘了不成?还不快进去陪着菜哥儿,外头有我们呢,你什么都不用管。”
后头的刘大娘和白屏也都噙着笑。
喻商枝听出这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无奈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灶房里的温二妞也朝这边喊道:“喻大哥,按你说的,解酒汤煮好了。”
苏翠芬拍了喻商枝的后背,“快去吧。”
“那就麻烦诸位了。”喻商枝拱了拱手,礼数做足了才转身。
温二妞把热腾腾的解酒汤端过来,后面的大锅里还烧着好些开水。
大旺和二旺趴在屋角,心满意足地吃着剩菜剩馒头,今晚对与它们两个来说,也和过年差不多了。
喻商枝端着解酒汤进了屋,嗅到屋里的酒气,他也不禁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裳,果然也有味道。
摇了摇头,挑起门帘步入卧房,温野菜的外衣早前就被他脱了,这会儿正仰面躺在床上,一只小臂抬起来挡着眼睛。
听见脚步声,他才睁开眼。
可惜头晕得厉害,实在动弹不得。
“相公?”
他唤了一声,惹得喻商枝快走了两步。
冒着热气的解酒汤放在桌上,喻商枝就着床边的一盆水,打湿了帕子帮温野菜擦了擦脸。
“一会儿不见,怎么连称呼都改了?”
喻商枝噙着笑,趁擦脸的时候揪了一下温野菜的鼻子。
温野菜皱了皱脸,“今日算是你正式过门,怎么,不愿意听?”
“我爱听得很。”喻商枝收起帕子,牵起温野菜的手帮他按止吐和止头晕的穴位,“一会儿等解酒汤凉了,你喝完歇一歇。我让二妞帮着烧了水,睡觉前洗个热水澡。”
两人到底称不上新婚了,如此寻常的相处,在别家绝不会出现在洞房夜中。
温野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手上的穴位被喻商枝按来按去好半晌,他觉得好些了,挣扎着坐了起来,软绵绵地朝前倒。
喻商枝一把将人拥住,听着怀里人道:“洗完澡咱就睡觉?”
“你还不想睡?”喻商枝垂了眸子。
温野菜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肚子,“你个假正经,别给我装傻。”
大号的浴桶虽是里面宽敞,可要倒满热水却要花好半天工夫。
眼看喻商枝一趟趟地往里提热水,温野菜头一回有点后悔当初买了个这么大的桶。
“我帮你一起。”
他扶着床要起身,被喻商枝按回去。
“你歇着,我来。”
哪有成亲的晚上还让夫郎去装洗澡水的道理?
喻商枝如此想着,提起空桶,又出了门。
可是很快,温野菜就又觉出这浴桶的好来了。
因为如他先前买时所想的,确实能盛得下两个人。
水面随着动作轻轻荡出涟漪,但温野菜觉得自己身上比热水还烫。
喻商枝望着面前湿漉漉的小夫郎,想也不想地将人抵在浴桶边缘,用力吻了上去。
水渍落了一地,温野菜被挪到床上时还不甚清醒,恍惚间居然只有一个不相干的念头:喻商枝竟然抱得动自己?
若喻商枝知道温野菜这种时候还有心想这个,定然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不过很快他就凭自己的本事,将温野菜卷入了新的起伏不定的浪潮之中,到了最后,这一向体力过人的小哥儿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先前的热水都凉透了,好在喻商枝早有准备,灶上的小火一直未灭。
他出门重新提了一壶进来,兑了水将彼此都清理干净才躺下。
这会儿的喻商枝可谓食髓知味,总算明白为何洞房花烛夜位列人生四大喜之一。
那种你爱的人全然被自己所占有的感觉,如饮美酒,令人沉醉。
只是第一次到底手忙脚乱些,他估摸着温野菜可能也没得到太多乐子,一边想着,一边把小夫郎卷入怀里。
温野菜自行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安安稳稳地贴着喻商枝入睡。
这一觉于喻商枝而言,是从未想过的香甜,醒来时神清气爽。
与他形成对比的是温野菜,不仅因为宿醉闹了头疼,还觉得浑身无一处不难受。
一大早和个海里的八爪鱼一样,扒在喻商枝身上,不让他起床。
“你昨夜里把我翻来覆去地这样那样,莫不是把我腰给闪了?”
他是有些醉了,可没断篇,隐约记得自己被喻商枝摆出了个奇怪的姿势,也记得最开始火辣辣地有些疼,不过到后面就不疼了。
喻商枝有些理亏,把人往怀里紧了紧,手顺着摸到后腰处。
“我都注意着,不会伤了你,我帮你按按就好。”
温野菜索性翻了个身,由着喻商枝给自己推拿。
他被揉得舒舒服服,脚趾头都抖了抖。
抬起小腿,他拿脚心蹭了蹭喻商枝的肩头,“哎,是不是像昨晚那样,就能怀崽子了?”
喻商枝被问了个猝不及防,成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倒成了温野菜反过来替他拍背。
“你不是郎中么!怎的还会为这种问题慌了神,昨晚可就数你卖力。”
温野菜的爹娘走得早,成亲前也没个人教导,那一点一知半解的储备,还是过去自从白屏嫁人后,他总是厚脸皮地问人家知道的。
所以昨天起初他还没搞明白是什么回事,后来想着喻商枝肯定比自己懂,就放心地尽数交给对方。
喻商枝苦笑,他只是没想到自家夫郎上来的第一句就这么生猛罢了。
不过既然温野菜看起来半懂不懂的,他确实也该给人讲明白。
几句话后,温野菜盯着喻商枝眨了眨眼,片刻后,把手腕伸到了喻商枝的面前。
“那你给把把脉。”
喻商枝无奈地让他收回去,“哪能这么快,就算真是一次就怀上了,这会儿也诊不出来。”
况且哥儿受孕不易,若是他俩本事这么大,怕是要在村里引起轰动了。
“有个草医相公就是好。”温野菜喜滋滋地搂了下喻商枝的脖子,就利落地翻身下了床。
喻商枝瞧他除了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外,像是没什么多余的不适,略放下心来,更衣后也忙紧随其后出了卧房。
眼看都日上三竿了,若是再不起,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
温家的日子自一场喜酒后再度归于平淡,温野菜如今差不多隔三日上一次山,只要没有提前说好的要来看诊的病人,喻商枝便会跟他一道去。
几次下来,家里已攒了不少种类的草药。
现在像是温三伢和温野菜平日吃的方子,只需要去百济堂补上几味这个时节还没有成熟的药材即可。
村里人有个简单的头疼脑热,也不必再去镇上,喻商枝这里就有药。
若是来看诊的人手头拮据,喻商枝还会推荐一些土方子,虽说效果会打些折扣,但起码聊胜于无。
喻商枝在定期给孔意针灸治病的消息,也不知如何长了腿的传遍村子,温野菜下地干活时也有人打听。
主要是孔意瘫了太久,听说只有脑袋是好使的,这样的人喻商枝也能治?
温野菜每每顺嘴替喻商枝解释,“商枝说了,若是刚伤了时遇见他,说不准还有治好的办法,可如今过了这么久,实在是做什么也晚了。他如今做的,是想办法让孔意的手变得灵光点,以后好歹能自己端碗吃饭,编个竹筐草鞋之类的换钱。”
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
“我就说么,既如此,那孔家也是好福气,我最近遇见麦芽那丫头,看她脸上也有点笑模样了。”
“喻郎中真是心善,菜哥儿,那孔家给不起药钱,岂不是尽得你贴补?不是婶子我说,这可是个无底洞。”
遇上说后头这种话的,且脸上还一脸的“我都是为你好”,温野菜自诩脾气比以前好太多。
“什么你不你的,我和商枝一家人,两人的钱自是放一处花的,不是我说,我可没有他能挣。何况老话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孔意继续那般活下去,他们爷俩怎么过都是个问题,往后有了盼头,也算功德一件,就当是给我俩以后的崽子积德。”
温野菜一番话说得敞亮,还不似以前夹枪带棒的,倒令周围的人都愣了愣。
最后有人主动出来打圆场,“就是这么个理,再说了,以后孔瘫子要是真的能赚个仨瓜俩枣,慢慢攒着,说不准能还。”
温野菜没再接茬,挥动锄头清掉田里的一丛草,弯腰捡起来顺手扔到一旁,留待拿回家剁碎了喂鸡鸭。
地里料理干净后,他顺道拐去孔家接喻商枝。
“比起上回,看起来有些起色。”
温野菜进门时,喻商枝正在试验孔意手指的力量。
他拿了一把勺子让孔意试着用手指固定住,虽说最后依旧掉了,可是能看出来,他有一个夹住的动作。
“继续这样每日活动着,这种事急不得。”
他嘱咐了两句,见孔意听进去了,也觉得欣慰。
三天一施针,一次次眼见得这个曾经一心寻死的男人渐渐有了变化,如今都会在喻商枝来之前让孔麦芽帮他洗脸刮胡子了。
听到外面温野菜叫自己,他收起针囊。
“三日后我再来。”
守在一旁的孔麦芽送喻商枝出门,出了屋子,听见喻商枝温声问自己:“麦芽,我看每次我施针时你都看的仔细,可看出什么来了?”
孔麦芽一下子收住步子,低头看向脚尖。
她以为自己做得不算明显,哪知喻郎中早就看出来了。
喻商枝察觉到孔麦芽的紧张,忙道:“你别害怕,这又不是什么不传之秘,见不得人的,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是在记穴位,还是在学针法?”
孔麦芽一听喻商枝竟不是要责备自己,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看对方。
她的手指搅着衣角,小声道:“穴位我都记住了,想着以后说不定能用得着。”
一听孔麦芽记住了穴位,喻商枝思索了半晌,转而道:“先前我给你爹开的方子,上面的字你可都认得?”
孔麦芽略显茫然地答道:“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
喻商枝闻言轻轻颔首,“你把那方子拿过来,哪些不认得,我这会儿就讲给你。”
温野菜虽有些不解,为何喻商枝突然教起了孔麦芽功课,但对方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他在一旁等得无聊,又见孔家的水缸只剩一个底了,索性拿了扁担和水桶,帮着挑水去了。
等到温野菜把水缸加满,孔麦芽不认识的字也都被喻商枝一一讲过了。
除此之外,他还简单说了说这些药材的药性与药效。
待到喻商枝离开后,孔麦芽把药方拿在手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久久没有动作。
四月初,过了立夏,地里的小麦开始扬花灌浆,如此就说明快到收获的时候。
入夏后,天气也渐渐热起来,温家四口人也等到了轻薄的夏衫。
上回的料子,都由温野菜送去村里裁缝手艺好的刘家媳妇那里做衣裳。
按理说这种事别家都是哥儿或是姐儿做的,奈何温家这一对兄妹,没有一个的针线活拿得出手。
最后温野菜想了想,决定贴身的中衣亵裤自己缝,外衣还是交给擅长的人来,不然白白糟蹋料子。
等到衣裳做好,刘家媳妇亲自送过来,直说尺寸若是不合适,她再拿回去改。
不过她的手艺确实没话说,比划了一下都合适,四套衣裳得了一百五十文的工钱。
刘家媳妇收进荷包,又从竹篮里拿出些碎布头。
“这都是裁衣裳剩下的,你们留着,往后都用得上。”
温野菜见状,没急着要,而是道:“嫂子你挑两块拿回去使。”
“哎呦,这怎么使得,你买的可都是好料子。”
后来见温野菜执意要求,她才选了一点布头。
村户人俭省,哪怕是衣裳穿到补不了,都要留下做鞋子,何况是这些好料子的边角。
刘家媳妇心满意足地走了,温二妞抱着新裙子连蹦带跳。
“大哥,我想现在就穿上试试!”
说完怕喻商枝不答应,还一把拉起温三伢的手,“三伢说他也想试试!”
温三伢已经习惯被二姐拿出来当挡箭牌了,不过他摸了摸新褂子,确实和以前的都不一样,又软又滑。
有新衣穿是好事,温野菜没拘着弟妹两个,嘱咐让他们小心穿戴,就拉着喻商枝的手进了屋。
喻商枝和个竹竿子似的,被温野菜往卧房中央一戳,下一句话就是:“不是试衣裳么?快脱呀。”
小两口的衣裳试了好久,好不容易出门时,温二妞头上现簪的野花都快蔫了。
“喻大哥,大哥,你俩好慢。”
温二妞抱怨地嘟囔,却在看到喻商枝时微微睁大眼睛。
“喻大哥,你这身衣裳真好看!”
一旁的温野菜不爱听了,“什么叫喻大哥的衣裳真好看,我的衣裳就不好看?”
温二妞左看右看,发觉两个大人的衣裳用的都是同一匹料子,只在样式上有些微的差别。
可不得不承认,喻大哥穿起来,就是比自家大哥好看点。
但这话她可不想说出口,“都好看,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夸么!”
眼珠子一转,又把温三伢给推了出来。
“三伢,你读过书,你会夸,快来几个读书人才会的词。”
温三伢露出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会有的,很是无奈的神情,想了想道:“喻大哥看起来儒雅,大哥看起来潇洒。”
这下连喻商枝都笑开,“好三伢,书没白读。”
夏衫上了身,攀升的温度似乎就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可对于喻商枝一个现代人来说,习惯了空调乃至风扇的存在,来了这里,也只能安慰自己心静自然凉。
这日隔壁的苏翠芬带着潘氏来看诊,说潘氏连续几日不愿意吃饭,吃了也说不消化。
“我和大林也跟着上火,你看看,我这嘴上都起燎泡了。”
喻商枝搭了脉后劝婆媳两个宽心,“嫂子只是有些苦夏,并无大碍,若没有胃口,可以试试用莴笋、丝瓜这些做点清淡的小菜,或是熬个汤。”
说着他又想起来什么,起身到木架旁翻找,拿来一些晒干的药材。
“这是前两日炮制好的夏枯草,泡水喝清热去火,婶子你和大林哥喝上几回就好了。”
苏翠芬见状要掏钱,被喻商枝推拒了。
“婶子别和我见外,都是随处可见的野草,出门就能采,这也是我给自家备的,哪能要你的钱。”
说话间温野菜也回来了,他见苏翠芬和潘氏都在,笑着打了个招呼。
得知潘氏安好后,便道:“婶子,我过来时听见有人议论,说福哥儿开始议亲了,这种好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
苏翠芬笑道:“你还不知村里头那些个婆子夫郎的,个个舌头长的,听风就是雨。无非是刚开始议亲罢了,有什么可四处宣扬的,不过倒是有个不错的汉子,眼下你鹏叔在考量着。”
几人说了些闲话,苏翠芬起身欲走,家里还一堆事等着她忙。
温野菜一路送到院门外,见苏翠芬住下脚,示意潘氏先回去,转头对他道:“菜哥儿,你最近可有看见王家玉哥儿?”
王小玉?
温野菜乍一听这个名字,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这才意识到,确实有阵子没在村里见到这个讨厌鬼。
“最近忙得很,婶子你一说我才想起,确实有日子没见他。”
苏翠芬叹口气,低声道:“咱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自从上回有人听见常金莲在家打玉哥儿,往后更是好似拘着他不让他出门。有回住在他家隔壁的你棠花婶子,夜里看见王小玉爬上两家中间的墙头,神神叨叨地寻死觅活,险些吓背过气去。最近常金莲更是和个疯婆娘一样,一点就炸,到处和人干仗。你家向来和他家不对付,以后看见了,你也别非要争那口气,能绕着走就绕着走,不然让她攀咬上了,属实晦气。”
温野菜点头,他现在有了相公,过自家小日子还忙不过来了,实在没空搭理什么王家母子。
可苏翠芬能来叮嘱温野菜,显然是对于王家的事有什么预感。
到底是活了半辈子的人,见得多了。
果不其然没过两日,王家就出了件大事——
王小玉跳河了。
虽说跳下去后不久,就被他两个大哥给救了上来。
可王小玉不会泅水,短短的一会儿已经喝了一肚子河水,看着还有意识,但眼神却发直。
这种危急关头,王家人那还顾得上什么和温家的龃龉,王家两兄弟当即就背着王小玉一路狂奔到温家门口,求喻商枝救救自家幺哥儿。
喻商枝让人赶紧把他翻过来拍背,拍了好多下后,王小玉又吐出两大口喝水,随即身子一软,跌回了王大的怀里。
王大和王二虽从小不喜这个幺哥儿被娘亲宠得骄纵无比,可到底是血脉至亲。
眼看他捡回一条命,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喻商枝也感到庆幸,幸而救上来得及时,若是已经没了呼吸,少不得要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必定惹来许多唾沫星子。
一旁的温野菜从未见过王小玉这般行尸走肉的模样,正在困惑他为何跳河的时候,余光瞥见院子外有几个闲汉在朝里探头探脑,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浑身湿透的王小玉。
温野菜看穿他们的心思,当即和温二妞一起去屋里抱了张竹席出来,两人一人一头地将其竖起,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
王小玉脱离了危险,状态却怎么看都依旧不太对。
喻商枝令王家兄弟将其平放在地上的另一张竹席上,牵过其手腕去搭脉。
这一下倒是出乎意料,摸过脉搏,他又去看王小玉的舌头。
加在一起就是舌红苔腻,脉象滑数,此乃湿毒内结。
喻商枝一时陷入沉思,正待询问王家兄弟,常金莲却慢半拍地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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