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 by阿辞姑娘
阿辞姑娘  发于: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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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九照面无表情,不和柳不花扯别的,直截了当道:“你欠我一个人情,我现在就要你还。”
这个人情是【写】课那次,他让步九照和刘翌组队时欠下的,柳不花也没忘记这件事,便点头说:“好,那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步九照道:“我要你帮忙,撮合我和谢印雪在一起。”
柳不花瞪大眼睛,想也不想就下意识地反驳了:“不可能。”
但他这句“不可能”,并不是指自己拒绝帮忙,而是指步九照不可能和谢印雪在一起这件事。
那日柳不花和谢印雪虽谈到了步九照,但谢印雪没和柳不花深讲有关步九照的太多事,因此柳不花直到现在都还以为步九照和谢印雪一样,大概是某个玄门的法道传人,厉害是挺厉害的,可惜怎么就对他干爹动了情呢?
柳不花心忖自己还是善良,便上前苦口婆心劝说步九照:“步九照,虽然我知道我干爹的魅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挡得住,追求他的过江人士多于鲫,你爱慕他并不奇怪。但你不要也想不开啊,你既也是玄门中人,那你就应该很清楚我干爹的命格特殊,刑亲克友,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什么人在一起。”
“过江人士多于鲫?”步九照眯起眼睛,又是一声冷笑,“那他怎么没克死你?”
“你这人怎么听话不听重点呢?”柳不花觉得步九照这要针对他有些过分了,“重点是你和他如果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步九照根本听不进劝:“不会有好下场是什么下场?”
柳不花一边揣摩,一边说:“普遍认为首先是断子绝孙,但你们俩男的,好像没我干爹这命格也是这结局……”
步九照眉尾挑高,反问他:“不还有你这个儿子吗?”
柳不花:“?”
步九照:“我觉得能当你另一个爹,这下场挺好的。”
柳不花:“???”
“不是。”喜欢谢印雪的人是多,但那些人往往知道其中利害后便放弃了,柳不花觉得步九照是还没遭受过毒打所以不知道这种命格的厉害,便给他说了最恶劣的后果,“你自己不怕是一回事,但你有其他亲人吗?说不定他们也会因你和我干爹在一起而受牵连,被克到诸事不顺,损福折寿。”
“还有这种喜事?”步九照听完心情反倒更好了,“我还有三个哥哥,如果他们全死了,我就摆酒席请你吃饭。”
柳不花:“……”
步九照抬手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稍微整理了下衣服,站在高些台阶处居高临下睨着柳不花,沉声说:“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平时离谢印雪远些就行了,别打扰我和他相守不离。”
不是前面还说要撮合的吗?
怎么到这就跳到别打扰他们相守不离了?
柳不花看着步九照心愉快意,负手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拍着大腿感叹:“孽缘啊……”
要不是现在谢印雪休息下了,他怎么着也得再折回去,将步九照这事好好再与谢印雪说说,如今来看,就只能等到明日再讲了。
可这么大的事柳不花心里哪藏得住呢?
然而入夜后,当窗外的属于别人的声音响起时,柳不花就不担心自己那些心里话藏不藏得住了,因为其他参与者的心里话,比他和步九照这种区区拘泥于情爱和父子关系的格局大多了——
刘翌想的是:“裴清嵘要吴月寒在404教室等着他,那我就早点过去守在楼梯口,等吴月寒一来就把她杀掉。”
魏笑则如此打算:“其实我不也太想杀掉老师,但不杀的话又不行……既然这样,我明天就得和裴清嵘一起行动,不然他得到了吴月寒的小红花又放走她,我就没法通关了。”
裴清嵘思考的却比他们更深,也更残忍:“吴月寒跟何威都已经完成绩效考核了,这两个逼绝对不会信守诺言再去404教室等我,明天直接杀掉他们算了。”
张彩霞仍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杀老师啊……去找陈云拿到小红花也能通关,可万一陈云还没把小红花给我她就被人杀了呢?”
金曦却都开始想用什么方式杀人了:“今晚不睡觉了,做点武器出来吧,我明早去问问裴清嵘能不能和他组队,反正只要一起杀一个老师就行,他应该不介意多个人帮忙。”
孙灵犀:“谢印雪摔断了腿,他行动不便应该是最好杀的,可惜他身边跟着步九照和柳不花……哦,我差点忘了谢印雪只有一朵小红花,他会给谢印雪还是步九照?不管给谁,他们之中都有一个人没法通关吧?給柳不花最好,我倒要看看步九照没有五朵小红花要怎么通关。他今天那么维护谢印雪,别到时候为了活命还得亲手杀掉谢印雪。”
云美臻:“明天去找老师把最后一朵小红花拿到手吧,人我就不杀了,不过我还挺希望何威被杀,这样我那两百万也不用给他了。”
就连江茉都在斟酌:“我原本以为通关不了了,但是只要杀个人就可以的话,那我要不要也……”
柳不花听着他们在那思索“杀与不杀”和“到底杀谁”,听到后面都觉得自己不像是在一个求生副本中,反倒像是待在杀人犯集中营里。
相较之下,他和步九照一个在愁“步九照想当我第二个干爹怎么办啊”,另一个在念“柳不花这傻逼整天缠着谢印雪,等我当他爹了就让他滚”的想法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过孙灵犀的心里话也提醒了柳不花:谢印雪手里只有一朵小红花,并且一定是会给自己的,那步九照要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步九照亲自去找谢印雪求解了。
他第三回趁夜摸进谢印雪的房间,但他进屋后没有立刻出声,而是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伸手隔着薄被,从青年脚踝处一寸寸向上抚着——这些动作看似亵昵暧昧,可步九照脑海中却没有半分旖旎的心思,他只是想确认谢印雪的腿真的没事。
所以在摸到膝处往上三寸的地方,步九照就停住了动作,收回手指,垂眸定定地望着床上双目轻阖、仿佛深陷于熟睡之中的谢印雪。
孰料青年不仅没睡着,还悠声问他:“你半夜冒着被查房的风险来这里,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吗?”

步九照不与他争辩,学着谢印雪没心没肺的样子冷嗤:“你说是就是吧。”
“我和你开玩笑呢。”结果青年反倒向他道歉了,“我当然知道你来看我,是因为担心我,想来看看我的腿有没有受伤。”
这类不像谢印雪平常会说的话从他嘴里讲出,步九照一听就觉得谢印雪接下来肯定要使坏。
果然,青年话说的这样好听与知心,实际他却将被子一脚踢开,然后
用足尖抵住步九照的膝部,很轻的……踩了步九照一脚。
如此他却还嫌不够,足尖再一寸寸往上挪移,就像步九照方才用手抚他小腿那样缓缓摩挲,往男人先前守礼停下动作不便再探的地方肆意滑去。
步九照一把扣住谢印雪的脚踝,沉声唤他名字:“谢印雪。”
“嗯?”
下一瞬,步九照就见青年睁开眼睛,用手肘撑着软枕直起上身,望着他挽笑。
步九照把他的脚放回床上,再扯来被子将人裹紧,防止他再胡作非为:“既然腿没事,人也没睡着,那你就安分些别到处乱踩,我们来说点正事。”
“好。”谢印雪听他的话温驯坐好,“你是要说通关的事吗?”
步九照道:“是。”
而提起这事,谢印雪还真有个问题想问问步九照,于是他启唇说:“步九照,你不能通关的话,真会凉在这里吗?”
步九照闻言侧眸睨了谢印雪一眼。
可谢印雪的视力终究不如步九照那般好,所以黑暗之中他至多能看见男人隐没在暗色中的面容轮廓,和他落在自己脸庞上的邃深目光,至于这人眸底的晦暗难辨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他却无法窥清。
谢印雪听到步九照淡声开口:“如果我说是,你明天会把额外的小红花给我吗?”
他回答的毫不犹疑:“不会,我只会给不花。”
这一回答叫步九照身形霎时顿住。
谢印雪听着他乱了一瞬的呼吸,却忽然觉得自己此刻就算闭上双目,也能想象得到这人是何种神情——肯定是先不虞的皱眉,再抿紧唇角压抑情绪,最后继续不甘地追问……
刚想到这里,步九照低哑的声音便如谢印雪所预料那样出现:“那你会帮我从别的老师那拿一个吗?”
谢印雪忍着笑,这次回答更加斩钉截铁:“不会。”
“谢印雪,你……”
“你不也猜到了吗?这个副本的通关方式或许还有第三种。”谢印雪赶在他真被自己惹急前接着说,“所以你没集齐五朵小红花也没事。”
“那柳不花也会没事,你为什么不把那朵额外的小红花的给我?”
但是似乎晚了,步九照的声音任何人过来听听都能听出他在生气,仅是压着躁意不对谢印雪动怒而已。
“说了那是给不花的。”
谢印雪有些无奈,不明白步九照为什么就非纠结于那朵额外的小红花。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男人那几乎要溢出周身的怒意来得快去的也快,莫名骤然间便悉数消散了,像是不想与他争吵,僵硬地换了个话题:“那你现在知道了第三种通关方式,明天要让其他人和你做交易吗?”
“还是算了吧,我不确定第三种通关方式是否彻底安全。”谢印雪思忖两秒后,还是摇头,“不能完全给予一个将死之人生的希望,就别轻易做出承诺,因为虚假的希望破碎,是比死更痛苦的事。况且……如果他们真选择了第三种通关方式,那也不是我的功劳,是他们自己救了自己,我收着报酬受之有愧。”
步九照冷哼:“你也会愧疚?”
谢印雪肯定他在讽刺自己。
“睡觉吧。”
步九照闭了闭眼睛,给谢印雪盖好被子后这样说道:“等快天亮时,我会叫上柳不花过来接你,但是要藏去那你得自己想好。”
谢印雪回他:“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带你去。”
步九照闻言也不再多说,融入夜色中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便对窗而坐,烦这副本每日的心里话环节为什么只说学生而不讲老师,不然的话,他就可以知道谢印雪心里想些什么了。
然而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不知道谢印雪温声细语的伪装下是怎样的寒心冷情吗?
步九照很清楚谢印雪执意要帮柳不花凑满五朵小红花的原因,谢印雪方才自己也说了:他没十足的把握确定第三种通关方式毫无纰漏,所以自己和柳不花之间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安全通关,谢印雪会选择柳不花,放弃他。
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谢印雪和柳不花相识在前,他偏心柳不花不是必然的吗?
而自己就算明白这些事,他也没资格和谢印雪生气争执——谁叫他接近谢印雪,本来就是抱了别的目的。
这大抵就是人间饱受轮回之苦者常说的“报应”吧。
只是步九照仍执迷不悟,他抬眸望着窗外无星无月,也无他所念之人的夜空,问一个永远不可能得到回答的问题:“你何时……才会偏心一次我?”
夜色幽沉,寥落无声。
恰如步九照孤坐的身影。
好在这样的静寂于步九照而言就是家常便饭,这一夜的漫长和他曾经独处时的光阴相比,不过是弹指一瞬,因此他倒也不觉得难熬,待到天光破晓之际,便径直走向柳不花的房间,将人喊了起来。
“现在就可以出门了吗?”柳不花睡的也不深,被人一叫就坐直身体,“我看外面天还没亮呢。”
“可以。”步九照告诉他,“天已经亮了,没完全亮而已。”
《卒业》副本中每天早晨七点半天才会完全亮透,距离他们上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因着不知道这个副本趁夜出门会有什么后果,故这几天所有参与者们即便早早醒了,也会在宿舍里等到天彻底亮后才会出门行动。
从昨晚心里话暴露的那些秘密来看,彻夜不眠的参与者应当不在少数,吴月寒跟何威的心里话虽然没曝光,但听了那些学生谋划如何杀掉自己的语录后,柳不花不信他们还能安稳睡觉,然而他们现在还没开门开始逃跑,想来就是顾忌着天没完全亮的缘故。
柳不花也忌惮天未亮就出门,尤恐这样做会触犯校规。
可他见步九照离开自己房间到他宿舍这边来似乎也没出什么事,便明白步九照说的应该是对的,即刻动身去一楼和谢印雪碰头。
两人出门后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动作,也不开口说话,因为一旦在外面发出声响,就等同于通知屋里的其他参与者:已经可以开始行动了。
结果他们在这好好的保持着安静,一楼坐在宿舍门前行李箱上的谢印雪一见到他们,便笑着问道:“你们想要去食堂吃下早餐吗?”
【期末考试】漫画中,老师们都是一出门就四散开去寻找藏身之所的,只有学生照旧去了食堂吃早饭,谢印雪现在不赶紧躲起来,还往食堂跑,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步九照拧眉否决:“不吃。”
“我想吃——”柳不花举起右手表示自己饿了,但在对上步九照眸光沉沉看着自己的眼睛后,他又赶紧改口,“……油炸蝎子,但是食堂没有,所以就不吃了吧。”
步九照闻言这才收回目光,重新望向谢印雪:“你要躲去哪?”
“躲?”
谢印雪将这个字放于唇齿间细细品味了一番,继而挽笑:“谁说我要躲的?”
他从行李箱上站起身,走到陈云门前屈指轻轻叩了三下,又对步九照和柳不花道:“我们去404教室。”
说完,谢印雪便拖着行李箱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起初步九照还不太想得通,既然谢印雪昨天从天台跳下来不会出事,那他为什么要装瘸?等步九照看着谢印雪走到教学楼楼底,再故意将行李箱放在台阶前时,步九照这才大概明白他的用意。
——青年这是要吸引所有学生参与者的火力,让他们都知道自己待在404教室,从而放弃去搜寻其他能跑能跳的老师,只来找他这个“行动不便”易于攻击的残废。
谢印雪在赫迩之梦号上尚能与贵客们凝合而成的怪物抗衡,如今那些学生参与者纵然会在吃过早饭后变回成年人的正常体型,也绝不可能是谢印雪的对手。
问题是……
步九照皱起双眉:“这个副本老师绝对禁止攻击学生。”
他作为学生之一,也不能攻击自己的“同学”。
有着这两个限制在,谢印雪能做的唯一策略就是“躲”。
躲到下课放学,躲到期末考试结束就能结束一切,以谢印雪能在赫迩之梦号上贵客们凝成的怪物攻势下毫发无伤的敏捷身手来看,躲避学生们的攻击不是什么难事。
偏偏谢印雪说:他不躲。
面对步九照的提醒,谢印雪也无动于衷,只是在404教室里看似漫不经心的移动桌椅的位置,从前后门所在的南边,再到靠窗的北边,最终驻足立于讲台上,右手拾起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些字。
“相传在四千六百多年前,轩辕黄帝与蚩尤在涿鹿争战不休。蚩尤身高七尺,铁头铜身刀枪不入,又善呼风唤雨,在战场频频召来迷雾,使得黄帝的军队迷失方向,伤亡惨重。”
“眼看黄帝就要战败,某夜轩辕丘上忽现一位神女,将一本天篆文册龙甲神章交予黄帝,黄帝便根据书中记载之术大败蚩尤。”
“此术传于后世,便为‘奇门遁甲’。”①
青年背对着讲台下的步九照和柳不花,恍若自言自语般说着些不明所以的话。
步九照越听眉宇间的凝重便越深,直到他看见谢印雪因着抬手写字,从袖间露出的梨花银镯貌似有些奇怪之处——它破了两个洞,一前一后,呈贯穿样式,就像曾经被什么利器刺穿过般,和谢印雪上【写】课时刺透自己右腕的伤口完全一致。
而讲台上的谢印雪至此也终于停下了写字的动作,转身望着步九照,勾唇道:“步九照,你不是好奇于我看似伤了手和腿,实则毫发无伤的秘密吗?”
“如今,你应该已经知晓答案了吧。”
的确,谢印雪都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清晰明了了,步九照怎么可能还不知道?
所以他回望着青年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你根本没受伤。”
谢印雪笑了笑,侧眸睨着404教室门外彻底天亮后却仍显晦暗昏沉的天际,徐声道:“他们应该都已经过来了,你们俩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等吧。”
作者有话说:
①查阅引用于百度百科的相关资料。

柳不花向来听谢印雪话自是不必多说,立马就依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步九照却微微抬目,将404教室内的所有看似齐整的桌椅来回看了两遍,这才迈出步伐,走到距离谢印雪近些的第一排落座。
结果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这边步九照和柳不花两人刚坐好,门外就出现了纪珊珊、张彩霞和金曦三人的身影。
她们一到四楼便扶着门框直喘粗气,显然爬上四楼这一行径耗费了三人不少体力,毕竟她们的身形都还是小孩状态,并未变大。
等张彩霞匀顺了气,仰面看见长身玉立的谢印雪时,她又瞪大了眼睛,瞠然自失道:“谢印雪……你、你的腿不是?”
谢印雪轻轻点头,接过张彩霞的话,温声回答她:“受了重伤,不便行动。”
张彩霞:“?”
谢印雪那两条腿站得比她还直,有半点受了重伤的样子吗?这种话听听就得了,谁信谁是真傻逼。
“怎么就你们三个来了呀?”柳不花抻长脖颈看了看金曦和纪珊珊身后,问她们道,“其他人呢?”
金曦告诉他:“去别的地方找何威、吴月寒和陈云他们了。”
柳不花闻言再问:“你们怎么没一起去?”
他记得昨晚的心里话中,金曦好像说过要自制武器,还要去加入裴清嵘的队伍一起杀人呢。
张彩霞却又开始翻白眼了,没好气的揭自己短道:“我们倒是想去,人家不要啊。”
步九照睨着她们三人跟他和柳不花一样矮小的体型,一语中的道:“因为你们没变大。”
“是的。”纪珊珊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了保证【期末考试】途中不出现任何意外,他们这些学生参与者全都按照着考试漫画上所绘制的流程行动,早晨起床下楼确认过所有老师都不在宿舍内后,他们便共同前往了食堂吃早饭。
不过就算考试漫画上没画出这段,他们也会这样做。
因为唯有吃了早饭,饿意才会消散,他们也才会有力气去搜寻追捕老师。
只是他们没想到,一部分学生参与者吃完早饭后就恢复了成年人的体型,另一部分参与者——譬如纪珊珊、金曦和张彩霞,她们除了不再觉得饿以外,身体就没有其他变化了。
要知道成年身型的参与者和小孩身型的参与者体力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变回成人的裴清嵘、魏笑两人连刘翌那个大废物都重新接纳了,就是不要她们几个仍是小孩体型毫无战斗力可言的参与者。
柳不花瞧见纪珊珊唉声叹气,还怜香惜玉安慰她:“别难过了,人生能有几次返老还童的机会,偏让我们碰上了,这是大喜事啊。”
“……”
纪珊珊的沉默表明她并没有被柳不花安慰到。
而眼下还未打上课铃,期末考试也没正式开始,大家还能和心静气地随意聊会天。
金曦想起孙灵犀的心里话,就问谢印雪:“你的小红花,是给了柳不花吗?”
谢印雪笃声道:“是。”
金曦讶然:“你还真不给步九照啊。”
谢印雪含笑睨了一眼讲台下方的步九照,回道:“不给。”
见状,张彩霞瞅瞅谢印雪笑意盈盈的模样,又看看脸色阴沉的步九照,小声道:“那你留在这,也是为了来杀他的?”
步九照闻言双眉拧得更紧了,但还是开口沉声否认:“不是。”
纪珊珊也蹙眉,想起自己对裴清嵘无疾而终的暗恋,难过道:“我能理解,你是舍不得,也狠不下心。”
步九照几乎每晚的心里话都与谢印雪有关,一会想看他身体白不白,一会想当柳不花第二个干爹,这不摆明了他就是喜欢谢印雪吗?
还喜欢到明知谢印雪不会将额外的小红花给自己,他也依旧要守在青年身边直到死去。
——如此深情,令人感动。
所以张彩霞长叹一声,拍拍金曦的肩膀摇头道:“又是一个舔狗舔最后一无所有的凄惨例子。”
步九照:“……?”
然而步九照想不想杀谢印雪对她们三人影响都不大。
他想杀,那她们队伍里就多一个人;他不想,也阻拦不了她们动手。
毕竟张彩霞、金曦和纪珊珊三人前来404教室,就是为了杀谢印雪的。
谢印雪放在教学楼楼梯口前的那个黑沉行李箱所有学生参与者都瞧见了,也在看到的瞬间就明白谢印雪大概是躲去了教学楼——他昨天摔折了双腿,如今要行动只能依靠行李箱,可这么大的行李箱不方便带上楼,他只能将其留在楼下。
但也有可能……谢印雪根本就不在教学楼内。
裴清嵘、魏笑包括孙灵犀都觉得这是谢印雪唱的空城计,以谢印雪前几日的表现来看,他不可能犯这种暴露自己行踪的愚蠢决定。
最重要的是:哪怕谢印雪真的在教学楼里,哪怕他已是一个摔断腿的残废,他们也仍旧觉得谢印雪是四个老师中最不好对付的一个。
更何况他身边肯定还跟着步九照和柳不花,故裴清嵘、魏笑和孙灵犀等人都没立刻进教学楼,打算先去其他地方找找何威跟吴月寒的行踪,从这两个最好对付的参与者下手。
可张彩霞一行人就没别的选择了。
她们没变回成人身型,体力不行,别说裴清嵘不想要她们,就算要了,她们也跟不上裴清嵘等人的行动,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还不如放手一搏,去教学楼杀腿脚不便行动的谢印雪。
谁知谢印雪虽然真就在教学楼内,他的腿却是好好的,真跑起来估计她们仨没一个追得上。
幸好,金曦昨晚做了些武器。
她对张彩霞和纪珊珊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们两人去教室后门那守着,自己则待在前门处,封死所有谢印雪可以离开404教室的路口。
谢印雪望着她们动作仍是笑着,神情没有太多变化,双腿也未曾迈动,离开讲台一步,就好像正如他所言那般:受了重伤,不便行动。
半分钟后,上课铃自广播中响起,降临在校园内的每个角落里,对众人宣告:期末考试开始了。
金曦在铃响的刹那便从随身携带的小书包里掏出一把小步枪,直直对谢印雪,张彩霞和纪珊珊也是如此。而她们手里的小步枪虽然看着做工粗劣,但既然敢拿出,就证明它一定能用。
柳不花不由惊叹:“你们还带了枪啊?”
难怪这三个人敢来找谢印雪。
谢印雪也挑眉道:“裴清嵘没把你们收入队伍,真是他的损失。”
“自制的小土枪,射程不远。”金曦勾唇笑起,“杀陈云何威那几个会跑的反而还有些难,但是杀你应该够用了。”
没错,她昨晚做了三支枪,给自己和张彩霞各留了一支,还剩一支她原先是打算当做向裴清嵘投诚的砝码,可惜裴清嵘看不上她们,那她就只好给纪珊珊了。
“谢印雪,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今天杀你是我们不对,可我们必须要活下去。”站在后门处的张彩霞也收敛了身上吊儿郎当的气息,认真向谢印雪道歉,“所以抱歉了。”
金曦和纪珊珊也道:“对不起。”
说完她们便立马扣动扳机,不想自己成为死于话多的反派。
但是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过后,位于讲台中央的身形纤弱,清冷出尘的青年依旧挺直而立,仿若流光的鹅黄色长褂也齐整干净,没有任何血迹洇出。
反倒是教室靠北那边的三扇窗户碎了,好像张彩霞三人开枪射击的地方是那里一样。
纪珊珊愣神地望着自己手里的枪,讷讷道:“……怎么回事?”
她们三个人全射歪了吗?可这歪的也太离谱了吧?谢印雪明明是站在东边的啊。
金曦眉头深锁,不信邪地对准谢印雪再开一枪。
这回北边的窗户没碎,但南边的窗户却碎了一地——还是射歪了。
张彩霞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就觉得邪门的厉害,终于明白谢印雪为什么敢在一楼留个行李箱暴露自己的行踪了:这人根本就不怕别人来杀。
他站在讲台上充当靶子,自始至终不动不躲,她们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妈的,子弹不多,不对你试了。”张彩霞也不和谢印雪空耗,收起枪对纪珊珊和金曦说,“我们赶紧走,趁现在的时间还够,赶紧去找找其他人。”
却没想到下一秒谢印雪竟然出声挽留她们:“诸位来都来了,不如坐下听我一堂课吧。”
金曦和纪珊珊看向谢印雪的目光越发愕然。
讲台上的青年却用带着歉意自责的语调柔声道:“我在这副本中抽到了‘老师’的身份卡,却没好好教你们什么道理,这老师当的实在不称职。”
“你给我们上课?”张彩霞表情复杂,盯着谢印雪那张左右不过二十出头的面孔问他,“你几岁呀,有我鞋码大吗?”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青年像是觉得她话有趣,轻轻笑起,继续谦逊道,“我必然有我能教你们的知识与道理。”
说完这句话,他便侧身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身后黑板上字势如虹的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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