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过了魔族的视线,傅昀离轻易就将连未榆往房中带去,原本他还想打横抱起这人,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这动作。
他眼底染上些许笑意,只能半搂着人回房。
房中当真布满红喜,桌上还放着成双的酒杯,其意味十足。
傅昀离只来得及看一眼,刚踏入房中,怀中原本还虚弱无力的人已然趁势出手,刀风掠过腹部,划破了衣裳,只差一些便要断了傅昀离的腹部。
连未榆双眼发红,试图再次出手,“魔头,你害我全家,我定要杀你报仇。”
只可惜他修为被压制,哪里还是傅昀离的对手,不过几招,就被后者制止住了动作。
傅昀离想要辩解什么,但发觉自己好似所知不多,便只能握紧了这人的手,“你可知,你杀不了我。”
连未榆冷笑一声,“我知,即便要死,我也会拉着你下地狱的。”
傅昀离微微皱眉,见这人眼中只剩下怒火和怒意,心中好似被塞了什么,越发不得劲。
而后他丝毫不犹豫,便伸出手覆盖住这人的双眼,早在大堂时他便想这般做了,好像只有这般,心底那股不安才能缓解些许。
“我不会让你死的。”
傅昀离轻声说着,目光落在连未榆那紧抿的唇上,手心甚至能感觉到轻羽的颤动,他目光往下,便是那人被迫扬起的下颚,喉结因着怒意而动,荡入他心口。
“你永远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傅昀离听到自己这般开了口,而后顿了顿,忍住了想要俯身咬上这脖颈的冲动,“你是我的。”
连未榆咬牙切齿道,“你做梦。”
傅昀离不知自己何等心思,竟然莫名喜欢见到这人露出这么生动的模样,当真是魔族的恶性。
但随即他只是思索了一番,又撤去了连未愉身上的束缚,察觉到修为恢复,连未榆丝毫不犹豫,便握紧了手中的刀,趁势朝着傅昀离刺来。
连未榆甚至下意识忽略这人为何解去禁制,只当对方想要玩弄自己,毕竟堂堂魔尊的修为远在他之上,想要得手无比艰难。
然而下一刻,短刀却丝毫不偏倚地落入了傅昀离的下腹,只听对方闷哼一声,紧紧皱着眉头,却没有后退半步。
连未愉甚是愕然,他抬头看向傅昀离,那人却忍着疼痛感,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几欲要将他困在当中。
连未榆眼底越红,恶狠狠地盯着傅昀离,“你要做什么?”
傅昀离看了一眼周遭,却察觉出意外,虽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般动作,但他向来遵从自己的自觉。
听到连未榆的质问,傅昀离莫名有些心虚,却还是说道,“你若是恨我,杀了我就是。”
连未愉看了一眼更红艳的婚服,眼中是藏不住的怒意,冷声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傅昀离低低一笑,“我知你恨我,但我不会伤你。”
“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我家人的仇,我一定会报的,但是既然我杀不了你,那也便算了……”
连未榆满眼阴郁,顿时抽出短刀,鲜血溅起,便听到傅昀离压住了气息,好似不愿将疼痛露出半点。
连未榆心口莫名被什么狠狠紧捏着,疼得厉害,他不愿去看那人的模样,只觉得多看一眼,就要控制不住理智,将他生吞入腹。
他本应该恨对方的。
但连未榆丝毫没半点迟疑,便握着短刀,朝自己脖颈刺入。
只是还没碰到自己,余光一晃,却见傅昀离冷着脸握住刀刃,鲜血低落在他皮肤上,有些滚烫。
那一瞬,连未榆只觉得嗜血的念头涌出,要他狠狠将面前这人压制在身下,好生啃咬他脖颈上的血肉,尝到那让自己更为疯狂的血液。
但连未榆还没有所动作,就听到那人喑哑着声音叫了自己名字,“未榆。”
连未榆觉得心脏好似漏了几拍,却恶狠狠将他推开,“滚。”
不巧正碰到傅昀离的伤口,他闷哼了一声,连未愉又觉得心口有些古怪,“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要你求生不得。”
傅昀离轻笑着,“你若是真想报仇,现在亦能杀我。”
他望入连未榆的眼中,那只剩下无尽的纵容,“我的命是你的,无论虚实。”
这句话好似带着什么暗示,落在连未榆耳中,又像是变了意味。
这分明是极致的诱惑,连未榆甚至能无比确信傅昀离所说是真实,只要他想,便可以真正杀死这人。
这个认知刚冒出头,就被他狠狠压下心口,几近凶狠地说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我若真对你动手,那些魔族定然不会放过我。”
如若他真想报仇,完全可以跟傅昀离同归于尽,可连未榆甚至没有这个念头,亦或者是他故意忽略。
他只当这恶魔诓骗自己,而并非是因为自己无法下手。
傅昀离看着他,好似没有察觉出别的心思,只是眼底的笑意越深,“好,我随时都等你来杀我。夜深了,睡吧。”
连未榆眼皮微跳,就听到这恶魔笑意幽幽,“放心,只是睡觉,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连未榆心口翻腾得厉害,只觉得自己当真忘了什么,甚至下意识想要对这人做些旁的事,却又不知被什么压抑着行为。
心底莫名有些按捺不住。
傅昀离原本不准备做些什么,可是难得看到连未愉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心下微顿,不免勾起嘴角,笑得邪佞。
他欺身逼来,连未榆几近被逼得接连退了几步,身子抵在了桌前,桌上的交杯酒荡了出来。
傅昀离微微俯身,炽热的气息喷洒在连未愉的脸上,让他脸色越发难看。
他越发近前,几乎就碰到了连未愉的双唇。
不止是连未愉心跳得快速,连傅昀离气息也有些不稳,只是稍微靠近,就叫他如此心动。
他望着这人的唇,分明不曾碰过,但他好像知道当中的柔软。
傅昀离喉咙微紧,却见连未榆眉头皱得厉害,眼中是怒意和防备,还有些不可见的不满。
就好似本该不满自己将他逼得步步后退,该是对方占据了主权。
傅昀离没想他竟然能生出这等猜想,却又觉得合情合理,他止不住笑了起来,就被连未榆狠狠瞪了一眼。
“睡吧。”
傅昀离敛去眼中的笑意,便已然起身,连未榆怔了一下,心口好似一空,像是失落,但在傅昀离看来,便又只剩下恨意。
他只觉得心口微微揪紧。
不过那股感觉很快就被压下,他看了连未榆一眼,后者还防备一般盯着他,像是随时要动手一般。
傅昀离轻笑着,退开几步,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房间。
屋中烛光摇曳,映照在满间的红艳上,分明是无比的喜庆,可这一刻却又显得十分寂寥。
连未榆望着那扇合上的房门,本该是憎恨警戒的神色缓缓褪去,眼尾轻挑起,那染了胭脂的脸上更显得妖冶。
“傅昀离……”他薄唇轻启,漫不经心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分明记忆之中是这人伤害连家满门,但连未榆却觉得心底没有半点波澜。
仿佛死去的人与他毫无干系。
他伸手按了按嘴角,方才那人只差一些便触碰他的唇,说实话,连未榆并不厌恶,甚至有些可惜对方退得太快。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那人的唇的。
一想到,连未榆眼中不自觉染满了笑意,虽然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制住思想和行为,但能找出真相,应当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如果能将那个所谓的魔尊也一占为己有,会更加有趣。
另一边的傅昀离并不知道自己抢来的新娘此时打了什么主意,他轻易掩去自己的气息,寻来了落单的魔族,几句话便忽悠对方说出他与连未榆之前的恩怨。
与民间流传的话本一般,人族和魔族积怨多年,早有深仇大恨,而作为魔尊的傅昀离隐瞒了身份爱上了人族的连未榆,编造谎言想要得到对方的心。
哪知弑杀成瘾的傅昀离却杀了整个连家,不巧又被连未榆所撞见,谎言彻底破灭。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傅昀离强娶了连未榆,试图将他囚禁在魔族之中。
听到这些,傅昀离轻叹了一声,觉得这故事过于荒诞,丝毫没有半点可信度。
他想起方才连未榆眼中对他露出的恨意,神色又有些古怪,又好似随口对那魔族挑出了可疑之处,“是那人亲眼所见魔尊杀死连家所有人的吗?”
“哪能呢?我们赶去时,只看到魔尊的真火将那人族的家都烧没了,而后就是那人对魔尊出手。”
傅昀离垂下眼眸,大概抓到些许信息。
那魔族后知后觉好似察觉出异样,眼神探究,“你看着很面生。”
“是吗?”傅昀离脸上还带着笑意,可手指微动,好似准备做些什么。
但随即又有人走来,那魔族顿时被引开了注意力,被来人喊叫着去做些别的事,而傅昀离已然收回手中杀意,毫无声息地退入了黑暗之中。
无人记得他来过。
回房时连未愉已经睡了过去,只是还紧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无助可怜。
傅昀离站在一旁看着,不知看了多久,他才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青年的脸颊,指腹便落入些许温热。
他眼底掠过心安和欢喜,指尖却又不自觉游动,顺着那人的脸颊划过,轻轻按着连未榆的唇。
他好似有些贪恋,手背上青筋莫名而起,像是在克制什么,却丝毫没敢用力触碰,生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傅昀离并不愿承认在那一瞬,他想要撬开薄唇,没入温热,去捕捉那当中的狡猾。
好一会,傅昀离才缓缓叹了一声,手指调换了方向,轻轻地揉平了连未愉的眉心。
随后这才抬眼,看着连未愉的睡颜,这才弯了弯嘴角,笑得极其温和。
长夜漫漫却又短暂。
连未榆再见到傅昀离时,已是隔天傍晚,堂堂魔尊好似风尘仆仆,不知去做了什么。
一见到连未榆,眼中好似染上了无尽的光芒,要将他沉溺在当中。
连未榆有一瞬间又忘记了血海深仇,只想要好生将这璀璨的双眼挖出藏起,谁也不能觊觎。
却又不愿它失去了光泽。
第104章 落跑甜心小恶魔20
傅昀离毫无所觉,昨夜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他便特意藏了身份去人间走了一趟,当真让他在灭门的连家中找到些许线索。
如果不出意外,连家的确是他所杀,但傅昀离却觉得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局,他与连未榆兴许只是剧中棋子,仇恨不过是将他们推向更绝对的两面。
这般想着,傅昀离又多看了连未榆一眼,像是要从他脸上仇恨的神色中看出些许不同。
也不知这副模样之下是否有他所未曾见过的神情。
兴许他目光太过灼热,连未榆心下微动,正欲发作,傅昀离却先他一步说道,“你若是听话,留在这里陪我几日,我便答应你一个条件。”
连未榆眉头微挑,压下异样,嘲讽着,“若是我要你的命呢?”
傅昀离语气淡然,“它本来就是你的,你想要也是天经地义。”
连未榆喉咙微动,下意识想要怼些什么,又生生忍住。
“没骗你,等过了这几日,你随时都可以动手。”傅昀离顿了顿,轻笑着,“放心,我会护送你安生离开魔族,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连未榆低着头,手中紧紧握着,衣裳下却见青筋浮现,连带着眼中的怒意越甚。
有那么片刻,他当真想要杀了面前这人,却并非因为什么所谓仇恨,而是极其不满对方方才所说的那些。
见他不说话,傅昀离微微皱眉,只觉得好似无意之中在逼他做了选择,正想再说什么,那人却抬起头,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连未榆语气冷淡,他满不在乎地摩挲着指腹,好似与刚刚的模样又有些不同,“我会杀你的。”
傅昀离心脏跳动得比往常剧烈些许,只觉得这句话熟悉得让他欢喜。
他笑了起来,“我会等着的。”
分明是期待,连带着眼中的光都过于蛰人,连未榆甚至怀疑这人脑子有病。
但最终他还是应承了傅昀离的话,一来他也想试探对方深浅,况且他也想借着对方的手查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
傅昀离所说的陪伴当真是字眼上的意义,从那日之后,连未榆便与他几乎形影不离,无论何时,傅昀离都没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在别人看来,只觉得自家魔尊当真对那人族的占有欲到了极致,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能。
分明是血海深仇,可只要这两人站在一处,却又满满的绝配,世间万物都融不入当中,有一股诡异的岁月静好。
谁也不舍得破坏这份宁静。
然而他们这般浓情蜜意,大有种一辈子如此的感觉,自然就有人坐不住,好似这两人不该如此,他们应当兵戎相见。
不过两日,人族突然对魔族动手,引起了一阵动乱。
傅昀离作为魔尊,自然要亲自去处理,可他又顾虑了连未榆的身份,因此并没有将他一同带去。
哪知他刚走,便有一个细小的身影避开了守卫,闯入了房中。
正百无聊赖的连未榆察觉到了气息,懒洋洋地掀起了眼眸,眼底掠过些许狡黠。
而后他顺着气息看去,却见黑暗之中有一只巴掌大的老鼠爬来,走入了明光之下,又迅速化为了人形。
“连师弟,快跟我走,我来救你了。”
来人一身黑衣,面容陌生,但在连未榆记忆之中便认出这人是连家门生,还是他极为熟悉的同伴。
此时对方神情焦急,伸手就要抓过连未榆,却被后者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他也毫无所觉,只是急匆匆地说着,“仙门引开了魔尊的注意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连未榆目光幽深,“师兄为何能活下来?”
“你忘了吗?我外出办事才逃过了一劫。”对方没有怀疑连未榆,“魔族想要毁掉整个仙宗,你甘心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仙门覆灭吗?”
连未榆心想他还真挺想看着仙门毁灭,可惜这并不是真实,自然没能叫他有所动力。
这个念头刚起,连未榆眸色骤然一动,低喃着,“不是真实?”
“什么?”
来人没听清,正想再说什么,就看到连未榆已经起身,朝着他走来,“我跟你走。”
对方脸上一喜,也顾不上此时连未榆的神色,便转身带着他离开了寝宫,却没看到身后连未榆嘴角那抹邪佞的笑意。
整个宫殿似乎陷入了死寂,两人竟然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看守的人,好似命运安排一般,不过片刻,当真让他们逃出了宫殿。
来救连未榆的人也没有察觉出异样,而是满心欣喜,“再往前走就有人会来接应我们。”
只是他说着,却不见连未榆有所动作,“连师弟?”
连未榆却没看他,目光掠过他,望向了身后,月色之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伫立而站,隔着黑暗紧紧地望着连未榆,好似要将他吞噬一般。
那是极致的威慑力,几乎要将人压制得喘不过来气。
来人这才察觉到异样,刚转身,还没来得及查看什么,整个身子就已经被震了出去,吐出一口血。
他倒在地上,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逼近连未榆,周遭是无尽的阴冷。
但无人在意他。
连未榆微微抬起下巴,就撞入那人殷红的眼中,只觉得心跳得剧烈,却听到对方冷着声音开了口,“为什么要走?”
连未榆眉头轻佻,藏住了眼中的笑意,“与你无关。”
傅昀离眸色却越发阴翳,他伸出了手,覆盖在连未榆的后颈上,掌心滚烫,叫那人只觉得喉咙更加发紧。
“真不听话。”傅昀离轻笑一声,“我就应该用铁链将你锁在寝宫,让你永远都逃离不了。”
连未榆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却是一晃,那一刻再睁开眼,他已然被带回寝宫,烛光明亮刺眼。
只是未等他站稳,傅昀离却沉着脸色,狠狠将他推倒在床上。
连未榆仰起头,撞入了傅昀离眼中,直到此时,那人眼中的血红仍然微褪去,本该温润的脸上却带着陌生的阴戾。
“傅……”
连未榆刚想说什么,傅昀离却是一把按住了他的脖颈,倾身压制而来,狠狠咬上他的唇。
那一瞬,傅昀离好似换个性子一般,几乎要将连未榆吞入腹中。
他甚是蛮横,丝毫没有给连未榆挣脱的机会,无情地剥夺了青年的气息。
如今两人身份对调,傅昀离已然是无所不能的魔尊,而连未榆不过是一个修为低下的人族,哪里能承受起他的逼迫。
炽热的温度袭来,要将连未榆融化。
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却被那魔尊擒住了手腕,受不住人族的关口,自然是被占据了领地。
疯狂到了极致,连未榆甚至能闻到了血腥味蔓延而来,将每一处领地都染上了味道。
他心脏跳动剧烈,分明是被傅昀离的气势紧紧压制着,却又带着一抹新奇。
好像他终于把曾经不染世间尘埃的神明拉入了地狱,与他一般变成了暗黑的恶魔。
屋中的气息骤然激烈。
寂静之中却又顿时响起一阵撕裂的声音,好似要将气氛推至制高点,分明门窗紧闭,可烛光却受不住冷意的摧残,骤然熄灭。
只剩下黑暗之中那床上紧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傅昀离收紧了力度,在连未榆手腕落下了极深的伤痕。
怀中的人不自觉地轻颤着,好似无比的恐惧。
傅昀离眸中的冷意不知何时已然褪去,察觉到了那人的动作,先是顿了一下,随即望入他的眼中。
黑暗之中,那双眼睛如同琉璃一般,灿若星辰。
傅昀离心下动容,又凑身而来,伏在连未榆耳边,若是周遭有人观望,便会觉得两人是在耳语厮磨,暧昧而缠绵。
“小鱼儿……”
傅昀离轻笑着,落在了连未榆耳中,叫他耳廓不自觉滚烫了些许。
“你叫我什么?”连未榆反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望着上方的人。
傅昀离笑得温柔,“小鱼儿。”
连未愉眯起眼,眼中甚是精明,他似乎在笑着,未等傅昀离开口,却是一把按住了他的脖颈,微微仰起头凑身前去。
傅昀离唇上却是一软。
不同于方才如野兽一般的撕咬,此时两人姿势暧昧,谁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悸动,可从彼此气息纠缠来看,哪里会比方才平和?
床幔不知何时垂落,半遮掩着那两人的身影,反而将一切都衬托得更加涩气。
然而连未榆却不甘如此。
他伸手摸了摸傅昀离的脸,炙热的温度让傅昀离有些失神,却让他得了机会,重新夺回了领地。
不知多久,连未榆重新枕回傅昀离手臂上,那人也随之而来,几乎只用气息缓缓开了口,“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连未榆心想或许是小世界设定问题,不然每次傅昀离在耳边说话时,总能轻易勾了他的深思,叫他有些没出息地想要做点什么。
但饶是再心猿意马,此时的他也能压下那股乱想,“记得不多,只知我并非是这世间的人。”
傅昀离似乎没有感觉到意外,“我应该与你差不多,但能觉得有人在操控这世界走向。”
连未榆挑眉,别有深意,“我当以为你全部记起,才会专程设局。”
即便没了记忆,但原身多年的戒备丝毫不曾褪去,从他们睁眼落入这个世界开始就有了设想,自然无时无刻都在探究世间的变化。
本来按照两人之间的仇恨,他们应该至死纠缠,然而傅昀离却突然以性命作为交易,特意换来了两人和睦相处。
而连未榆也没有拒绝,反而还放下了仇恨,和仇人岁月静好,如若这是个真实世界,那么他们可以装作不知,就此过上一生。
但很明显,这并非是别的人所想要的结果,便让对方摸不透,坐立不安,自然就会想要暗中推波助澜。
于是便有了人魔两族的冲突,傅昀离顺势接下,当真留下了没什么修为的连未榆,无非是要给对方机会。
果不其然让他们找到了背地的老鼠,而发了疯的傅昀离将连未榆带走,无疑是要将两人之间的误会加剧,最终只要人族死伤无数,便将让他们决裂得更加彻底。
而这一切所发生的前提便是傅昀离和连未榆是真正这个世界的人。
只是这两人早已有了戒心,哪怕记忆不全,也能将世界走向的主导权握回自己手中,无形之中反倒给了背后之人设了圈套。
傅昀离听见连未榆揶揄的问话,只是笑了笑,“虽然记不太清,不过我们应该要找出核心,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连未榆丝毫不在意,反而微微屈膝,不经意擦过傅昀离的衣裳,他幽幽地问道,“那魔尊可知是什么核心吗?”
傅昀离没开口,反而伸手按住他的膝盖,黑暗中的眼神幽深,让连未榆有一瞬间回想起方才这人殷红的眼眸。
他有些怀疑哪一个才是傅昀离的真实。
“我有了些许猜测,不过还要证明。”傅昀离顿了一下,望入了连未榆的眼睛,“你会信我吗?”
“自然。”连未榆回答得毫不犹豫,分明没了什么记忆,但见到傅昀离时,还会下意识亲近这人,哪怕是仇恨也挡不住他深信对方的心思。
连同方才的吻都让他无尽的满意,好似在很久之前,他们也会这般亲密。
如此想着,连未榆的手便有些不安分了。
傅昀离还没制止他,就听到那人轻笑了一声,压低着声音,戏谑道,“若是按照设定,魔尊此刻应当恼羞成怒,粗鲁地占有了想要逃走的恶魔新娘。”
傅昀离太阳穴微跳,心想这人哪怕失了忆,也不忘撩拨他。
下一刻他眼明手快地制止住了连未榆的动作,床幔也随之晃动得厉害,又像是欲盖弥彰。
傅昀离只能抓住了连未榆的双手,按在了头顶之上,“我倒是不介意,但你当真想要叫外人观望你我?”
他没有说得太过通透,但连未榆一瞬便明白了过来。
这个世界,还有个不敢见人的东西在暗中偷窥。
他轻嗤一声,眼底还掠过些许厌恶,可脚下动作却没安分多少,“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给的多,想要看什么,哪里不行。”
但能不能有命观看,还有待商榷。
傅昀离气息微微一顿,却没有制止连未榆的动作,反而心无旁骛地将话题转了回来,“那个带你走的人可有印象?”
连未榆敷衍道,“算是这世间我活着的唯一一个师兄。”
听见他尾音,傅昀离眼神微动,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师兄?”
“嗯?”连未榆好似没察觉出傅昀离反应的不对劲,他只是勾了勾嘴角,“但很快他就不是了。”
傅昀离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妙,“他身上的气息,跟其他人不同。”
连未榆微微颔首,“确实,小老鼠的味道,我应该见过。”
亦或者是说,那人并非是这世界的,而是与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但很明显,连未榆并不喜欢对方的气息,自然也不会待见那人。
傅昀离摩挲着连未榆的手腕,好似半哄着,“我有个主意,或许能将他引出来。”
连未榆笑着望向他,却没有过问是什么主意。
他目光在黑暗之中无比明亮,傅昀离只是看了片刻,便失了神,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低下头,只差一些便触碰到那人的唇。
鼻息相交,他还能闻到散了极久的血腥味。
连未榆挑眉,只以为他克制尊礼,还想说几句刺激一番,哪知下一刻,傅昀离已经自觉落下,裹住了温热。
温柔得腻人。
连未榆瞳孔竖起,压抑不住心口的疯狂,再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然按住傅昀离的后颈,翻身将高高在上的魔尊制压在下。
魔尊受了重伤。
然而这样的消息被紧紧压着,除了魔尊的几个心腹,谁也不知。
而原本与魔尊形影不离的人族新娘被关在房中,几乎见不着人,消息藏不住,就此传了出去,连带着人族都听信了谣言。
何况魔族弱肉强食,得知魔尊受重伤,便想趁势谋反以夺得魔尊之位,而魔尊为了对付他们,导致伤势加重。
整个魔族岌岌可危,连带着与人族交战都一再落败。
而此时,寝宫之中,多日被关在房中的连未榆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好似陷入了极致的昏迷。
阴暗处有个身影接近,小心翼翼,直到它接近了床边,却无人发觉。
分明是一只巴掌大的老鼠。
那老鼠的眼睛微动,掠过些许红光,下一刻,本该昏迷的连未榆却骤然睁开了眼,只是眼中却是一片空灵。
“杀了他,你就能离开这里。”
诡异的声音落入了连未榆耳中,后者犹如傀儡一般毫无反应,老鼠下了床,连未榆也随之而动,跟着老鼠一同离开了房间。
外头没有一个魔族的身影。
老鼠将连未榆带到了另一间房,分明周围设下了结界,但连未榆却能随意出入,可见那魔尊对这人有多在意。
只可惜此时的连未榆毫无所觉,他走入了房间,房中满是藏不住的血腥,分明是从床榻上那人身上所蔓延而来的。
连未榆款步走去,站在了床边,好似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床上的人微微皱眉,却散去了戒备。
“杀了他。”
老鼠没敢接近,只是在一旁望着,见连未榆迟迟不动,眼神阴冷,红光再起,连未榆这才有了动作。
他抽出了短刀,朝着傅昀离的心口而去,老鼠紧紧地盯着傅昀离的反应,生怕对方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