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父看着时, 恭俭良还会装成乖宝宝, 按照步骤一件一件把自己擦得香香的。雄父稍微出个门,清水洗脸, 还能擦一把, 已经是他对自己这张脸最大程度的保护了。
“雄主。”禅元看着他脸上的斑驳血迹, 难过之情溢于言表, “疼吗?”
恭俭良才懒得理会对方。他指着对面坐着的军雄, 抗议道:“让他滚。”
军雄费鲁利脸色灰暗,完全没想到自己好奇心酿成了坏事。这是他第一次和外面的普通雄虫接触,思来想去,只能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掏出一小盒护肤霜放在恭俭良面前, 小声道歉,“对不起。这个很好用。”
恭俭良才不管。医护室里三个人一个压着他的肩膀, 一个摆正他的脸,还有一个用消毒水给他清洗伤口。他猛地挥手把护肤霜扫到地上,腮帮子鼓起来,整个身子转过去,半句话都不说。
禅元已经很久没看过这种小学水准的吵架了。
他觉得下一秒,这两人会再打起来, 已经做好拉偏架的准备。没曾想, 那位军雄默默捡起地上的护肤霜, 凑过来, 特地打开盒子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恭俭良不理会。
他脸上已经不淌血,伤口细细密密,除了几个自己动手抠出来的大口子,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细痕。军医换了好几个棉签,给恭俭良上完药,上了康复凝胶。
军雄费鲁利道:“我那里还有橘子味、草莓味、栀子花味……你喜欢我都送给你。”
恭俭良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身为雄虫,他小时候被雄父送到全是雄虫崽崽的幼稚园念书。那里的雄虫幼崽多数都有不同的香味,软乎乎香扑扑,摔倒地上会掉泪豆豆。恭俭良多数是面无表情看着一群哭包,无比想念家里自己的脏器藏品和格斗小屋。
他才不需要朋友这种软弱的东西。
军雄费鲁利完全被恭俭良冷漠的表情吓住了。作为军雄,他从小就长在军部,同龄人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有攻击性精神力的崽崽,鲜少见过外面世界可以孵化虫蛋的雄虫。
外面的雄虫可不像他们这些糙惯了的军雄,他们都很娇气的。
军雄费鲁利心中自我催眠,道歉语气更诚恳几分,“对不起。我没想到让你受伤。我真的是想和你交朋友认识一下。”
“和我有什么好交朋友。”恭俭良硬邦邦地说着话,伸出手对禅元道:“我饿了。”他昂起下巴,配合那张受伤的脸,有一种骄纵战俘的滋味。
禅元的目光在恭俭良被药水擦得红红的嘴角上停留,吞咽下口水。他瞥一眼追着雄主道歉的军雄,道:“雄主,难得星舰上来了雄虫……”
恭俭良反手抓起军医台子上的棉签罐摔过去,“你和他过好了。”说罢,他起身,自己走掉。
禅元怀蛋时间越久,他的脾气也越发暴躁,连杀人兴致也瘪下去,谁来惹他无疑于来点炮仗的火。偏偏为了虫蛋,恭俭良又不能爽快发出来,那滋味就和眼睁睁看着火线烧完,吃了哑炮一样难受。
留蛋去雌,刻不容缓。
恭俭良把自己卷到被子里,含着糖果心不在焉。他笃定自己变得奇怪是因为虫蛋逐渐长大,虽然他没孵过蛋,经常跷课,如今要做雄父还是临时抱佛脚,找雄父突击学习了育儿知识。
雄虫的精神触角主要用来安抚和感知幼崽的情绪,当幼崽破壳之后,脑域闭合之前,雄虫都拥有在精神世界和幼崽感知、交流、安抚的能力。
“雄父当年很早就感受到小兰花和哥哥们。”温格尔想起这一幕都还是笑着的。他从不提及孩子们的雌父,但对孩子们出生破壳如数家珍,“你大哥先天不佳,蛋期一直没什么动静,破壳后才和雄父精神触角有反应;你二哥还在肚子里就很闹腾,蛋期粘人又活泼,雄父晚上经常被他吵得睡不着觉;你三哥爱哭,从小就这样,又乖又爱哭。”
恭俭良是最小的,也是最后一个夜明珠家的崽崽。
他趴在视讯面前,幻想自己是趴在雄父的膝盖上,轻声问道:“那我呢?”
“你呀。”他的雄父轻声说道:“我们小兰花很安静……是个很听话,不太会表达情绪的孩子。你还没出生,雄父就知道,你和哥哥们都不一样。”
“因为雌父是坏蛋吗?”
“不是的。”温格尔喃喃道:“等小兰花有了崽崽就知道,每一个虫崽都是不一样的。没有谁生来就是坏崽崽。”
恭俭良闭上眼睛,蒙在被子里,努力伸出自己的精神触角。
这是雄虫独有的天赋。
涉及到大脑、身体,乃至玄之又玄的灵魂。每个雄虫的精神力都不同,恭俭良很少仔细研究自己的精神力,在精神触角沿着地板慢慢爬出来时,他浑身像被水包裹住,向上看,只有一丝丝发光的水纹。
像是深海。
无法窥探到底,充满未知、不可控,没有安全感的隧洞。
恭俭良不喜欢自己的精神触角。如果能够选择自己的性别,他宁愿自己成为一个雌虫,握住双刀,掌握异化能力,竭尽全力控制自己能够控制的一切:伴侣、事业、身体、钱财。
“哼。”雄虫碰到枕头,脸上的伤口因为重压溢出淡粉色。他操控着自己的精神触角,渗出门缝,沿着走廊寻找禅元。
留蛋去雌!必须要留蛋去雌!思来想去,恭俭良还是觉得丧偶是最佳选择。最佳禅元的表现简直是差到极致!恭俭良脸色扭曲,用力用手擦拭自己被禅元亲过的位置,碰到伤口,也不管不顾,用力揉搓,不一会儿又出了点血。
崽崽就是他的。不对。恭俭良歪过头,在“幼崽会抢占雄父的喜爱”和“雄父喜欢小崽崽”之间,理智疯狂摇摆,最终屈服于后者。
雄父一直没有再婚。后来,雄父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也没有孵化虫蛋的精神,家里自然不会有新的虫蛋出现。
恭俭良想让雄父高兴一下。
他有种预感,家里新出生的幼崽会让雄父精神好转。精神好转就能更好的养病了。他也有预感,自己这次的虫崽一定是小蝴蝶,并且是很乖巧的小蝴蝶。
眼看禅元就在面前,恭俭良精神触角悄悄缠在禅元小腿上,想要学着雌虫从裤腿往上撩,去碰虫蛋。
哼。如果虫蛋不乖,自己连蛋都不要。
让他们父子一起下地狱好了。
恭俭良笃定要提前对虫蛋进行胎教,精神触角还没发力,便被什么东西从禅元身上拽下来。刺痛感让恭俭良掀开被子,一个打滚摔在地板上。
【你没事吧。】
罪魁祸首.星舰上另外一只雄虫无辜地用精神触角试探道:“不好意思。外观上分辨不出精神力的差异……啊,我是真正的,刚刚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寄生体要来寄生,所以碰了一下。”
军雄费鲁利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作为拥有精神触角的雄虫,他第一时间感受到那股阴暗、让人作呕的精神力。军雄本能让他立刻警惕起来,唯恐打草惊蛇,悄悄释放精神触角,看准时间将那股阴冷的精神力从受害者腿上扯下来。
——该死的寄生体,一定是想通过寄生雌君,找机会吃掉雄虫,同时搅乱远征军局势。军雄费鲁利听过太多惨案案例,对这种寄生体常用套路,倒背如流。
大家虽然都是能够对外释放精神力。
可众所周知,雄虫的精神力多数是暖烘烘、阳光的、低落的,哪怕受情绪影响,他们也是一朵没有攻击力的小花,独自垂头丧气罢了。
只有寄生体的精神力才是负面用词……
“你什么意思。”恭俭良握紧拳头,从地上爬起来后,喃喃着寻找自己的刀。转了一圈,发现双刀被丢在外面后,恭俭良冲进厨房,将菜刀架上的刀一把一把拔出来,挑选砍骨头最脆的一把。
双方在精神触角里缓慢交流。
军雄费鲁利看不见恭俭良的所作所为,只能够体会到雄虫精神触角骤然炸开,圆润的周身长出爆炸小刺,偏偏温和型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看上去像是一条炖得软烂的肥肥海参。
有点……
军雄费鲁利忽然了解,为什么同期生都喜欢去外面和普通雄虫交朋友。他们的精神力看上去好温和,好无害,连生气爆炸的样子都这么有趣。
拥有这样精神触角的雄虫,内心应该是个温柔的人。
军雄费鲁利大胆邀请道:“我想和你做朋友。”
恭俭良选好了磨刀石,精心打磨刀刃。他懒得回应这个不太正常的军雄——所有军雄看上去都有点不正常。恭俭良带着偏见,忍受着精神触角中费鲁利喋喋不休地纠缠,“和我做朋友,我们能做很多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看星星,一起看电影,一起上厕所……”
磨好的刀咄咄逼人。
恭俭良对准空气挥舞两下,破风声凌厉。
他露出一口白牙,用精神触角向这个烦人精道:“好啊。”
军雄费鲁利:!
他欢快地转个圈,精神触角把自己拧成蝴蝶结,“那我来找你呀。”
“来吧来吧。”恭俭良唱起歌,打开冰柜,清空里面的食物,“我来给你做甜品。”
剁成肉酱,做成肉酱蛋糕给禅元吃吧!
作者有话说:
禅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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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俭良没有“朋友”的概念。
自从学习表演后, 他可以和任何一个雄虫玩得很好,可以微笑点头,可以欢快附和对方, 可以安静地在对方哭泣时递上纸巾。他知道很多安慰雄虫的方案, 也清楚很多雄虫在关键时候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可他总觉得那不是“朋友”。
无论小学、中学、大学, 只要离开那个环境, 恭俭良与那些雄虫快速拉开距离。他保留所有人的通讯号,看着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后, 将所有不说话、不和自己交流的“朋友”拖拽到“同学”的分类中。
他想不出主动找人玩什么, 他也不会羡慕社交媒体上一起玩耍的雄虫和雌虫, 恭俭良只有在这时候安静地待在家里, 摆弄他喜欢的脏器标本, 打开通讯看着置顶的通讯号。
朋友都会离开。
他们会跟着环境变化,会跟着年龄增长不断地离开我。但没关系,恭俭良用手点点社交账号的置顶,看着自己备注的“变态”, 总是这么想:
这个变态,从不会离开我。
因为他是变态, 因为我身上有他所有喜欢的点。
爱情是什么?不知道。友情又是什么?不知道。二十岁才成年的雄虫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出生在夜明珠家,他唯一明白的事情便是雄父会永远爱他。
除此之外,都去死吧!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都给我剁成肉酱死掉好了!刀光闪入恭俭良的红瞳中,雄虫狰狞的表情骤然平息,宛若一潭死水。他僵硬地将地上的垃圾捡起来, 打开厨房的储物柜, 拿出自己的糖果, 像在做最日常的待客准备一般。
好吃的糖果。
滚烫的茶水。
干净整洁的房间。
以及衣着得体的雄虫。
恭俭良抬起头看向刀面, 锃亮的刀身映照出雄虫凌乱的头发。小雄虫扒拉两下自己身上的配饰,跑进洗手间,用梳子胡乱梳顺,打结的头发缠绕在梳根上。地上的脏衣服全部堆到沙发背后和床底下,眼不见为净,就是最大的干净。
不能在外面杀死雄虫。
在正常社会中,雄虫的死亡也会比雌虫的死亡掀起更大的风波。更别提,如今远征军中,只有自己与那个缩头乌龟雄虫两个。
恭俭良没有记住死者名字的习惯,他按照对方格挡的风格,配了一个“缩头乌龟”的外号,从衣柜中找出一件还算干净的背心,穿上。
他对着镜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骤然耷拉下脸,一句话都不说。
厨房里,烧好的热水发出嘀嘀提示音。
第三星舰,训练处。
军雄费鲁利收回精神触角正准备去赴约。他素来不管其他雌虫目光,拽着副队的手怪声说道:“你觉得我要给漂亮弟弟带什么礼物。”他自知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想要上门赔礼道歉。
副队思索后,看向训练队伍中挥汗如雨的禅元,意有所指,“这种事情还是问他的雌君更合适一些。”
“送床上用品吗?”
“对方可能会更生气。”副队比队长费鲁利年长足足四十岁,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军雌,说起与普通雄虫相处,他的经验比费鲁利更丰富。当下拍板,“等人家雌君训练结束,一起过去吧。问问他的意见,再看看能送什么东西。”
队伍中,禅元挥汗如雨,浑然不知自己再一次被牵扯到恭俭良的事情中。处理完小雄虫的脸,确定雄虫生闷气回屋里后,他便紧急回队伍继续培训,离开时缺少的课程全部叫奥斯汀和吉央帮他录下来。
他的脑子一半在听教官训练,一半思考着星舰上第二只雄虫的事情。
温格尔阁下发送给他的文件内容,以回忆的方式,哗啦啦在脑海中翻动。结合现实与禅元前半生的经验,极容易推断出来者一位刚成年的军雄——有点难办——因为温格尔阁下发送给他的家庭关系简图中,恭俭良有一位军雄叔叔,而他素来和那位叔叔的雄虫幼崽合不来。
原因也十分幼稚:恭俭良对所有抢夺雄父爱意的生物,充满警惕心。
文件中细数了,夜明珠家雄虫幼崽和那位寄养家中的雄虫崽崽相处的不少要点。整理这份文件的人显然对两位雄虫成年后的关系十分担忧,特别强调对方也是一位非常漂亮的雄虫阁下,禅元作为恭俭良的雌君,遇见对方时必须保持坚定立场,无论是谈论容貌、实力、人际关系、雌君能力,都必须毫不犹豫站在恭俭良这边。
哪怕对方指责恭俭良找雌虫眼光太差,禅元都必须给自己编出一百个理由,最终总结恭俭良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慧眼。
很难描述禅元看到这一页的表情。
他笃定这份报告绝对不是温格尔阁下亲自书写,事实上,他翻到最后一页,看见文书整理者为序言时,心中对恭俭良二哥的性格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恭俭良因为过去一些事,对军雄印象不佳已成定律。
偏偏这位军雄阁下,兴致勃勃表示恭俭良要邀请自己参加私人茶会。
“他真的邀请我了。”军雄费鲁利身上早已不是训练服,而是一套小款的雌虫军礼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地方略微空荡荡,雄虫一边让副队帮自己系花带,一边紧张咨询禅元,“我听说雄虫都会开茶会……我要带什么礼物才好。远征那么久,你的雄主会不会很寂寞,我不太会做娃娃,但副队会做。”
对雌虫来说多么陌生的一个词。
却是雄虫社交中十分重要地一环,任何一个阶级的雄虫都有举办茶会的资格,可以根据不同的主题邀请朋友和社会人士来到家中久坐长谈。形式多数是主人提前发出邀请,准备好茶点,装饰好房间,放置一些消遣的玩物,等待客人上门。
禅元家的雄虫弟弟,还没有上小学前就在家里举办自己的茶会。小雄虫会自己布置一切,在雄父的指点下准备茶水和点心,发出邀请,满心欢喜地等待朋友上门,大家特聊特聊,视作一个小小的圈子。
邀请人数越少,私密程度越高的茶会,代表主人家对客人的重视等级越高。
而通常,雌虫是不准许进入雄虫的茶会。
望着眼前求知欲爆炸的军雄,禅元疯狂在脑海中回忆关于恭俭良举办茶会的过往。温格尔阁下发给他的文件,除了包含一些资产清单和一部分夜明珠家在军部的人脉外,还有一本整理了恭俭良生活起居、行为习惯、口味喜好、生日等重要日子的七百页文档。
不管怎样说,雄虫举办茶会招待朋友应该会写在行为习惯中,特别加上备注,也不为过啊。
禅元觉得是自己的记忆出现差错。
他翻开电子文档,开启查询功能,特别着重搜索茶会、雄虫聚会、朋友等词汇。恭俭良这种性格,举办茶会不说有人在旁边辅助,光是吃的、喝的,玩什么游戏都应该特别注意,不要吓唬到其他正常人才对。
还是没有。
恭俭良他……没有朋友吗?禅元来不及细想,通讯置顶发送消息。
【励志成为犯罪克星的雄主】:我的领带在哪里?
【励志成为犯罪克星的雄主】:就是校服的领带。
禅元瞪着眼睛,看着这行字。脑海中轻而易举出现雄虫穿着正装,面容严峻要举办一场雄虫之间的茶会。他热泪盈眶,诡异升起一股吾家有儿初成长的滋味。这……这是要体验正常人的社交吗?是不是说明,恭俭良要开始逐渐朝着正常人发展了?
天啊。不断压抑自己天性的变态杀人狂,只在自己面前暴露最恶劣的一面——简直不要太棒了。
正在研究怎么把刀捆绑在一起,增加杀伤力,力求在对方开门一瞬间,让其万箭穿心的恭俭良感受到通讯震动。
他打开通讯。
属于雌君的激动扑面而来。
【涩涩变态】:就在卧室靠墙第一个柜子从下往上数第三个抽屉里。
【涩涩变态】:雄主,一定要玩得开心呀。(比心jpg)
恭俭良盯着最后的比心,冷哼一声,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禅元这个笨蛋雌君,果然还是要找机会让他把电影内容全部实践一遍。反正生完蛋,雌虫的事情就结束了,之前的躯体家具还没有实践呢!
恭俭良盯着眼前的茶几,暗戳戳决定到时候要把禅元的手脚砍成一样的大小,让雌君乖乖充当一个摆放糖果的茶几。
至于什么“玩得开心”,不用他说,恭俭良也会玩得开心。
恭俭良细心整理好自己的刀具暗杀工具,用领带绑成花束状,正准备放到门上。叮咚——门铃响了片刻,打开一条缝隙。
“恭俭良。”军雄费鲁利礼节性地敲敲门,“我进来啦。”
恭俭良正捧着刀具花束,与军雄费鲁利手中的蔬果花束撞了个面。
恭俭良手中是:水果刀、锉刀、剪刀、刮鱼刀、餐刀。
费鲁利手中是:大葱花、西蓝花、无花果和一大团毫无美感可言的火龙果。
双方看似抱着花束,实则抱着一团用缎带、纸、布兜起的乱七八糟。军雄费鲁利完全没意识到恭俭良手中的刀具是做什么,在他眼中恭俭良只是一个普通稍微会点武力的雄虫。
既然是普通雄虫,那就是他这位军雄要保护的对象啦!
费鲁利大大方方将自己的蔬果花束塞到恭俭良手中,自己接过恭俭良的刀具花束,夸奖道:“恭俭良,你真的好有艺术天赋啊。”
“真的吗?”恭俭良眨巴眼睛,有些高兴,微笑夸赞,“你觉得我摆放的刀具是不是很好看。”
如果从你头顶散开,扎下来,就会形成一个玫瑰花的样子。
绝对比现在还要艺术呢。
“嗯。”军雄费鲁利抱着刀具花束,快乐地走进恭俭良布置好的天罗地网中,“我觉得,你身上都是艺术气息。”
“你真有眼光。”恭俭良在脑海中寻找对照组,片刻后落点自己的雌君,“我的雌君就不这样想,他特别不喜欢做艺术创作。”
比如倒吊剥皮,做人皮大衣,人皮书之类。前段时间说好用身体做家具,有不让砍腿,又不给捆绑,让恭俭良有一种带着镣铐跳舞的滋味。
果然。恭俭良心想道:雄父说的没错,还是雄虫了解雄虫。
他领着雄虫坐到餐桌上,手按住提前贴好的刀具,寻找一击必杀的最好时机。军雄费鲁利则挑了一个水杯,小心翼翼将刀具花束插在里面,好像那不是星舰厨房随处可见的用具,而是价值百万的大家之作。
“恭俭良。”军雄费鲁利解开自己的背包,放在桌子上,“我第一次参加茶会,不知道送什么才好。”
雄虫的手握住了餐桌下的刀具,刀柄微微抽出,浑身绷紧。
他微笑道:“没事。你来了我就很高兴。”
死掉就是最好的礼物。
刀已经亮出一半,只等费鲁利再向前一步,恭俭良必将一击必杀,用刀刃割断这个雄虫的咽喉——他简直烦死了这个雄虫,不论是什么原因,就是厌烦!烦!
费鲁利解开抽绳,兴高采烈地举起礼物,“当当当!我听你的雌君说,你很喜欢战斗。星舰上又没有合适的全包外骨骼。”军雄举起外骨骼,厚重的外骨骼,完全掩盖住恭俭良的小动作。
“我有四套备用外骨骼。这套当时做的稍微大一点,是防御性的。”军雄费鲁利诚恳地说道:“我是走防御性的军雄,装备都是防御类的,可能有点重……希望你不要嫌弃。”
恭俭良刷地一声把刀按回去。
作者有话说:
躲在门外听墙角的两个雌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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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懂我。
恭俭良看着面前的外骨骼, 心中算盘啪啪啪打得响亮。雄父说的果然没错,只有雄虫才最了解雄虫。恭俭良甩甩头,努力让自己忘掉上一辈中军雄带给自己的阴影, 扯出一个娴熟的笑容, 接过礼物, “谢谢。”
他可没有为对方准备什么礼物。
回忆起雄父准备宴会和茶会的过程, 恭俭良喃喃道:“你喜欢吃什么点心。”
“我什么都吃。”费鲁利兴高采烈,“恭俭良, 我可以叫你小良吗?你是什么虫种呀?我是闪蓝红点唇瓢虫种, 因为虫种关系所以一直长不高……”
恭俭良掂量一下手中的外骨骼, 手臂微沉, 此刻需要两只手一起才能保持重物平衡, 可见“防御型”并非说说而已。他慎重考虑自己在三秒钟内能否猎杀军雄,胳膊已经被费鲁利环抱住,两个雄虫亲昵地贴在一起。
禅元都没有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
恭俭良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推开, 费鲁利从口袋里掏出第二件礼物,介绍道:“我听你的雌君说, 你还特别喜欢刀具。当当当!”
一卷布帘展开,满满当当露出小型军用刀。费鲁利显然准备充足,浑然没发觉恭俭良已经推到一半的手,默默收回,双眼死死地盯着道具。
“虽然我不太擅长攻击,而且手比较小, 握不住你擅长的大刀具……我就特地准备了一些小刀具。”费鲁利珍惜地说道:“这套是我的练习用刀具, 锋利度没有正式刀具高, 你私底下把玩也要注意点, 万一割破手会很疼的。”
恭俭良语气骤然高了两个度。
“太……太谢谢了。是我的雌君告诉你这些事情吗?”
“当然。”费鲁利大声道:“他还说,你喜欢暴力。”
门外的禅元打了一个寒颤。他和副队身为共患难的兄弟,扒拉开一条小缝,蹲着听墙角,此时浑浑噩噩,抬起头问道:“我和你的雄虫不是这么说的吧。”
副队:“嗯。”
他的队长费鲁利不过是把禅元的话,用自己的理解再复述一遍。
禅元:……
你不要只“嗯”啊,你这样我很慌张啊!
他脑子还没有回过神,门被一脚踹开。恭俭良揪住禅元的衣领,将雌虫从地上领起来,抬手一丢,“啪”得关上大门,留下两个雌虫你看我,我看看你。
“真的没问题吗?”禅元心虚地看着副队。他了解恭俭良,对面虽然是军雄,可真的打起来谁赢谁输还是个未知数。如果里面是这位副队,禅元还能侥幸告诉自己,雌虫实力更强,体能更耐耗,性格更加理智。
里面的军雄,看向恭俭良的眼神,简直就是自己第一个月的翻版。
禅元忍不住为对方抹一把汗。
“没问题。”副队像个门神矗立原地,“做好善后工作就行了。”
禅元感觉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两个雌虫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同为天涯沦落人。
房间里,恭俭良正带着他的薪朋友做蛋糕。
他们两个一边打蛋液,一边聊天。
“我是兰花螳螂种。”
“哇。难怪小良你又好看又会打”
“嗯。”
“你和你的雌君是怎么认识的?”
“网恋。”
费鲁利捂住嘴巴,惊讶道:“居然是网恋吗?好羡慕。”
恭俭良还没办法适应和普通雄虫聊天的感觉,注意力在甜点料理、朋友聊天、如何处理雌君中来回切换,随口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
“感觉很新鲜。”
“就是见不到人。”恭俭良看了一会菜谱,自信满满将其放在一边,不停往料理盆里倒面粉,蛋液逐渐搅合成水泥灰。费鲁利也是第一次进厨房,之前的他就算动手做饭,也是在野外随便对付两口。
现代智能厨具,他还是第一次用呢。
两个小雄虫围着烹饪台叽叽喳喳,“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小良,蛋糕液在冒泡哎。”
“嗯。”
“你的雌君看上去好普通,为什么你会看上他呢?”
“他很变态。”
恭俭良调节好时间,两个坐在厨房角落里吃糖。看在一整件外骨骼、一整卷刀具的分量上,雄虫愿意和实力不错的军雄分享禅元的变态行为,“他喜欢看我穿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