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by猫不皂
猫不皂  发于: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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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笙端起茶杯尝了一口,随口敷衍:“还可以。小红,我想起来一件事,咱们走吧。”说罢便放下杯子,起身离开。
“什么事儿啊?”离开茶馆,平小红好奇地跟上去问,“不是说闲逛吗?”
苗笙往之前停轿子的方向快步走去:“你知不知道红玉楼原本在哪儿?”
“方才那两个人说的红玉楼?他们说是在城西不是吗?”
苗笙本想追问几句,转念一想,五年前平小红更小,况且游萧做这些事肯定不会告诉她,便没白费唇舌。
他原本就没走出一条街,现在很快回到了轿子旁,撩帘坐了进去:“小红,麻烦你去找晏大侠过来,让他陪我俩去个地方。”
“去哪儿?城西吗?”
苗笙点头:“原因我先不解释,你快去找他,我就在这里等你。”
等待的时间里,他跟小厮打听了城西的情况,这些小厮都是本地人,红玉楼的事儿他们都知道,说的都跟方才那黑袍客大差不差,细究原因谁也不清楚。
这也难怪,若是游萧想封锁消息,恐怕不会留下几个知情人。
晏秋帆他们逛街走得也不快,平小红大约找了两条街,就看见了坐在他脖子上的照雪,简单一说,便把人带了回来。
“秋帆兄,我发现了一些跟我以前经历有关的线索,心生好奇,想过去看看,怕万一有事小红一个人应付不来,便请你回来,耽误你们一家逛街,真是抱歉,以后我会补偿你们。”苗笙歉意道。
晏秋帆笑着摆摆手:“无妨,师兄带着小雪去逛,我一会儿再去找他们就是了。你现在情况特殊,是该小心。”
但是当他跟着轿子到了那花街柳巷的时候,稍显傻眼,等苗笙从轿子里出来,他半开玩笑地说:“苗兄,你应当提前说一声,我好跟师兄报备,不然若是让他知道我来这种地方,非得罚我跪搓衣板不可。”
旁边平小红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苗笙:“……”
“我回去替你跟谢兄解释一下。”他颇有些尴尬,“我们不进去,就在外边看看。”
晏秋帆哈哈大笑:“跟你开玩笑的,别紧张,再说我师兄没这么小气。”
苗笙将帷帽摘下,本想露着脸,好试试有没有人可能会认出自己,但想了想,还是摘下了帷帽的白纱蒙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抬轿的小厮依旧和轿子在街口等,只有晏秋帆和平小红陪着他进去。
现在刚过正午,花街柳巷都还在休息,没有夜晚降临时的热闹景象,这一条街显得冷清许多,各个店铺外也没有人在揽客,倒是让苗笙觉得自在一些。
根据小厮说,那红玉楼的旧地被改成了勾栏戏院,名叫“尽醉归”,几人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写着这三个字的大招牌。
此地离街口很近,看来当年红玉楼位置不错,应当很赚钱。
晏秋帆多少听说过苗笙的身世,但也知道游萧对此讳莫如深,而苗笙本人又失去了记忆,因此他什么都不敢多问,生怕言多必失。
平小红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也不是个爱打听的性子——除非业务需要,因此她也没多问,只顾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
苗笙站在这红玉楼的旧址外,仰头看了一会儿,心里没有任何特别的感应,完全没有印象。
失忆是真失得特别彻底。
他左右东张西望了片刻,也没见着有什么人经过,便也觉得没有什么再停留的意义,于是便打算离开。
想想还觉得有点可笑,自己只是从红玉楼救出了年幼的游萧,并不能代表他当年就爱出入这种场所,恐怕是凑巧来的,若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记得自己。
于是苗笙自嘲地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谁知这会儿从戏院里出来了一个人,步子走得飞快,狠狠撞了他肩膀一下,把他撞得往一边踉跄了几步。
平小红方才只顾四下张望,离他远了些,这会儿担心地跨了几步过来扶住他,气得对那人大吼:“走路没长眼啊!不会看着点?!”
那人头发斑白,看起来得有五十多岁,一身粗布短打,像是个卖苦力的,听到自己挨骂,回头正要骂回来,忽然瞥见了苗笙,就像见了鬼似地后退了两步,大惊失色道:“你!你!”
晏秋帆见状不妙,也立刻冲过来相护,警惕地挡在苗笙身前。
苗笙急切地冲那老者问道:“你认识我?”他想起自己还遮着脸,便将面纱解下,“认识吗?”
谁知那人见了他全貌,先是蹙眉端详了片刻,然后松了口气似地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方才为何那么紧张?”苗笙不信。
对方盯着他看:“只是看着眼睛像,摘下面纱就不认得了。”
“你以为的那个人又是谁?”苗笙追问道,“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那人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本名。”
“别人都怎么称呼他?”苗笙不甘心地问。
“不知道,不知道,和我没关系,就刚才一眼认错了。”对方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苗笙:“哎!”
“公子,说不定他就是认错人了,你看他走路横冲直撞,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似的。”平小红生怕师父不在的时候出点什么事,拼命阻拦,“你别多想。”
晏秋帆也担心这勾栏瓦舍之地容易牵扯到乱七八糟的关系,同样劝道:“小红说得对,别多想,眼睛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没准他老眼昏花看错了。”
只根据一双眼睛就断定跟自己有关系,确实过于捕风捉影,苗笙轻叹一口气,将面纱戴好:“咱们回去吧。”
晏秋帆很负责地把他送回了家,才又跑去找谢青枫和照雪。
虽然没在外边待多久,但苗笙仍是觉得有些累,回了卧房躺在床上犯瞌睡,但并没睡着,躺了一会儿觉得心烦意乱,睁开眼看着床顶发愣。
“怎么了?高高兴兴出去,垂头丧气回来,丢钱了?”陆东篱站在门口问他。
苗笙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没有。”
“那怎么这副表情?”陆东篱走进来,拎着坐墩到他床边坐着,观察着他的表情,“不像是害了相思病。”
苗笙本想问他红玉楼还有什么仙音公子的事,但想起五年前他还在山底修行,估计不比自己知道的多,便又叹了口气,没做声。
陆东篱:“……”
他无奈道:“你说话,别吓人,长吁短叹的干什么?”
苗笙想了想,便把自己可能在万山府住过的这一小段猜测跟陆东篱说了,但没提游萧在他身世上撒谎这事,也没提游萧是被他从红玉楼救出来的。
因此陆东篱表示不理解:“十年过去物是人非,没人认得你也很正常,何必如此挂心——不对,你想查身世,这不是楼主的拿手绝活吗?他能让你为这件事犯愁?”
苗笙不语,确实很难解释。
“哦……他没跟你说实话,是吗?”陆东篱也是个脑子转得快的,立刻玩味地笑了起来,“你们小两口还挺有意思。”
苗笙狠狠瞪着他:“看破别说破,这点事不懂?”
谁知陆东篱完全没吸取教训,继续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自顾自地说:“我说你俩互相情意绵绵的,怎么还不挑破这窗户纸,原来有这么个心结。”
“与这无关。”苗笙低声道。
现在这件事确实不足以影响他和游萧的关系,理智上还在计较,情感上已经完全无视,甚至会主动为对方找理由。
只是既然身在万山府,就总想着找点痕迹出来。
陆东篱左腿架在右腿膝盖上晃着脚,一副大明白的模样:“你俩性格都够倔的,还各有各的顾虑,谁也不能各让一步,但又舍不得吵架,怕对方不高兴,所以就这么耗着,是吧?”
“不是,你别瞎猜。”苗笙烦躁地说,“别自以为是。”
陆东篱见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差不多,继续畅所欲言:“其实我懂,你怕他少年心性容易变,自己昏迷十年好不容易醒过来,后面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不敢再浪费,自然也不敢把身家性命全都托付在这感情上,喜欢得小心翼翼,又割舍不了。”
“至于楼主,他年少成名,骨子里很有傲气,也习惯了自己做决定,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对你痴心不改是这样,同样道理,对你有所隐瞒也会是这样。”
苗笙面无表情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什么资格给别人提人生建议,就是想说一点想法。”陆东篱挠挠后脑勺,“感情方面你还是遵循你内心的感受,毕竟这个勉强不了。至于身世,倒也没必要追究得那么明白,那些都与你无关了不是吗?过好眼下的日子不就行了。”
苗笙似笑非笑,盯着他半晌不吭声。
陆东篱是没想到那么漂亮深情的桃花眼盯起人来也这么瘆得慌,立刻坐正了身体:“你别这么看着我,要是楼主这会儿进来,肯定要掀翻醋坛子。”
“你可别自视甚高。”苗笙想起游萧独占欲发作时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他只是讨厌你罢了。”
陆东篱:“……”
“公子,师父又来信啦!”跟上次一样,平小红一路嚷着冲进厅房,见卧房门开着,径直跑了进来。
苗笙一扫方才落寞,一张精致漂亮的脸顿时像被光点亮了,急切地伸手:“快给我。”
陆东篱在旁边撇嘴,心里想,啧啧!
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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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理智与情感》。
游萧: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陆东篱:嗝,好撑。

第97章 九七剿匪
游萧信上写的是:“事有阻滞, 恐晚归,但人一切都好,勿念, 多保重身体”。
提笔写下这行字的时候, 他心里很是难受, 除了自己相思病害得厉害, 又怕苗笙看见不高兴,然而该说的还是得说,不能人一走就杳无音讯。
上次跟师爷谈过后,一直没等到张知府那边的态度, 游萧这边并不能催, 只能耐心等待。
但他并不是干等着,而是暗地里也做了些事情。
铲除匪帮这事势在必行, 要是张知府不予支持, 他就自己想办法。
这几天他将匪帮盘踞的重荫山舆图仔细分析了好几遍, 包括匪帮在这山上的每一处岗哨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亲自写下了攻山的计划。
山上匪众约二百人, 骨干十人, 每人手下六到十个小弟不等, 匪首最依赖的是二三四当家,他们四个人早年一起落草为匪, 把帮派扩展到现在的规模,若是跑了任意一个, 都能率领部众卷土重来。
因此这领头的四个必须一网成擒, 到时候群龙无首, 剩余的人就好办了。
唤笙楼北岩府分舵拢共三十人,功夫称得上好的也就十五个, 加上游萧本人,和他带去的四个,满打满算二十人,按人头跟匪帮比是一比十,显然处于劣势。
优势在于敌在明我在暗,而且匪帮的人大多功夫稀松平常,欺负寻常百姓嚣张跋扈,但是对上唤笙楼的武林高手,其实胜算不大。
那四个当家功夫还算,但也只是外家功夫好,内功不怎么样,游萧觉得自己以一敌四应当没有问题。
但为求稳妥,他还是从附近分舵调来了十个人,认为三十个精兵应当足够了。
除此之外,他自然还要做些“战前动员”。
北岩府城外的百姓深受匪帮欺凌,本就苦不堪言,想找苦主简直易如反掌,再加上这两天匪首为了找唤笙楼兄弟的麻烦,专挑他们家人下手,搞得村子里鸡飞狗跳、怨声载道,属实送人头。
于是府衙门口的登闻鼓每日响个不停,送走这一波,下一波鸣冤的百姓就扶老携幼地来了,一时间府衙门外拥挤不堪,城内的百姓也跟着围观声援,令张知府焦头烂额。
不过这事儿还得控制好尺度,若是被官府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操纵,游萧知道自己也很难脱身。
干掉匪帮迫在眉睫,再等下去,城里的这些情况定然会让他们警觉,不仅奇袭很难成功,搞不好匪首也会提前反咬一口。
十月二十八,游萧决定,不管官府同不同意自己的提议,明夜必须行动。
二十九日中午,唤笙楼分舵众兄弟集结完毕,所需要的装备也都清点好,就等夜幕降临时,向重荫山进发。
晚间,分舵楼上窗边,游萧一身黑色劲装,负手而立,望着天边那一抹残存的晚霞,心中严阵以待。
自己擅自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是败了,因这件事所起的一切都要自己来承担,若是闹得大了,张知府将此事层层上报,或许不止北岩府,全国的唤笙楼都要一并取缔,自己这个楼主,搞不好也要入罪,进而影响到万客楼的生意。
没准他这十年的心血全都要付之一炬。
不能说自己不在意这些成败,而是他更怕苦了苗笙。
游萧拼尽全力赚钱,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除了要把等待的日子填得充实,更为了将来有一天让苗笙醒来后衣食无忧,不必再为生计烦恼。
若是这一切都化为乌有……
少年看着最后一抹亮色消失在天边,大地被黑暗笼罩,心中却骤然亮起一束光。
无妨,我还有一身武艺,大不了开宗立派,就算卖艺,也不会让笙儿受半分苦。
游萧看了眼已经浮现在天际的点点繁星,转身毅然离去。
楼下院中,二十九名兄弟每人身上背着一副“翅”,手中拿着各自的兵刃,全都穿了黑色夜行衣,脖子上搭着面巾,列队而立。
游萧走到他们面前,明明他是在场之人中最年轻的,气场却是最强的。
“诸位,行动时请各位各司其职,切勿慌乱,若有意外,尽快以哨语通知附近兄弟,灵活应变,顾全大局。今日一役,我们志在必得!”
现场众人齐声道:“是!”
游萧抬起手,刚要开口,突然一人匆匆跑到后院:“报——楼主,府衙宋师爷捎来口信,‘上次所说之事,皆依楼主所言,请审慎行事,力求成功,不可失败’!”
“好!”游萧顿时松了一口气,方才绷得紧紧的脸露出了桀骜的笑容,“小鹏,你和小军在山下守着,待我们发出信号,立刻前去通知府衙出人,前去山中支援。”
报信那人抱拳道:“是!”
游萧大臂一挥:“出发!”
三十人拉上颈间面罩,齐齐上马,分成六支小队,向城外奔去。
按照游萧的计划,几批人马悄无声息地干掉重荫山上匪帮的重重岗哨,另有人去堵住逃下山的路,再有几批人马去迷晕山寨中的匪众,自己和另外几个功夫最好的,夜袭匪首及另外三个当家,力求将他们一网成擒!
用迷药虽不是江湖好汉所为,但他爹聂云汉说了,对付这些王八蛋,胜利是第一位的,不用跟他们讲江湖规矩。
男人做事不能优柔寡断、拖泥带水!
一样的下弦月,映着策马狂奔的游萧和他的唤笙楼一众兄弟,同样也映着万山府城中一片大宅。
苗笙裹着厚重的棉披风,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那片明晃晃的月亮。
晚上天气不错,无风无云,墨蓝天空上群星闪烁,显得十分热闹。
可苗笙脸上却挂着淡淡愁绪,还有些心绪不宁。
“公子,还是回去吧,师父要是回来的话,会提前说的。”平小红怕他冻着,担心劝道。
旁边陆东篱抱着双臂站着:“日子越久越坐不住了哈哈,相思病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我心里一直发慌。”苗笙垂下眼睛,“游萧该不会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平小红歪着头:“我觉得你俩可能对于‘危险’的认识不太一样,师父武功高强,大部分情况下他都不会有危险。”
“可是……他这次要对付的是匪帮啊。”苗笙轻叹道。
就算游萧不说,他也能猜到,人这么久都不回来,事情还有阻滞,是双方免不了要干一架了。
而要跟匪帮起冲突,最好就是连根拔除,否则后患无穷。
可拔除一个匪帮,和清除一个红玉楼,费的心思肯定是不一样的,危险性也不同。
“这帮土匪叫什么?有名吗?”陆东篱问平小红。
平小红摇摇头:“算不得有名,是北岩府郊外重荫山的土匪,就是人数挺多的,二百个左右。”
“重荫山?没听说过,肯定没多厉害,土匪功夫都稀松平常,也不太会内功,楼主自己就能以一敌百。”陆东篱一听,轻松地把手肘搭在了苗笙肩膀上,“别怕,反正只要惹不到水貔貅,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平小红立刻把他的手臂扒拉了下去:“你注点意,别动手动脚的!”
苗笙倒是没在意这个,好奇地问:“水貔貅是什么?”
“大曜最大的水匪,把持漕运数十年的帮派,有水有河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势力,背后关系从地方到朝中,盘根错节,这么多年了没人能撼动他们。”陆东篱指了指京城的方向,“要是想将水貔貅一网打尽,恐怕得靠上边那位才行。”
平小红补充道:“之前师父跟水貔貅还起过冲突,他很痛恨这些人,尤其这帮混球还想控制汀洲对大曜内陆的水上运输,师父自然不肯放过他们。不过最后是师父赢了,水貔貅放弃了这段水运,只管内陆的。”
“可内陆这边万客楼的货物运输怎么办?”苗笙不由道,“不可能完全绕开水路。”
平小红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好像都交给各分号掌柜去处理了,毕竟水貔貅规模太大,还涉及了朝中势力,师父就算再烦他们,也会审时度势,不拿鸡蛋撞石头。”
“再说我们江湖人,跟官府打打交道也就罢了,根本不想跟朝中扯上关系,楼主这么做是对的。”陆东篱认可道。
但苗笙不这么想,别看游萧对他感情炽烈,但实际上这人平时做事很少动情绪,若是对水貔貅这么厌烦,定然不仅仅因为对方是水匪,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只是对付土匪,水匪的事就先放一边。
希望游萧能逢凶化吉、一切平安,能尽快回来。
此时的北岩府外重荫山的匪帮山寨里,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期初计划执行得很顺利,山上各个哨卡被唤笙楼的兄弟尽数废掉,游萧带着自己的小队轻而易举地进了山寨。
寨子里的情况之前唤笙楼就有所掌握,他看过手下绘制的舆图,心里也很清楚,于是带人直奔四个当家的房间。
但是去匪众住处放迷药的一支小队出了意外,不知怎么惊了那一整间屋的人,一人大吼“有刺客”,所有人立刻惊醒,捂住口鼻,抄起枕下的兵器一通乱挥,下饺子似地噼里啪啦推开窗户往外跳。
一间屋闹起来,惊动另外几间屋,至少有半数的匪众被吵醒了,寨子里立刻变得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游萧预见了这个可能性,也有备用计划——那几个失算了的唤笙楼兄弟立刻赶到寨子外围,准备像赶羊一样把那些匪众赶到一起,再用特殊武器。
这东西是他爹聂云汉曾经的特别小队“赤蚺”对付边境细作用的,名叫“横云破”,就算在户外药效也很大,摔炮一般洒出去,会释放出浓重的迷烟,立刻让人变得手脚酸软,失去抵抗能力。
与此同时,游萧几人加紧寻找四个当家,他直奔匪首房间,踹开门冲进去的时候,发现里边慌里慌张跑出来的竟然不是匪首,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手下。
抓住此人逼问匪首去向后,游萧心中“咯噔”一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匪首虽然张扬跋扈,但脑子应当不算笨,这么多天官府没举动,他肯定生疑,因此也提前做了准备。
这些天来,此人没有睡在自己房间,而是跟匪众睡在了大通铺,并且留了一个人佯装睡觉,其实一直在放哨,是以方才唤笙楼的兄弟会失手。
而匪首就借机逃出去,打算趁乱下山。
现在寨子内外一团乱,又是黑夜,要找一个熟悉地形又存心逃离的人,真是难上加难!
不仅匪首跑了,另外三个当家也是同样消失不见。
游萧当即便用哨语向唤笙楼的兄弟们下令,燃起火把,封锁包围圈,绝不放一个人下山!
他自己则御翅低空飞行,顺着最险要的山路一路寻了过去。
匪首不知道唤笙楼对重荫山有多了解,他定然会利用自己的优势,选择最难走的路,换得一线生机。
但山路险要,就意味着行动速度会变慢,就算他熟悉地形,平日也不会天天跑这里来锻炼身体,摸黑行进时还是得万般小心。
他和另外三个当家相互扶持,一路跌跌撞撞,险些从悬崖上跌落下去,又摔了好几跤,才堪堪下到了半山腰,刚觉得胜利在望,却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长身而立的身影。
那身影挺拔、瘦高,像一柄出鞘的利刃,又宛若他们黄泉路上的引路人。
匪首浑身一凛,和他的兄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道:“你怎么、怎么……”
游萧从树下阴影中走出,月光只能照亮他半张脸,显得他的笑容多出了一抹邪气,眉心痣闪闪发光,仿佛一滴落在额间的鲜血。
“孙大当家,以后晚上逃命的时候,记得给你的宝刀套上刀鞘。”他莞尔一笑,声音温和,“今晚月色这么好,从高处看,你们的刀银光闪烁,简直就是指路明灯。”
匪首不能说不够机警,若是遇上其他人,或许他九成九能逃出生天,但他遇上的是游萧,唤笙楼主咬住青山不放松,要干掉的人绝对不会放过,况且他还有“翅”在手,这比轻功还好用。
“游楼主,我们之间不过是一点小小恩怨,何必赶尽杀绝?!”匪首试图讨价还价,“不如这次你放我一马,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游萧从腰间取下长鞭,扬手抖开,脸上笑容骤然消失,英俊的眉眼裹满冰霜:“抱歉,我从不跟匪帮讲情面。”
“呼-啪”,一声脆响,鞭子仿佛将天抽裂了一条缝,惊得近旁树上的鸟儿扑簌簌地飞起,叫声响彻大地,像是提前给这四人唱起了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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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游萧:知我者,笙儿也。
苗笙:所以你到底跟水貔貅什么仇什么怨?
游萧:佛曰,不可说。
苗笙:……

第98章 九八惦念
土匪四人深知游萧武功高强, 四个人站成一排,举着手里的刀,対他严阵以待。
“你们不修习内力, 我便也不用内力, 免得被说欺负人。”游萧平静道, “上吧。”
土匪们互相对视一眼, 打算先发制人,谁知刚迈出一步,长鞭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席卷而来,一鞭就将四人的兵刃“咣啷”扫翻在地。
再一鞭子, 这四个人就被鞭子抽到向后狠狠摔去。
游萧缓步走到他们跟前, 将手中长鞭一扔,冷声道:“起来。”
四个土匪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一拥而上, 五个人打成了一团, 但若是仔细看去,其实是四个人被一个人按着打。
游萧步伐轻盈, 掌风凌厉, 没用半分内力, 那力量与速度也远在他们之上,四人被他像沙袋一样推来搡去, 既占不了上风,也逃不开。
其中一名土匪喊道:“大哥, 我们护住你, 你先跑!”
“対!”另一人也喊, “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
第三人应声:“若有机会,一定为我们报仇!”
他们三个明显不再躲避, 而是试图牵制住游萧,好让匪首有机会逃出去。
游萧勾唇冷笑,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胸口,接着两手搂着另外两人脑袋一撞,三人相继晕倒在地。
接着他脚尖点地,一个跟头翻落在刚跑出没几步的匪首面前,吓得対方一哆嗦。
“孙大当家,听说你当年功夫也不差,没想到这些年疏于操练,竟然如此不济!”
匪首见逃不过,一咬牙,冲上去与游萧拼命,然而才过了几招,就被仰面按在了地上,被人用膝盖死死顶住了胸口。
“你、你不能杀我!”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游萧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哦?为何?”
“我好兄弟是、是水貔貅的、分舵主……”匪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一定会替我、报仇!”
“是吗?真是可惜了。”
匪首看着眼前少年的双眸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一股寒意登时爬上后颈:“你什么意思?”
“若你不说这句话,可能我会留你一条命。”游萧捡起一旁掉落的刀,尖端抵住他的心口,“可惜我跟水貔貅有过节,跟他们沾边的人,一、个、不、留!”
最后一句,他每说一个字,就将刀尖向下按一寸,血液“噗”地涌出来,匪首痛苦大喊,甚至把游萧的手抠出了鲜血,都没能撼动这只铁腕一丝一毫。
他的双脚在地上痛苦蹬踹着,蹬出了深深的土窝,最终再也不动了。
游萧重重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英俊桀骜的脸上带着一抹嫌恶,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冷冷道:“水貔貅,呵。”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铁筒,举起来対着天空一拽,登时便有一道明亮的红色焰火直冲上天。
片刻后有四五个穿着“翅”的唤笙楼兄弟飞了过来,接手了这里的四个当家,并向游萧汇报说匪帮全员已被尽数缉拿,另外六名骨干已经被确认在场,府衙官兵已经将重荫山封锁,应当没有人能逃出去,这次任务大获成功。
游萧并没有什么惊喜的表情,冷淡道:“这件事,唤笙楼上下不可再提起,剿匪功绩归于官府,将匪众妥善移交后,立刻返回分舵,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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