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了他十年,可他却成为了我弟弟的男朋友,直到弟弟因车祸去世。
三年后,我们不得已,结了婚。
新婚之夜,他掐着我的脖子,想让我去死。
他不让我在家弹钢琴,因为他觉得,我弹琴的时候太像弟弟。
可是,弟弟的钢琴,是我教的,手把手教的。
后来,他说要和我好好过日子。
他在我夜归时,为我做小龙虾当宵夜。雷雨天,他为了不让我害怕,专程赶回来陪我。
可是,爱吃小龙虾的是弟弟,害怕打雷的也是弟弟。
白潇啊,每当你深情款款凝望着我的眼睛时,你究竟在想着谁?
后来,我的手废了,再也没法弹最心爱的钢琴,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他。
他却苦苦挽留我,他说他想与我在一起。
可是亲爱的,你知道的,在弟弟车祸死亡的那一刻,我们便永远没有可能了。
白潇,从今往后,愿你平安喜乐,顺遂无虞。
还有,后会无期。
白潇x宋怀
口嫌体直看似高冷实则在受面前很呆瓜总裁攻x内向病弱痴情天才音乐家受
小片段1
酒后的宋怀泪盈盈地看着眼前人:“白潇,我要抱……”
白潇本想离开,可他同宋怀对视片刻,终是败下阵来,认命地上前,将宋怀轻柔地圈进自己的怀里。
小片段2
主卧的大床上,二人都已大汗淋漓,宋怀倚在白潇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白潇满目柔情,嘴上却嘲讽道:“这就累了?你真的得加强锻炼了。”
宋怀逐渐回过神来,挑衅地看着白潇,喘着粗气道:“再来。”
阅读指南:
1.正文第三人称。
2.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伪替身,破镜重圆,前期受暗恋攻,后期攻追受,有追妻火葬场,另有一条百合线。
3.攻有一点渣,就一点点,受不贱。
4.不要被文案吓到啦,也没那么虐,甜虐各占一半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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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正在他的工作室里埋头写着曲子,他的父亲宋承平一个电话把他叫了回去。
宋怀磨蹭了近一小时才回到老宅。看着姗姗来迟的儿子,宋承平气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如往常般斥责儿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宋怀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宋承平语出惊人:“你准备准备吧,下个月和白潇结婚。”
一石激起千层浪,宋怀脑瓜子“嗡”地一声,他直勾勾地盯着宋承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好半晌后,他才轻轻道:“你说什么?”他不知不觉间绷紧了脊背,“父亲,白潇是弟弟的男朋友啊,你怎么……”
宋承平打断了宋怀的话:“宋怀,”他直视着宋怀震惊的眼神,“宋泊瑜已经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清楚这一点?”
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白敬忠今天来找我,他希望你能和白潇结婚,他还许诺了宋家许多好处。”他眼里冒着贪婪的精光,即使想掩饰也掩饰不住,“宋氏将会得到白氏的扶持,这是天大的好机会,宋怀,你现在是宋家唯一的孩子,你会为宋家着想的,对吗?”
宋怀张了张口,好像要说些什么,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着沉默不语的宋怀,宋承平失去了耐心,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对宋怀道:“你好好想想吧。”
宋承平走后,宋怀失了力气瘫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书架上宋泊瑜与自己的合影,好像想把里头的人物刻入脑海里一般。
照片上宋泊瑜手臂紧紧搂着宋怀的肩膀,对着镜头呲出了一口白牙,笑弯了一双眼睛,这笑容生动得好像他一直陪伴在宋怀身边,不曾离开。
白潇是宋怀默默暗恋了十年的人,刚刚听到父亲说出这个消息时,巨大的喜悦一下子冲刷过他的大脑,就差一点,他就要脱口而出同意了。可当他的理智回归时,他这才意识到,白潇原是弟弟的男朋友,他不能与弟弟的男朋友结婚,即使这是他深爱已久的男人。
一时间,千头万绪纠缠在宋怀心里,剪不断,理还乱,他眉头紧蹙,痛苦地用双手抱住脑袋,好像这样就能理出个头绪来。
宋怀的生母难产而亡,父亲过了一年便另娶,次年,宋泊瑜出生。父亲和继母一直在忙于公司经营,鲜少关心宋怀,再加上宋怀自幼性子孤僻,仔细算来,宋泊瑜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亲近的人。
宋泊瑜死于一场车祸。没人知道当时车上发生了什么,监控显示事发时汽车在盘山公路上反常地以蛇字形前进,最终撞毁路边的栅栏冲下山崖,并在坠落山崖后发生了爆炸,救援队在第一时间赶到,但为时己晚,车与人早已面目全非。事后,调查人员发现宋泊瑜的血液中含有浓度不低的酒精,于是,这场悲剧被理所当然地定性为酒驾引发的交通事故。
宋泊瑜生前与白潇是一对神仙眷侣——他们自大学时相识、相恋,恩爱非常,好不般配,一时羡煞旁人。宋泊瑜的意外身故也让大家唏嘘不已,不禁感慨造化弄人,让这样一双璧人阴阳相隔。
那场车祸,迄今为止,已经三年了,宋怀也被失去至亲的痛苦折磨了三年。这三年里,他总会忆起往日与弟弟相处的种种时光,也会幻想倘若弟弟还在世间会是何模样,他有时甚至产生错觉,弟弟并没有离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与他相伴。
宋怀清楚地明白,他不可能与白潇结婚的,之所以还在犹豫,也不过是因为他卑劣的一己私心罢了——在今天之前,哪怕只是幻想,他也不会想象自己与白潇会有结婚的一天,而当这个遥不可及的梦摆到眼前时,他的心像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多年以来的求之不得,一半是相伴多年的骨肉至亲。
宋怀凝视着眼前的照片,静坐了良久,深叹一口气,露出一抹苦笑——他不能与白潇结婚。
次日,宋怀打算给宋承平发消息,告诉他自己不同意与白潇结婚。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号码。
宋怀疑惑地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宋怀,我是白潇,可以跟你谈谈吗?”
咖啡馆内,宋怀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小口,仔细看,他端着咖啡的手在小幅度的颤抖,杯子里的液体只差一点便要溢出来。
此时,宋怀凝视着对面许久不见的男人,他的视线仿佛粘在了白潇身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他放缓呼吸,妄图让心脏平静下来,可惜,于事无补。
宋怀上一次见白潇大约是在三年前宋泊瑜的葬礼上,殊不知,再次相见,竟是这番光景。白潇着一身西装,衬得其身姿更加挺拔,五官煞是精致,宛若上帝亲自精雕细琢的一般,虽与当年湖边稚嫩的少年大相径庭,可宋怀还是如当年一般,只消看他一眼,便无比心动。
白潇也在打量着宋怀,望着眼前与宋泊瑜有三分相似的面孔,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错愕,紧接着,错愕变为了哀愁,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白潇迅速整理好表情,打破了二人之间诡异的氛围:“宋怀,好久不见。”
宋怀心里疑惑着白潇找自己所为何事,一面又迅速挤出一丝笑容:“好久不见。”
“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我们结婚的事。”
宋怀讶异道:“结婚?”
白潇感到些许不自在,他暗自搓了搓手:“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样很冒昧,我们的关系……又很特殊,”他顿了一下,“是这样的,家父最近身体不好,他特别希望我们能结婚,所以……我希望你能陪我演一场戏。”
宋怀听说过,白潇的父亲白敬忠近来旧病复发,外界都在传,说他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现在看来,传闻当是属实——不然白潇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来找自己陪他演戏。
看着目瞪口呆的宋怀,白潇赶忙补充道:“婚后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你只需要搬来和我一起住,和我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就行。而且……在合适的时间,我也会和你离婚。”
这个“合适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不言而喻。
白潇递给宋怀一份文件:“你放心,不会白让你陪我演戏的,这份协议里写明了我们离婚后的财产分配事项,你看看,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协商。”
宋怀翻开了眼前这份婚前协议,随意撇了两眼。
一看吓一跳,离婚后他所能得到的白家的财产几乎够他工作大半辈子了——如果宋承平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把鼻子都笑歪掉。
宋怀看了看协议,又看了看白潇,心里漾起深深的苦意——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忧心什么。
白潇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如果不同意的话未免有些不识好歹。宋怀宽慰自己:就当是帮白潇一个忙吧,他的父亲病重在床,就当是帮他完成父亲临终前的愿望了,况且他们两个不久后就会离婚,这应该没什么的,弟弟应该是……不会生自己气的。
像是怕自己反悔一般,宋怀不愿再多想,干脆利落地在协议末尾签上字,后朝白潇得体地微笑:“白潇,合作愉快。”
望着白潇离去的背影,宋怀再也挂不住脸上的笑容,许久,他端起眼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黑咖啡,苦味瞬间在嘴里蔓延——饶是这样苦的咖啡,也盖不掉宋怀心里的苦。宋怀一直注视着白潇离去的地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露出淡淡的苦笑,宋怀啊宋怀,你到底在失望什么。
宋怀与白潇的婚礼一个月后如期举行。
白家是雄踞南方多年的大家族,而宋家也是近年来发展迅猛的后起之秀,白宋二人的联姻,自然是万众瞩目,这场婚礼砸下重金,邀请了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谓是盛况空前。
婚礼开始前,宋怀在化妆间,最后一遍整理他的造型,力求衣服没有一丝褶皱,他静静看着镜中一身华服的自己,他的眼神似欣喜,似悲哀。
宋怀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一首钢琴曲《梦中的婚礼》,还是少年的他很疑惑,为什么一首描述婚礼的曲子会如此哀伤,婚礼不应该是幸福快乐的吗?老师向他解释道,曲中的婚礼仅仅是幻想中的婚礼,这首曲子讲述的是无望的恋人。他刨根问底,什么是无望的恋人?老师当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笑而不语。
现在,宋怀终是明白了个中滋味,可已经迟了——他即将与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结婚”,而他甚至连一句我爱你都无法对其说出口。
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庄严肃穆的婚礼进行曲响起,白潇与宋怀分别着黑白西装,在乐曲声中缓缓步入礼堂。
婚礼从场地到布置,每一束灯光、每一簇花束都是精心准备的,宾客向他们投来的目光中有祝福、有艳羡、有期许,无数镜头对着他们,将要记录这场世纪婚礼,就好像他们是真心相爱。
这是宋怀的婚礼,这又不是宋怀的婚礼。与白潇步入婚姻殿堂的不应是宋怀,而应该是宋泊瑜。
宋怀觉得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雀占鸠巢,偷走了弟弟的爱人,甚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里隐藏着一丝窃喜——如果不是弟弟的死亡,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他犯下了滔天大罪,惟愿黄泉之下的弟弟能够宽恕自己。
“白潇先生,无论富贵与贫穷,健康与疾病,美貌或失色,顺境或逆境,你是否愿意与宋怀先生缔结婚姻,永远爱他,忠诚于他,直至死亡?”
“我愿意。”即使是很清楚地看到了面前男人毫无波澜的眼神,即使知道这些话并非出自他真心,宋怀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跳不免还是快了几拍。
“宋怀先生,无论富贵与贫穷,健康与疾病,美貌或失色,顺境或逆境,你是否愿意与白潇先生缔结婚姻,永远爱他,忠诚于他,直至死亡?”
“我……愿意。”宋怀哽咽,他嫁给了这个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肖想过,却又偏偏求之不得的男人。他低下头,为了掩盖情不自禁而流下的泪水,也是为了逃避白潇冷漠的眼神——他真的不想再去看这样的眼神了,这样的眼神一直在提醒着自己,白潇爱的从来都是宋泊瑜,而自己与他的婚姻不过是权宜之计。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贪婪地想暂时性欺骗一下自己,假装没有那些过往的存在,假装他与白潇是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此刻正在众人的祝福之下完成婚礼仪式。
掌声响起,礼成。
宋怀与白潇自此正式缔结婚姻。
婚礼结束后,宋怀回到了二人的婚房。是的,只有宋怀,白潇在婚礼仪式过后便不知所踪。司机将宋怀送到别墅后就走了,宋怀向他询问白潇的去向,却只得到一句冰冷的回应:“不好意思宋先生,少爷的行踪我无权透露,您可以自己去问他。”宋怀无奈,只好独自走进眼前这栋别墅。
别墅里只有宋怀一人,白潇喜好清净,仅每周请佣人来打扫卫生,平日里这里是没有外人的。他打量着四周,整栋房子以冷色调为主,装修很有格调,整间屋子却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跟他们的婚姻如出一辙。
宋怀在沙发上坐下,虽然知道今晚白潇回来的几率渺茫,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他只是希望,他能在新婚之夜见到自己的丈夫,见到自己思慕多年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宋怀的胃开始隐隐作痛——他是早产儿,自小体质便不大好,15岁那年一场流感更是差点夺走他的生命,且由于经常沉迷于作曲,作息紊乱,饮食不规律,他患有多年的胃病。宋怀不可抑制地又想起了弟弟,从前自己胃痛之时宋泊瑜经常陪伴左右,那时宋泊瑜已经开始接手公司事务,但在他仍在百忙之余亲自下厨给宋怀熬粥,并且每日不忘监督自己按时吃饭,那几年自己的胃在宋泊瑜的照顾下好转了很多,可后来遭逢变故,宋泊瑜不幸去世,那段黑暗的日子他无暇去关注自己的身体,久而久之,他的胃病又开始恶化。
嘀嗒,嘀嗒,时针指向了零点,开门的声音终于响起,白潇回来了。
白潇是被一名陌生男子搀扶回来的,他整个人已醉得东倒西歪。宋怀赶忙走上来接过白潇,陌生男子看见宋怀,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朝宋怀微笑道:“您好,您是宋先生吧,我是白总的特助季夏,白总喝得有点多,今晚就麻烦您了。”
宋怀和季夏一起将白潇扶向沙发,后宋怀又对季夏客气道:“辛苦你了,需要喝杯水吗?”
“客气了宋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就先走了,祝您和白总新婚快乐!”他说完便离开了。宋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季夏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敌意,但他也无暇想太多,沙发上还有一个醉鬼等着自己照顾。
宋怀一个人实在是无力再把白潇送到床上,于是他只好让白潇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宋怀将白潇的鞋脱掉,拿来热水浸湿的毛巾,想给他简单擦拭一下。宋怀着迷地凝视着这张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脸,一点一点用毛巾擦拭过白潇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即使眼前的男人闭着眼睛,宋怀还是能联想起当年的惊鸿一瞥,就是那么一个瞬间,让宋怀难忘了多年,又深爱了白潇多年。
忽然,白潇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宋怀。等宋怀注意到时,不知道白潇盯着自己看了多久。
宋怀惊喜道:“白潇,你醒啦!”他打算把毛巾收起来,然后再去厨房接一杯温水,“你等等,我去给你端杯水,冰箱也没什么东西了,我去超市买点菜回来炖醒酒汤吧,你要不……”话音未落,白潇一把揽过宋怀,嘴唇压了上来,先是蜻蜓点水般地,后看宋怀没什么反应,他又粗暴地加深了这个吻,二人牙齿都差点要撞到一起,他双手紧紧圈住宋怀,好像害怕他跑掉一般。
宋怀整个人都愣住了,喜悦霎时间决堤,冲昏了他的头脑,宋怀慢慢开始生疏地回应着白潇的吻。
收到了回应以后,白潇更亢奋了,他双手企图解开宋怀的衬衫,一边又无意识地低喃:“小鱼,小鱼……”宋怀的眼睛骤然睁大,他上一秒还在天堂,下一秒便堕入地狱,他下意识地就想推开白潇,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挣脱,他带着哭腔喊道:“白潇,你看清楚我是谁……”
听到了他的话,白潇缓缓停下了动作,盯着宋怀,眼神里充满着茫然,慢慢地,他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宋泊瑜三年前就死了,眼前这个肖似宋泊瑜的男人,是他的亲哥哥宋怀,他的眼眶渐渐泛红,充满着怒意,倏然,他伸手掐住宋怀的脖子,五指开始聚拢。
宋怀只觉眼前慢慢变黑,呼吸变得无比困难,并逐渐感受到了窒息,他丝毫不怀疑,白潇这时候是要置他于死地的。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就这样死了也挺好,死了,就可以见到弟弟了吧。宋怀平静地看着白潇充满恨意的双眼,觉得这个世界无比荒诞,白潇酒后将他错认成自己已经死去的爱人,之后又想把他掐死——也不知这二者谁更荒谬。更可笑的是,他刚刚真的沉浸于与白潇的那个吻之中,他怎么就没想到,白潇深爱他的弟弟,又怎会主动与他接吻,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与此同时,宋怀的胃痛开始变得尖锐,就像有一根粗长的棍子在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的胃。
也罢,就这样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从某种程度而言也不失为一种好结局。
宋怀闭上双眼,与此同时,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白潇的手上……
就当宋怀以为自己快要被掐死的时候,白潇松开了手。
大量空气一下子涌进肺里,宋怀忍不住剧烈咳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统统都咳出来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停止咳嗽,此刻,他的脖子泛起了一圈可怖的红印。
白潇因醉酒而迷离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他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宋怀,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是不是宋怀的错觉,白潇的脸上竟然浮现出近似于懊悔的神色。他深深地望了宋怀一眼,眼神复杂,下一秒,他大步离开,摔门而去。
白潇离去后,宋怀再也无法忍受胃里的疼痛,双手紧紧捂住上腹部,慢慢地蹲下身,跌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
在疼痛之余,宋怀迷迷糊糊地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白潇如此厌恶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掐死,又怎会为此后悔?
宋怀啊宋怀,自欺欺人一次已经够了,可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第3章 .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爱上你。
夏夜的风迎面吹来,吹得白潇酒意荡然无存,他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一睁开眼,便撞进了宋怀那对琥珀色的双眸——宋泊瑜也拥有这样一双琥珀色眼睛,他的眼珠就像珍贵的宝石一般,清澈又夺目,那眼睛忽闪忽闪时,总是不由得让白潇的心跳漏掉几拍——这样一双眼眸,白潇在这三年间梦到了无数次,今天睁眼看到这双眼时,他差点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他以为宋泊瑜又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亲吻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可是,在听到了宋怀近乎绝望的喊声后,他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跟泊瑜极为相像的男子,是泊瑜的亲哥哥宋怀,也是自己的新婚伴侣。
而宋泊瑜,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生一股狂躁的怒意,他不受控制地掐向宋怀的脖子,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将错认爱人的罪恶感。他变成了一个不受大脑支配的恶魔,对无辜的人施以暴力,直到他被宋怀的眼泪烫醒。
在眼前人用那双盈满泪水的琥珀色眼珠、忧伤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一时竟不知所措,只好落荒而逃。
宋怀第二天是在地板上醒来的。
昨儿一整天忙于婚礼奔波劳累,昨晚又差点被白潇掐死,一天之内情绪起伏太大,忍过那阵胃痛后竟然就这么在地板上睡着了。
他迷茫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房子,昨天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地闪过脑海:和白潇结婚、和白潇亲吻、被掐脖子、白潇摔门离开……直到在镜子中看见了脖子上残留的淤青,宋怀才确定,昨天经历的如戏剧般的一切,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接着,他感觉到了胃里排山倒海的恶心,头脑也昏沉沉的,眼前的物体好似都带着重影。宋怀可不想等白潇再次回到这时看到的是一具尸体——这样很丢人,而且尸体一定很丑。于是他强忍不适,简单收拾了下便摇摇晃晃地出门看病了。
医院内——
素日里一向沉稳的小陈医生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宋怀!”陈明青用手狠狠地戳着面前的报告单,“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这才多久,病情又恶化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要得胃癌!”
“还有,”陈明青冷笑,“我没记错的话您老昨天结的婚吧,新婚第二天就能把自己烧到39度,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宋怀头脑昏昏沉沉的,无力反驳,讪笑道:“一不小心没注意……这不是有你陈大医生在吗,我肯定会没事的。”
陈明青瞪了他一眼:“你如果自己不爱惜身体,我就是华佗再世也没用!”说罢,他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如果不是……我才懒得管你。”
宋怀知道陈明青要说什么,陈明青与宋泊瑜自高中起便是同学,后他们又是考入同一所大学,二人关系极好,那时宋怀听泊瑜念叨了不少陈明青的事迹。大学毕业后,陈明青进了本地的三甲医院当医生,宋怀犯胃病时宋泊瑜经常拜托陈明青来给他看病,一来二去,宋怀和陈明青也熟悉起来,成了朋友。后来,即使宋泊瑜去世了,宋怀也还是习惯性地来找陈明青看胃病。
说到这,二人沉默良久,心情沉重。
宋怀打破了沉默,他站起身,与陈明青告别,拿起药方,准备去药房拿胃药和退烧药。
走到门口时,宋怀又被叫住。陈明青深深地看着他,话语里没有了刚刚的戾气,只有苦苦的规劝:“宋怀,好好保重身体,泊瑜知道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会伤心的。”
“放心,我会的。”宋怀朝他笑道。
宋怀回到与白潇的家,艰难地咽下了苦涩的药。浑浑噩噩地在床上躺了几天,期间别墅里空无一人,宋怀就靠着刚刚从医院回来路上随意买的吃食度日——这也没什么,宋怀自上大学,到毕业以后几乎都是一个人独自居住,除了宋泊瑜会来看望他,几乎每次生病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早就习惯了。
白潇自那天摔门而去之后,过了好几天,都不见身影。
宋怀对此也没有很惊讶——这幢别墅地处郊区,十分冷清,白潇每天日理万机,自然是住在市区的房子里更为方便。再者,白潇如此讨厌自己,讨厌得恨不得想要掐死自己,不想回这里见到自己也没什么奇怪的。
宋怀,你可千万不能对白潇有任何妄想,白潇从前是弟弟的恋人,你们之间,本就是不可能的,且那天他们说得清清楚楚,与白潇的婚姻仅为一段随时有可能结束的名义婚姻,而他所要做的,也仅仅是在外人面前扮演好白潇伴侣的角色——是了,宋怀,你早就知道的,你不失望,一点也不失望。
一周后,宋怀感觉自己精神好些了,他终于有功夫好好看看这栋房子了。
房子挺大的,宋怀费了好一会儿功夫也没将其参观完。只见二楼走廊尽头有一个小门,若不是宋怀眼尖还注意不到,他顿时心生好奇,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宋怀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他瞪大了眼睛,惊呆在了原地。
这是一架三角钢琴。乌黑的琴漆透着内敛的光泽,既绝代风华,又低调含蓄,像一位遗世独立的倾城美人,沉睡在这与外界隔绝的一隅里。
宋怀曾经见过这架琴的。那是许多年前,他还在上学,宋泊瑜拉着他一同去看展览,当年,宋怀看到这架琴的第一眼,便被惊艳住了,他连忙上去试了试音,它的音色也如同它的外表,有股无法一言以蔽之的韵味。宋怀当时一个冲动,想把这架琴买回来,可惜看到了那对他而言几近天价的数字,最终望而却步。
后来,宋怀通过作曲挣了一些钱,他想去把这架琴买回来,可遗憾的是,钢琴已经被一位不知名买家订走了,宋怀当时还为此失落了很久。
一串串问号出现在宋怀脑中:它怎么会在这?难道是白潇买走了这把琴?可是白潇也不弹钢琴,他买钢琴干什么?而且这架钢琴为什么就这样被丢弃在这样一个杂物间里?一时间,宋怀百思不解,大脑几乎要宕机。
宋怀的心“咚咚”地跳着,交杂着震惊与失而复得的喜悦。他抛下脑海中诸多疑问,眼前的钢琴好似有磁力一般,吸引着他走上前,在琴凳上坐下。
宋怀将修长的十指搭在琴键上,缓缓按下了第一串和弦,慢慢地,一段极尽温柔而又无比哀伤的旋律流淌在指尖——这是一首儿歌,每个小朋友童年时几乎都听过这首歌谣——宋怀现在已是时下赫赫有名的钢琴家和作曲家,他弹过无数世界名曲,也创作除了许多家喻户晓的乐曲,可不知为何,在再次见到心爱的钢琴的时候,他脑子里蹦出的,竟是这么一首久违的乐曲。这段旋律毫无预兆地跃进了宋怀的心底,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弹起了这段旋律,好像本该如此。
好似一汪泉水潺潺流过,流过海滩,给小石子儿洗了澡,流过土壤,给小花儿浇了水,流到了人们的心间,抚慰了一颗颗疲倦的心。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宋怀不由自主地小声跟着琴声哼唱——就如小时候哄宋泊瑜睡觉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