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顿了顿,又抬头看着傅昀离,笑得别有深意,“这面是独属我一份呢?还是你同门也曾有过?”
傅昀离脸色满是暖意,面对这种如送命题的问话,他早已然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做过一次。”
为谁而做一目了然。
连未愉勾着嘴角,却垂着眼眸,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师兄还真是,总能不经意就要撩拨我。”
傅昀离倒是不知自己随口一句,就成了撩拨这人的话语,他正想再说什么,面前的人却握着筷子,便是迅速朝着他出招。
那招式又快又狠,即便没有杀意,也让人不敢松懈半刻,交手光影倒映在一旁,差一些将烛火熄灭。
不过几招,傅昀离便制止住了连未愉的手,原想拉过他坐好,后者眼中却掠过些许恶劣,顺势就坐在了傅昀离的腿上,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傅昀离神色不变,还扶住他的腰,让他坐稳些许,轻笑着,“先把面吃了吧。”
连未愉微微舔了舔嘴角,“可我更想吃了师兄。”
他说着,直勾勾地看着,傅昀离心下微顿,低着头,望进连未愉的眼中,情愫越发浓烈,他顿了顿,便是轻声问道,“怎么这般看我?”
连未愉笑了笑,“看你喜欢。”
他顿了顿,又别有深意地问道,“很喜欢我吗?”
“嗯。”傅昀离承认得很直接,连未愉笑意未变,傅昀离望着他的眉眼,又缓缓凑了过去,见连未愉未躲,他这才低下头,吻上他的唇,浅尝辄止。
连未愉眸色微沉,想到了小界碎片的一切,他伸手按住了傅昀离的后颈,“傅昀离,倘若我有一天,我要毁去整个仙门,你会杀了我吗?”
他可以为了傅昀离不选择跟整个仙门同归于尽,但这并不代表他放弃搅乱仙门的目的。
“不会。”
“我不会亲手杀了他们,但会挑拨妖魔两界,如世间混乱,就算是你,也未必能阻拦。”连未愉停了片刻,紧紧地盯着傅昀离,“这样你也不会杀我吗?”
傅昀离伸手抚摸着连未愉的脸,从眉眼缓缓而下,落在了他的唇边,连未愉从前就觉得他的指尖过分灼热,又让他那颗心脏有了知觉。
“我会看着你。”傅昀离笑得温柔,却又十分坚定,“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不让你乱来。”
被他这般说着,连未愉却没觉得生气,“你看不住我的。”
“总会有办法的。”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他都会想尽办法,留住这个人。
连未愉嗤笑一声,也不知是笑傅昀离太过天真,还是其他,但他难得没出言反驳傅昀离,反而低下头,吻住了这个人。
傅昀离眸光微变,便将人抱得更紧,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这才微微退开,傅昀离看着连未愉有些微红的双唇,笑意越深,他正欲说什么,外间却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提着灯笼走来,正站在厨房门口,有些睡意朦胧。
随后看到坐在傅昀离腿上的人时,顿时一阵激灵,“阿哥,你,你们在做什么?”
第124章 九十九次的出逃小娇妻8
哪怕此刻被人如此看着,连未愉也没有主动从傅昀离身上离开,甚至还似失去尾椎骨一般,整个人都瘫在傅昀离怀中。
若非外间烛火昏暗,定然能让人看清他唇上的殷红。
连未愉目光幽幽地看着来人,“还能做什么,我身残志坚,你家阿哥正在照料我。”
话音刚落,腰侧就被人捏了一把,连未愉顿时僵住了身子,被傅昀离紧紧扶着。
傅昀离随意瞥了连未愉一眼,倒也没把人推开,反而看向了少女,“清漪,你怎么过来了?”
傅清漪许是刚醒,又或者被冷风冻了,此时脸色发白,眼中泛红,倒是让人好生怜惜,“我,我听到这边有声响,便想过来看看,哥,他……”
傅昀离神色不变,一本正经地说着,“他是我师弟,受了点伤,有些不便。”
傅清漪还想说什么,傅昀离却先她一步开口了,“太晚了,你回去睡吧,这边我会收拾的。”
傅清漪下意识问道,“那他呢?”
傅昀离刚要开口,就感觉到某人的手仗着盲区,朝着他心口摸来,一旦傅昀离有所动作,外头的人必然会看到那只撩开衣裳而进的手。
连未愉趁着这空隙,朝着傅清漪笑道,“我自然是要与你阿哥一起睡的,毕竟没了师兄,我可会睡不着。”
傅清漪脸色有些古怪,傅昀离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让他继续胡说下去,随后又安慰了傅清漪几句,这才让她回房中休息,
直到人走后,连未愉也没打算起身,手指却越发不安分,被傅昀离眼明手快地按住了。
连未愉嘴角挂着笑,悠悠地看着他不语,只是片刻,傅昀离才微微收紧了力度,将连未愉的手腕握得更紧,“她只是我妹妹。”
连未愉随口揶揄,“哦,异父异母的妹妹。”
“这般说也没错,是我养父母的孩子,我被师尊带回玉泽之后几年,他们就生下了清漪。”傅昀离顿了顿,“不过我回来得少,见她不多。”
“确实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连未愉笑意款款,抬头就咬住了傅昀离的下颚,“可惜她阿哥非正人君子,在肆意玩弄我呢。”
傅昀离觉得下颚微痒,连带着心脏也好似被羽毛撩拨一般。
傅昀离压下心头的情愫,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臀部,后者脸色顿时有些古怪,“起来吧,面都糊了。”
连未愉眼神阴翳地看了傅昀离一眼,好似要将人生吃了一般,却又好似反性一般,没做些什么。
他缓缓起身,又坐回原位,握着筷子吃起不太烫的面,傅昀离微微挑眉,眼底满是笑意,“面糊了不好吃,下次重新做些别的给你。”
“只要是师兄做的,自然就好吃。”连未愉说着,当真将整碗面都吃完,“这般说着,师兄可会高兴?”
傅昀离应了一声,便将碗筷收走,又倒了清水,将碗洗好,落在连未愉眼中,俨然是一副贤妻的模样。
他舔了舔嘴角,莫名觉得又饿了,“往后归隐田园,师兄便煮饭洗碗,我负责赚钱养家,如何?”
傅昀离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喜欢便好。”
连未愉当真开始想象起这般的情景,觉得甚是不错,傅昀离也任意宠着他,十分贴心地配合他幻想。
等回了房间,连未愉十分熟练地把人按在门板上占了一番在后厨意犹未尽的便宜。
动情之时,他眼神迷离,拉开了傅昀离的衣裳,却只是看着那人肩膀上的伤口。
那一处是他亲手所伤,几近要捏碎傅昀离的手骨。
即便傅昀离修为再高,也很难在短短几日痊愈,哪怕是方才接招,连未愉也能察觉到这手上的力度明显弱于另一只。
可连未愉丝毫没有半点后悔,反而还带着笑意,低头吻住了那处伤口,傅昀离手指没入他的青丝之中,将人抱得更紧。
连未愉抬头,望入傅昀离深沉的眼中,他们之间无非言语,只是一眼,便又再次气息相融,缠绵到了极致。
夜色温柔而漫长。
隔日连未愉起来时,傅昀离已然替他打来了水,连未愉好似一遇见傅昀离,便失了动力,丝毫没有半点魔族的气势,反而懒洋洋地瘫在床上。
最终还是傅昀离亲力亲为替他洗漱整理,眼中满是笑意,“我还真从未如此伺候一个人。”
连未愉眸色动了动,朝着傅昀离勾了勾手指,后者低头,就得到落在唇上的吻,连未愉满眼狡黠,“正好,往后师兄都可以这般伺候我了。”
傅昀离微微抿嘴,好似尝到了微甜,他笑了笑,语气宠溺,“你啊。”
等整理好之后,傅昀离便带着连未愉一同去见了傅家夫妇,这两人面容老实和善,难得没让连未愉心生反感。
反而一旁的傅清漪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少女的心绪展露无遗,见连未愉看来,又心虚地别开了视线,埋头喝着清粥。
连未愉只当没看到。
等吃完早饭,傅昀离又替两夫妇帮着搬些东西,连未愉未动,只是站在院中等着。
然而不过片刻,就听到一旁传来脚步声。
连未愉偏头看去,只见傅清漪沉着脸,却压着声音质问着,“你,和阿哥是什么关系?”
连未愉眼底掠过些许轻蔑,正想说些什么,可在对上这少女眼睛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他微微眯起眼,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
“我昨晚看到了,你跟阿哥……”傅清漪脸色极其难看,好似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吼了出声,“你和哥哥根本就不配。”
连未愉别有深意地看着傅清漪,“哦,原来你看到了。”
看到连未愉有些危险地眯起眼,傅清漪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却还是继续说道,“哥哥将来要当掌门的人,若是让世间的人知道了,只会害了他的。”
连未愉缓缓地走了过来,背着手,分明是笑着,身上的气势几乎压得傅清漪不敢动弹,“知道吗?若非看在傅昀离的面上,方才你敢和我那么说话,我早割下你的舌头了。”
话音刚落,连未愉就看到傅清漪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又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的阴戾,“跟你说笑的,师兄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会,好好对待的。”
连未愉特意加重了‘好好’二字,却让傅清漪恐惧得更加彻底。
直到身上的恶寒褪去,傅清漪才找回了知觉,然而连未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剩下她留在原处。
傅清漪嘴唇早已无了血色,连带着气息都变得极其羸弱,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怒意,她看着连未愉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昀离并不知这处所发生的事,等他处理好傅家的事,便带着连未愉又回了小镇上。
自从地坤宗的百年之约一出,无数的修士闻名而来,谁都想要碰着运气,好夺取那传言之中的宝物。
放眼望去,便能看到越城早已聚集各大仙宗弟子。
一般说来,也并非每一个门派都是和睦相处,有些门派原本便是宿敌,更不用说后来为了争夺资源而大打出手的门派多得不胜数。
因此到了越城这小地方,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一个不小心便会当街出手,已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如连未愉这般恶名昭彰的魔族,自然树敌无数,他虽然喜好闹事,却也没特意当成活靶子招摇过市,便用上了法术换了一副模样,却遮挡不住他身上的气势。
傅昀离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多看了连未愉一眼,后者朝着他挑眉,别有深意,“师兄最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否则,我便就地办了你。”
傅昀离笑得无奈,只好转移了话题,“星礼传了信,他们查到了地坤宗宝物的消息,你想去听听吗?”
连未愉一脸乖巧,“可是,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师兄才是我独一无二的宝物啊。”
傅昀离抿嘴静默着,而后才缓缓道,“未愉说得真好。”
连未愉越发得寸进尺,“师兄喜欢,那我天天说给你听。”
傅昀离还能如何,只能笑着应承了下来。
最终连未愉还是没跟着他一同去见玉泽的人,好似自从他来了越城之后,便有着自己的打算,不再过分黏着傅昀离,倒让后者莫名有些可惜。
但傅昀离也没强求,便放任着连未愉离开,如今他也知道,无论走去多远,他总能找到这人。
两人在半路分道扬镳,连未愉背着手顺着城门走去,刚出了城外,便见到不远处一队车马伫立路中,正缠住一个青年,像是在争吵着什么。
连未愉随意扫了一眼,正漠然路过,那被困住的青年却突然挣脱了围堵冲出,朝着连未愉扑来。
连未愉眸色一沉,嫌弃地侧身,避开了来人,那青年一怔,似乎没想到连未愉反应如此迅速,随即又变了脸色,不管不顾地将一个东西强塞给连未愉,随即站得远远的。
连未愉甚是淡定,也不理会各方投来的视线,掂了掂手中的包裹,淡然道,“倒是有分量,怎么,是想送给我?”
那青年转着眼珠子,这才急促道,“若是你喜欢,便送与你。”
连未愉哦了一声,却直接将手中的包裹丢在了地上,“难道你家父母没有教你,不要在路边随便捡破烂吗?”
青年脸色铁青,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马车中便有一个少年而出,朝着他们冷哼了一声,甚是高傲,“本少爷看上的东西,岂是说不给就不给的。”
他说着,有两道身影便迅速从马车后窜出,一眨眼便到了连未愉身前,一人正欲夺走那包裹,另一人却趁机朝着连未愉出手。
连未愉轻笑一声,剑光掠过,挡下了对方的招式,随后又是轻巧一掠,连同那包裹都随着他退出了几步。
两个人影护在马车前,露出了身形。
连未愉瞥了他们一眼,眼中有意外之色掠过,倒是笑了笑,“原来是罗日舍的两位长老,当真稀奇,我倒是不知堂堂大长老竟沦落到给一个灵力低下的黄毛小子当走狗的下场?”
仙门三大世家中,罗日舍的实力甚强,然而此派掌门的修为却远远不如门中长老,只因他们向来是以灵物修炼。
但一般灵物又极其昂贵,若是这些自视甚高的修士想要得到些许灵物来修炼也是极难,唯独罗日舍财力雄厚,自然有这个资本到处收取各色灵物。
而这两个长老也是在仙宗颇有盛名,如今也将近百岁,过了凝神期,正欲往化神期而去,这等境界更是需要不少灵物来维持修为,而整个仙门也只有罗日舍才能提高如此多的宝物。
即便贵为门派长老,却心甘被人驱使,可见这少年的身份也不低。
看这情势,十有八九是看上了这个青年的宝物,想要强买强卖罢了。
“本少爷的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连未愉似笑非笑,“我又不是你爹,管你作甚,但你的人一上来就对我出手,我就要替你爹鞭策你这个不孝子。”
那两个长老脸色微沉,又看了一眼骂骂咧咧的小少爷,随即对视了一眼,便又再次出手,朝着连未愉而去。
这两人的修为着实极高,此时又是联手,连未愉自然没有任何把握能取胜,他自然也不敢恋战,然而两人的气势极强,将他的修为紧紧地压制住,多少有些吃力。
两个老人化灵力为刃,朝着连未愉刺去。
然而下一刻几道银针从身后射来,两人稍微一避,却见那包裹划出,抛向了另一处,两人下意识要跃身去夺。
哪知他们才有所动,连未愉已然跃身到了马车前,一手握着一道银针,刺入了那个少年脖颈中。
“你做什么?”
“可别过来,否则你们的小少爷会瞬间暴毙你们面前。”连未愉说着,只见那少年身子僵直,脸色铁青,似有万千虫蛊从他身上蠕动,叫人看得一阵恶寒。
“蛊毒针?你是魔族连未愉?”
连未愉摸了摸伤口,有些无语,他承认从前做事阴毒了些许,但世间会用毒蛊的人千百数,这空口鉴人的行为不免太过随意了吧。
第126章 九十九次的出逃小娇妻10
此话一出,在场围观的人一阵哗然,反倒是连未愉还一副很悠闲的模样,“是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
两个老人脸色一冷,几欲冲上来,却见连未愉将银针又推入些许,甚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可别动,不然他会死得更快。”
“姓连的,我劝你最好放开他,否则罗日舍不会放过你的。”
“这般关心我?倒不如替这小公子多担心一下。”连未愉勾着嘴角,睥睨了他们一眼,“这蛊毒可是老神医亲手所研制,世间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解毒,不巧,我身上带了点解药,若是几位不找我麻烦,这解药便算是和解的礼。”
两个长老眼见少年脸色越发难看,全身泛紫,似乎随时都会死去一般,此时饶是他们修为再高,也只能顺了这魔族的意,等得了解药,再将他抓起。
然而连未愉却早已看出他们的打算,如同拎小鸡一般抓着少年的后领,一派惬意,还晃了晃,少年神色更加痛苦。
“我知你们此时打了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等我拿出解药,再将我抓起,毕竟此处都是仙宗弟子,我一个魔族显得格格不入,必死无疑了。”
被戳破想法,两人也丝毫不尴尬,在场的其他修士还是一副看戏的模样,似乎并不愿掺和什么,然而他们对魔族的确怀恨在心,难保会趁机出手,坏了他们的大事。
“只要你将解药交出,老夫保证不会对你出手。”
这咬文嚼字的劲倒是比连未愉还要多,叫连未愉越发对仙宗没了好印象。
原本他也只是意外被卷入此事,多纠缠半刻也讨不了好,他也没了那心思,这么想着,便从灵袋中拿出了一颗丹药,朝着两个老人扔了过去。
两人接住了丹药,眼神依旧警惕,然而连未愉已然拨出了那银针,离开了马车,见此也只是冷笑一声,“我只有这么一颗解药,你们若是不信,想找人来试试便随你们的意,要是解药不够,出了事我也不负责的。”
两人冷着脸,原本还想趁势抓住连未愉,可这人过于灵敏,想要得手,绝非易事,更何况那少年只剩一口气,若是再耽搁,指不定就来不及。
虽然他们不满被少年使唤,但若非少年的仙门,恐怕他们也熬不过化神期。
如此想着,两个老人便丝毫没有犹豫,带着那少年便驾着马车匆匆往城中去了。
剩下的人见他们离开,顿时有些蠢蠢欲动。
连未愉一手负后,一手握着几道银针,俨然是方才插入少年脖颈处的蛊毒针,他弯着嘴角,幽幽道,“方才我也说了,我只有一颗解药,若是不信,大可前来试试。”
顿时没人再敢多看他一眼。
而将包裹丢给连未愉的青年也是变了脸色,原以为保不住门派宝物,才想在混乱中祸水东流,哪知招惹到的却是魔族。
他余光瞥向地上的包袱,满脸无能的模样,还没等他多看一眼,却见一双修长的腿停留在包袱边,毫不怜惜地踩在上头。
青年睁大眼睛,抬起头就对上了连未愉那含笑的眼睛,犹如鬼魅一般幽幽开了口,“随地扔垃圾,可是要受惩罚的哦。”
青年顿时噎然。
谁也不知青年与宝物最终何去何从,只知罗日舍掌门之子被魔族所伤,门中长老费尽心思才保住他的性命,但自此罗日舍与魔族又结下新的仇恨。
可比起这些,众人的心思仍然在即将现世的宝物上。
即便人群虎视眈眈,但一日过去,整个越城还依旧风平浪静。
直至夜晚,连未愉才从黑暗走出,他拢了拢披风,正想循着傅昀离的气息找去。
然而随后他脚步微顿,似是偏头看了一眼身侧,随后又跃身而起,落在一处偏僻中,他还没站稳,身后便有剑气袭来,朝着连未愉身后刺来。
连未愉也未躲,手中的无端早已出鞘,朝着那身后掠去,只听锵的一声,银剑被震断,一端飞了出去,插入一旁的石墙,另一端被来人拿在手上,正咧嘴笑得极其诡异。
远处楼台上的烛火上映照过来,勉强照亮了这一角,倒是让人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模样,俨然就是白日中所遇见的小少年。
那少年稚嫩的脸上被诡异且僵硬的笑意所取代,眼神之中似乎是笼罩了一层黑雾,泛着些许红光,犹如夜晚猎食的怪兽一般,可他却拿着剑,又有几分像人。
一般魔修会因入魔而折腾成各种难看的模样,但绝不会像如今少年这般失了理智,如同行尸走肉。
这少年白日中了连未愉的蛊毒针,短时间内绝不能运转修为,然而此时看来,他的修为不仅暴增了几倍,速度还快得异常,仿佛换了一副身子似的。
那少年丝毫不惧,又带着断剑扑身而来,连未愉自是不会心软,手中长剑一挥,锋利极致的剑气飞射出去,直指少年,然而对方却不躲不闪,反而是朝着连未愉的长剑扑来。
裹足灵气的剑气拂过,足以劈断一人的身子。
然而少年却笑得越发诡异,只是身子微侧,便被剑气割断了手臂,断臂和断剑落在一旁,顿时又化作了浓雾,朝着四周蔓延而开。
连未愉轻点足尖,转身避开浓雾,正欲出手挥断那浓雾,却见有白光从四周袭来,穿过了浓雾,射入了那少年身上。
连未愉跃身退开了几步,一个身影从上方落下,青衣如墨,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分明是傅昀离。
此时傅昀离挥剑而来,直指少年,几道白光化成了冰锥正将少年一点点冻住,然而少年丝毫不觉得疼痛,竟是一把拔出了冰锥。
然而不等少年出手,便觉得此时浑身蛮力丝毫用不上,他还没来得及挣扎,余光只瞥见一道银光而来。
少年整个身子动弹不得,即便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却也知那把断剑刺入了自己体中,一瞬间体内气息一震,如同烟花一般朝着四处炸开。
傅昀离跃身避开,落在连未愉身侧,那少年只剩下一团黑雾消失在黑夜之中。
四周恢复了平静。
连未愉的目光从少年消失的方向收回,看向了身侧的傅昀离,后者也默契地看了过来,与他对上了视线。
“师兄怎么来了?”
傅昀离收回剑,顿了顿,目光落在了连未愉的手臂,那处血迹早已干涸,“我感应到你的气息,还有灵力波动,便赶来看了。那人是谁?”
连未愉笑了笑,眼神掠过些许轻蔑,“罗日舍的小少爷,不知为何,身上有些入魔的气息。”
“罗日舍?”傅昀离有些意外,“白仙长倒是有个极为宠爱的儿子,只是那人对修炼并无天赋。”
“哦,就是一个废物。”连未愉嘲讽着,“这些名门正派嘴上对魔道喊打喊杀,背地里却悄悄修炼,这怕是要惊艳整个仙门。”
傅昀离有些好笑,随后才道,“不过白仙长的确有意要让那少年修炼,倒是炼制不少法器,只是修炼向来无捷径,方才见他气息,若是再运功,怕是撑不了多久。”
“不作不死。”连未愉眸色冷淡,“这些当掌门的,为了自家门派出名,倒真是无奇不用,也不掂量着自己配不配。”
黑暗中的傅昀离望着面前这人,好似不经意问道,“你曾经的师门也是如此?”
连未愉神色不变,“呵,他倒是想,可惜修为不如人,别说炼制法器,法术还得当徒弟的手把手教,不至于连金丹期都熬不过,死得莫名其妙。”
傅昀离听完,眼底好似染上了些许笑意,还阴翳着神色的连未愉挑眉,就听到他幽幽开了口,“可上次你分明说,是你故意在你师尊修炼时出现,叫他怒急攻心,才会暴毙而亡的。”
傅昀离对那时连未愉的模样记得无比深刻,看着这人说着师门将他当成炉鼎时的冷意,又是如何一步步将那人死亡。
那一刻连未愉眼中只有无尽的疯魔,却叫傅昀离为之动容,恨不得想要抱住他,将他揉进骨血之中,好让这人不再这般冷淡。
但很明显,此时傅昀离听到的内容与上一次丝毫不同,而连未愉眼底虽是嘲讽,却没有半点偏执。
一个金丹期都熬不过的人,又如何会被修为反噬暴毙?
连未愉也丝毫没有半点心虚,还理所当然地说着,“指不定我那好师尊反其道而行之,练到金丹期就能暴毙了。”
傅昀离也不戳破他,反而笑了笑,可看向连未愉的目光越发温柔,“你说得是,这世间总归有特例。”
连未愉心下一动,舔了舔嘴角,忍住了想要撕碎傅昀离的欲望,他微微颔首,目光狡黠而幽幽,“看在师兄这般深爱我的份上,我便告知你真相,我那师尊,当年是因醉酒摔入寒潭,活生生冻死的。”
连未愉的师门因着他而闻名,但其师尊向来懒散怯懦,连掌门之位也是被迫接下。
原想当个无名的掌门,哪知有了连未愉这般的天纵之才,那掌门不得不费心思修炼,到底无缘修仙,最终还因贪酒而落入冬日寒潭,即便有轻微修为护身,到底还是撑不住。
自家掌门死得如此不光彩,门下弟子自然不敢说出真相,连未愉虽不是什么好人,到底还是成全了他,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自此连未愉弑师入魔的事迹便传遍了整个仙门,其同门也没有参与任何仙门大会,在外头看来,是不想被别人指点,实则是问心有愧,没敢见人。
“他死得有名声,我拿他造点谣言,不过分吧。”连未愉讥笑着,随后又别有深意地看着傅昀离,“更何况不那样说,师兄又如何会心疼我?”
傅昀离回望着他,目光要叫人陶醉,连未愉都有片刻想要别开视线,却又偏偏舍不得。
“虽是谎言,但,总归是好的。”
傅昀离轻声说着,语气当中好似带着笑意,落入连未愉耳中,叫他左耳莫名有些发痒,“哪里好?”
傅昀离只是看着他,却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转移了话题,“方才那人特意找上你,怕是来自不善。”
连未愉也不介意话题被转得如此迅速,听到这话,微微扯了扯嘴角,“找上我的人一向都是来者不善。我敢保证,他此次的目的若不是为了杀我,便是要嫁祸我。”
他眯着眼接下了后头的话,“要是为了后者,那还当真不必,反正魔族已经得罪了仙宗所有人了,还需这么大费周章地承罪吗?”
此话一出,傅昀离又看着他,似乎若有所思,“未愉,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如非必要,其实是可以不必担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