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精阎王的心机判官—— by玉师师
玉师师  发于:2023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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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舟:“逢年过节,黑渊氏的孝子贤孙们不给他烧纸钱?黑渊氏背靠云阳氏,云阳四脉之一, 家大业大,这些老派世家都重祭祀,什么清明节中元节情人节儿童节之类的, 都得烧个几十亿纸钱吧。”
以妖币和冥币那恐怖的汇率,加上关税、手续费、环保专项资金……一系列税费, 几十亿纸钱到手不过几块钱冥币,说不定还要倒贴。
黑无常作为冥府的股肱之臣, 自然不会去找这麻烦。
“不要关注钱了, ”崔绝道, “这并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陆行舟眼神正直而奇怪, 感觉崔绝好像是个外星人。
阴天子冷声道:“黑无常没有子嗣, 别扯那些,子珏问你对黑渊氏的了解,你回答就是。”
“铸造术。”陆行舟回答。
阴天子:“这我也知道。”
“我刚在他家定制了一把武器,”陆行舟道,“这你肯定不知道。”
阴天子:“但这个信息并没有什么用,你定制了什么武器?”
陆行舟:“你都说没有用了,还问什么?”
“不说算了。”
“嘶……”陆行舟叉腰望天,深呼吸,他已经退隐江湖,是一个十足的世外高人了,高人是不会随便被儿子气到跳脚的。
“哈哈。”崔绝还发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声!
陆行舟登时火冒三丈:“我特么……”
“我想应该是为朋友定制的吧,”崔绝不紧不慢地堵住了他的话头,含着笑说,“陆组长的骨鞭和石魁首的长弓都是本命武器,之前在魑魅狭隙,看二位使用起来仍旧得心应手,应该不会更换武器,想来,多半是为颜组长了。”
那是在陆行舟之后成为特侦组组长的继承人,也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亲闺女。
“嗯,”陆行舟点头,“搞了块好料子,挺适合做武器。”
崔绝:“黑渊氏的铸造术号称一脉相传、千变万化,如果可以,我挺想见识一下的。”
陆行舟知道这话显然是随口一说,于是也随口一答:“有机会请你赏鉴。”
几个人在布满坟茔的矮山上转了一圈,数出来共有376座墓碑,除黑渊鸦九之外,其余375座的墓主都姓尊卢。
崔绝:“我对这个烛先生产生兴趣了。”
他想起大魔刚到小草屋扑了个空时的抱怨——又他娘的钻后头林子里了——可见烛先生经常来这里。
是来祭奠亡者的吗?
阴天子:“去找他。”
“不急,”崔绝伸出一只手,对阴天子道,“请陛下赐些鬼炁……”
“胡说。”阴天子哼了一声打断他,握住他纤细的手掌,掌心相对,缓缓注入精纯而又舒缓的鬼炁。
力量入体,崔绝单手捏诀,借力召唤,一本散发着浓郁阴气的黑簿出现在了掌中。
太阴黑簿掌生死,魔罗心狱囚鬼灵。
“咳。”石饮羽神色怪异。
阴天子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石饮羽摆摆手,“林子里都是墓,看得人心慌慌。”
“?”阴天子眼神奇怪地看着他。
陆行舟帮忙解释:“你妈一向胆小,这很正常。”
阴天子眼神更奇怪了,石饮羽是号称地表最强的顶级大魔,胆小就已经很奇怪了,你陆行舟还说这很正常?
但他又看不出这两人有什么问题,盯着陆行舟看了半晌,哼道:“神经病。”
“哈。”崔绝笑了一声,此处离阎罗殿相距甚远,他召唤生死簿十分耗费魂力,扶着阴天子的手闭目稳了一会儿,听到这几人的对话,不由得笑了。
——石饮羽当年和陆行舟分离多年,以为他轮回了,魔性大发,一路打进冥府,非要翻阅生死簿查找那人的转世,还和自己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还打破了阎罗殿的屋顶。
十分反派。
那时候阴天子在沉睡,对此事全然无知,如今双方关系和谐,更没必要让他知道了,父子局对家庭没好处。
阴天子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背心,又输送一些鬼炁进去,待他体内的气息逐渐平缓下来,淡淡地问:“你在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不是,”崔绝摇头笑道,“我只是觉得你和陆组长相处十分有意思。”
阴天子恼火:“谁跟他……”
“我很喜欢这种氛围。”崔绝温声道。
“……”阴天子顿了顿,转头看向陆行舟,硬邦邦道:“之前从来没说,其实你挺强的。”
“废话!”陆行舟没好气。
在儿媳妇的调解下收到橄榄枝并不会让爸爸开心,只会觉得他绿茶,更显得儿子憨得像个大萝卜。
阴天子回头对崔绝道:“是他要破坏氛围。”
崔绝失笑,指尖灌注鬼炁,借助他的力量慢慢翻起生死簿,周遭渐渐刮起阴风,隐隐有哀怨、凄厉、癫狂、苦楚……的鬼哭声在树梢和坟茔之间流转,无数人生在书页间飞速闪过,成功、失败、精彩、平庸、波澜壮阔、碌碌无为……最终化作无数个“死”字,写满了整本黑簿。
“嗯?”崔绝看着某一页,疑了一声。
“看到什么了?”陆行舟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黑色的纸张上写满血字,待定睛辨认,却又一个都不认识,字体飘渺而又扭曲,透着让人极其难受的诡异。
“别作死,”阴天子释放出一缕死气挡住他的视线,“你不是冥府之人,妄窥他人生死,小心折寿。”
陆行舟悻悻地移开视线。
阴天子看向生死簿,明白崔绝为何会疑惑——黑渊鸦九,阳寿79,因修为精进,调为324,分予剑灵宵练,年24,阳寿尽,死于刀兵。
“这么简略?”阴天子微微皱眉。
崔绝笑笑:“或许他的人生就是这么乏善可陈。”
“剑灵宵练?”阴天子注意到黑渊鸦九早夭的原因。
崔绝点头:“应该是他。”
阴天子抬手,化现出一个锁灵囊,里面隐约有灵体在挣扎,他打了个响指,囊袋打开,剑灵苍白着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宵练?”崔绝问。
剑灵抬眼:“你们怎么会……”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他看见了黑渊鸦九的坟墓。
霎时,崔绝从这张如同寒风刮过的荒原一般死寂冷漠的眼眸中看到丝微怔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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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不完了,实在太困了,今天是短小,躺平任嘲,疯了一样地想睡觉啊啊啊啊

剑灵盯着墓碑看了半晌, 才语气平平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听不出感情,仿佛只是念出这样两个毫无关联的字而已。
除此之后, 再没说话, 好像念出这样两个毫无关联的字, 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语言天赋。
崔绝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剑灵盯着墓碑,没有回头, 冷冷地说:“他没有死。”
“生死簿中写得清清楚楚。”崔绝举起手中的黑簿,“年24,死于刀兵。”
剑灵蓦地转身, 伸手去抢。
阴天子身影一闪, 挡在崔绝面前, 一掌击向剑灵的面门。
与此同时, 陆行舟袖中一条雪白的骨鞭如灵蛇出洞,倏地缠住剑灵脖子,将他狠狠甩到旁边。
阴天子打了个空, 怒道:“陆行舟!”
“……”陆行舟也是怕剑灵伤害到崔绝,却没想到会和阴天子同时出手,尴尬地骂了一声:“操!”
崔绝笑起来, 颔首:“多谢陆组长出手解围。”
“哼!”阴天子恼火地扭头不看他。
崔绝捉住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软声道:“更要多谢陛下。”
阴天子:“哼。”
陆行舟揪着胸口,一脸心脏病发作的痛苦:“真是没眼看。”
崔绝没有理会他的吐槽, 转头看向剑灵:“你为何认为黑渊鸦九没死?”
剑灵功力被封, 被陆行舟用骨鞭缠住脖颈, 一身狼狈, 却毫不在意, 听到他的问题,缓缓咧开嘴,笑容里还带着三分从容和温柔:“他永远都不会死了。”
“……”崔绝刹那明白了他的意思。
——澄不流里的机关人。
不论人、妖、魔,即便是鬼,都是会死的,生命断绝或者魂体消散,而机关人却不一样,他既没有生命,也没有灵魂,存在即是永生。
崔绝笑了笑:“你可能还不知道,在我们出涿光城之前,已经把那个机关人打碎了。”
剑灵一震,很快反应过来:“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他并非主谋,你们不会滥杀无辜。”
“你太天真,敢算计到我的头上,就要有承受我怒火的觉悟。”崔绝充满恶意地勾了勾唇角,“我们用剑把他的头颅切下,把四肢斩断,把腰腹剖开……”
剑灵怒吼一声,疯了一样想从骨鞭中挣脱,可他功力被封,在陆行舟的钳制之下,只能如同一头穷途末路的野兽,发出声嘶力竭却毫无震慑的嘶吼。
崔绝静静看着他宣泄,过了一会儿,才出声:“跟你合作的那位,没告诉过你我有多睚眦必报?他能给你什么好处,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崔绝!”剑灵厉声道,“你坏事做绝,会有报应的!”
“我还怕什么报应?”崔绝一笑,“倒是你落得这步田地,是否可以说是选错合作对象的报应?”
剑灵死死地盯着他,齿间传来咯咯的咬牙声,简直恨不得生撕其肉的恨意。
崔绝:“这事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
剑灵看着他。
崔绝:“既然他是个机关人,你可以重新制作一个。”
剑灵哑声道:“不可能了。”
“为什么?”崔绝想了想,“除非制作者已经死了,怎么都有重制的可能。”
“他没……”剑灵的话说出口又止住,刚才他还能咬定鸦九永远不会死,但现在……机关人已经被损毁,他永远失去了他的鸦九。
崔绝眼神悄然变了:“制作者就是黑渊鸦九本人?”
“这与你无关。”剑灵恶狠狠地道。
崔绝:“如果我说,我能让黑渊鸦九复生呢?”
“哈哈哈,”剑灵大笑,嘲讽道:“你们冥府的人,都是这么骗人的吗?”
你们冥府的人……指他背后的那个冥王?看来那人承诺能让黑渊鸦九复生,所以剑灵为他卖命。
面对质疑,崔绝和颜悦色地说:“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骗人,从我嘴里说出来,是可以相信的。”
“凭什么信你?”
“凭我是判官。”
剑灵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崔绝继续道:“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我想你应该知道,在冥府,是判官说了算,还是冥王说了算。”
“啧。”陆行舟凑在石饮羽耳边,压低声音道,“这是不是太狂了点?外面都说这货要反,我看是啊。”
阴天子横他一眼。
陆行舟对他露出怜悯的微笑。
阴天子哼了一声,淡淡道:“在冥府,确实是判官说了算。”
“厉害啊!”陆行舟和石饮羽齐声称赞。
崔绝含笑,对剑灵道:“你看,连陛下都这么说,可见我的地位还是比较稳固的,你应当相信我,至少,”他扬了扬手上的黑簿,另一只手化现出一支细长的青竹毛笔,“我可以随意改动生死簿,而你背后那位冥王不行。”
剑灵:“你想知道什么?”
崔绝:“你们为什么会和云阳氏合作?”
“为了杀你。”
阴天子蓦地一动。
“别动手。”崔绝喊停。
阴天子手掌在剑灵额前半寸硬生生停住,微微回头,看向崔绝:“他该魂飞魄散。”
“他不是主谋,罪不至死,你杀他也只是单纯泄愤,没有意义。”崔绝伸手,按在他的手臂上,温声道,“听话。”
阴天子沉着脸放下手。
崔绝看向剑灵:“你身后那位冥王要借云阳氏之手除去我,云阳氏想获得什么?”
剑灵:“沉雪。”
沉雪剑中有一部分割昏晓剑,云阳氏自然想要获得,崔绝还想知道更多的信息,比如自己心中所想的是否正确。
他冷笑一声,佯装不知,嘲道:“沉雪中只含有很少的割昏晓剑,云阳氏拿着它完全没有用。”
剑灵:“报冤行。”
“什么?”
“报冤行在云阳氏手中。”
崔绝怔了怔,蓦地反应过来“报冤行”是什么——当年尊卢氏用割昏晓剑重铸所得的剑。
而这把剑在云阳氏手中,这意味着什么?
当年围杀阴天子的主力就是云阳氏,他完全有可能在战场上捡走割昏晓剑,这么说,将剑送去尊卢氏重铸的就是他,那么,当年灭尊卢氏全族的……
崔绝和阴天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转头问剑灵:“黑渊鸦九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剑灵沉默片刻,淡淡道:“不知。”
“哈。”崔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有强求。
将剑灵重新收回锁灵囊中,崔绝看着满山的墓碑,眸色沉静,过了一会儿,转身往山下走去:“或许该找烛先生聊一聊了。”
烛先生没有在草屋中。
“不会跑路了吧?”陆行舟扒着门缝往里看了看,这个烛先生似乎没有多大生活情趣,小屋中打扫得干净整齐,却给人感动空洞洞的,除必备生活用品外,别的东西一概没有,这种生活水平,要跑路想必也很容易,都没什么东西可收拾。
崔绝倒乐观得很:“应该不会跑路,可能只是跟那个魔物共进晚餐去了。”
陆行舟:“你怎么知道不会跑路?”
崔绝:“他很识时务。”
陆行舟茫然:“有吗?”
“有啊。”崔绝笃定地说。
陆行舟看着他,半晌,没有等来解释,眨了眨眼睛:“啊?”
崔绝:“什么?”
“……”陆行舟突然发现跟这个货交流怎么这么费劲?他狐疑地看向阴天子,十分疑惑这两个平时是怎么交流的。
阴天子寡言,崔绝话倒是不少,可要么是废话,要么是假话,绝对没有“知无不言”这种好事。
“看我做什么?”阴天子冷冷地问。
陆行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是怜悯的眼神。”
阴天子:“你神经病?”
“!!!”这逆子!
陆行舟没好气道:“你家判官话总是说一半,云里雾里,神神道道,身为老父亲,我真为你的日常生活感到忧心。”
阴天子:“你……”
“哈,”崔绝笑了一声,及时拦住差点要动手的阴天子,笑道:“别急,陆组长说话就这么耿直,他说得也不是全然错误。”
阴天子:“他就没有一个字是……”
“起码最开始那四个字是对的。”崔绝笑着说。
阴天子一怔,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重重哼了一声,仍旧板着脸,但声音里隐约带了三分笑意。
“……”陆行舟看着他们,嘀咕了一句:“真特么操了。”
看样子烛先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几个人在草屋前等待,崔绝坐在唯一的竹凳上,慢条斯理地说道:“那烛先生气度从容、气息绵长,看上去是有修为的,面对我们,却把姿态放得很低,跟他面对那几个魔物时全然不同,应该看出了我们的能力,此人不是简单的识时务,他应当很擅长识人。”
陆行舟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如此,他们一行四个人,烛先生的言谈却句句都是只征求崔绝的意见,显然是看出来谁是真正的决策者。
“怪不得你说他不会跑路。”陆行舟道,“看出我们的能力,就该知道,跑路是没有用的。”
崔绝点头:“他跑得再远,我家陛下都能一秒钟找到。”
“……”陆行舟觉得两口子之间有必要这么肉麻吗?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对别人太折磨了。
但阴天子显然很受用,龙颜大悦,站在崔绝身侧,手指随意捏着他一缕头发把玩,问:“你能猜出他的来历?”
“陛下说他身上有金锡之气,”崔绝道,“但看他居处,却没有任何铸造工具,恐怕不是铸剑师——当然也有可能已经金盆洗手——他后山上葬了那么多铸剑师的坟茔,与铸造是脱不了干系的,再联系他敏锐的观察能力,这个烛先生,多半是相剑师。”
妖界的铸剑术举世闻名,与铸剑相应而生还有另一门技艺——相剑,传闻厉害的相剑师能够“止见若爪甲者,而已识其利钝矣”。
几个人等到深夜十点,烛先生也没有回来,估计不但跟大魔共享晚餐,还应邀一起在山顶看星星了。
崔绝仰头看向阴天子,笑眯眯地提议:“刚才大魔说近日天气晴朗,是观星的好时节……”
“走。”阴天子拉起他的手。
冥界常年阴云密布,无月无星,而妖界却有好星辰。
阴天子召唤出白尾雷隼,在夜空中盘旋几圈,找到烛先生和大魔的身影,果然是不远处一座山顶,赏星兼饮茶。
他们是本地人,那个地方想必就是最佳观星地点了。
几个人沿着小径上山,站在山顶,仰头望去,只见满天繁星,辽阔而低垂,在星空中间,密布的碎星凝成一条清晰的长河,静静地在头顶流淌。
烛先生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块巨石上,大魔在旁边的小石头上,大长腿半蹲半坐,手长脚长,像一只健壮的大猴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听到声响,烛先生回过头来,看到他们之后,失笑:“真巧。”
“不巧,”崔绝笑眯眯道,“我们就是追着先生二位的脚步而来的。”
烛先生笑容稍稍收敛:“有事?”
“一起赏星,算事吗?”
烛先生晃了晃手边的茶壶:“可惜没有多余的茶杯。”
崔绝:“心领就好。”
此处地上零散分布这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崔绝擦拭好一块平整的,对阴天子道:“这龙椅如何?”
“适合引凤。”
“哈。”崔绝笑了一声,暗想自己可不是凤,如果阴天子是龙,那自己只要是助他腾飞的一缕清风就够了。
阴天子说完,又觉得不妥——子珏可能不喜欢被比作凤,改口道:“我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
“啧,这话说的,”崔绝打断他,“向来只有我对你不敬,而你对我,是怎样都可以的。”
阴天子皱了皱眉。
“我这不是以我们的身份和官职来区分的哦。”崔绝笑着补充。
阴天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悄然热了起来,幸亏在夜色中,才得以隐藏。
他们从越野车上拎了一袋零食和饮料过来,还有几罐冰啤酒,分给大魔一罐,喝了一晚上茶,快要喝到快失心疯的大魔登时喜笑颜开:“干杯!”
烛先生抿着杯沿,不由得失笑。
几个人喝着冰啤酒,望着璀璨的星空,过了一会儿,烛先生淡淡地说:“阁下看上去来自冥界,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崔玉,这位是我家主人,姓阎。”
烛先生看向陆行舟和石饮羽:“这两位的气息十分独特。”
陆行舟:“蛇妖一族,周行路,旁边是内子,出身魔界。”
“周夫人也是魔?”大魔突然对石饮羽非常感兴趣。
魔物的等级压制鲜明而严苛,低阶魔物在力量远超自己的魔物面前几乎无所遁形,而高阶魔物却往往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的身份。
“周夫人”高冷地点了点头。
大魔问:“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的?”
“?”陆行舟啧了一声,“第二次见面就问这个,因为鄙人看上去一脸锦鲤像,能给你点恋爱运咋地?”
大魔没听出他的嘲讽,重重点头:“是啊,你们看上去就很恩爱。”
“啊哈。”陆行舟突然发现他天真可爱起来了。
烛先生没有在意这边的交流,他目光全在崔绝身上:“崔先生去而复返,恐怕有事情想问在下。”
“我想知道你后山上坟茔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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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稍微粗长一点了,理直气壮地更新,哼。

大魔却突然察觉到一股莫名的恐慌,坐直了身子, 跟他对视了一会儿, 心底有一个没来由的想法越来越明显——他要失去他的先生了。
他霍地站起身, 嗓音发紧:“烛……”
“不怕。”烛先生打断他的话,声音冷静, 甚至有三分从未流露出的温柔,轻声说,“只是聊聊天而已, 没什么, 别怕。”
大魔并没有被他安慰到, 魔物天生对危机有着敏锐的预感, 他能察觉到情况并非烛先生所表现出来的这般悠闲。
他眼神不善地扫向对面众人,这四个人里有三个修为高深,只有那个叫崔玉的, 气短声虚,不但没有修为,甚至还有点缠绵的病态, 如果发生冲突,他会是最好的突破口。
只是他旁边那人……
大魔谨慎地观察阴天子, 这个人从始至终视线都只在“崔玉”身上,两人关系不一般, 自己对“崔玉”出手, 恐怕会触动他的杀机。
“请这位魔物先生不用紧张, ”崔绝温声说,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 碰巧想了解些事情而已。”
烛先生对大魔无奈地笑笑:“真的没事。”
大魔顿时更加紧张了,烛先生感情淡漠自持,几乎从没对自己笑过,如今突然笑得这么和善,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诀别!!!
看着他明显的神色变化,烛先生扶额。
“哈。”崔绝笑起来,对烛先生调侃道,“过度的恐慌来自于未知,先生是不是该反省自己保留太多神秘感了?”
烛先生:“你这么会猜,怎么不知道我为何要保留神秘感?”
两人对视,崔绝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烛先生一定背负有不小的麻烦,不知何时会爆发,而这件事,大魔知道得越少越好。
“什么神秘感?”大魔忐忑地问,“烛先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烛先生轻声说。
大魔:“可是……”
崔绝对阴天子使了个眼神,阴天子立即出手,大魔应声晕倒。
烛先生皱了皱眉,眉宇间浮起一些不满,隐忍了下,却没隐忍得了,抱怨道:“打狗尚且要看主人,这位阎先生是否太过强横了些?”
崔绝:“我家主人强横惯了,有不妥之处,我代他道歉。”
“好没诚意。”烛先生苦笑一声,“算了,这也是最好的处理,下面将要说的话,我是真不希望他听到啊。”
崔绝道:“哦?黑历史?”
烛先生:“哈哈,算是吧。”
崔绝:“与尊卢氏的灭族有关?”
烛先生点头,突然答非所问地说:“你们从魑魅狭隙过来,想必是赢了。”
崔绝含笑看一眼阴天子,对烛先生道:“战斗十分凶险,但我家主人武艺高强,自然是赢了。”
“那你们是否见过一个剑灵?”
崔绝眼眸沉了沉:“怎样的剑灵?”
“双手剑,只有实体而没有剑光,剑身漆黑如夜幕,连一点微光都不见。”
崔绝记起战斗时,剑灵用的就是这样一把剑,问:“那把剑很独特。”
“那是一对剑,”烛先生道,“还有另外一把,只见微光而不见实体,剑身荧荧,如同一溪流淌的银河。”
崔绝:“黑渊鸦九。”
“不错。”烛先生略显讶异,“你竟然知道鸦九,或者说,世上还有人记得鸦九。”
“我在涿光城见过他,昨天。”
“不可能!”烛先生霍地一惊,手边的茶杯被打翻,从巨石上滚了下去,一声脆响,碎得四分五裂。
旁边的大魔动了一下,似乎要从昏迷中醒来。
烛先生很快就恢复冷静,一拂手,令他更深层次地昏迷下去,转头看向崔绝,郑重其事道:“鸦九已经死了。”
崔绝:“我在后山见到了他的墓。”
“那你在涿光城见到的,一定不是本人。”
崔绝:“是一个机关人。”
烛先生怔了怔,哈地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渐渐无奈,摇着头道:“是宵练。”
“那个剑灵?”崔绝问,“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鸦九出身黑渊氏。”烛先生道,“是继黑渊无雪之后最有天赋的铸剑师,你来自冥界,应该知道黑渊无雪。”
崔绝点头:“黑无常。”
“黑渊氏属于云阳四脉,一直为云阳氏铸造兵器,但是七百年前,云阳氏得了一块绝佳的铸材,却忽略黑渊氏,千里迢迢来到涿光城,请尊卢氏锻造。”
七百年前……正是阴天子在妖界被围杀的时候,看来遗失的割昏晓剑确实是被云阳氏趁乱捡走了。
堂堂天子佩剑,在他们眼中,竟然只是一块铸材而已。
崔绝感觉荒谬:“是黑渊氏的铸术不如尊卢氏?”
“三大世家各有千秋,哪来谁不如谁的说法?”烛先生唇角挂着一丝冷笑,“对于云阳氏来说,这两家的区别,在于亲疏。”
崔绝疑惑:“要说亲疏,肯定自家的附庸黑渊氏更亲。”
“所以才要找尊卢氏锻造啊。”烛先生唏嘘。
“嗯……”崔绝沉吟片刻,想起后山密密麻麻的尊卢氏墓碑,心底浮起一个阴毒的猜测:“铸造完成,屠族灭口。”
烛先生调侃道:“这么快就想明白原因,该说你聪慧,还是心黑?”
“欸,”崔绝摆手,“谬赞了,我天生愚钝又本性纯良,能想明白,是因为先生你引导得好呀,否则云阳氏有什么理由放着黑渊氏不用,而要舍近求远来找尊卢氏呢?”
烛先生:“理由不少啊,比如那块铸材更适合尊卢氏的工艺,比如云阳氏有更多工作需要黑渊氏完成,比如……”
崔绝:“我出自冥界,自然要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云阳氏。”
“哈哈,”烛先生似真似假地笑了笑,“鸦九要是也能用恶意来揣测一下,或许结局就不会如此了。”
崔绝:“他怎么了?”
“他轻易就相信云阳氏的说辞,根据他所提的要求,为他联系了尊卢氏,他和尊卢氏的当家是至交好友,曾多次一同参加试剑会,尊卢氏还送他一块好铸材,他打造成了对剑,准备结婚后和妻子一人一把。”
“就是他和剑灵的那对剑?”
“不错,”烛先生点头,“但他没想到,尊卢氏会在铸剑完成当天,被灭族,鸦九单纯,却不傻,仔细一想就能明白个中曲直,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好友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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