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地不跟着去?”
“这会子就急着去邀功表现,等到时候还不定怎么样。”
覃修谨给赵明熙夹了筷子肉放碗里,“我这会儿‘刚好’,若是急于表现,反倒是让覃宏朗生疑。”
覃宏朗这人虽然中庸,但对他的位子看待得极重。
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
“稳扎稳打的来就好。”
赵明熙意味深长的说道,“立功的机会现在没有,可不代表以后没有。”
覃修谨眉尾微挑,乌黑的眼底平静如水,“那是自然,光我这正一品的爵位,就够覃柏聿馋的了。”
年长又如何?
不过是早他几年下地罢了。
朝堂之上,论得可是实打实的官职。
见他,覃柏聿也只有弯腰拜见的份。
赵明熙瞧着他倨傲的神情,忍不住调侃道,“安王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覃修谨侧身靠在他的肩头,瞧着赵明熙唇下的黑痣,他沉声低语道,“你夫君可不止官威大啊...就是不知泽昀要不要赏鉴一番。”
赵明熙侧过身子,撇开肩上的脑袋,回眸骂道,“登徒浪子。”
他话语虽轻,但字字扣在覃修谨的心弦。
挑起的眼尾更是荡在安王殿下的心肝上。
覃修谨只觉得自己是真被饿馋了。
他放下碗筷,第一次顾不上餐桌礼数,挪着椅子贴紧到赵明熙的身后。
赵明熙被他猛扑在背上,手里的筷子都险些掉落出去。
可腰间的禁锢,却勒得他稳稳倒在覃修谨的怀中,微哑的声线带着炙热的气息,在耳畔再次响起,“夫人此前可说等秋试便可的,不得食言。”
赵明熙埋怨的瞪着他说道,“就你这般每日念叨的,就是想忘都难吧。”
覃修谨环着他的身子,讨好似的撒娇,“本就是说好的...”
“行了,我也没说不愿啊...”
赵明熙总是拿他没辙的,“还不收起你这幅样子,娇嗔着给谁呐?”
若是将军瞧见他外甥这幅模样,怕是要怀疑他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覃修谨对他的调侃不甚在意,只心情大好的对着黑痣轻啄。
等过瘾之后,又贴着他的耳旁,低语道,“最喜欢泽昀了。”
说着,覃修谨在歪头吻在赵明熙的后脖颈处,他眸色一暗,露出尖牙在上头啃咬磨挲。
湿粘的触感,让赵明熙忍不住颤栗得哆嗦。
覃修谨如愿瞧见他冷面冷心的安王妃,红得滴血的耳垂。?
往日户限为穿的茶楼,在今日却显得门可罗雀。
以前脚步匆匆,根本没有空暇的小二们,难得空闲的穿行在包间和大堂。
尹博拨弄着算盘,拧眉看着手中的账目。
余光扫到跨进门栏的青色衣摆,他抬头看向来人。
“主子?”
尹博瞧了瞧身边见没有杂人,便疾步走出柜台,来到赵明熙的身侧。
“您怎么来了?”
赵明熙视线扫过客人稀少的茶楼,侧首轻声问道,“人都妥善送到了?”
“小的都是分别安排不同的人,送去不同的地方...”
尹博立马明白,他弯身低语,“有的好两天前就到了。”
赵明熙略点点头,他边走边问,“让你安排的庄子,也都妥了?”
尹博一步一首的跟在他的身后,他颔首应道,“都妥了,小的特意寻了带庄稼地的,若是有人问起,便是秋收干农活的汉子,保证万无一失。”
王爷养的人,个顶个的人高马大,肯定不会露馅。
花霖先一步推开房门,赵明熙走进包间,施施然的坐到位置上。
他指尖轻敲桌案,花霖会意掏出几封密函交于尹博。
尹博接过后,只是规矩的拿着,然后等赵明熙的发话。
“你亲自送去,交到他们的手上。”
赵明熙慵懒的仰靠在椅背上,他眉眼低敛的看着从壶口倒出的热茶,淡道,“上头有他们的密号,交于他们之后,自是知道如何去做。”
尹博倏然握紧手中的密函,只听他继续道,“我只给他们五日的时间去办,若是我派人去取的时候,没有回信...”
赵明熙端过花霖递来的茶盏,轻吹了两下,抬眼看向尹博,一字一句道,“那...人也不必回了。”
尹博被这一眼凌冽的眼神,盯得浑身战栗,冷汗直流。
但他努力维持着镇定,恭敬的回道,“是,主子放心,小的定会把事办妥。”
赵明熙凝视了尹博半晌,直到他快撑不住,才大发慈悲的开口,“听说你夫人诞下了位千金...”
他双指夹过花霖手中的地契,转而递到尹博的眼下,“没什么可送的,便送你个院子住住。”
尹博语气跟着打颤,“主子...小的本是竭心为主子效力...这...这小的不能收啊...”
“用不着吃心...”
赵明熙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就是个别院,对安王府而言,不过尔尔...罢了。”
尹博惊得头上冒起冷汗,慌乱的吞咽着口水。
他看着那轻飘飘的地契,就仿佛看着全家的性命,被赵明熙这般轻巧单薄的捏在手中。
思量片刻,尹博还是哆嗦着双手,郑重的接下了地契,“谢...谢主子。”
“你知道的,我一向赏罚分明,事办得好,我自是不会亏待...”
赵明熙收回手来,端起热茶,舒适的轻抿一口,“但若是不妥,那便是另一局面了。”
尹博珍重的说道,“小的定不会辜负主子!”
赵明熙满意的笑了起来,他施施然起身,拍着尹博的肩膀说道,“你办事...我自是最放心的。”
说罢,他便带着花霖,漫步离开。
直到脚步声消失,尹博才像是找回呼吸一样,他倏然起身,撑着手边的椅背,猛喘两口。
方才赵明熙的气势,压得尹博连呼吸都不敢加快。
等他缓过来后,便顺势靠着椅子坐下。
尹博抚着无法平静的心口,想着主子方才的话。
在他得知安王好转的消息后,原本疑惑于主子做法的他,终于想通这间茶楼的真正作用。
原来,他的主子早已做起准备。
今天的谈话,也在他的预想之中,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的令他胆颤。
不过是短短三言两语,却像是走了遭鬼门关。
尹博缓过神后,便走下二楼。
小二瞧见他,笑容满面的跑了过来。
“掌柜的,王妃走前,挪了好多东西说要送你。”
他指了指柜台,羡慕的继续道,“都是要送你家姑娘的。”
尹博打眼一瞧,就看到不少珍贵物件,被堆放在柜台。
‘事办得好,我自是不会亏待。’
主子倒是说到做到。
尹博捏紧手里密函,侧首对小二说道,“让马夫备车。”
既是安王府的人,就是要办安王府的事。
往后的担子,怕是要越发重了。
赵明熙回到王府后,便往望泗园走。
可他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翊歌?”
下一瞬,一道黑影稳稳的跪在他的脚边,“王妃有何吩咐。”
“此前交代你办的事,可曾妥了?”
“回王妃,都妥了,奴才把信妥善的放到马车里,他们看到后,自会明白。”
“好...”
赵明熙点了点头,“五日后,你再去那些庄子里收账,可记得?”
“奴才省的。”
赵明熙刚想抬步,可见他还跪在身侧,便问道,“有事要问?”
“奴才不敢,只是...”
翊歌斟酌着说道,“只是有一事不明。”
“问吧。”
“王妃既让奴才去收账,为何不让奴才去送信?”
他的脚程还能快些。
让尹博去,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些探子需的清楚什么事,找什么人。”
赵明熙细心的解释道,“若是哪日有异,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事情发生了变故,好做准备。”
翊歌突然顿悟,明白的点点头。
“至于尹博,虽不是王府下人,可几月相处下来,我清楚此人能留...”
赵明熙又道,“他做事极有眼色,且精明识趣,但还是得让他明白自己的立场才是。”
以前是为了茶楼,此后可是为了王府,自是有所不同。
他勾唇浅笑道,“往后的路,可不是拨两下算盘,就能走的。”
翊歌垂下脑袋,恭敬的应道,“奴才明白!”
“行了,去吧。”
“是。”
不过眨眼间,黑影便消失在赵明熙的身前。
赵明熙垂下手臂,继续漫步在望泗园中。
不多时,他便走到书房门外。
听着屋里的动静,赵明熙如往常一般,直接推门而入。
他就看到覃修谨和重步崖,两人站在桌边相对而立。
身形相当的两人,气势滔天的抱胸凝视着桌案。
可他们紧锁的眉头,却是能夹死苍蝇一般。?
“小的跟王爷正在看新覃的各处险地,讨论如何布置阵法。”
重步崖见来人是赵明熙,便憨笑的解释道。
覃修谨带着赵明熙来到桌边,他指点在山脉图的一点,问道,“此处山脉陡峭,而入口地势狭窄,泽昀说当不当穿过峭壁入兵攻打?”
看着他所指的地方,身为一介文弱书生的赵明熙,当真是犯了难。
虽然赵明熙自小便饱读诗书,可独独对兵法知之甚少。
毕竟大战并非纸上谈兵,若非亲眼所见,怕是不得要领。
他端详着图纸半晌,最后只能含羞的说道,“我对兵法不甚...”
“就是不了解兵法,也该知道此处当进才是!”
一个粗粝的指头,径直的怼到赵明熙的眼下。
步崖心急的说道,“若是不进军突围,如何能围剿匪军?”
“如何进山突围?”
覃修谨拧眉反斥道,“看这地图也能知晓,南方季节多雨,山脉湿滑泥泞,山路狭窄非常,别说进军攻打,便是穿过峭壁都得亏损一半兵力!”
“可战场必然少不了伤亡,便是如此,也只能进军!”
重步崖声量逐渐加重,“若是能打胜仗,便是死又如何!便是死了,也是新覃的英雄!”
“荒谬!战场上的死,并非必然!”
覃修谨被重步崖的话,气得拍案,他怒斥道,“若是能活,缘何要兵卒以死明志!便是死,也是不值!”
“将领的职责,不就要打下胜仗吗!”
重步崖寸步不让的与覃修谨对视,“只要能赢不就好了!难不成要投降放弃?”
“军队的伤亡,非兵卒可控,而是将领所为!”
覃修谨侧身跨步,他带着锋芒纯利的气势,挡在赵明熙的身前,“将领不仅要出谋划策,打下胜仗!更要将兵卒的生死放在心上,否则,那些兵卒岂有活路可言!”
“将军不仅仅是官职而已,他肩上担着的是万千兵卒,以及全国百姓的信任!若非如此,将军又有何意义?又怎么对得起信任你的百姓和兄弟们!”
他铿锵有力的喝道,“你说的不错,打仗就是为了让打胜仗!但不仅要是赢!更要赢得漂亮!我们要拿命去拼!而不是去赌!”
重步崖脸僵了一瞬,覃修谨的话如雷贯耳,直把他打的怔愣在原地。
赵明熙轻扯覃修谨的衣角两下,他会意让开位置。
“想想那些开国的先烈们,你就能明白...”
他看着重步崖微动的指尖,叹息的说道,“赢的代价,往往比输的要大...”
赵明熙抚着腰间的手臂,继续道,“若是只为了赢,而鲁莽行事,到最后...终将满盘皆输。”
重步崖看着两人,半张着嘴,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曾问过弘义,出来云游是为了什么?
弘义与他说,是为了天下苍生,解救世间疾苦。
两人一路而来,走过万水千山,经历过太多,甚至几次身陷危险,差点连命都救不回来。
他也曾问过弘义,这样拿命做赌,到底值不值?
弘义却与他说,值,便是死也值。
重步崖双手拂面,蹲下身来,颤着声音叹息。
难道是他们错了吗?
“你们没错...”
重步崖倏然抬头,望向跟前的赵明熙。
他轻启薄唇,一字一句的笑道,“心怀大义,岂会是错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以渔’无错,‘以鱼’亦是无错。”
赵明熙耸肩道,“不过是方法不同罢了。”
重步崖闻言瞪大了双眼,“那我...”
“你还是多读读兵法吧。”
覃修谨不冷不热的说道,“别老想着什么舍生取义的事。”
重步崖蹲着身子,好生想了想他们的话。
恰逢此时,花霖敲响了书房大门,她柔声询问道,“主子,晚膳好了,可要现在用?”
“摆出来吧。”
赵明熙回了一句后,伸手拉起了重步崖,“跟我们一块吃些吧。”
重步崖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这怕是不妥吧。”
“不过是顿饭,算了什么的。”
赵明熙笑道,“这也没有外人。”
重步崖闻言便颔首应了下来。
刚坐到桌边的重步崖,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拘谨。
他这二十年来,大多行走于山川田野,时常风餐露宿。
眼前的八珍玉食,却是他此前想都不敢想的。
重步崖并着双腿端坐,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
“用不着拘束。”
赵明熙自然的把筷子递到他的手中,然后笑着落座到覃修谨的身旁,“喜欢吃什么,伸筷子就是了。”
“诶...好。”
重步崖端起饭碗,他舔着筷尖,余光瞥着覃修谨。
瞧着他动筷子夹菜,重步崖才换成公筷,夹了一筷子,最挨近自己的烧鲍鱼丝,放进自己碗中。
放下公筷,闻着浓郁的酱香,他忍不住的送进嘴里。
清甜爽脆的鲍鱼,配上咸甜适中的酱汁,重步崖馋得瞪大双瞳,恨不得吞掉舌头。
顾不上矜持的他,猛地扒了几口香糯的米饭。
边吃,他还边想,‘可惜弘义出家了...再也吃不上这般好的肉了...’
赵明熙见他吃的满意,也就放心了下来。
“花霖。”
“在。”
“去温些酒来。”
“是。”
覃修谨夹菜的动作一顿,他侧目看向赵明熙,“泽昀要吃酒?”
“不是给我的,是给大个的。”
“给我的?”
重步崖嘴里的饭,还来不及咽下,就倏然抬眸看向赵明熙,“王妃,怎地知道我爱喝酒?”
赵明熙清晰的感受到,覃修谨看向自己的视线变得越发强烈。
“能怎么知道?”
他不慌不忙的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入覃修谨的碗中,“还不是听人说起过的。”
短短几字,让重步崖脸上露出了傻笑,让覃修谨的视线变得柔和。
酒壶上桌,重步崖极有眼色的,要给覃修谨倒上一杯。
“他不喝酒,你喝吧。”
赵明熙出声拦道。
“王爷吃不得酒?”
重步崖闻言收回了酒壶,甚是可惜的说道,“这般好的东西,王爷竟喝不得?”
覃修谨‘啪’的放下筷子,指着碗边的酒杯,“满上。”
重步崖眼前一亮,立马给他倒上了一杯。
赵明熙皱着眉头,“夫君...”
覃修谨牵过赵明熙的手,讨好似的揉了揉,“不过几杯,没得事,我不多喝就是了。”
赵明熙拿他没办法,又不好在重步崖面前落他的面子。
重步崖见状,凑身与覃修谨碰碰杯,“王爷的话,让步崖受益匪浅,步崖敬王爷一杯!”
两人同时仰面,豪爽恣意的饮尽杯中酒。?
重步崖手臂撑着桌边,面红耳赤的耸着身子,啷啷着要酒。
覃修谨喝剩壶中最后一滴酒,把酒壶狠狠的敲在桌上。
脖颈早已红霞一片,他眼神狠恶的斥道,“怎么还不把酒送上来!”
花霖和欣妍互看一眼,两人同时看向赵明熙,为难的说道,“主子...还、还上酒吗?”
都喝空八壶了...
再上,真要喝得神志不清了。
赵明熙放下喝空的酒杯,不形于色的淡声道,“让他们喝...”
他施施然的起身,不耐的的睨了两个醉鬼一眼,“喝死了,就趴这睡,用不着多管。”
赵明熙推开凑到自己身侧的覃修谨,抬步往外走去。
“泽昀...泽昀...你去哪啊?”
覃修谨喝得走路都歪八七扭的,可他还是苦撑着醉意,踉踉跄跄的追着赵明熙的脚步。
欣妍赶忙跟上,王妃可以不管,但她不能不管这个祖宗啊...
等人走后,花霖看向醉倒在地,还不忘悲切的大喊‘弘义...你好狠的心呐...’的八尺大汉。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回身交代小丫鬟去外头院子,喊人过来帮忙。
等人走出两步,她又急声补充道,“多喊几个。”
这么大个的汉子,还真不是一两人能抬得动的。
“泽昀...”
覃修谨猛地推开房门,赵明熙正坐在床边,面色不虞的盯着他看。
等覃修谨跌跌撞撞的坐到了床上,欣妍便垂着脑袋后退两步,急得转身离开是非之地,并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泽昀...”
覃修谨带着酒气,往赵明熙身上靠。
“别碰我。”
赵明熙侧身躲开,走到另一头坐下。
“夫人~”
覃修谨怕他再走,耍赖的趴到他的腿上枕着。
他单臂环住赵明熙的劲腰,贴在紧实的腰腹上,小心的问道,“夫人...生气了?”
见赵明熙不答,覃修谨抱着他支着身子起来。
他迷糊着双眼,还能准确无误的找到那颗诱人的黑痣,打着酒嗝亲了亲。
“不气...夫君错了...”
赵明熙闻着他满身的酒气,只觉得讨嫌,可又不忍心推开他。
“认错倒是挺快,怎么地不见你不犯错呢?”
“开心就多喝了点...”
覃修谨迷醉的比了比手势,他面色酡红的说道,“就一点点...”
“一点点能臭成这样?”
赵明熙指尖点在他的额间,生气的责怪道,“净说瞎话。”
“不臭...”
覃修谨以为赵明熙嫌弃自己,他委委屈屈的抱过人,放在腿上磨蹭,“不敢跟泽昀...说瞎话...”
“还说不敢,我看你是越发的不听话了。”
大个也是,自己喝就自己喝,非要跟他拼什么酒。
早知道就不给大个拿酒了,真是白瞎他的酒。
“听话的...”
覃修谨谄媚的在他的脸上轻啄,“最听泽昀的话了...”
他笨拙的磨挲着赵明熙的脸蛋,“夫人不能不喜欢我...”
赵明熙把住他的下巴,瞧着他患得患失的眼神,哪还说得出什么重话。
“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
可怜认真的语气,引得赵明熙心都快碎了。
“这次且饶了你,下次若是再犯,我可真不管你了。”
覃修谨这才放心的松了些手臂的力道,但还是环着赵明熙不放。
“快松开,去好好洗洗。”
赵明熙扯了扯,已经被蹭得松垮的领口。
这下折腾的,把他汗都折腾出来了。
“泽昀...”
覃修谨失神的盯着他洁白的脖颈半晌。
没忍住从那一路吻到下巴尖上,然后顺势抬眸,仰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他的眼神逐渐炙热,乌黑的眼眸中,倒映的满是真挚的渴望。
赵明熙一下就看到了覃修谨的眼神,他身子微微一动,便感受到了异样。
“你...”
“等会儿就好...”
温热的脸颊贴在他的锁骨上,覃修谨声音低哑且隐忍的歉道,“泽昀...对不起...我太热了...再等等,我就去沐浴...让我再抱会儿...”
赵明熙拂过他鬓边的长发,低吻在他的发顶,“不想要吗?”
“想...可泽昀不想...”
覃修谨吻在他的黑痣上,随之又贴了回去。
他静默了半晌后,想不通似的泄气道,“哼...怎地越发热了?”
赵明熙从未想过,他的小郎君吃醉后,会这般惹人怜爱的小可怜样。
压根瞧不出他几个时辰前,跟重步崖论理时,那般威风凛凛的样子。
也就在这会儿,赵明熙才感受到,他的夫君不过是绮纨之岁罢了。
他逗趣道,“你抱着我自然是会热的,松开可就不会了。”
覃修谨用肿胀的脑袋想了想,最后还是越发搂紧他,“那还是热着吧...”
赵明熙圈住他的脑袋,被他逗得笑出了声。
听着爽朗的笑声,覃修谨愣愣的抬头看着他,然后痴痴的说道,“泽昀好美...”
赵明熙闻言,轻撩眼帘,磨蹭了两下。
听着覃修谨的闷哼声,他笑意越发的浓烈。
赵明熙弯下身子,在他耳畔吹气,“若是不美,能把我的小郎君,迷成这样吗?”
他的声音带着蛊人的钩子,让覃修谨心跳跟着加速,就连呼吸也跟着急切了几分。
赵明熙跪在覃修谨的腿侧。
他双指夹着覃修谨的下巴,施舍似的吻在他的唇瓣上。
在他贴近之时,又用手指挡了下来。
赵明熙低眉凝望着覃修谨猩红的双眼,像是享受一般。
覃修谨变得越发急切,赵明熙便安慰似的亲了亲他。
“六郎最乖了...”
他缓缓的褪下外衣,一颗颗的解开长衫的扣子,“对吗?”
覃修谨愣愣的回道,“对...”
“也是最听话的?”
“是...”
赵明熙浅笑的拨了拨他的手。
覃修谨思忖片刻,便听话的松开手臂。
赵明熙从瞧见的怀里起身,把身上的衣物,当着他的面,一件件的丢下。
两人的视线始终拉扯似的胶合着。
覃修谨眼见着衣冠楚楚的赵明熙,把自己一点点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赵明熙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意,看着覃修谨用野兽的视线渴望着他 ,像是要他把拆骨入腹一般。
直到身上剩下一件单薄的亵衣,他才停下动作。
“六郎...”
赵明熙笑颜如常,却带着极致的诱惑,他展开手臂,一字一句的慢道,“过来。”
闻言,覃修谨脑海里那根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他猛地起身上前,把人抱到了怀里。
覃修谨压着赵明熙的脑袋,焦灼的吻着他的唇瓣。
“泽昀...泽昀...”
覃修谨痴醉的唤着他的名字,一个个吻烙印在他细长的脖颈。
赵明熙捧着他的脑袋,被覃修谨抱回床上。
他仰笑着扯下帐幔,遮掩了大半风光。?
但天色依旧昏沉暗淡,好像蒙了层灰色的轻纱。
听着门外欣妍的轻声催促,覃修谨不耐的睁开眼来。
他微微动身,只听怀中人细微的呜咽,便顿住了身体。
亵衣之外露出的皮肤,白皙光洁却布满青紫,那些痕迹一一言说了昨夜的疯狂。
覃修谨看着赵明熙的眼神,心疼宠溺还掺杂着几分餍足。
赵明熙缩在他的怀中,眉头微微蹙起,单薄的双唇紧抿,睡得很不安稳。
覃修谨拢紧着他身上的被褥,手掌隔着褥子轻拍,低声哄着。
他低身吻在赵明熙的唇角,慢慢抽出被他枕在头下的手臂。
直到他眉头舒展,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指尖撩过细软的长发,露出绝美的面容。
覃修谨满眼眷恋的看着,早就无了心思上朝。
但若是不去,等泽昀醒来,他怕是又要挨训了。
极怕王妃生气的安王殿下,只能歇下告假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出门。
覃修谨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并让欣妍带人去隔壁房间给他洗漱更衣。
免得打搅泽昀的清梦。
临走前,覃修谨很不放心的回到卧房,又盯着赵明熙的睡颜,看了半晌。
他极力克制,但还是没忍住在赵明熙的脸上轻啄几下。
等赵明熙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他才餍足的起身,又给紧了紧被子。
他把帐幔规制好,确定里头的光景不会被人瞧见后,便出门交代花霖,看好他的夫人。
等一切妥当后,覃修谨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府外走去。
赵明熙这一觉,直睡到巳时才迷迷糊糊的转醒。
他摸向身侧,却摸到空后,便侧身透过帐幔望向窗外。
赵明熙手背抵唇,打了个大大哈欠。
他稍稍动身,发现身子清爽干净。
还没等他欣喜,腰背传来的疼痛,却是让他忍不住的呲牙。
本想起身的赵明熙,无奈又趴了回去。
早知道,就不该可怜他的,反倒是让自己遭罪。
这么一想,赵明熙脑海,便浮现昨晚的光景。
他抓过被子,想要遮羞,可被子上早已氤氲覃修谨的味道。
这让他越发的脸红,都快要渗出血了。
赵明熙默不作声的趴了半晌。
他估算着时辰,本以为覃修谨该回来,却还没等到人。
忍不住的他,刚想唤来花霖,但一开口便是沙哑难听的声线。
赵明熙摸着喉咙,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声音。
可听到动静的花霖,还是轻敲了两下放门,低声询问道,“主子可是起了?”
赵明熙清咳了两下,说道,“王爷...还没回吗?”
“不曾回来。”
花霖见他醒了,声量稍大了些,“奴婢早前派人去问了,马夫只说,是没有散朝,一众马夫都候在宫门口呢。”
赵明熙闻言,心里有了计算,怕是那些信,起了作用。
“主子可要用膳?”
“等王爷回来吧。”
“可...可王爷说,要奴婢催着您用膳,还让厨房早早备好了粥食,等着主子用。”
赵明熙甜蜜的笑了起来,“那便用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