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松开了鼠妖的嘴,也没顾得上满脸呆滞的鼠妖,而是沉着脸,身边气息而动,那一瞬间,天地被黑云所遮挡,整个世间好似陷入了诡异的黑暗之中。
不过片刻,楚容州脸色骤然一变,随即便吐出一口血,有血泪从眼尾溢出,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没了活人的气息。
鼠妖连忙回过神,急忙着抓住了他的衣裳,语气十分惶恐,“你疯了,连他们都敢算?天道要你的命。”
楚容州缓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他吃力地抱着鼠妖,悲凉地笑着,“我不过是好奇他们,只是随便一卦,竟然要废了我半条命。”
他咳了几声,咽下了血腥味,轻叹了一声,“分明好不容易重逢,到底还是留不住,也不知这一次他们还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谁也不知楚容州到底算了什么。
而另一边,连未榆看着走来的男人,分明剑眉星目,却只有满面的阴戾,如若楚容州在这,必然会认出这人便是江闻序的徒弟元长赢。
眼神阴鸷,却勾着嘴角讥诮着,“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怎么,以为披着人皮就把自己当了人?”
元长赢眼中是藏不住的怒意,他冷着脸挥动长剑,眨眼间却已经掠身出现在连未榆面前,长剑还没近身,就被无端挡住。
连未榆觉得手臂一阵颤栗,好似有电流一般蔓延整个身子,震裂了手骨。
可他脸色不变,一边挡住对方的招式,一边嘲讽着,“看来我还是说错了,长得人样,浑身却都是狗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千里认亲,要我当你爹。”
他如此说着,元长赢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每招越发狠戾,几乎要将连未榆杀死。
连未榆避开迅速,肩上还是挨了一剑,有血溅起,落在他脸颊上,将他的神色映照得越发阴郁。
连未榆退了几步,落入阴影处,他缓缓抬起头,好似看蝼蚁一般睥睨着元长赢,面上泛起一层冷色,“怎么,你还真以为你能杀了我?”
元长赢并不想开口,正要再次出手,却听到连未榆的声音幽幽传来,“两百多年前你都杀不了我,以为我转世为凡人,就成了废物,任你宰割吗?天真。”
元长赢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连未榆,“你想起来了?”
连未榆抹去脸上的血,轻笑一声,“也不该说你傻还是愚蠢,竟然把鬼王面具送回我手中,倒是替我解了疑惑,原来我前世竟然有这般逆天的身世。”
元长赢面色凶狠,满眼都布满了血丝,“哪怕你记得又如何,如你这般肮脏阴暗的人,不配活在世间,早知你会转世,我就应该直接扼杀你的存在。”
“马后炮倒是被你演绎得淋漓尽致。”连未榆嗤笑一声,“你不知我转世,只能说你见识少,我在仙门闻名,你也没将我放在心上,直到我跟傅昀离相遇,你才知道着急,让我猜猜,是什么原因让你对我如此大度,难得是爱吗?”
元长赢胸膛起伏,再也没忍住,提剑又再次袭来。
连未榆神色不变,即便两人实力悬殊,可他也不曾退过半步,对方的招式犹如千斤一般沉重,压得他连剑都抬得艰难。
可连未榆丝毫不惧,反而一边交手,一边接下了方才的话,“不,是因为你压根并不知真正鬼王长什么模样。”
此话一出,元长赢脸色就变得铁青,连未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从这人对自己的恨意来看,恐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让他穷追不舍。
现世除了杀杀人,玩弄仙门,如若真招惹了谁,恐怕前几年早该被人报复。
可在遇见傅昀离之后,就招了如此大的仇恨,搞得他像极了横刀夺爱的小人一般,才会叫面前这人恨不得杀了自己。
既然都有了前世的仇恨,这人要真那么痛恨自己,就该趁他未成大器时动手,可偏偏没有,能解释的可能是连未榆的模样与前世不同,亦或者,这人从未见过鬼王真正的样子。
但是元长赢只是片刻惊愕,随即很快就就收回神色,恶狠狠地盯着连未榆,“只怪我不如师尊厉害,无法替他杀了你,为天下苍生除害。”
连未榆目光幽深,咬牙挡住了男人的银剑,被震得退了几步,他舔去嘴角的血,轻笑一声,“我原以为你修为深厚,没成想你的脸皮比修为还要无懈可击,就那挫劣的演技,只有傻子才会信。”
即便他在面具之中所见的画面极其真实,连带着那人刺入心口的那一剑也疼得厉害,可连未榆却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他永远只相信自己。
“他啊,可不是你所想那般心善温润,他和我一样,是个疯子。”
哪怕连未榆当真要祸害人间,那人也不会为了苍生而杀了他,只会将他锁在身边,谁也不能觊觎。
“你住嘴,我师尊不是这样的人。”元长赢听到这话,怒意更深了,狠戾地握剑,丝毫不给连未榆喘息的机会,招招致命。
这般猛攻几乎逼得连未榆进了绝路,身上伤口越多,空气之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可他却丝毫没有半点安分,反而再次开口,非要将对方彻底激怒。
“你当然不知,因为他只当你是无关紧要的徒弟,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连未榆嘲讽着,好似要将这段时间的不满发泄出来,他向来不喜什么前世今生,如今还有人故意操纵记忆,牵引他仇恨谁人。
这无疑是在连未榆底线上蹦跶,只让他越发厌恶,既然这人那般在意他口中师尊的存在,那他就要彻底毁去他的希冀。
“前世的江闻序对鬼王动了心,你就跟疯狗一般嫉恨。”连未榆忍着疼痛,笑得越发狂妄,“现世的傅昀离又被我这个人人喊打的魔族勾引,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失败?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曾看你一眼。”
元长赢红着脸,狠狠地将银剑朝着连未榆心口上刺去,连未榆还没出手挡下,一道长鞭从侧边甩来,缠上了那把长剑,朝着一旁拉开。
连未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可随即却瞥见有身影袭来,元长赢毫不犹豫丢下长剑,挥掌朝他袭来。
连未榆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在对方愤怒的目光之中后退几步,元长赢先是一怔,随即一道沾了寒意的长剑凭空而出,朝着他刺去。
那距离极短,元长赢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而身后长鞭又再次卷过,缠住他的手臂,几乎勒入了骨血之中。
银剑落下,刺入他胸膛。
元长赢睁大了双眼,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连未榆身前的人,那人眉目如画,温润尔雅,好似天仙一般,一如当年。
可他却没有看向自己,反而垂眸看向连未榆,眼中的笑意如沐春风,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眷念。
从前就是如此,即便他是这人唯一的徒弟,可他从未得过半点的深情。
“师尊……”
元长赢轻颤着声音,紧紧地盯着傅昀离,下意识想要走去,可身上的长鞭却缠着越紧。
第112章 落跑甜心小恶魔28
连未榆掠过傅昀离,看向了站在另一处的红衣男人,眼下魔纹涌动,将他映照得越发邪佞。
来的却是墨苍闵止鸣,连未榆还有些意外他的存在,此时他与傅昀离对立而站,联手对付幕后之人,这般的场面看起来,过于违和。
连未榆微微蹙眉,原想开口,闵止鸣却感应他的目光,突然看向他,目光冷淡,有片刻的陌生。
那一瞬间连未榆便认出并非属于闵止鸣的眼神,阴翳之中带着无尽的血腥杀戮,好似是无情的刽子手,却又偏偏染上了悲悯众人的慈悲。
没等连未榆看清,傅昀离不经意靠来,遮挡他大半的视线,“怎么?”
听到傅昀离的声音,连未榆这才回过神,原本眼中有了欢喜,可随即目光却落回他的心口,那处衣裳早没了血迹,提醒他那不过是一场幻觉。
可连未榆却永远都无法忘怀那时的疼痛和愤怒。
他眼神顿时变得犀利,面色阴沉地盯着傅昀离,“当然是见到好师兄还活着,过于激动而已。”
傅昀离有些心虚,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却见元长赢挣脱了闵止鸣的照骨鞭,提剑朝着他袭来。
傅昀离迅速捏起指诀,落在对方身上的尾生剑颤着剑身,试图拦住对方的动作,可元长赢面色不改,手指沾血便在尾生剑上画下了血咒。
不过片刻,那把令仙门大半修士的佩剑失去了灵力,被彻底封印在半空。
傅昀离眉头微动,还没思索出什么,手腕却突然被握住,朝着身后拉去。
他偏头看去,连未榆已然沉着脸,将他拉向身侧,无端穿过,与元长赢的剑对上,兴许是那人的修为压制,傅昀离能感觉到抓住自己手腕的力度紧了极多。
可自始至终,连未榆都不曾退让半步。
而闵止鸣趁势再甩出长鞭,划破夜色,分明是打在对方身上,却不见那人受半点伤。
元长赢不愧修炼了几百年,修为远在他们三人之上,叫他们都占不上优势,连傅昀离的佩剑都被封印,即便他修为再好,也很难对付得了这人。
连未榆身子比思绪更快,回过神来时已经拉开了傅昀离,自己迎身挡来,元长赢好似早有预料,击开了无端,又朝着他眉心刺去。
还没等连未榆避开,他握剑的手却是一空,他怔了一下,却见傅昀离不知何时已然接过无端,与元长赢的长剑擦拭而过,不等那人回神,无端而起,极其干净利落地将那般长剑砍断。
剑意陡然蔓延而开,几乎要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当中,压迫着他们喘不过来气。
连未榆心口莫名传来颤栗和疼痛,他抬眼看去,只见本该是自己佩剑的无端被傅昀离紧握在手中,流光而起,映照得越发耀眼。
本该藏于阴暗的长剑好似在这一刻恢复它原本的模样,往日不曾变化的剑纹也一并涌动,像是万剑之主,要备受膜拜。
那分明是连未榆的佩剑,但在傅昀离手中,却丝毫没有半点抗拒,反而比连未榆还要更有默契,好似他们一同作战无数次,才会如此相配。
白光映入眼帘,叫连未榆的心口疼得好似要撕裂而开,那颗寂静的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
恍惚之中,连未榆脑海之中响起了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我一副白骨,你还真把我当人?白骨本就无心,哪里会动情?”
“想来我身无长物,着实配不上鬼王,唯独这把与我命数相息的配剑,如若鬼王看得上,它会化作心脏,留在你的心口,这样,鬼王也会为我动心吗?”
连未榆捂住了心口,只觉得那一处越发的滚烫,几乎要将他融化。
他喉咙紧得发疼,却扬起嘴角,笑得疯狂。
而另一处的闵止鸣分明也察觉到了异样,他望着傅昀离的模样,眼下的魔纹翻腾一般,全数涌入眼眶之中,叫他一只眼睛染尽黑沉。
他薄唇微动,好似呢喃了谁的名字,可在场的人却无人发现,再等他抬眼时,魔纹褪去,连带着照骨鞭都化成了长剑,跃身而来,与傅昀离联手对付男人。
早在无端剑发生变化时,元长赢就变了脸色,他哪里认不住这场银剑最初的模样,在这两百多年中,他无时无刻都要寻找长剑下落,却无济于事。
却不曾想这佩剑与他这般相近,他却一而再错过,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落在他所痛恨的人手上。
若非是前世的江闻序有意所做,这佩剑又如何能在连未榆手中。
“为什么?”元长赢只觉得满腔的绝望,从前不敢想,只得欺瞒自己江闻序是被鬼王勾了神魂,才会那般,可他不敢承认,几近能成仙的江闻序哪里会被鬼王拿捏。
分明是甘之如饴,才会将同生共死的佩剑送给了鬼王。
可无人回答他的话,那两人已然联手,将元长赢步步紧逼,傅昀离封住了他的退路,还没有所动作,却见红光而起,直接穿过元长赢的身子,将他握剑的手斩断。
重物砸落,发出古怪的响声。
元长赢用灵力封住了断口,才没让血液流得迅速,他抵在石墙之上,借着月色,看向了一旁的红衣男人。
然而闵止鸣却漠然地望着他,全然没有半点动容。
元长赢嘴唇微动,还没开口,余光又瞥见傅昀离退到了连未榆身旁,扶住了他,那人好似软骨一般,几乎都跌入傅昀离的怀中。
而傅昀离却满是欢喜,纵容一般笑着接住了那人。
嫉恨几乎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元长赢甚至忘了用灵力止血,伤口的血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裳,他悲痛欲绝一般嘶吼着,“师尊,你看看我啊。”
傅昀离微微一顿,却还是紧紧扶着连未榆,看向元长赢的目光却十分平淡,“抱歉,但我并非江闻序。”
“你是,唯独师尊你才配得上世间敬畏。”元长赢红着眼,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无比的可怜,“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师尊啊。”
第113章 落跑甜心小恶魔29
元长赢被江闻序带回玉泽时,不过才六七岁,那年凡间闹了饥荒,他的父母为了活命,想要吃下他。
而江闻序便在那时出现,世间饿殍遍野,唯有他一身白衣如仙,将元长赢从刀锋之下救出。
饥荒在江闻序到来不久便得以改善,可元长赢有家不归,跟在了江闻序身后,眼巴巴地想要抓住那一抹光。
江闻序低着头,看着那满脸脏乱的小孩,目光平淡,却又带着一抹元长赢无法看懂的眸色。
不知过了多久,江闻序才轻笑一声,朝着元长赢伸出了手,“罢了,总归是命数,把你带着,也好过看不见的劫难。”
元长赢年幼,那时悟不懂江闻序的话,只知道那个神明将他从黑暗之中拉出,走入了光明。
那个受尽天下瞻仰的神明将他收为徒弟,自此除了他,就没有别人夺走只属于他的特例,直到他长大成年,元长赢都觉得他是江闻序的唯一。
可元长赢忘了,哪怕江闻序尽心教导他仙术,可两人相处的时间甚至没有玉泽其他门生要多,但他仍然以为,他在江闻序心底是不一样的。
他本以为这般也好,无论春秋何年,他都是江闻序唯一在意的弟子,世人也会因他的身份而羡,谁也替代不了他的存在。
元长赢就这样守着偏执的情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他不曾想过,他视为神明的师尊,竟是被最为肮脏的鬼族所缠上。
他甚至不敢承认,向来温润沉稳的江闻序会为了那怪物而乱了心思,耗费了半生的修为,只为对方撑住了天劫。
后来的几百年之中,元长赢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倘若江闻序没有为了鬼王毁了修为,他哪里会受不住大战的重伤,而自己更不可能偷袭得手,将他最敬重挚爱的师尊送入了轮回。
而这一刻的罪魁祸首全然都是鬼王。
江闻序死后,元长赢隐瞒了消息,又趁势想要杀死因天劫而变得极其虚弱的鬼王,哪知被对方识破了伪装。
即便鬼王再虚弱,实力却仍然远在他之上,元长赢不得已以江闻序的魂魄为威胁,才得以出手重击鬼王。
最终一人一鬼受了重伤,鬼王愤然回了鬼族,人鬼两族矛盾加剧。
元长赢不舍江闻序心血被毁,撑着重伤带着其他仙门击退了妖魔两族,还了人间安宁。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将鬼王杀死,只是那时鬼王沉眠,对他成不了威胁。
更何况以他的修为压根藏不住江闻序的魂魄,等他发现时,江闻序的魂魄已然散去,元长赢惊恐之际,不得不费尽心思寻回所有的魂魄。
而这一寻,便将近两百年,饶是如此,元长赢也未能全部找回。
好在那只是一魂一魄,哪怕缺失,也能安生转世,而元长赢等了太久,再也无法忍受失去江闻序的疼痛,他甚至动用了禁术,用来了无数的游魂填补那缺了的一魂一魄。
元长赢以为傅昀离的出现是他所期待的,可他未曾想,即便过去了几百年,灵魂在无知无觉之中游荡,哪怕没了从前记忆,他们仍然会再次重逢。
就如同当年一般,奔向了彼此。
而这并不是元长赢所想看到的。
“师尊,我才是真心为你好的。”元长赢声嘶力竭地喊着,“他是你成仙的障碍,他会毁了人间,他该死。”
傅昀离微微皱眉,似乎并不满元长赢所说的话,只是他还没开口,连未榆却先一步讥笑着,“难道让人间陷入血海之中的人不是你?”
每个时代都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在时间的流河之中,可偌大的仙门却唯独少了能媲美神明存在的江闻序,而这当中,必定是要牺牲无数的人才能彻底抹去痕迹。
那些修士如何也不知道,他们本该打败残暴冷血的妖魔,为人间寻得了光明,却因为谁人的私心,死在无声之中,不为后人所铭记。
他们本该也能修仙问道,或许失败,可终有一天,身为凡人的他们也能伸手碰天。
可最终他们都长埋黑暗。
元长赢脸色苍白,还没做什么,一旁却传来冷漠的声音。
“他要跑了。”
话音未落,傅昀离和闵止鸣的剑同时而起,朝着元长赢刺去,后者恶狠狠地瞪向了连未榆,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连未榆哪里看不出元长赢有意博同情想拖延时间,可在场的人哪有半点善心,哪怕元长赢早已断了手,浑身是血,也没叫他们半点同情。
被三人围堵,几乎彻底断了退路,元长赢狠狠咬牙,不舍地望着傅昀离,分明闵止鸣离他更近,可好似从头至尾,他都不敢多看这人一眼。
元长赢退了几步,脚下阵法掠过血色,只是还没开启,却被长剑挥断,他背脊又受了一剑,疼得他满脸狰狞。
闵止鸣趁势再近身,只是还没再出手,元长赢狠下脸,手中不知握住什么,随着他狠戾一捏,那一瞬间,闵止鸣便觉得魂魄好似有片刻的拉扯。
只是那股感觉稍纵即逝,反而是身侧传来了声响,他余光瞥见傅昀离身形微动,还是连未榆敏锐回神,伸手接住了他。
而这一空隙就让元长赢寻得了机会,用传送阵迅速离开了此处。
谁也顾不上他。
连未榆扶住傅昀离的身子,感应到对方魂魄有异样,连忙用灵力试图镇压,只是傅昀离体中的力量极其蛮横,瞬间就吞噬他的灵力。
傅昀离下意识要推开他,却被连未榆抓得更紧,他几乎是凶狠地盯着人,冷声喝道,“你敢?”
傅昀离只觉得体中灵魂拉扯,好似要撕碎了肉身,他忍着疼痛,听见连未榆这般质问,眼中掠过些许无奈和欢喜。
只是他还没再推开人,余光却瞥见长鞭朝着连未榆袭去,傅昀离眸色一沉,伸手便已然抓住了长鞭。
连未榆挑眉,却见红影而来,二话不说便将他推开,照骨鞭而动,缠住了傅昀离的动作,将人狠狠地推到一旁的石柱之上。
“阿鸣。”
连未榆眼中掠过冷意,却没有近身,阴翳着神色看向对面两个对峙的男人,“做什么?”
闵止鸣勾了勾照骨鞭,听到他的问话,只是微微侧头,分明还是那张冷漠的面容,可眼中却又好似染上些许幽深的笑意。
“怕什么,我不过见你的好师兄魂魄有异,心疼你受伤,便想替你分忧。”闵止鸣语气淡然,“以为我会杀了他?”
连未榆微微眯起眼,别有深意地看着闵止鸣,“自信点,把以为去掉。”
闵止鸣轻嗤一声,还想再说什么,然而照骨鞭却是一震,他眸色一动,却见傅昀离不知何时挣开了长鞭,那把无端剑已然划破他手背,抵在了闵止鸣的喉咙上。
连未榆靠在一侧的墙上,懒洋洋地勾着嘴角笑着,“别小看他,无论他何等身份,都会很棘手,哪怕是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说着这话时漫不经心,目光却落在闵止鸣身上,像是在探究,却又不带半点稀奇。
好似无论闵止鸣如何,对连未榆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闵止鸣眼神深沉,看向傅昀离时,那双眼中却多了一抹看不穿的神色,可后者却好似没有看懂,而是握着剑,语气一如既往地谦逊,“得罪了。”
闵止鸣握紧了照骨鞭,好似在衡量着将傅昀离杀死的几率有多大。
只是还没等他得出答案,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随即有愕然明朗的声音响起,落入了闵止鸣耳中。
“止鸣?”
闵止鸣身子不可见微顿,魔纹涌动,再看去时,眼中那股冷戾和高深却在顷刻间消散。
连未榆看着来人,意有所指,“难得啊,你竟然还会喊他的名字。”
听到连未榆的话,才踏入黑暗的周幸川好似恍惚了一声,这才注意到被闵止鸣挡住的傅昀离,便也看到那抵在闵止鸣脖颈山的长剑。
周幸川顿时满脸紧张,几乎顾不上什么,就急忙走前,“师兄,别杀他。”
闵止鸣脸色不变,却在周幸川靠近时,长鞭甩来,打在了他即将踏出的地面上,“滚。”
周幸川被挡住了动作,不得已只能停住脚步,闵止鸣看也不看他,而是甩回长鞭,朝着傅昀离身前打去。
长鞭被银剑挡住,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些许。
闵止鸣已然退回到连未榆身边,好似积攒了满腹的怒火,偏头看着连未榆跟观戏一般散漫,怒气就更甚。
“你还有脸笑?”闵止鸣气急败坏,“本尊千里迢迢来帮你,你就是这般回报本尊的?”
连未榆一脸无辜,“总不该又要我以身相许?”
闵止鸣丝毫不愿理会身后的灼灼目光,他原本想要说什么,可在瞥见连未榆身上的伤势之后,便顿住了话意。
“随你。”闵止鸣收回了目光,掠过他走入了黑暗,“这次不回墨苍,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说完,也不等连未榆回答,便径直离开,闵止鸣自知内心翻腾,明显有抹古怪占据心思,可身后是那人的目光,又试图压制那心思。
闵止鸣并不想放任情绪折腾,又拿连未榆不能如何,干脆远离此处,落得清静。
反正他知道,那人再如何,也不会做些什么,就好像这些年,他们只能站在对立,唯独生死,才能结束这般纠缠和折磨。
连未榆好似早已经习惯闵止鸣这般阴晴不定,他收回目光,刚看向傅昀离,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周幸川却突然开了口。
“师兄。”
周幸川看着傅昀离,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还没说出来意,傅昀离却温柔地看着他,好似十分了然,“去吧。”
周幸川那沉寂的眼神骤然明亮,就好像曾经落于幽闭黑暗之中,终于一天寻到了光,再不惧世俗和生死,也要倾覆所有,抓住那抹光。
他轻声道了谢,便加快了脚步朝着闵止鸣方才所离开的方向追去。
连未榆看着他离开,难得露出些许稀奇,而后他突然想起,分明周幸川与他们一同上山,可接连两个小界碎片都未曾见到他的身影,好似与他们脱轨一般。
如今看来,周幸川或许落入别的幻境,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开了窍。
可饶是如此,那又如何,这两人还有恩怨在身,恐怕还有得折腾。
连未榆幸灾乐祸地想着,随即顿了顿,再抬起眼时,却看到傅昀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伸手要看他的伤势。
连未榆并没有拒绝,反而整个人都靠在墙上,浑身惬意,又微微颔首,露出了脖颈,将脆弱展示在傅昀离面前。
月色映照而来,犹如勾人的狐狸,要饮血吸髓,“喜欢吗?”
傅昀离眸色微沉,想起了幻境之中,那狐尾勾住他的灼热,“喜欢。”
他丝毫不犹豫,却握着连未榆的手,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势。
“当真喜欢?”连未榆笑得妖媚,反握住傅昀离,将他拉得更近,傅昀离怕他伤势加重,没有拒绝,只能任凭对方动作。
便是这把纵容,他几乎贴在连未榆身上,与他咫尺之距,鼻息相交。
连未榆微微往前,轻触着傅昀离的唇,留下了温热,他们毫无空隙而拥,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好似在这一刻,连未榆心口那股不安才被驱散些许,可一想到那刀尖刺入傅昀离心口的画面,他的眼神就变得十分狠戾。
只是连未榆却没有发作,反而按住傅昀离的腰,将他往身前推进,好似要将他与自己融为一体。
得到肯定的回答,连未榆笑意不变,反而微微低头,覆盖着傅昀离的侯结,“那么师兄应该会更喜欢进入,感受世间绝无的温热,然后拥有我。”
话音未落,傅昀离就感觉到疼痛袭来,只觉得方才灵魂拉扯,还没有此刻这般折磨。
“未榆……”
他声音压抑,但连未榆却没有松开他,“告诉我,你想不想要我?”
傅昀离眼中染上愠色,伸手按住连未榆的后颈,迫使他松开力度,傅昀离倾身而来,喉咙微疼,“想,无时无刻都要你。”
连未榆满意地笑着,却在傅昀离即将触碰他薄唇时,他脸色骤然一冷,更是毫不犹豫地擒住那人的手,瞬间调换位置,狠狠地将人推到墙上。
他掐紧傅昀离的脖颈,满眼杀意,“你撒谎。”
第115章 落跑甜心小恶魔31
连未榆眼色猩红,手指已然用上了狠劲,丝毫没有半点留情,只差一些便能捏断傅昀离的喉咙。
“你要真想,之前如何能那般毫不犹豫让我杀了你?”连未榆气息沉重,连带着脉象都变得混乱,心魔而起,几乎要占据他的理智。
“分明你宁愿死,也不愿要我,你就是要我心生愧疚,然后永远离不开你。”
傅昀离哭笑不得,当时他们两人记忆混乱,又怀疑有人在暗中操控,傅昀离生怕有变,自然没来得及解释。
冥冥之中他又觉得若是自己开了口,这人必定不同意他所想,傅昀离自知自己不会死去,便是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