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沉睡十年,失去了全部记忆,只剩一张绝美容颜和一具病弱身体。
身旁有个神童一直对他关怀备至,非说他是自己的白月光,要与他共结连理。
苗笙冷酷脸:“你谁?跟你不熟!”
他对这个世间陌生得很,根本不想沾染情债,谁知阴差阳错地跟神童春宵一度,还怀了崽。
发生这种事,还不快跑!
游萧是汀州府远近闻名的神童,八岁起开始做生意,十年间构建起自己的商业帝国,还是武林最大情报机构唤笙楼楼主。
他本人武功高强,医术精湛,样貌更是出挑,眉心一点红痣,平添一抹矜贵之气。
可没人知道幼时他被父亲卖到南风馆,是苗笙带他历尽艰辛逃了出来,两人相依为命,浪迹天涯。
苗笙因故昏迷十年,游萧长大成人,对他的感情变了质。
从孺慕之思,变成了风情月意。
人终于醒了,游萧绝不会让这抹白月光从指间溜走。
想跑?没那么容易。
苗笙本以为逃跑计划十分顺利,谁知接连翻车,神童聪明但他也不傻,屡次识破游萧的障眼法和小心机。
他跑他追,俩人极致推拉。
苗笙这病弱还揣崽的身体实在不争气,时不时吐血昏厥、风寒发烧,外加孕肚疼痛,整个人就是朵寒风中的娇花。
为保小命安全,他只能让游萧跟着,毕竟他当下的主要目的,是寻找自己的身世。
相伴归相伴,他把界限划得分明。
苗笙约法三章:“别指望我会喜欢你;孩子出生后你带走;我俩一拍两散。”
游萧笑容温暖:“好,都听你的。”
打脸来得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区区几个月后,有个人就从百炼钢变成了绕指柔。
烛影摇红,宽大的拔步床里,苗笙把游萧逼到了床角,他那双本就多情的桃花眼中深情满满,看得人几乎要沉溺其中。
平素被迫克制的游萧哑着嗓子,轻轻抚摸他凸起的小腹,难耐道:“别这么看我,惹出火来你受不住。”
“今非昔比,我被楼主调理得很好。”苗笙贴着他的唇,笑得恣意,“你忘了?怀上这崽的时候,还是我先动的手。”
聪明·腹黑·宠妻·忠犬·年下攻
暴躁·傲娇·病弱美人·白月光受
#情深小狼狗和他的表面清冷白月光
#某种意义上的破镜重圆
阅读指南:
1、受昏迷十年是躺在一个神奇冰棺里,外貌没变,醒来依旧26岁,攻18岁,8岁年龄差。他昏迷这么久,又失忆了,和攻完全没有当年所谓的甥舅情,这个关系早就不存在了,两人也没有血缘关系,只有攻偶尔调侃会叫他一两声。
2、攻是全能,受很聪明,两人天生默契。以感情线为主, 穿插受寻找身世和经历路上的支线剧情,逐步推进感情,故事轻松但不沙雕,主打一个温馨治愈、极度宠妻,崽崽结尾才生粗来。
3、排一下雷:受有过前任,也曾身陷风月之地,攻都知道,但毫不在意。
4、正文及正文番外六十多万字,后边还有个八万多字的平行空间番外,加起来才显得有点长~
5、角色衍生自专栏文章《貌美恩公不对劲》第二卷 ,因此架构也沿袭了大曜朝的微机械朋克设定,架空朝代参考明朝,故事类型不同,无需补文。
内容标签: 生子 江湖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白月光
搜索关键字:主角:游萧,苗笙 ┃ 配角: ┃ 其它:甜文,生子,白月光
一句话简介:先揣崽后恋爱
立意:不惧困难,勇敢生活
晚春夏初,汀洲,云闲山庄。
梅花斋的院子里一片生机盎然,角落里的梅树绿意葱葱,旁边的花丛中百花盛放,有彩蝶飞舞其间,不大的院落漂亮得好似人间仙境。
几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拿着洒扫用具进进出出,家里的大少爷对这梅花斋的卫生情况非常在意,尤其是飞花轩,必须纤尘不染,她们每天早午晚至少打扫三遍。
汀洲靠海,尽管全年气温不会特别高,但日晒非常热情,扫院子的几个丫鬟很快被晒得小脸红扑扑的,争着抢着要去扫飞花轩,那间屋里堆满了冰块,凉快着呢!
三个小丫头一起推门进去,又一起把门关好,免得冰块被阳光晒化。
若是有人参观,定会觉得这飞花轩是个很奇怪的房间——里边除了摆放着冰块的铁车,什么家具都没有,一圈铁车拱卫中间一条长榻,榻上安放着一个透明的“棺材”,学名叫冰棺。
冰棺里躺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眉目如画,乌发漆黑,肌肤胜雪,身穿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袍,两手叠放在胸口,睡颜安详,唇角微微上翘,像是在笑。
这笑容一点也不诡异,倒是令人看了我见犹怜。
丫鬟们没着急打扫,将扫把放在一边,像看什么新鲜物事似地趴在冰棺上,眼巴巴地看着里边的男子。
“苗公子可真好看啊,睡着都是一副仙人模样,醒过来肯定更加俊秀。”黄衫丫鬟用手指隔着冰棺描摹他的模样。
她们每天都会看上好几遍,但还是为这人的绝世容颜感到震撼。
紫衫丫鬟叹了口气:“听说都睡了十年了,还能醒吗?大少爷巴巴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忍看他伤心。”
“这么心疼大少爷,莫非你对他有什么心思?”旁边的粉衫丫鬟坏笑地撞了撞她的肩膀,促狭地说。
“有心思又如何?”紫衫丫鬟满不在乎地说,“咱们大少爷是整个汀州府一等一的才俊,论学识、论本事,论财富,谁能敌得过他去?哪个姑娘不喜欢?”
黄衫丫鬟无奈地说:“即便如此,大少爷也有他不能实现的心愿呐。”她敲了敲冰棺,“苗公子,起床啦!快点起啊!别让大少爷为你担心啦!”
另外两个小丫鬟见状,也开始噼里啪啦地去敲那冰棺表面,搞出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
“苗公子,睁开眼看看吧!”
“十年啦,睡得腰不酸腿不疼吗?”
“大少爷就要回来啦,你给他个惊喜多好呀!”
三人嘻嘻哈哈地敲打着,完全不怕被她们口中的大少爷责骂。
大少爷说了,整个梅花斋必须保持干净,但不用安静,越吵越好,要是有一天能把苗公子吵醒,每个人都有红包拿。
三个小丫鬟肆无忌惮地玩闹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准备拿扫帚干活。
谁知还没扫两下,粉衫丫鬟无意间往冰棺里扫了一眼,突然间瞪大了眼睛,“嗷”地一声跳到了旁边紫衫丫鬟背上:“啊!”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苗公子他、他睁眼了!”
三个人齐齐望向冰棺中那俊美无俦的男子,只见那薄薄的眼皮下眼珠轻轻转动,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小缝,立刻齐声叫了起来。
“苗公子醒了!”
“啊啊啊啊,快去告诉老爷!”
三个小丫鬟争先恐后地跑出门去。
冰棺里,苗公子那刚刚睁开的眼皮,“吧嗒”一下,又合了回去。
起初有意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反正他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吵,声音越来越清晰,搞得他脑瓜子嗡嗡的,刚想睁眼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能嚎,谁知道被人“嗷”地一嗓子吓了一跳。
全身力气只够撩眼皮的,这么一吓,又给吓回去了,他再度坠入了沉沉黑暗中。
相比之前那种没有感觉的时候,这次的“黑暗”其实并不纯粹,他的脑壳里像是有些光怪陆离的画面,还有个小孩脆生脆气说话的声音,但是这些画面和声音他什么都抓不住,越使劲去想,脑壳越疼。
尽管还没醒,但苗公子已经开始跟自己生气。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是谁?我在哪儿?
这什么破地方,这么冷,冻死我了!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他好像有了些意识,听到有人交谈。
“大少爷,勺子都喂不进去,怎么办?”声音有点远,听起来像是丫鬟,不知道是不是那吵闹三人组当中的一个。
接着有个男子的声音从近处传来:“你先出去,我有办法。”
声音清脆好听,听起来很年轻。
小丫鬟应了一声,接着传来脚步声和关门声。
再接下来,苗笙感觉一个软软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嘴唇,有一个更软的东西在他唇缝中一扫,随之而来的,便是辛辣苦涩的药汤。
他口干舌燥,开始下意识地吮吸、吞咽,将第一口药汤咽了下去。
不知为何,第二口迟迟不来,再来的时候,变成了汤匙。
没有刚才那样好使,但也行吧。
苗笙一口一口喝着汤药,喝得身体越发暖了些,等最后再没有勺子送过来,他便知道药喝完了。
接着有帕子在他唇角和颈间拭了拭,动作十分轻柔。
他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努力掀动眼皮,想看看是谁这么贴心。
苗公子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张极俊的脸。
此人年纪很轻,约莫十七八岁,线条凌厉英气,五官深邃,一双葡萄大眼神采飞扬,被周围烛火映衬得眸色极亮,此刻正盛满了欢喜之情,看起来无比鲜活。
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人眉心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美人痣,为他这张俊脸平添一抹难以言喻的风华。
啧,谁家孩子,可真好看。
他想问“你是谁”,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那少年却难掩激动的神色,兴奋道:“你终于醒了!”伸手把他搂进了怀里。
脱掉鞋,脚也伸进了他的被窝。
四舍五入,两人是搂着半靠在床上。
苗公子没有力气做表情,但是心里的脸已经裂开了。
什么情况?
这位是我什么人?这么不见外?
他不清楚是为什么,就算盖了厚厚的被子依旧浑身冰凉,眼角余光瞥见床的周围摆了不少炭盆,可他并感觉不到暖意。
仿佛那些热气永远穿不透他的皮肤。
但是这少年的怀抱就不一样了,肌肉很有弹性,靠上去柔软又暖和,刚被抱住没一会儿,热气就钻进了身体,非常舒服。
他辛苦地撩起眼皮向上看,见少年额头凝着亮晶晶的汗珠,看起来挺热,出了不少汗。
一粒汗珠沿着对方额头滑了下来,划过那高耸的鼻梁,带着被烛火映得发亮的光,从鼻尖跌落在了轮廓分明的薄唇上。
少年嘴唇轻轻一抿,沁出细细汗珠的喉结上下一动,这画面看起来……
苗公子觉得自己脑浆子可能被冻住了,想不出合适的词来描绘。
发现自己被人“偷窥”,少年低头对上他的茫然的目光,双眼弯弯:“怎么这么看我?”
苗公子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虚弱地问道:“你……是谁?”
少年热得满头大汗,但还是把被子拉上来,结结实实包裹住两人,唇角勾起淡淡笑意:“我是游萧,你以前叫我萧儿,或者小弦儿,这是你为我取的乳名。”
“哦……”苗公子心想,我还给你取了乳名,那你以前岂不是很小?
他喃喃道:“我是你爹吗?”
游萧:“……”
“你姓苗,我姓游,我俩自然不是父子。”他轻轻笑道,胸腔微震,震得苗公子跟着一起颤了颤,“你昏迷前二十六岁,但这十年里,你的容貌未改,依旧是二十六岁的模样,我现在已经十八了,咱们算是同龄人。”
苗公子没劲儿说话,但有力气腹诽——一睡十年,我把辈分睡没了?不然这娃得叫我一声“叔”。
他提了口气,才凑够一句话:“我是谁?现在在哪?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莫急,我全都告诉你。”游萧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娓娓道来,“你出身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你家族中道败落,留你一个人闯荡江湖,之后却不小心误饮毒酒,失去了此前全部记忆。不过你别怕,此前记忆并不美好,忘却反而洒脱,从今往后,你便可以开心过新的生活。”
“至于你的名字……”少年顿了顿,才道,“你叫苗寿安,字岁福。愿你长寿安宁,岁岁有福,再不遭受任何苦难的意思,好听吧?”
苗公子心里的脸再度裂开,真的吗?
这时门口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什么苗寿安,听着跟半截入了土的老头子似的。”
有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一个刚毅,一个儒雅,刚毅的那位无奈道:“你叫苗笙,‘笙歌’的笙,萧儿净瞎叫。”
儒雅的那个笑道:“笙哥,萧儿给你改名是希望你好,别见怪。这些年他太惦记你了。”
听到这儿,苗笙松了口气。
他眼角努力上挑,想问这熊孩子为什么给自己取个老头名,对上游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双眼有被戳破谎言的无奈,还有一些……嗯,深情?
苗笙虽然还没清醒,但是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刚进门的两人做了自我介绍,他俩是游萧的两位养父,刚毅的那位叫聂云汉,儒雅的叫卓应闲,听说跟自己也是故交。
他窝在少年怀里,疑惑地打量着两个男人,看他们举止亲昵,忍不住想,这是一对断袖吗?
奇怪,我为什么还记得什么叫断袖?
这失忆失得竟如此恰好,只忘了记忆,其他一切都还在。
对方怕影响他休息,没多说什么,说等他身体养好了,再细细将过往讲给他听,待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去。
只是游萧没挪地方,依旧结结实实地抱着他:“笙儿,你身子还虚,我抱着你睡,替你保暖。”
别扭是真别扭,暖和也是真暖和,苗笙两害相权取其轻,欣然接受。
眼神的事儿回头再说,毕竟我现在真的很冷。
听说游萧学了十年医术,是远近闻名的神医,这些年来一直帮他照顾身体,现在自然也是亲手帮他煎药、施针,替他驱除体内寒气。
在冰棺躺了那么多年,因为低温得以维持生命,现在醒了过来,就得尽快恢复正常体温。
于是苗笙每天都要灌上几碗热性汤药,还要靠游萧向他体内输入内力,以保证血液循环加速,身体自行产生热气。
他对什么内力一窍不通,但是与这人面对面、手掌对手掌,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自己的掌心涌入,游走于浑身各处,的确感觉舒服得不行。
第一次医治完毕,被人抱着躺在被窝里,两两相望,尴尬翻倍。
苗笙没话找话,开始尬聊:“你还是个武林大侠?”
游萧看着他终于红润起来的脸颊,眸光闪烁,轻声道:“算是吧。”
“哦。”苗笙又问,“多大的大侠?”
旁边收拾东西的小丫鬟快人快语:“大少爷是唤笙楼主!”
苗笙眼神疑惑:“什么楼?”
“唤笙楼,‘呼唤笙儿快点醒来’的意思,是家茶楼。”游萧又露出那种深情款款的眼神,“你以前总想开一家茶楼,但一直没腾出空,后来我们来到汀洲定居,我挣了些钱,就先把这茶楼开了起来。”
苗笙沉默片刻,说:“你是神医,又是大侠,还做生意?”
小小年纪生活这么充实吗?
游萧轻轻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苗笙:“……”
为什么他明明没有在吹牛,却感觉到他吹了一个很大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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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萧:现充本充。
苗笙:你到底怎么给我喂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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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文啦,之后还会一如既往地好好写,谢谢大家支持~
苗笙渐渐好转之后,游萧终于不再搂着他睡,这种尴尬的情况总算结束了。
他白天也不再昏昏沉沉,只要中午补一个午觉,其余时间都可以醒着。
于是这天,游萧说要带他去为他种的梅林,便用一辆素舆推着他,从山庄后门出去,上了半山腰。
时间已经进入盛夏,山中绿意浓稠,蝉声阵阵,更显清幽,而且更加凉爽。
苗笙还是怕冷,身上被人盖了厚厚的毯子。他看着满眼翠绿,并没有觉得心旷神怡。
毕竟失忆失得太彻底,感觉自己跟这人间毫无关系,还有一具不怎么好使的身体,着实让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他垮着一张俊脸,一路上一声不吭。
游萧年轻,但性子沉稳,话也不算多,只是偶尔介绍一下山中风景,到了梅林外,又跟他说了那些梅花树的品种。
少年说苗笙以前最喜欢梅花,才给他的院子取名叫“梅花斋”,还在半山腰给他种了一片梅林,说是等冬季到了,各色梅花次第开放,风景美得很。
可是苗笙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现在对梅花没什么感觉,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
沉吟片刻,他问出了那个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
“游公子,咱俩……到底什么关系?”
这阵子他头脑不清醒,关于过去的事没有多问,现在也该弄弄清楚。
至于称呼,尽管游萧一家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是苗笙总觉得和他们没有那么亲近,他实在喊不出“萧儿”这两个字。
游萧听到他那么见外,眼眸中迅速划过一抹失望,但还是低头冲他温和地笑了笑,简简单单说:“你是我恩公。”
“恩公?”苗笙讶异,“我吗?”
“我五岁的时候被人卖到了南风馆,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梅园里有乘凉的石桌石凳,游萧坐在石凳上,与他面对面,笑盈盈地问:“还记得南风馆是做什么的吗?”
除了关于自己的事,这些没用的玩意苗笙都记得:“知道。我怎么从那儿救了你?我去那儿干什么?”
南风馆不是断袖们花天酒地的地方吗?
难道我……
“那时我还小,也不记得了。”游萧一脸诚恳的笑容,轻松避开这个问题,“只记得为了躲避他们护院的追杀,你抱着我跑了很久,历尽艰险才安稳下来,过了三年好日子,然后遇上了我阿爹和闲爹爹。”
“闲爹爹与你少年时见过面,你们曾在同一家戏班子学唱戏,后来戏班子散了,你俩各奔东西,直到十年前才重逢。那会儿他帮我阿爹在查一件案子,是你收留了他们,最后案子破了,你却被坏人骗着喝下了毒酒,才睡了这么久。”
游萧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笑容无比温柔:“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等等,让我捋一捋。”苗笙忽略他满脸深情,很理性地问道,“我出身什么世家?”
游萧面露遗憾:“这我不清楚,是你自己说的。”
“我一个人闯荡江湖,闯荡什么了?我会功夫?”
“抱歉,十年前我还小,你没跟我提过,功夫你确实半点不懂。”
“阿闲也不知道?”
“他跟你分离很久,不甚了解。”
苗笙心情烦躁:“所以来回来去,十年前我的人生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都不知道是吧?”
游萧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你以前不太喜欢说自己的事情。”
苗笙:“……”
所以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这少年郎身上。
此人年轻英俊,气度不凡,一身锦衣华服,确实像是个富商家的少爷,完全不像什么唤笙楼主。
唤笙楼主这名,一听就是江湖浪子嘛!
苗笙捏了捏眉头:“你那个唤笙楼是做什么的?”
“这个啊。”游萧笑得灿烂,“搞情报的。”
苗笙一不留神,给自己眉心掐出个指甲印,心里火又起来了。
听听这像话吗!
游萧似乎明白他在气什么,好脾气地说:“你的身世太过久远,实在不好查,若你执意要查,我也可以帮你。”
苗笙烦躁地摆摆手:“再说吧。”
查也是我自己去查,没必要劳烦别人,以前的我谁都没告诉,万一的确不方便叫人知道呢?
希望这身体快点好起来,到时候赶紧告辞走人。
“笙儿,过几天我有时要处理,可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游萧歉意地说,“提前跟你说一声。”
苗笙心中大喜:“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待着挺好的。”
自从自己苏醒的时间长了,聂云汉与卓应闲每天也都会来看他,尤其是卓应闲,毕竟两人是故交。
可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对方也无意提起过往,免得他难受。
但是这样一来,俩人就只能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这感觉实在太让人煎熬。
苗笙明白大家都是关心他的,可他不愿意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无话可说,仿佛这些都是自己的错。
这尴尬又无解的状况,真是令人暴躁。
游萧宠溺地轻抚他的后脑勺:“有什么想做的,尽管跟我说。”
苗笙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尴尬笑笑:“明白。”
之后几天,游萧确实没怎么出现,只是早晚过来看看他,除此之外全天都很忙。
苗笙觉得自己身子好了些,萌生了想下山转转的想法。
这云闲山庄在汀洲郊外,而他听说汀洲是大曜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不去看看实在可惜。
而且,若是能适应这纷繁嘈杂的生活,说明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但苗笙怕提出这事,游萧非要陪他,犹犹豫豫没敢说出口,整天只能在梅花斋里溜达。
这天,他坐在梅花斋院子的凉亭里百无聊赖地发愣,身旁站着个小丫鬟安静地陪着他。
突然半空中传来扑棱棱的声音,像是鸟儿拍打翅膀,又像衣衫翻飞,接着听小丫鬟“啊”了一声,他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少年出现在了自己身侧。
苗笙:“……”
差点绷不住说脏话。
“你是谁?”
他猜想应当不是坏人,这云闲山庄看上去没人管,但实际上前后都有守卫,聂云汉卓应闲两人也是高手,没人敢乱闯。
那少年身着灰色短打,梳着个简单的发髻,相貌很清秀,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冲他一乐,开口却是女孩子清脆的声音:“我是平小红,师父让我来的。”
“你师父是?”苗笙疑惑,“游公子?”
平小红点头道:“入室弟子,童叟无欺。”她看向旁边的小丫鬟,笑眯眯地说,“这位妹妹可以作证。”
小丫鬟连连点头:“小红姐是大少爷的徒弟。”
苗笙疑惑:“他让你来干什么?”
“带你下山,去汀州府城转转。”平小红上下打量他,快人快语,“你真是比躺在那里还要好看,醒过来之后果然生动多了。”
这姑娘性子爽利不似常人,跟自己过往也没什么交集,苗笙和她相处起来倒是很自在。
平小红叫人准备好了马车,没带丫鬟,自己驾上车,带着苗笙很快出了云闲山庄,往府城方向奔去。
马车不大,但很华丽,里边铺好了竹席,竹席下边有软垫,坐着舒服又凉快,还贴心地准备了能遮掩容貌的帷帽。
苗笙一路撩帘看着窗外的风景,越发心情激动,是醒过来后第一次觉得轻松愉快。
突然间他也明白了游萧的好意,怕是对方已经感觉出来了自己的不自在,才找平小红来,不至于让自己总想起失忆的事,跟对面不相识的熟人相处时觉得难受。
还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你今年多大?”他靠在车厢门口,问外边驾车的平小红。
“十六啦!”
“游公子才十八,都能当你师父了?”
“他本事大,十四五岁的时候都有人抢着向他拜师。”平小红一条腿耷拉着,另一条腿曲起来,手里拉着马缰绳,得意道,“我可是他唯一的徒弟。”
苗笙问道:“你都跟他学什么?”
“学功夫,做生意那些我学不来,我将来要闯荡江湖。”平小红意气风发,“要当一代女侠。”
一代女侠现在给苗笙当车夫,当得也挺乐呵,大路宽阔平整,马车不怎么颠簸,很快就到了府城外。
平小红跟守门的衙役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苗笙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汀州府城内确实热闹,不年不节的,街上行人往来如织,沿街小贩叫卖声不断,路两旁的商户都客似云来,从外边望去,茶馆、瓦舍、饭馆都满座。
“要去唤笙楼看看吗?”平小红突然问了苗笙一句。
如果这茶楼不是为自己所开的,苗笙确实想过去看看,但是跟那沉重的情意沾边,他就只想回避。
“不用,我随便看看就行。”顿了顿,他忍不住问,“唤笙楼应当不止是茶楼吧?”
平小红慢悠悠地晃着腿,笑嘻嘻地说:“表面就是个茶楼,顶层有办公地点,但平时也没什么人,只有值守的兄弟留在那里,大家都有工作在身,得出去打探消息——喏,那就是,你若不愿去,远远看一眼也成。”
苗笙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前看,果然看见一座五层高的建筑,外形看并不算华丽,倒是显得清幽,最外一圈都是露天围栏,每一层都坐满了客人。
“现在里边有说书的,唱曲儿的,热闹得很,你刚醒过来怕吵,不去也行。”平小红张望着路两边的的店铺,“想去哪儿跟我说,随时都能停。”
苗笙忽然瞥见前方不远处有家书坊,连忙道:“就这儿停吧。”
他对别的没什么兴趣,一头钻进书坊,买了一堆话本,让老板包得严严实实地抱出来。
平小红看他抱着那一大摞,忍不住道:“给我,我帮你拿。”
“不用,我拿得了。”苗笙很有自信。
谁知道他刚一出书坊大门,被刺眼的阳光一照,眼前一片绚烂的白,双腿一软,沉甸甸地向下坠去。
晕倒是晕倒,只是身体不听控制,苗笙并没有失去神智,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怀里的话本掉在地上,里边的一摞册子散落一地。
平小红及时扶住了他,面色没有半点惊慌,嘬唇作哨,“倏”地一声,声音尖锐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