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太近了,宋潮青直接能感受到段月白隔着衣物传过来的热度,还没说话,他的脸先红了:“不是,我不用你照顾……从没见你照顾过人,你再给我照顾坏了……我,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啊……我也老大不小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何必劳烦你呢?”
这个问题简直正中段月白下怀,他笑得更开心了,张嘴就来:“何必?师兄与我,可是道侣,上辈子就在一起的,这样那样的事都已经做过了,我不照顾你谁照顾?莫不是师兄忘了二百年前的事,就连这关系也要不认了么?”
宋潮青目瞪口呆,心道:“他在说什么鬼话,难道疯了吗?我什么时候跟他是道侣了?”
他甚至不知道应该作何表情,想起段月白所说“这样那样的事”,脑子里就不断幻想一些没有发生过的细节……比如在全是紫雾的氤氲之地,两人的紧紧抱在一起,段月白元神真身的模样将他逼到角落,指尖划过他滚动的喉结,自上而下,轻飘飘地解开他不太结实的长衫,然后……
再比如,段月白在他胸、前落下一个吻,那吻甜腻极了,宋潮青低头去看,能瞧见对方绯红的嘴唇在他身上反复轻、碾,再然后……
宋潮青本就喜欢他,迫于道德之压,一直隐而不发,可另一个当事人却主动将两人说成一对儿,反倒让他隐藏了许久的心思成倍成倍地发酵起来了。
他连忙甩甩脑袋,道:“怎、怎么可能。”
宋潮青想掐死自己,今天醒来以后,他就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上辈子还状元呢,也不知道状的哪门子的元,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说到:“不是,你听我说,我其实不是……”
“不是什么,怎么能不是!”怎料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段月白竟然小脸一变,泫然欲泣:“我们若不是道侣,我怎会用二百年时间为你修补元神?师兄,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不要紧,难道要将我的一片真心也不要了么?”
宋潮青:“你……”
他舌头打结,满脸通红,眼神左右乱飘,时不时咳嗽两声,本想坐得离段月白远点儿,可他挪到哪儿,段月白就跟到哪儿,好像势必要跟他长成一对连体婴孩似的。
“师兄,你看,你如今都失忆了,我这个作师弟的还能骗你不成?”
作者有话说:
鸟对师兄(柔情蜜意):师兄,你看,如今你都失忆了,我难道还能骗你不成么!
鸟内心os:我骗的就是你,你个大傻帽!
宋:对不起打扰一下,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根本就没失忆,是你和唐茶话太密?
第64章 “成全我这回”
“再者说,我与你当了快二十年的邻居,我是什么为人,你还不清楚么?”段月白边说着,边“帮”宋潮青将碎发捋顺到耳后,柔腻的指尖“不小心”划过对方的耳朵,还“顺便”在耳垂上揉了两下。
宋潮青的脸红得更离谱了,他的下、半、身硬得发疼,整个人都难以动弹,心里越来越毛,忍不住想道:“我就是太清楚你的为人……”
唐沛凝站在一旁,恨不能把自己的双眼抠下来,免得再继续看到这有碍观瞻、伤风败俗的一幕。
她虽不是绝顶聪明,可也能从段月白的举动中嗅到了师弟这段感情的始末,保卫者一样将段月白从师兄身边拉开,走前不忘对师兄知会一声:“大师兄,我与师弟有事相商,一会儿再回来找你。”
在她彻底将门关上之前,段月白灵动的眼睛望进来,冲他眨巴了两下。
宋潮青元神钝痛未消,两人离去,房间里一下子冷清起来,让人多少有点寂寞。还没来得及多想,更没来得及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便开始犯困,蜷缩在床的一角,陷入昏睡之中。
师姐拉着段月白的手走了老远,远到都快出了云府大门,段月白实在不想走得更远,序临刚找回来,他不想离开太久,即使他们此前已经相处了快二十年。
于是他甩开了唐沛凝,双手环抱胸前,道:“师姐想说什么,便在此处说吧。”
“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么?”
段月白奇道:“废话,你想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月白,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唐沛凝猛地转身,眼刀像两簇冒着寒气的冰,狠狠扎向段月白:“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我和师兄结成道侣之事。”段月白满不在意。
云府的宅子也是超过五十年的老宅了,墙体朱红色的漆经了许多年的风雨,也没有以前那么红了。原先鲜亮的红漆让岁月染上了一点黄色,如今成了橘黄的,有些地方仍在坚守,可有些地方的红漆带着墙皮脱离墙体,露出灰色的底,像红盖头被烫出了许许多多的窟窿,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凄凉。
段月白便盯着这些灰色的洞,患了二百多年的洁疾也消失了,他伸手去抠那些灰洞的边缘,将盖头上的窟窿不断变大。
“你和师兄什么时候结成道侣了?”唐沛凝一把拍掉段月白的手,冷声问道。
“什么时候,自然是方才。”段月白一扭头,露出一个有些阴鸷的笑。
这笑容吓了唐掌门一跳,其中一闪而过的偏执更是让她难以置信:“你骗他!你连大师兄都敢骗!你知不知道修行之人最忌七情六欲,情爱一起,道心不存,最易行差踏错,步入歧途!即便你两百多年的修为都不要了,非得要喜欢上一个人,又为什么非得是他呢?他可是我们的师兄,手足一般……你这,哎!月白,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喜欢大师兄的事情,到底有多久了?”
段月白似是用行动挑衅与反叛唐沛凝,他又伸手去抠墙上那些红漆,可那漆还没掉的部分仍粘得很牢,他手上失了轻重,一块漆像是利刺,不由分说地扎进他指甲深处,立即就见了血。
他疼得很,却只是皱了皱眉:“多久了?自我出生起,就没有一天不喜欢他。师姐,你知道我是怎么出生的,没有序临师兄,我早就死了,我们早就死了。没有他,你、我、三师兄,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活到现在。你问我多久了,我自己都数不清。”
“是,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我也不是想让你立即就断了心思,就算要斩断情丝,也得需要些时日……但你怎可骗他!他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有朝一日他想起来了,你又当如何?到那时该怎么办,你不怕么?”唐沛凝看师弟这副样子,因他撒下弥天大谎而产生的怒火消了一大半,另一半转化成一股心疼,让她的动作都柔缓下来,轻轻拉过段月白的手,为他拔去陷入指甲中的红漆。
“怕?”段月白笑得有些苍白:“他死那天之前,我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这世间万物万事,我只怕他不在而已。师姐,你帮帮我,成全我这回,行吗?”
唐沛凝虽然灵力不太行,倒也不是一点也不能用,她抬起手,掌心发出浅绿色的光。她把那微弱的光覆在段月白手上的患处,他指甲内的伤不久便愈合了。
她也趁着这段时间略作沉思。
治疗完毕,唐沛凝将段月白的手放下,抬头望向师弟的眼睛:“好,我答应你。可我只保证不去告密,不主动揭穿,若是日后东窗事发,我也不会站在你这边。你可明白?”
“谢谢师姐,我明白的。”段月白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终于露出一点货真价实的笑来。
“还有一点,你要先答应师姐。”唐沛凝目光一变,肃然道:“不论日后发生何事,不论大师兄是否能够回应你,你都不可因此起了心魔。”
段月白微微一怔,懵懂地看她:“什么?”
“你能答应我么?”
她面无表情,眼神却格外凌厉,仿佛一把能够刺破所有虚与委蛇的掩饰、直接挑出真相的剑,让段月白无端端想起他那没见过几面的师父。
由此一来,他便知道,自己当认真回答。段月白郑重地一点头,道:“师姐,我答应你。我发誓。”
唐沛凝见他对天发誓而伸出的四根手指,暂时放心下来,表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好,师姐想问的都问完了吧?那我们快回去看看序临师兄吧。”段月白话音不落就往回走去,将师姐落在身后。
唐沛凝轻哼一声,撇了撇嘴,说:“你之前不是说跟宋潮青一起长大么?怎么,这么多年还没有看腻?才离开多久就要回去?”
“那怎么能一样,宋潮青若只是宋潮青,我至多只是一个能够与他推心置腹的兄弟,可他是序临,我便愿意将命都交给他。”段月白闭了闭眼,自然而然地说道。
“切,见色忘友。”
行至宋潮青房前,段月白第一反应是推门便进,可手在空中停了一下,化掌为拳,轻轻敲了三下门,乖巧地说:“我们回来了。”
屋里静悄悄的,段月白瞬间就慌了心神,也不再敲第二遍,急急忙忙便冲进房里,却看到宋潮青把自己团得像颗球,睡在床边上,眼瞅着就要掉下来了。
段月白手脚麻利地将师兄放平,再为他盖上被子,顺便用指尖抹去人家额角的汗珠。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唐沛凝只在一旁看着,不停地发出很轻的窃笑。
“你笑什么。”明知她是调侃,笑得不怀好意,段月白仍问道:“有那么好笑么?”
“好笑,好笑,再看一会儿,我的眼泪恐怕要笑出来了。”唐沛凝捧着肚子,抑制声音花了很大的力气。
段月白将她拉到一边,“嘘”了一下:“你小点声,一会儿把他吵醒了。”
“小师弟,真的,打死我也想不到,你竟然也有给别人掖被角的一天。”唐沛凝的笑还是止不住:“哈哈,不行,太离奇了,怎么想怎么怪。”
“你再笑我就把你嘴缝上!”段月白几分薄怒是假,怕她吵醒师兄却是真的,身份照唐掌门差上一截,他只能用武力镇压,用言语恐吓威胁。
唐沛凝摆了摆手,表示不信:“你敢缝,我就敢告状,大师兄只是睡着了,难道他还一辈子不醒么?我治不了你,自有人能治你。”
她说得又轻又快,段月白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便用灵力弹出一个球,像是几个月前在琴川家中弹石榴籽儿玩一样,那灵力小球正中唐沛凝的额头,在其脑门儿上发出天崩地裂般地一声脆响,疼得唐掌门失声地跪倒在地。
“你听听你说到那些话,什么一辈子不醒,怪不吉利的,快闭上乌鸦嘴,离我们这对相亲相爱的道侣远些。”
她不走,段月白作势又要掷出另一团灵力。
“你胆敢威胁掌门,简直大逆不道,师父怎么教出这么多逆徒。”唐沛凝捂着脑门躲了一下,没有再笑,正经道:“昨晚云夙鸢来求我联系太一门中幸存之人……我对太一门发生的事情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我虽向来对这种落井下石的门派没什么好印象,可云夙鸢……我住着人家的房子,拿人家手短,总不能忘恩负义,我打算帮她一帮。”
她用力揉着脑门那块红印子,又说:“你先陪着大师兄吧,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望着唐沛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段月白将目光重新投向床上的宋潮青。
见四下无人,段月白一歪头,鬼点子又来了——
他坐在床边,下意识地蹬了两下,想要踢掉脚上的鞋子,这才发现从星陨阵成、他与唐沛凝急着跑出来那会儿开始,他就一直没顾上穿鞋,雪白的袜子底下已经脏了,由是他从善如流地踢掉袜子,赤脚踩上床去,轻手轻脚地钻进了宋潮青的被窝。
宋潮青正巧翻了个身,嘴唇轻轻擦过他的额头,惹得段月白嗤嗤笑了两声。
段月白紧紧地抱了宋潮青一下,往对方的颈窝蹭了几下,暴露了他做鸟时的习惯:“师兄,我们以前好像也像这样,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过。”
也不知怎的,宋潮青在睡梦中闷哼了一声,眉间蹙了起来。
段月白腾出一只手来,用手指轻轻捻过对方皱起的眉心,让紧锁的眉逐渐舒展,他轻轻笑了一下,说:“怎么连睡觉都一副这么为难的样子?做了什么梦?”
宋潮青是没法回答他的,因为他的元神,又掉进莫名其妙的幻境里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爸爸和哥哥一块儿接我下班回家啦,嘻嘻,好开心
第65章 凤凰卵
宋潮青懵懵懂懂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摆着一面硕大的铜镜,他最先看清自己的脸,随后才是身上的穿着一身寒水纱的百鸟裙,头上梳着百合髻,脑袋瓜上戴的珠宝首饰要将脖子都坠断了。
只听唐沛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大师兄,啊不,师姐,大功告成啦!你这样好看死了!”
宋潮青猛地惊醒了,发觉元神再次被困在幻境中的少年躯壳中,无法动弹。而此次进入幻境与前几次略有不同的是,他的元神昏昏沉沉,无法集中注意力,每每刚有自己的想法,就会被幻境中的身体所控制。
那感觉就像是……
像是他的元神正在不断溶解在这副躯壳中,而他宋潮青的意识慢慢归于虚无。
正如现在,他刚觉得元神的意识正在模糊,就再次被少年序临的思想带跑了,宋潮青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仿佛这少年时的一切才是真实,他本来就应当身处此处一样,身边的一切都拥有真实的触感——
他手上戴着的一只羊脂玉镯子是凉的,头上的首饰是润的,他在镜中倒退两步,掩面说道:“师妹,这,这未免太夸张了……这赤金的首饰还是留给你戴吧,我中途回来换成这身打扮,就是为了躲清静。可你看,若是把这些都戴在头上,各大派掌门光看我了,又哪儿来的清净呢?”
说着,少年序临就将那些首饰一件件拆下来,头上的加手上的,足足拆了十二件,累得他叹了口气。
“哎呀,别取下来,多好看呐,师兄真是不懂风情。”唐沛凝鼓鼓地将那些首饰拿起来仔细端详,还是怎么瞧怎么好看:“还真别说,师父挑东西的眼光是一流的,他怎么不将这项功夫也一并教给你呐?”
“就你最贫。”序临笑道:“你快回到流仙宴上替我扛一会儿,我要去归树峰透透气,见了各大派掌门,可千万替我瞒住了。”
见他宁死不屈,誓与金银首饰不共戴天的样子,唐沛凝也只好将那些宝石珍珠和金子都收了起来:“可是我们这样做行不行啊?要是被发现,师父会不会骂我?”
“不会。”序临立马答道。
“你怎么知道?师父是脾气好,可他生气起来也是很怕人的!你这一身,到底是我帮你扮上的……”唐沛凝分明知道这事儿不靠谱,自己插进去一脚,东窗事发时绝对难以独善其身。
“因为我会让师父只罚我一个人。”序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裙,对现下的素净装扮很是满意,只是夹在耳垂上的一对珍珠耳环实在拿不下来了,那东西太小巧,他又急着跑路,也就失了耐性,转身问道:“天阔呢?”
唐沛凝闷闷道:“应该还在流仙宴上吧。”
“那你也快些回去吧,免得那些掌门觉得怠慢。沛凝,我就偷懒这一回。”序临本是想面露愧色,动之以情,可面容上掺杂了即将偷溜成功的坏笑,愧色变得不伦不类,他倒看起来有些狡诈:“也不知道该不该怨这盛世过于太平,今年四海升平,各地的山精妖怪都太安分守己了,弄得修真界也跟着散漫起来。没有邪祟妖魔可以降服,各大派没事做,只能抢着举办流仙宴,美名其曰为了交流,其实就是喝酒的借口。
“这个月都办了十多次流仙宴了,师父闭关,我不仅要每日奔走,还要陪各大派掌门喝酒赔笑脸,实在腻烦。我就出去一会儿,流仙宴结束之前我一定回来。”
“诶,大师兄!你可一定记得回来啊!”
序临转头就走,还不忘对身后的师妹挥挥手,笑得像只狐狸。
宋潮青的元神在临时的躯壳内打了个激灵,突然想起这段时隔多年的往昔——他穿且仅穿过一次女装,就在二百年前的某一天。
而就是在这一天,他给自己捡回来了一只鸟师弟。
元神刚要回忆点儿什么,序临更加鲜明真挚的情感就把他淹没了。
归树峰从山麓开始就长了许多柏木,夏日当中一片青翠,瞧着就十分凉快。序临脚步轻快地越过上山途中一棵柏木幼苗,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诉说的愉悦,这种快乐也感染了困在体内的宋潮青元神,让他再次体会“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欣愉。
在即将登上归树峰之时,只听柏木林深处“哗啦啦”一阵响声,又夹杂了小姑娘的尖叫,序临只好一边止住脚步,一边掐了个诀,一道细丝便从他掌中伸出来。
细丝一端在他手中捏着,另一端飞快地伸展成一张网,兜在离地三尺的地方,稳稳当当地将那小姑娘接住,然后把她轻轻放在地上。
那女孩见了他,连忙道谢:“多谢师姐!”
“……”序临没有接茬,收了手上的细丝网,打量起她来。她没有穿紫霄派的校服,看着也十分眼生,又叫他“师姐”,序临由此确定,她不是本派外门弟子。
他印象当中,只有奇木岛的女弟子才会穿这种深颜色的衣服,而此次与奇木岛掌门江陌寻一同前来的,只有江掌门的小徒弟,序临在核对宾客名单之时,将此事记得很清楚。
于是他试探地问道:“你是奇木岛江掌门的弟子么?”
那姑娘爽朗一笑,脸颊两边出现两个梨涡,脆脆生生地回道:“正是呢,我叫钰珠,这是我头一回和师父一块儿出来。诶,师姐,你是紫霄派的么?你长得好美,身上的衣裳也好漂亮,阳光一照,好像会发光呢。”
钰珠绕着序临转了一圈,伸了伸手,到底是没敢用那双脏兮兮的小手碰序临寒水纱的衣裙:“哦对了,你方才救我的那招叫什么?我从没见别人使过,好生厉害!能教教我吗?奇木岛的术法一点儿也不厉害,成天就是采药煎药,要不就是背穴位图,没意思透啦,你若是能教教我,我的灵力修为说不定也能涨涨,我也想像你那样厉害!”
唐茶入门已有一年,不再像之前那般瘦弱了,钰珠笑起来有点像她,让序临心生好感,好脾气地说:“这招数是我紫霄派的绝技,不能轻易教人的。奇木岛的医道向来为世人称颂,治病救人比我这种小把戏要厉害多了,你若是好好修习,以后也能成为像江掌门一样的医师。”
“我不要像师父一样,他的灵力太低了,什么也做不了,成天只会熬药炼丹,没意思,我想像师姐这样。你知道序临师兄么?你是紫霄派弟子,定然是知道的,我听说他可厉害了,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学什么都会,练什么都成,不止各大掌门,就连我们这辈的弟子也是人人称颂呢,我也想变成那样,变成一个厉害的修士……”
序临通过这种方式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对自己的夸奖,难免有些难为情,故而轻轻咳嗽了两下,有些害羞地岔开话题:“钰珠师妹,此处是紫霄派禁地,禁止外人来的,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咦?这里不让进的么?我看到这山上有好多稀有的草药,不知不觉就走进来了。后来又想,这林子这么大,会不会有奇珍异宝、灵兽灵宠什么的能让我捡了便宜……”她嘿嘿一笑,将不知道拿着什么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序临根本也没想和她计较,只是笑了笑:“别再往里走了,归树峰里面阵法很多,容易迷路,我送你出去吧。”
“唔,那好吧。师姐……你不会把我偷偷来这里的事情告诉苍掌门和序临师兄吧?”钰珠跟在他身后,有些急切地问道。
序临轻轻笑了两下,道:“不会的,我也有个师妹,调皮起来和你很像。”
走着走着,或许是觉得两人之间有些安静,钰珠又打开了话匣子:“师姐,我在这林子里捡到了宝贝,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她跑到序临面前来,虽然危险,可还是背过身去倒着走,看得序临心惊肉跳:“诶,你好好走路,山路难行,别摔了。”
钰珠的圆眼睛转了转,把藏了东西的手从背后拿出来,掌心摊在序临面前。
那是一枚不太起眼的蛋,比鹅蛋要大一些,圆一些,粗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可一抬眼的功夫,序临竟察觉蛋的周围萦绕着一圈若有若无的灵力,好像有灼烧之感,可再一瞬,那灵力又仿佛从没出现过,轻飘飘地消失了。
序临一怔,道:“凤凰卵?这是你方才在归树峰捡来的?”
“正是呢!”钰珠雀跃着在山路上跳了起来,又将凤凰卵藏在掌心里拿好:“我就知道师姐是识货的。我听说啊,凤凰卵有奇功呢,服之可涨千年灵力!若是我能将它吃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在流仙宴入口,序临甚至能听见几个掌门在高谈阔论,虽听不清内容,但声音是熟悉的。
他摇摇头,往里看了看,在人群中轻松找到了鹤立鸡群的奇木岛掌门,江陌寻。能如此轻松找到这位,是因为他的身材格外高大的缘故。序临将钰珠往流仙宴的酒席中带,想将她交还给江陌寻。
序临有些犹豫,凤凰之卵,其中会有凤凰后代延续,虽说人修捡到,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好机缘,古籍中也曾有过炼化记载,可那也毕竟是用一种生灵的性命来换取修为,实在有些残忍。
他对凤凰卵中没有孵化出来的小鸟懂了恻隐之心,好言劝道:“钰珠,你我虽是初见,可凤凰卵这东西,不可随意食用,须得经过检验、炼化,与你体内的灵力相辅相成才能吃呢。这么吃下去有风险,万一与你体内灵力相冲,说不定会爆体而亡,最好与你师父通报之后再决定。”
序临拉着钰珠的手腕,大步穿梭在流仙宴的人群中间,没人认出他来,也没人与他没完没了的打招呼。
他这才意识到,身上这层寒水纱的衣裙竟然起到了如此神奇的作用,让他在这么喧嚣的环境里也如此自由,不由得心潮澎湃。
可他刚澎湃了没一会儿,便感觉钰珠甩开了自己的手,回头去寻那小姑娘,她正气鼓鼓地站在那里,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你不想让我吃凤凰卵,是不是因为怕我的灵力提升太快,超过你去?”
序临一愣:“非也。”
“什么之乎者也,伪善!我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人,我知道用凤凰卵的方法!”她说罢,站定在人群当中,将凤凰卵放在丹田之处,双手为媒,灵力为介,口中默念一怪异的功法口诀,顿时,流仙宴上风声四起,原本喧嚣的人群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正在运功的钰珠。
序临一眼便看出,钰珠竟要在没有任何外物辅助的环境之下,将凤凰卵直接在此处炼化!
他从小修习的都是正道功法,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她使的是奇木岛的秘法还是一些邪魔外道的术法,却根据本能,从那口诀中听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那枚凤凰卵在她掌中发红发亮,本来藏匿与其中的灵力闪闪掣动,像是要与钰珠抗衡一般。
“你怎么还说不听了!凤凰卵不是单凭灵力就能炼化的!”序临一手在前,微微挡住眼睛。他在风中离钰珠最近,这个有点像唐茶的小姑娘让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责任感,他只知道不能将她丢在此处自掘坟墓!
“师姐,你就是妒忌我有了这么好的机缘!”她的声音在风中忽大忽小,其中的狠戾意味却丝毫不减:“我服下这枚凤凰卵,就连序临师兄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师姐,你看我,马上就要成功啦!”
她话音未落,风先停了,那枚凤凰卵已经变成了一枚指甲大小的金丹,火烧云似的光辉不复存在,与钰珠抗衡的灵力也消失不见了。
钰珠将金丹举起来,在阳光之下仔细端详,开怀地笑道:“今后,我再也不是灵力低微、只会煎药的药童了!”
“钰珠!”有其他人的声音与序临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两人却都有强烈的制止之意。
可钰珠已经迫不及待,对序临的劝阻置若罔闻,她唇瓣轻启,直接将那颗金丹吞入腹中……
吞食金丹之后,钰珠自己也松了口气,跑过来拉住序临的手,仿佛刚才言语冰冷、眼神阴鸷的人不是她似的。钰珠开心极了,脸上那两个梨涡更深了似的:“你看,我就说没什么事吧?师姐,我就要成为……”
可她话音未落,“哇”地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养成系,从一颗蛋开始。
鸟:我就知道,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师兄的人啦!(不)
第66章 钰珠
钰珠口中鲜血直涌,她左手捂住胸口,极度痛苦地蹲下身来,右手紧攥着序临寒水纱的上杉,那光不溜秋的衣料成了唯一可以支撑她的依凭。
各大派掌门及其带来的弟子纷纷围将过来,像包汤圆似的把序临和钰珠包裹其中、团团围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二人身上,像是一颗颗炙热的火球,要把两人从头到尾洞悉个彻底。
“疼,疼!”她捧腹在地上打滚,疼得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额头上冒出,将碎发都黏在脸上,她反反复复说着救命,让序临救她:“师姐,救、救救我,钰珠要疼死了!”
序临见她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仅存的气力都用在喊疼上,不免也焦急起来。他伸出手来,给钰珠诊脉,可她脉象太乱,时有时无,序临对医道不太上心,只会简单梳理灵脉疗愈伤口,对此等又急又重的病症,根本无从下手。
正当此时,异象又起!
钰珠腹部疼痛之处金光大盛,隆起一块,方才被她吞下的那枚金丹竟然破体而出,只在空中留下两声清脆的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