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锡一顿,那种未知危险即将来临的感觉又来了。
云锡不回答,他也闭上嘴没说话,只不过那道视线在黑暗里愈发明显,像是潜藏在暗地里的毒蛇,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猎物。
“咳...咳咳。”
在这可以说得上是对峙的氛围中,一道不轻不重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们。
“喏,废品在另一边,”经过这一打岔对方也没再纠结于云锡的称呼,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听不太清的话后那道强烈的视线同时也消失了,“真奇怪,它已经到激活自我意识的地步了吗,唔,博士知道的话会很欣慰的吧。”
当听多了这人的话云锡已经大概清楚对方应该是把自己认成了某个人,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他很确定在这样的环境是看不清任何人的,不难猜测那人应该是靠嗅觉认人,可能是他身上沾了那些怪物的血导致被错认为同类。
至于究竟是错认还是他真的是那人口中所说的“它”,云锡不想过多探究。
潜意识里,他不想忆起曾经的任何。
那人说完这句话后再也没有出声,在全然寂静的黑暗中,云锡顺着刚才的咳嗽声找人。
“言队,你要是在的话就吱一声,我真的看不太清。”在瞎摸了一会无果后云锡放弃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寻人,不解为什么言临归明明是清醒的却一句话不说。
在他询问完后过去了大概一分钟多,清冷的声音终于重新响起:“我就在你旁边。”
云锡:“?”
哪?什么时候?
在他充满困惑时,一只手突兀地出现拍了拍他的左肩又立马收回:“这。”
言临归:“你受伤了?”?
第十八章 实验记录
“没有受伤,”估摸着言临归应该是摸到血了才会误认为他受伤,云锡连忙解释,“我身上是刚才那个东西的血。”
闻言,言临归放下心来,轻轻应声,语调比往常低了些:“你怎么下来了。”
“当然是担心你出事了,”云锡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直言不讳,“那个灯砸下去的时候我被吓得差点掉下去,就怕你有什么万一……哎小少爷,你有没有哪里伤到了,严不严重?”
这回轮到言临归想否认了:“没……”
“不信,又是被砸又是掉下来的,除非你是铁做的啊不然可能没受伤,”云锡一边打断一边凭着声源去摸人,在言临归想闪开时略微强硬地攥住了对方清瘦的手腕,接着一个用力就把他扯到自己身前,“躲什么。”
“真的没……嘶——”
云锡本来是试探性地检查一下,结果没想到摸到了一手血,从言临归的后背延长至头部,都是黏腻的血液。
“这叫没受伤?”云锡敢肯定言临归身上的血绝对是他自己的,“我说我最开始喊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就这种情况得直接晕过去吧。”
“没那么夸张,”言临归低声道,“我以前受过比这更严重的,刚刚没说话是在看东西。”
“你就是编也编个好点的理由吧,这么黑能看清什么?”
“可能是异能带来的体质,”像是怕他不信,言临归将另一只手抓着的小本子塞进云锡手里,“已经看完了,是实验记录册。”
云锡不信邪,松开禁锢言临归的手胡乱翻开小本子尝试看了看,然而即使他再努力也还是只能看到一片黑:“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就给我念一下这一页的字。”
听到这话的言临归低头仔细辨认了一会,然后默默提醒道:“这其实是个不完整的实验报告,它只有前十页有字,而你恰巧翻到了空白的那页。”
云锡:“……”
他佯装不耐烦地“嘁”了一声掩饰尴尬,迅速往前翻了几页:“现在呢?”
“可以了,”言临归似是笑了下,然后声线平稳缓慢地念出了上面的字,“一月九日,第二百三十七次尝试,这次,我在前一次的实验体上加了点新的尝试,这是前所未有的一次测试,我希望它能更像一个人。”
【前几百次都失败了,浪费不少材料,我把之前无法再次使用的失败品都放进了地下室,希望它们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这次能成功,那我将会是震撼整个世界的科学家,我会被他们歌颂载入史册,因为只有我愿意做这个伟大的实验。】
念完最后一句的言临归停顿几秒才道:“就这些。”
末了又补充道:“最后一句话他在每一页最后都写了。”
“如果这些不是你编的话,那这个人听起来像是个疯子,”云锡沉默片刻,“你竟然真的能看清。”
言临归不置可否:“你要是还不信可以等出去的时候自己看一遍。”
“信信信,”话虽这么说,但云锡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实验报告收起来了,“还是抓紧点时间回去吧,你这伤口不能拖太久。”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上去?
“十煦他们呢?”比起自己的处境,身为队长的言临归还是优先关心了下其它队员。
云锡:“你怎么还有心思管别人,安心,他们肯定比你现在好多了。”
“帮我联系一下他们,”言临归意外坚持,“我的通讯摔坏了。”
“你怎么不多关心关心自己,”云锡吐槽着打开了自己的通讯,申请联系上了徐十煦的频道,那头几乎是秒同意,“找到人了,他现在伤得有点重,想知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和余铭他们汇合了,陈盛还在发烧,”徐十煦说话间有些喘气,“余铭也被影响了,状态不太好。”
云锡听他的语气也有那么点不对劲,皱眉问:“你别告诉我你是想一个带俩把他们先弄回车上?”
“我的医疗箱在车上,过来的时候就带了几粒退烧药,对他们没用。”徐十煦没承认也没否认,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那我得提醒你一下,和被感染者待接触满半小时是会被传染上的,无论你身体素质有多好,”云锡也没打算拦着他,“还有现在外面不一定比里边安全,那辆车会不会被变异种占据也说不准。”
那头安静了许久才重新响起声音:“言苡橋队先拜托你了。”
“行。”说完云锡不再墨迹,干脆利落地挂了通讯。
随后转头对言临归说:“你其他三个队员嫌弃你,现在把你扔给我了。”
言临归:?
他该不该说云锡转错位置了,他其实在另一边。
可惜云锡的忽悠还是没有成功,因为言临归借走了他的通讯器又跟徐十煦他们联系了一番,在确认了其他人的安危后才把通讯还给他。
和徐十煦他们沟通的时候言临归还能勉强维持点精神,等通讯一挂断语气又弱了下来,比最开始还要低上几分,云锡甚至都不太听得清,想来是疼的不行。
上去的楼道在实验记录的开篇有写且言临归已经记下了,当他将此事说出时云锡一脸犹豫:“…你这种情况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
对此,言临归是拒绝的。
眼见劝说了几句无果,云锡便直接以自己在黑暗中看不清路唯由强行扶着他走,过程中相对无言,只有在他们即将离开地下室时身后幽幽地传来那道酷似云锡冷冰冰的声音:
“如果你们见到了博士,代我问好。”
它的这句话两人都没有回应,只是不约而同地默默加快了脚步。
他们上去的时候,怪物已经彻底断气了。
兴许是检测到守护的实验体死亡,实验室的门也自动打开,门外还有三串朝外的脚印,不出意外是徐十煦他们。
云锡临走前在那个熟悉的蓝色吊坠上最后看了几眼,目光幽深,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但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再回来这里的。
【作者有话说】:等回了基地就会主个一两章感情线放松放松,云锡的身份也没那么早揭露
回基地后一定让言队有点1的样子(碎碎念)?
第十九章 他的另一面
该说不说他们还算是幸运,放置在外的越野车没被变异种占领,云锡他们回来的时候其他三人都稳坐在后排。
不对,是只有中央的徐十煦坐姿正常,另外两人能有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陈盛头靠窗一只腿架在徐十煦身上,左手还攥着人家衣角不放。余铭四仰八叉地占据了后座一半的位置,凭一己之力把另外两人挤去了角落。
徐十煦看到两人过来费力地打了声招呼,把医疗险推向前座后对云锡有气无力地说道:“麻烦了,一会就只能让你来开车,对了,别忘把隔板升上去。”
云锡对此倒是没有异议,把言临归摁进副驾驶后自己绕去另一边打开了驾驶座的门。
将医疗箱拎进来并摁开隔板的一通操作行云流水,做好这一切的他看向言临归:“言队,转身。”
知道他是要给自己上药言临归也没推脱,从打开的医疗箱里抽了卷绷带和小罐碘伏便听话地转过身来,自己先给手腕上的擦伤做处理。
值得庆幸的是如今在冬天言临归穿的不算少,纯棉的衣物做了一定的保护作用,再加上异能所带来的增强体质,落下时又恰巧在纸箱堆上,在那种正常人都必死的情况下言临归现在所受的伤还算能看的了。
虽然车里开足了暖气,但当衣服都撩上去时言临归还是不可避免的打了个寒颤,因为从小身子就比其他孩子弱上几分,他长大后也比普通人更不耐寒些。
两人此时的样子有些似曾相识,仿佛和刚上车时发生的事对调,唯一不同的时言临归背上的伤比他的狰狞多了。
言临归的后背血肉糊成一片,几乎要被血色完全浸染到看不清原本的肤色,新伤旧伤全都叠在一起,还有一道可怖的刀疤横在腰间。
完全想象不到,外表那么干净瘦弱的人身上,会有如此多的伤口。
云锡忽然有点无从下手,耳边骤然响起初见面时陈盛说的话:
“是真的,我们队长以前可是军营第一干将。”
“你之前真的是活在军营里的?”云锡沉默了一瞬,随后开始拿镊子夹起棉球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掉血污。
看这伤口估计还得到基地缝合一番,而目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简单的消毒包扎。
“嗯,”言临归回道,“七岁多的时候被绑架过差点死掉,然后就被送去军营了。”
云锡这个拿枪都稳如老狗的手在听到这话差点拿不稳镊子,抖了一下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处理。
言临归和他认知里的富家少爷完全不一样,传闻里所说的更是无稽之谈。
谁家被宠坏的少爷会在被绑架过后又被送去军营摧残,明明身子不好却要被迫承受高强度的训练,他除了身世其他和谣言中都的压根不符合。
言临归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那一点小失误:“很惊讶?”
“……算是吧,”大面积的伤口处理起来实在麻烦,云锡认真擦了大半才开口,“就是突然想到,你这样子和有钱人家的孩子完全不像,我一直喊小少爷你会不会觉得被羞辱了。”
“不会,陈盛他们之前偶尔也这么喊,”言临归的话语中又带了那么点自嘲的意味,“严格来讲我也确实是少爷没错,末世前谁不知道言家。”
他们都说言临归投了个好胎,生在豪门世家就算了还恰巧是独生子,这就意味着他注定会继承家里的企业和数都数不清的钱财。
但同时只有他知道,这样的生活压力会有多大,他母亲是女强人父亲是军人,每天都见不到父母几面。
他被那两个如同陌生人般的父母寄予众望,不仅学这学那还要站军姿练射击,就连被绑架回来难得见一次的父亲还怪他为什么没有按他教的方法反抗。
在末世来临的时候,别人都笑他从神坛跌落凡间,有那么多钱又怎样,在这种时候钱就是最无用的东西。
没有人会想得到,这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在得知此时的内心想法是太好了。
“算了,我以后还是喊你言队比较好,”云锡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叫他小少爷不太稳妥,待把血污擦干净后说道,“我要上药了啊,可能会有点疼。”
“好。”
伤口在沾上药物的瞬间那可不是有点疼能形容的,哪怕言临归已经在很努力地忍着没出声攥起拳的十指还是出卖了他此刻有多疼。
云锡见状加快了上药的速度,长痛不如短痛,在终于把背上的伤口都涂上药后他把碘伏放回医疗箱,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一颗软化的糖变法一样摊开在言临归眼前:
“之前从前队伍里顺的,给。”
【作者有话说】:我什么时候能治治自己这拖延症的毛病?
他这是把我当小孩子哄了吗?
他忍不住想到,原来被前队长说没有心的云锡安慰人的方式这么幼稚。
“我一般不吃东西,也尝不出味道,但他们都说这个挺好吃的,我就随手揣了一个,”云锡见言临归没反应还以为他疼到动不了,便把手收回拆开糖纸再次递人跟前,“我还挺想知道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言队,帮我尝尝呗。”
言临归垂眸看向那颗球状的糖果,可能是在口袋里捂久了有点软化,看样子估计是葡萄味的。
这颗糖跟着云锡经历这么多波折竟然都没碎,倒是不容易。
言临归迟疑片刻,在云锡催促般地举着糖纸又凑近些时才张口将糖果含了进去。
“怎么样,甜不甜?”云锡似是带了点得意问。
言临归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入口的刹那淡淡的葡萄果味混着香精的味道就在口腔里荡开,甜是真甜,腻也是真腻。
言临归已经记不清上次吃糖是什么时候了,十岁还是十二,总之在军营里生活的他是极少碰这类零食的,末世之后更是见都没怎么见过。
虽说他并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但见云锡这么期待回答他也不免有些失笑,随后便顺着对方的话说:“甜。”
“我就说甜吧,每次在基地训练完我看他们都会吃上一颗放松放松,要不是我没有味觉倒真想尝一尝,”如果说云锡给糖的行为像是在哄小孩的话,那现在的他就宛如拿到奖状炫耀的孩子般,“你要是喜欢,我回头上A号基地的招待室给你多顺点。”
听他这么说言临归话语里的笑意更深,还真感觉没那么疼了:“不用,吃一次就够了。”
“嗯?言队你这是笑了?转过来让我看看。”
云锡说着也不等言临归有所动作,支起身撑着副驾驶座凑近过去看,只是一眼,就让他有些愣住。
平常面无表情的言临归笑起来时眉眼稍弯,唇角勾起一个不深的弧度,浅蓝色的眸子里都盛满笑意,像是高山上渐渐消融的白雪,展露出底下开始生长的嫩芽。
不过这个笑容并未持续多久,在云锡看过来的没几秒就转瞬即逝,眨眼间言临归又变回了那副高岭之花的样子。
云锡在对上言临归还尚存余意的蓝瞳时沉默半晌,然后缓慢地坐回了驾驶座。
紧接着“咔哒”一声打开车门,下车关门走人一气呵成。
言临归:?
他笑起来很可怕吗?
下一秒才走没几步的云锡重新折返回来,留下一句他去加油站找备用机油又一阵风似的溜走。
言临归:……
不然下次还是别笑了,怎么都把人吓跑了。
然而实际真正情况是云锡在看到那个笑容的时候大脑当场卡机,同时潜意识里莫名生出了车里的暖气开太足有点热待不下去的念头。
他的身子反应速度比脑子快,等大脑转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下车了。
在充斥着冷风的街道上晃悠了一会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对温度的感知其实并不敏感,外界的冷热影响不到自身,也就是说他刚才感觉热和车里的温度完全无关。
那真正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
云锡不知道,也想不出。
实在思索不出自己异样举动的原因的他只能归根于紧急之下随口编出的缘由,努力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找备用机油身上。
云锡一个人行动的话就方便许多,那些奇形怪状的变异种见到他基本都是绕道走,然而那些没受什么影响的小型虫类还是会不怕死上前,最终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加油站后面的仓库里一片狼藉,不难看出这里早就被其他人搜刮过,比较前面的地方油罐里几乎都是空的,不得已云锡只好往里面走。
里边倒是比外面整齐多,毕竟大部分人都不会冒着风险去探索未知地,基本都是拿到合适的就走,多停留一秒都是罪过。
云锡在耗了将近半小时终于找到合适的汽油,确认无误后拎起就走,步伐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加快。
等远远看到越野车还完好地停在原地后松口气,抓紧上前为油箱补足油才回了驾驶座。
油不够的问题一解决他们就没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云锡和后排的徐十煦通知完便启动了车子继续上路。
期间他的视线都不敢往副驾驶座上挪一下,就连后视镜都不敢抬头看,直到行驶了有一段时间才逐渐放松,鼓足勇气悄咪咪地往右边看了眼后发现言临归睡着了。
去实验室这一趟确实够遭罪,徐十煦刚刚说话的时候都有点昏昏欲睡,更别提身子弱的言临归了。经过那样下来可以说是严重超负荷,完全是疼痛刺激着他时刻保持清醒。
此时的他半垂着头,双眼紧闭,却不知做了什么梦一样皱着眉头,本就白皙的脸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更加苍白,看着可怜至极。
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再次被吸引,云锡赶紧收回目光,将视线放到眼前的沥青路没再移开。
而在他转回视线的那一刹那,“熟睡”了的言临归睁开眼。
云锡似乎很喜欢看他的脸,言临归想。
也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有什么好看的,算了,他爱看就让他看吧。
言临归又重新闭上了眼。
在经过枯燥漫长的路程后,几人成功抵达C号基地。
当到了基地大门口被拦下时云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每个基地的差距,要换A号或B号早在几百米前就会被严防的看守拦住,再经过复杂麻烦的检查后才会放行。
而C号基地的人只是简单地扫了扫,检查证件后就任由他们进去了。
当然,徐十煦他们这种明眼都能看出有问题的人本来是要被拦下的,但是当言临归把第一小队队长的证件扫描完后就直接被放了通行,问都没过问。
云锡:“他们就不怕你们传染给其他人?”
“不会,我们在基地里也有单独的空间,影响不到别人。”言临归答。
【作者有话说】:我得争取一下这个月上架……
然后折人路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没了,只是在这耗了有点久得快进到其他剧情一下,本文的重心还是放人类基地上的,后面再抽时间回来揭个秘?
云锡闻言闭上了嘴,钞能力的好处他不懂。
C号基地虽说在看管部分比其他地方逊色不少,但该占的面积还是不小的,云锡在言临归的导航下终于在远离幸存者主要聚集地的一个角落找到了栋双层小楼。
“我们不常在这里待,就没换太大的住所,”言临归边下车边解释,“一楼和二楼都能住人,今晚十煦他们就先暂时隔离到二楼。”
云锡倒是没有意见,毕竟对他而言有个能落脚的地就够了。
“一会我得去主基地一趟,你可以等我回来或者自己在基地里参观,”言临归说完脚步顿了顿,然后将自己的证件匆匆取下递给云锡,“这个你拿着,有人问的话给他们看就好。”
“你的伤……”
“没什么大碍。”
眨眼间言临归就只剩下个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的云锡握着他的证件略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一下车言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紧跟着下车的徐十煦对此习以为常,把迷迷糊糊的陈盛拽出来后给这位新人做科普:“言队这是进入工作状态了,他每回工作的时候都和平常判若两人,习惯就好。”
云锡奇怪道:“你们不是挂名吗?”
“是这样没错,”拽完陈盛的他又探身进去把余铭拉起来,“可这不妨碍言队负责啊,既然当了第一小队队长就会做好,外界有什么事他都第一时间汇报给基地。”
“这不是之前和基地的频道被损坏没法联系嘛,又出现了没见过的变异种,他肯定就得回来第一时间去报告。”
云锡听完若有所思,他突然想看看工作时候的言队会是什么样的。
一旁的徐十煦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好心道:“工作状态的言队比教导主任还苛刻,不介意你去找他。”
云锡:“…教导主任是什么?”
他这才想起云锡这个没有末世前记忆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教导主任,正寻思着换个什么形容词时背上的陈盛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口齿不清地愤愤道:
“教导主任这种生物,就堪比一口一个人类的丧尸首领。”
——这是来自高中翻墙上网经常被抓写检讨的陈盛的怨念。
“…就差不多是他说的那样吧,”徐十煦无奈道,“如果你想找言队的话可以到主基地的二层等,至于为什么是二楼你去了就知道了。”
“不过我可不建议你去,C号基地里的幸存者可不像其他地方的有礼貌。”
徐医生留下这句忠告便拖家带口地上了楼,远远的还能听见他怒骂陈盛的声音。
依旧还停在原地的云锡摸着下巴思考,然后很快拍案决定:看看去。
这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既然人家都好心建议他不要去了,那这趟必定非去不可。
云锡刚到主基地的门口就因为是生面孔被拦下了,人家还以为他是新来投奔的幸存者,看都没仔细看就甩出一沓表格让他填。
“归属什么队伍,有没有异能?”登记人头也不抬地问道。
云锡什么也没答,只是默默地把还热乎着的第一小队队长证件推了过去。
“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到这里都要重新登……”登记人之前类似的事遇多了,没多少耐心地把视线移向证件,然后在看清上面的字时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你是言正队那的人?”
他有些狐疑:“言正队不是不收人了吗。”
登记人上下打量了云锡一番,莫名觉得这人的形象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良久,他从那叠表格里抽出了单薄的一张摆在上面,其他的则被收回:“这样,看在你是言正队的人分配地区这些就不需要填了,但这些基础信息还是要写一下,毕竟我从没见过你,谁知道是不是偷溜进来的。”
云锡想着能减少时间早点去找言临归也好,便没有反驳提笔就写。
同时登记人就这么盯着他写,在看到他写完姓名时眉头一皱,这下不仅觉得形象熟悉了,这名字也有点耳熟。
总感觉,在哪里听说过。
云锡他的名号虽然响彻但也仅次于两大基地,C号基地因为不怎么以科研为主所以和其他基地都没多少交流,大部分C号基地的幸存者都没听说过云锡这号人物,基本就只有高层一点的人略有耳闻。
登记人怎么说也算是C号基地的半个元老人物了,在基地创造的第二年加入其中并且兢兢业业地为基地作奉献。平常有什么会议他也是永不缺席,自然就听说过一两次。
听说归听说,等真正见到本人了无论换谁一时间都认不出来,直到云锡把异能填完后他才猛的反应过来。
末世来临这么久拥有让变异种无法靠近异能的可就一号人物,那个前段时间被当做拍卖品拍卖的A号基地精英。
这样炙手可热的异能者怎么会来他们这里???
“等等,你先别填了!”
登记人连忙问道:“你填的信息都属实?你真的离开A号基地加入了我们这?”
“抱歉,我并没有时间在这里回答你的问题,”云锡没理他,唰唰几下把剩下的问题填完放下笔,再把言临归的证件重新收好后淡淡道,“我只想知道,我现在能去找我的队长了吗?”
“可以了,但是……”
得到肯定回答的云锡转头就走,全然不顾登记人在后面叫唤,直到快要步入基地时他才勉强停住脚步,偏过头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前面说的不反驳,至于后面我想你有些误解,我加入言临归队伍的理由和上一个队伍一样,至于你们基地……”
他笑了笑:“似乎从各个方面上看,都并没有什么值得我加入的地方。”
语罢,云锡不再理会登记人,径直走入了主基地。
后面的登记人听他这么说有些错愕,似乎想不到怎么会有人说话如此直白。
他神色复杂地坐回了登记处,想破脑袋也没明白言正队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云锡需要报恩。
【作者有话说】:还有人看吗——
(依旧是碎碎念)云锡的性格在最开始就说了是有缺陷的,这篇文不仅是言队需要成长云锡也需要,他没有感情是真的(摊手)?
直到进了主基地,云锡才明白徐十煦那句最好在二层等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一层的地板上,大半都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挺着孕肚抱着婴儿的妇人,也有命不久矣躺在地铺上双眼浑浊的老人。
云锡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差点被一个人的行李袋拌到,不远处的接待者见状训斥他们不要在门口打地铺,等人家缩着脖子把东西往里面收后才坐回去继续嗑瓜子。
底层的接待者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老旧电视机里来回播放的那几个新闻联播:“近期,我市发生多起离奇案件,有不少目击者称在傍晚看到人吃人的现象,在xx小巷的监控里也拍到了类似画面,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