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
几乎在一瞬间,塌陷下来。
恭俭良下意识发出尖叫,他以为自己在尖叫,可嗓子里没有任何声音。正如他以为天花板和童年那块要捂死自己的被褥一样落下来,然而天花板好端端在顶上。
恭俭良双手护住面部,用力向上顶,他的动作抵住禅元的胸口。错误得让禅元以为自己戳到了痛点,雄虫在以实际行为对抗自己。
他心中有些沾沾自喜,嘴巴淬了毒继续分析起来,“你继承了你雌父的执念。温格尔阁下对待你越好,你便越控制不住想要摧毁他——啧,真是变态。你们不愧是螳螂种,温格尔阁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呢?”
恭俭良用力咬住下唇,他没有控制力度,肩膀颤抖着,从嘴角流淌下血来。
沙曼云。他。他的雌父。
不!不,他从没有承认过那个雌虫。他难道希望自己是这家伙的孩子吗?他难道喜欢这种变态吗?恭俭良绝对不承认自己身上流淌着对方的血,他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杀死对方,他讨厌那家伙留在雄父身边的一切痕迹,可他又希望那家伙真的在雄父身上留下什么。
比如爱。
比如很多很多的爱。
就像雄父一直抱着他,在狭窄的屋子里,用最温柔的语调哼唱摇篮曲,合着节奏轻拍背哄自己睡觉。
就像无数次透过破烂狭窄的门,恭俭良总能看到那个被誉为“变态连环杀人魔”的雌虫站在门缝中看着雄父。他在睡梦中,睁开眼,看见那个被誉为自己雌父的家伙,伫立在雄父的床前,双臂异化成刀。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不会说出任何温情的话,不会露出任何带有情愫的表情。
唯一一次亲密的接触,还是隔着一块被褥。
“雄父。喜欢他吗?”离开那个地方后,他们住进了夜明珠家,住进了雄父一直生活的地方。恭俭良依旧睡不好,他总是那么担心某个夜晚睁开眼,又能看到那个雌虫举着双刀站在雄父床边。
他难得会感受出害怕和恶心。
那时候的恭俭良,还能用幼崽小小的身体贴着温格尔,问出一点寻求安慰的话,“雄父,喜欢吗?”
“雄父感谢他。因为他把小兰花留给了雄父。”温格尔从不会责怪幼崽深夜惊醒的举动,纵然自己病弱,他也会点灯抱着幼崽哄上半天,若是再不好,亲自下厨给恭俭良做点压压惊的吃食也是极自然的事情。
可他又从不正面谈起那个噩梦般的雌虫。
“睡吧。小兰花。”温格尔只会抱着他,和幼年时一样,哼唱着摇篮曲,合着节拍轻轻拍打恭俭良的背,哄他睡觉,“雄父就在旁边。睡吧。”
恭俭良自觉,怎么会有人喜欢被强迫,喜欢被无时无刻被杀人魔惦记着呢?他清楚知道自己是一个私生子,雄虫的性别优势也无法抹除他是一个杀人魔的孩子,是一个从最开始不被期待不被认可的孩子。
“雄父,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
“有一天,小兰花要杀掉雄父,雄父也不会怪小兰花。”温格尔枕在恭俭良身边,温柔给孩子捻好被子,笃定地请求他,“不过,雄父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看到我们的小兰花得到幸福,看到哥哥们都幸福,夜明珠家也有了好的发展。”
“那要好久好久啊。”
“所以小兰花要好好学习。”温格尔揉着幼崽的脑袋,哄他睡觉,“想要在人群中生存,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先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望。雄父不希望小兰花因为杀死雄父去监狱。”
“可真的好久好久啊。”
普通雄虫可以活数百年,温格尔那时候才不到三十岁,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他都还处于青年期。
他应该能活很久才对。
雄虫认真想了一会儿。真的只有一会儿。恭俭良并不傻,可这一刻他又希望不那么会察言观色,他希望雄父不要那么认真。
“不会很久哦。”温格尔道:“雄父会比你们早一步去世。能够满足小兰花的欲望,让小兰花开心之后再死掉,雄父会觉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没有哭,温和地笑起来,在被子下牵住恭俭良的手道:“小兰花如果能够感受到失去至亲的痛苦。一定不会想要其他人感受到这种痛苦。”
“如果感受不到呢?”
“说明,你对杀人一点也不感兴趣。小兰花也该看看更美好的世界啦。”
更……美好的世界。
更能让自己心动的世界吗?
禅元的脸骤然拉近,他双手扒开恭俭良的双臂,迫使雄虫从美好的过去中抽离出来。他嘴巴在张合,恭俭良却什么也听不见。那些声音混淆在一片粘稠的液体中,上下摇晃,变成咕咚咕咚的古怪气泡音。
雄父死了啊。
死了啊。
这就是死吗?
好没有实质感啊。
原来雄父已经死了啊。恭俭良几乎要把下嘴唇肉咬掉了。禅元才发觉不对劲,他强硬捏开恭俭良的下颚,“恭俭良。你现在打算用自残威胁我吗?”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开关。
恭俭良的眼泪断线般掉下来。他眼泪鼻涕糊在一起,脸偏偏压在禅元的手掌中,涎水混合还在流淌的鲜血,脏兮兮沾染一地。
好讨厌禅元。
明明都忘记了雄父死掉的事情,为什么要这说。恭俭良怨恨的眼神融化在眼泪中,他张开嘴嚎啕大哭时不忘指责禅元。
他说,“滚开。都怪你。要你管。雄父死了。雄父死掉啦。你那么开心。要你管。你这个变态。”他的指责是一个一个短语,混合着哭声和呜咽,猝然数拳打在禅元的心房上。
哭了。等一下!
真的?哭了?
禅元吞咽下口水,难得慌张起来,他伸出手戳一下恭俭良的眼泪,温热咸湿的水珠还没有稳定。恭俭良的手率先打下来,雄虫的力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打几下无伤大雅。
禅元勉强避开,鬼使神差将眼泪凑到嘴边,尝了尝。
哦。真哭了。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去。他以为自己会乘胜追击,脑海里冒出无数分析的话术和策略。
然而,在直视恭俭良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哭起来也好好冲啊!!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有个巨大的秘密。
他还在蛋里时就记得一些事情了。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会哄他睡觉,还会给他读一些可可爱爱的小故事。
小扑棱可喜欢对方了。他那时候什么都不会说,但本能围绕那股气息转来转去,偏偏雄父还要和他抢。
“嗳。”雄父又和他抢了。
还在蛋里的小扑棱委屈地想要哭,还没等金豆豆掉下来,那股温柔又舒服的气息缠绕在蛋壳上,精神触角温柔揉揉他的脑袋。
“呜呜。”小扑棱乘机哭一下,换来更多的抚摸,以及一整天的精神触角抱抱机会。
他好喜欢这个精神气息哦。
带着一种暖烘烘、甜滋滋的味道,又给人感觉很结实,很安全的感觉。
“真是个健康的好孩子。”偶尔那根精神触角里会传来一个雄虫说话的声音。他总是很轻,声音和语调都像纸一样,稍微用力就要碎掉,“要好好对待雄父知道吗?”
“?”可是雄父现在还跟自己抢精神触角呢。他都那么大了,明明不需要了。
似乎感受到幼崽的困惑,触角那边传来叹气和安慰,“雄父只是想自己的雄父了呢。宝宝的份不会少哦。”
小扑棱还是个蛋,但权衡之下,觉得分给雄父一点也没关系吧。
毕竟雄父再贪心,也不会全天和触角待在一起。
“唔。”
“真乖。”声音夸奖他,“要不要和祖雄父学说话呢?祖雄父会很多种语言哦。”
”嗯。“
“真棒。”声音从来不着急,也不会忽视幼崽的需求,“祖雄父先教你说‘爱’这词吧。破壳之后,要好好爱雄父,爱雌父,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哦。”
“唔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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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心实意哭泣的恭俭良, 就像是一道柔软咸湿的小软糕。不同于先前那种伪装表演出来的情绪,此时此刻的他无论是眼角的红痕,还是胡乱擦拭后红彤彤的嘴唇, 都给人一种融化的错觉。
禅元无法抵挡这种致命的诱惑。
尤其是想到前一刻, 雄虫还强硬用各种手段殴打自己, 此时此刻却因为自己的话语痛哭流泪, 像被强行掀了个面的刺猬,被迫将柔软的肚皮露出, 任由敌人在上面垂涎。
太美味了吧!
禅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身体上的不平静, 他凑得更近一些。可他只要靠近, 恭俭良就用手臂胡乱打着他的肩膀和脸, 连敲碎的那只腿都用上了, 一脚踹在禅元的小腹。
禅元反手就是抓住。他吞咽口水,强迫自己不要现在立刻舔上去。此时此刻对于一个纯种色胚正是最美味的时候:要慢慢地讲究一点把恭俭良最后一层尊严都彻底扒下来,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要从这一刻开始将恭俭良彻底掌握在手心。
因此, 这点倔强和挣扎极为美味,也极为珍贵。
“雄主。”禅元凑上去, 半个身体压在恭俭良身上。他的脸压在下方,以一种仰视的姿势看待恭俭良,“怎么哭了?”
“滚。”恭俭良断断续续说着,到后面几乎不成词。他的嗓子眼里挤出的都是呜咽,泪珠顺着脸颊和指缝一直滑落到下巴尖,少数几个在脖颈上留下痕迹, 蔓延到先前厮打留下的咬痕上。
恭俭良道:“滚开。滚开。”
跟着禅元这么久了, 他依旧学不会任何骂人话。唯一长进些的“贱狗”在这种情况下也拿不出手。雄虫只能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 失去雄父的痛苦源源不断拍打着他, 绝望无助的悲鸣因此被挤压出来。
“别生气嘛。”禅元语气也稍微软一点。别误会他是真的安慰雄虫,在这一刻,雌虫只是意识到继续强硬下去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他温柔的语气就是缰绳和圈套,确定雄虫迈入其中后,缓慢地收紧。
“我不是讨厌温格尔阁下。”禅元道歉道:“温格尔阁下去世,我也很悲痛。他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温柔——我只是觉得你不像他的小孩。”
你像沙曼云。
你这个私生子。
果然。恭俭良猛然抓住自己的脸,他的指甲掐入肉中,差点要留下痕迹,整个人爆发出痛苦的挣扎,像是和禅元的话对抗,又像是在扑腾上空某个存在,“不是……不要过来。我不要,我不是。”
他猛然站起来,却忘记自己还断着一只脚,还没站稳就跌落到禅元怀中,被禅元牢牢地顶住腋下。
“好的。你不是,你不是。”禅元将恭俭良抱入怀中,他能够感觉到雄虫的眼泪擦拭在自己的衣襟上,透过薄薄的衣服灼烧自己的胸口——这个时候常人要说什么良心痛苦。他根本不会有类似的内疚——禅元只觉得整个人烧起来,他怀疑恭俭良就是上天派来的一把柴,每一次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就能燃烧起他无穷无尽罪恶的邪念。
他真的很喜欢恭俭良。
不是喜欢这幅皮囊,而是喜欢他的扭曲、他的癫狂、他的绝望。
当然,他最喜欢的一项,还是恭俭良的美色。
被温格尔阁下一点一点教育出来的人性和礼仪,混合着他那杀人魔雌父带来的基因里对血和死亡的渴望,偏偏又夹杂着不多的爱意和迫切的渴望,像是从道德边缘努力长出来的求救之花。
毫无疑问,这是美丽的。
也是痛苦的。
禅元将恭俭良紧紧拥抱在怀中,他不敢在这个时候亲吻恭俭良,他害怕自己过于兴奋的脸暴露全部的想法。到了此刻,他唯独用手轻轻拍打雄虫的肩背,用自己最平静的声音说道:
“雄父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对吗?”
“滚开。”恭俭良似乎从自我幻境中离开,他闷声道:“雄父死掉了。”
“但雄父永远爱小兰花。对吗?”
“不许你说这个名字……不许你这么叫我。恶心,变态……不许你这么喊我。”恭俭良曲起手肘,疯狂捶打禅元的脑袋,可他实在太饿了,又痛哭一场,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禅元轻而易举将他双手拉高钳制在一起,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慢慢啄掉雄虫脸上每一滴泪珠。
“我要和你离婚……呜呜呜我要、离婚!离婚——”
“不准。”
“所有钱都是我的。都是雄父给我的。我、我一点都不留给你。扑棱、小扑棱也是我的。”
“不准。”禅元伸出舌头亲吻着恭俭良,“小扑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恭俭良开始尖叫,似乎这是一种应急措施,当他无法面对事情,当他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只有尖叫和哭泣。然而在一个真正的具有掌控欲的变态看来,这些失控都代表他展开的一切行为都十分有效果。
这两个都是掌控雄虫的好工具。
禅元冷漠地想着,他拽着雄虫,从腰间解下皮带,将恭俭良的双手老老实实束缚在背后。他对待雄虫依旧严谨,不会再给对方一点放松的机会。
“阁下。”门口传来寄生体大六惴惴不安的声音,“您……没有事吧。”
他在厨房门口站了很久,久到听见里面传来暴打的声音,久到里面传来雄虫的哭泣,久到他感受到雄虫蓬勃散开仿若逃亡般的精神力。
寄生体大六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他身上的伤口都因此奇迹般的愈合,整个人得到雄虫精神力的增幅精神抖擞——由此可见,这位雄虫阁下需要再小心再谨慎一些对待。
他的精神力高的有些离谱。
寄生体大六光是站着,口水就无法遏制地自己往下掉。实际上从闻到雄虫完全释放的精神力开始,他满脑子就不再是照顾雄虫、靠雄虫牟利这种经济的做法。
他只想吃掉恭俭良。
生吞活剥是最好的,如果无法活生生吃掉恭俭良。寄生体大六也要跪在地上舔干净雄虫滴落在地上的每一滴血,将那些僵硬的腐烂的肉囫囵塞到嘴巴里,再开始咀嚼。
他不愿意浪费雄虫的任何一滴血肉。
那些包含精神力的血肉可以让自己进阶多少呢?寄生体大六吞咽下口水,手中的武器和异化肢体高高举起,蛛爪攀附在天花板和水管上,他倒挂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把雄虫吃掉——不管怎么样,他迫不及待想要和雄虫融为一体了!
“阁下。”寄生体大六用最温柔的语言说道:“阁下。您没事吧。我可以进来吗?”
门吱呀一声动了。
巨大的蛛爪刺穿木铁混合的大门,坚韧的蛛丝紧接着扎入墙壁,将四面八方划为自己的地盘。“阁下~”寄生体大六轻声细语,额头上睁开八只复眼。按照常理说,一个虫族雌虫不可能同时兼具如此多的异化能力。
可寄生体从不需要按照常理出牌,为了在恶劣环境下生存,他们会将其他雌虫的异化能力移植到自己最满意的一具躯体上。
至于那些雌虫最后是死是活,他们从来都不会考虑。
“阁下。”寄生体轻轻用八只蛛爪控制着蛛丝,他落在丝线上面不会引发任何颤动,但如果有人真的想试试这些丝线,必然会被上面的刃口切得满身是伤。
寄生体大六道:“阁下。我真的要进来了哦。”
他顺着自己的丝线进入厨房。
空荡荡的厨房,墙壁上没有破洞,没有窗户,所有厨具因为丝线乱七八糟倒在地上,汤汁和雄虫的呕吐物显示没有任何人仓皇踩在上面。
一切看起来正常又宁静。
除那两个人消失了。
寄生体大六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神奇的消失术。他操控丝线在房间内游走,鼻子微微动起来,“阁下~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好香啊,好香啊哈哈真的是太香了,您刚刚是哭了吗?天啊是那个雌虫伤害了您吗?”
寄生体大六的脸变得狰狞,浑然忘记自己面对禅元时那种谦卑的姿态。他张牙舞爪,骤然将蛛爪钉在一面柜子上,低声道:“我会为您报仇的。我什么报仇都不需要。我只是单纯的喜欢您。您是在太美了哦,我看见您的一瞬间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您在这里,对不对。我想要亲吻你的脚丫,亲吻您的皮肤,想要亲吻您的嘴唇,还要想要吃掉您的头发啊~”
他的话语没有让禅元和恭俭良产生一点情绪上的变化。
可能是这种口头变态,在他们两的日常生活中实在过于微不足道了。
“乖。”禅元紧贴着雄虫,亲吻他因饥饿哭泣失去高光的眼睑,“我去杀了他。”打断他教育自己的雄虫,那个寄生体今天必须得死!
恭俭良冷笑一声。
还不等他做出什么,柜门上冷不丁扎入一根粗壮带着毒液的蛛爪,腐蚀性的毒液飞溅在束缚恭俭良的皮带上,发出嘶嘶的灼烧声音。
它缓缓往外抽离,并没有继续用毒液杀死里面的人。
禅元握紧了武器。
在这个时候,他心里惦记那些毒液会不会给恭俭良身上留疤,又担心恭俭良会不会乱跑,会不会一不小心受了伤。
蛛爪留下的空洞,骤然探入一对复眼。
他眨巴这,弯起眼睑,“找到您了阁下——啊啊啊啊!”
禅元抽出扎在复眼上的短刀,砸门翻滚出去。他上半身只有一件单薄而简单的衬衫,武器也是一把短匕首。
今天,他不开心。
不开心,杀个寄生体冲冲军功,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没有奶了!虽然他的奶粉早就喝得七七八八了,但大家还是努力刮一刮奶罐子,给小孩搜刮一点奶粉吃。
今天,小扑棱彻底断奶了!
他想要吃奶,就得等下周的供奶日了。
”怎么办啊。“今天负责泡奶粉的军雌苦恼起来,高声呼叫总负责人,”提姆。提姆怎么办啊。”
提姆也没办法,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是小扑棱的负责人。
他头疼,可看着纸箱里抱着奶瓶嗷嗷待哺的幼崽,又没有办法。
总不能真的让小孩饿着吧。
“帮我看一下工作。”提姆无奈拎起崽,请假出来打通讯。因为使用的是队内通讯,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提姆压低声音道:“雌父……您的配给物里、有牛奶吗?”
还以为孩子找自己有什么事情的某少将:……
“你要这个干什么。”
提姆还没回答,小扑棱已经嗷嗷地叫起来。幼崽好奇抓着提姆叔叔的裤子,大力出奇迹,已经把小腿裤抓得一团糟,“提么,提么爱爱!”
这是要亲亲抱抱了。
提姆不想在这个时候做这些安抚小孩的动作。
没想到通讯那边比他反应更快,“你有小孩了?提姆,我怎么不知道?”
“别人的小孩。”提姆窒息了。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恨铁不成钢的雌父指责道:“你们星舰上不是有个雄虫吗?我还特地走后门把你安排在雄虫隔壁。提姆,要我说多少遍?你总不能和玩具鸭子过一辈子吧。”
小扑棱听懂了鸭子,他奶里奶气举手道:“鸭鸭!”
他可喜欢鸭鸭了,因为他现在穿得衣服都是从鸭鸭身上扒下来!
他喜欢提姆叔叔的鸭鸭。
年幼的小孩不懂玩具鸭鸭的衣服,都是提姆叔叔呕心沥血偷偷做的。他只知道衣服!好看!
扒了鸭鸭!
每次去提姆叔叔房间洗完澡都有新衣服穿的崽,心满意足。
嗯。那是一个会生产衣服的好鸭鸭。
“好鸭!”他蹦跶起来对看不见的大人强调道:“鸭鸭好!好鸭!”
——*——
嘿嘿嘿幼崽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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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元冲出去的那一刻, 恭俭良在想能不能在背后给禅元捅一刀。
他哭了好一会,眼睛都哭肿了。再加上双手关节被卸,膝盖骨碎裂, 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整个人弥漫出一种“拉人垫背”的负面情绪。
这种情绪对禅元这类感受不到雄虫触角的军雌来说, 毫无意义。但对于寄生体而言就是一记魅惑的小皮鞭, 打下去不能说皮开肉绽,那也得是心里痒痒, 身体发麻, 恨不得将脑袋依靠在雄虫的小腿肚上轻轻安慰对方, 让人不要再低落下去。
“你这个雌虫, 到底对雄虫阁下做了什么!”寄生体大六对恭俭良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且不论这是对食物的心疼, 还是单纯对雄虫的心疼。从表现上来说,他都比禅元看起来有情有义多了。
禅元对此送上一记背刺。他双手抓住两根蛛爪,死死将自己盘在寄生体大六的盲区中,刀口一下又一下刺上去。若是毒血喷射出来也不必担心, 因为禅元身体表面已经覆盖上厚厚一层润滑油,用手指一刮, 都是滑腻到无法被吸收的存在。
他整个人和寄生体滚在地上缠斗,双手学着恭俭良的动作,死死纠住寄生体的脖颈,逆时针转动,促使脊椎发出骇人听闻的扭转声。寄生体砰的跳起来,蛛爪从上至下, 从左至右, 牢笼一般将禅元包裹着, 狠狠刺穿他的血肉。
禅元一言不发, 刀口对准寄生体的脖颈往下扎。寄生体的毒素和他用于解毒的血液同时流淌入体内,禅元甚至还有功夫将扎入肉里的毒爪一根一根拔出来,当做武器握在手中。
他感觉良好。
蝉族稀有异化能力“蜕壳”是否属于自己还是个未知数。但身体良好的表现已经大大超出禅元的预想,他感觉到自己的体能和精神气都在巅峰状态徘徊,过去这些时候都是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偶然才能实现,现今想要达到便达到了。
“你在觊觎我的雄虫。”禅元一抹鼻子,毒素排出体内,鼻血涓涓而下,随手一擦显得格外狰狞,“这一条就够你死了。”
“哈哈哈。你这种垃圾。”寄生体大六咆哮道:“你把他的腿打断了。该死,我当时真应该冲进来杀了你。你怎么可以打断他的腿!你怎么敢对尊贵的雄虫阁下做出这种事情!他再怎么娇蛮,再怎么不对,他也是一个雄虫!”
禅元没心情和这种人废话。
不过他觉得这是安慰恭俭良的好时机。有些话刻意说出来,禅元反而害怕恭俭良想太多。他知道世界上有些人就喜欢自己去找答案,一边挥舞匕首再度和寄生体扑杀在一起,一边说道:“雄虫也好,雌虫也好。现在已经不再是性别特权时代了。我爱他所以才打他,我不打他,恭俭良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他的性格死掉的。”
娇蛮、霸道、不听道理、毫无逻辑地杀戮、过度放纵自己的欲望。
恭俭良就算长得再好看,世界上也有许多人是容不下他。
禅元喜欢恭俭良,一旦决定把人纳入自己的范围,他就要对恭俭良负责。打断腿怎么了?又不是剁掉腿。恭俭良还差点把自己杀了呢,这样的雄虫靠着温格尔阁下什么爱啊什么温柔教育,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根本不现实。
禅元已经不知道自己对恭俭良还多少所谓的爱意。他脑子里现在只有管教雄虫,让他听话,无论是囚禁也好,是束缚也好,总之恭俭良是他的雄虫!
一年,十年,一百年,一辈子!
恭俭良和他结婚了,就该是他的雄虫。
“他死掉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寄生体大六一拳打在禅元脸上,巨大的血口张开咬在禅元的手臂上,尖牙刺穿骨髓。禅元却感觉不如恭俭良咬得那几下疼,一巴掌扇过去,将寄生体大六两颗牙扇下来。
他的手掌宛若蒲扇,一下一下带出劲风,将寄生体大六的脸扇得血肉模糊,几乎见到了骨头。
而这还不够过瘾,禅元压住寄生体的上颚强制将他的牙和他的牙床分开,带着一胳膊的断牙,将寄生体大六掀翻在地上,一脚狠踹上去,全部对准致命要害而去,匕首钉住寄生体大六的咽喉,向下拉拽,将心肺肠子全部拖拽出来。
寄生体大六却依旧在咆哮,“雄虫阁下应该自己……自己做选择……”
“放屁!”禅元想想就恼火,“他的选择是杀了我。我就得站在原地被他杀?什么狗屁道理。”
恭俭良懂什么选择。
他就是一个被温格尔阁下宠坏了的孩子。
禅元大喘气,站在寄生体大六咿呀张口的身体边上,见他居然还活着,甚至大放厥词说自己不爱听的话。
“你这个变态……你在控制他。恭俭良阁下跟我走吧。跟我走。在基地里、基地里所有人都会捧着您……您是最美的,嘿嘿嘿最美的……所有人都会爱你。爱你。”
“跟我们寄生体走吧。基地、基地里所有人……您会得到最好的。这个雌虫他、他根本就不爱你。”
他的眼珠转动,努力向恭俭良的方向看去。
“雄虫……恭俭良……阁下。”
他的声音变得凄苦,毒血嘶嘶腐蚀着地面,地板肉眼可见变得稀薄起来,“您不会得到幸福……跟着这样的雌虫不会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