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美人—— by夜雨行舟
夜雨行舟  发于:2023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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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迈步走上前,语速缓慢,仿佛不解道。
“议长阁下,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对我很不满?”
步峥阴沉着脸色,道:“我为什么不满你应该一清二楚,别在这里假装无辜,转移话题,塞缪尔。”
说到最后对方的名字时,他已经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错了。”塞缪尔却竖起手指摇了摇。
步峥冷笑一声,“你敢说刚才下午在修道院里动用力量阻止我的人不是你?身为黎明教会的大主教,出手干涉议会行事,你已经违反了教……”
塞缪尔微微歪头,打断道。
“我说错了,只是针对你前一句话。你说我为根本不相干的人出手帮忙——错了。”
他薄唇弯弯,笑起来的样子十分俊美,又相当欠揍。
“眠眠可是我的好朋友,”他勾唇,在“好朋友”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虽说刚刚结识,我却已经和眠眠一见如故,又怎么能算是毫不相干?”
步峥面色更阴沉。
“眠眠”这样亲密的称呼,居然会在眼前这疯狂家伙口中说出来,实在是让他觉得荒谬不可思议。
他执掌黎明议会,是议会的议长。
但黎明之神在此世播撒神眷的途径并不止于此。
就如同阳光照耀世间,已经完全渗透入这个世界每寸土地的黎明教会,才是此世信仰汇聚的最大源泉。
而塞缪尔,是黎明教会的大主教。
他们同是神明座下眷顾的“竞争者”,却也同是光明播撒人间的“合伙人”。
没有人比步峥更清楚塞缪尔的真实模样。
在他看来,这位被神明甄选出的、黎明的大主教,身上确实拥有着神性在某些方面的究极体现,但人性却淡薄近乎于无。看似悲天悯人,其实行事极端恶劣,比他还要更加不择手段。
这样一个人,此刻却“眠眠”“眠眠”地挂在嘴边。
如此亲密。
步峥只觉极端刺耳。
谢眠本来该是他的东西。
“眠眠”,本来也只是唯独他一个人能够叫的称呼。
塞缪尔把玩着胸前十字架。
“我记得,刚刚我们在修道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隐晦地提醒过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以为我和眠眠之间的关系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对待他的那位兔子朋友,也该更谨慎些。然而你却还是动手了。”
他微微歪头。
“所以,分明是你动手在先,怎么现在突然对我这么生气了呢,议长阁下?”
步峥红色的眼瞳收缩。
“——你!”
“塞缪尔,你明明知道,那兔子是实验的‘废品’,必须要有人进行回收——”
塞缪尔却握拳敲击了一下手掌,打断道:“噢对了,还有一句提醒我忘了说。恕我直言,议长阁下,你的工作效率稍微有些低了。神喻已降下三日,你非但没有带回‘那样东西’,却还有精力分心他顾,就不怕吾神责怪,降下神罚吗。”
步峥话没说完就被他堵在口中,几乎想要吐血。
塞缪尔说的没错。
他这次前来S市,一方面为了谢眠,但更主要的,却是为了取回神喻中的那件事物。
然而下午他在修道院中被塞缪尔阻拦,之后又被黑暗议会的怪物设局缠斗,受伤不轻,还中了旁人暗算,此事只能被搁置。
事事不顺还被嘲讽,让他几乎想拔出蔷薇之枪。
而塞缪尔却仍在勾唇微笑着。
沉郁夜色笼罩这方钟楼,夜风萧索,他那落在地上、张扬的、扭曲的影子也顺着风声猛烈摇晃。
他推了推脸上的单片眼镜。
步峥脑海里警铃大作。
下一刻,地上的阴影忽然凝聚成型,如同巨蟒一样涌出,张牙舞爪地朝他汹涌袭来,甚至将整座钟楼撞破,遮蔽空中悬挂的血月光芒。
轰然巨响之中,步峥瞳孔紧缩,“你疯了——!”
他下午所受的伤还远远没到恢复的程度,对上塞缪尔,在不动用底牌的情况下,胜算大概不到五成——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
步峥后退两步,却被脚跟后方突兀出现的阴影绊倒失去平衡,摔在地上牵动身上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但他已经没空起身,只咬牙取出“魔术纸牌”,想要发动能力转移空间,可倏忽间,周围阴影忽然如同潮水一样消退,仿佛刚才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确实是幻觉。
周围的建筑完好无损,而塞缪尔站在他面前,假模假样地好奇问道。
“议长阁下,你难道是因为任务太累了,所以才坐在地上,想休息一下么?”
步峥一口气憋在胸口,这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又被塞缪尔耍了就是真傻子了。
他沉沉道:“塞缪尔,如此违背吾神定下的规矩,你几次三番对我动手,究竟想干什么?”
塞缪尔:“议长阁下说笑了,我又怎么会对你动手呢?不过都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我当然记得——黑暗混乱的灾祸之源随时可能降临,最大的敌人还在旁窥视着我们的世界,黎明的教徒永不会相互厮杀,我又怎么会主动伤害自己的同伴?”
他微微笑着,朝步峥伸出手。
“来,起来吧。对于吾神的神喻,还有那样东西的下落,我想,我可以给你一些提供帮助。”
步峥阴沉凝视着他,权衡再三,理智总算将被戏耍怒气压下,拧着眉缓缓抬起手。
塞缪尔微弯下腰,却没有去握他的手,两指间却突兀抓出了一样东西。
繁复诡秘的花纹镌刻其上,里面蕴含着莫测的力量。
那是“魔术纸牌。”
塞缪尔微微笑着继续道:“……不过,议长阁下,你之前惹我的好朋友生了气,我正寻思着给他一份怎样的赔礼才好。这份赔礼,我左思右想,还是由议长阁下来出更有诚意。”
“议长阁下,我猜你应该不介意吧?”
步峥的手僵在半空中。
塞缪尔拿着纸牌,在胸口划下十字。
笑容非常恶劣。
褚言落到他唇上的吻隔着两根手指,终究并未真正接触到肌肤。
褚言的吻,比飞鸿踏雪更加了无痕迹。
意识到那浓郁阳气滋味已经快要尝到唇边,却又倏忽溜走的时候,谢眠眸色洇出了一点血色。
深埋于灵魂贪婪让他欲i求不满。
他被褚言握着下颚,微微仰头,目光焦点在对方优美的喉结上打转,声音微哑颤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先生……?”
褚言低头,用那双冰蓝眼眸紧紧凝视他,“刚才,你是什么感觉,告诉我。”
即使忽然做出这样唐突亲密的举动,男人的举止神态依如之前这样的冷静寡欲,让谢眠无法分辨对方是否动了爱i欲,是否已经变成了他所拒绝的“变质”食物。
他想要确认。
“什么感觉……”
他眨了眨眼,有些慌乱。
“我、我不知道。”他偏头避开男人视线,悄悄小声道,“……毕竟先生又没有真的亲到我。”
褚言眸光变得很深。
他道:“你可以自己试试。”
怎么试?
褚言并没有继续说明。
谢眠抬起眼睫。浴池朦朦的热汽和水雾在他睫上凝结,像悬着一点将坠未坠的泪花。
即便此时,他仍是乖巧模样。
他小声问道。
“先生……只是纯粹想知道我的感觉吗?”
褚言喉结滚动了一下,道了声。
“嗯。”
他低头看着眼前的青年,预料对方下一句可能会问“为什么。”
为什么需要这样亲密的确认。
他究竟想寻求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但青年什么都没有问,只答了一声“好”。
而后凑上前,就像被养熟的小动物一样凑过来,亲昵地用唇碰了碰他脖子。
褚言微微凝眉。
不是这里。
他想开口指点。
但下一瞬,他却感觉一点湿润温热的感觉像羽毛一样滑了过去,两颗尖尖的牙轻轻咬了咬他喉结。
作者有话要说:
眠眠:赶紧确认有没有变质w

浓郁的阳气浸入灵魂里。比池水更烫。
——那是和凌俞烈酒的滋味,喻斯年硝烟的气息都完全不同的,浓郁烟草的味道。
就好像他曾低头偷尝过褚言那半支COHIBA雪茄,却比那名贵的烟草还要浓烈百倍千倍的滋味。
谢眠是喜欢抽烟的。
他习惯于一个人蜷缩在自己住处的沙发,一个人抽烟。
因萨斯蜷缩在他脚边懒洋洋打着哈欠,阳光从窗台照射进来,氤氲着浮尘的空气在他目光里飘荡。
尼古丁能令人忘却烦忧。
而褚言形似烟草的气息渗入到他的灵魂里,有种迷醉的错觉。
他想他大概确实是钟情于这类烈性的气息。
无论硝烟烈酒还是烟草。
亦或乐园之主那如同蛊毒一般的夜息花的香。
他忽然感觉到男人喉结滚动。
“谢眠。”
对方低哑声音响在他耳边。
他想要更加过分的动作到底稍微收敛。
怕这过于“不知分寸”的主动,会让他失去这难得的长期饭票。
若非如此。
他真想把眼前男人给拆吃入腹,一丝不留。
褚言微微抿唇。
感受到怀中青年像是养熟了的小猫咪一样在他怀里啃咬,很轻,也谨慎,不让尖牙磕伤他皮肉。温热柔软的舌尖却有意无意划过喉结。
本来要指点对方动作的人是他。如今克制的人却也是他。
他感觉自己被冰冷机械充斥,艰难维持生命的冰冷身体涌现出火一样的炙热温度。
难得的。汹涌的。
Secure动作也僵住,发出咯吱的声响。
“……够了。”
褚言终于出声制止。
他苍白如同大理石雕塑的脸上涌上一点病态的薄红,紧拧着眉头有着细汗,那机械蓝眼像是涌动的流火,凝视着谢眠,低沉道。
“告诉我,你的感觉。”
谢眠被他捏着下颚推开一点距离,漆黑的眼眸里氤氲些微薄雾茫然,蜷曲的黑发蜿蜒在脸侧,过于美丽锋锐的容颜被雾气柔和了棱角,让他显得异常乖巧。
“先生……在你之前,我从未和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他轻轻说着。
脑中却忽然闪过那日夜晚,凌俞伏在他身下,抬头看他时候,沾着水光的薄唇和俊美容颜。
他话语微不可察地迟滞了一下,才又继续道。
“但我并不感觉讨厌。我只觉得温暖……先生的胸膛很温暖。”
他脸颊被雾气蒸得红了,容颜如玫瑰般浓稠瑰丽。
只是温暖吗?
褚言想要追问,张口却又沉默。
——等他的意识完全转移到Secure身上,转换成机械身体之后,他将会丧失一切温度。
他是给不了谢眠长久依存的温暖的。
谢眠忽然感觉到一具机械的身体从身后拥抱住他。
那身体材质特别,即使浸泡在温热的池水中,机械的冰冷触感未曾减退一分一毫,冷得让鸡皮疙瘩从背脊爬升至全身。
是Secure。
“这样呢?感觉如何?”
说话的并不是褚言。
而是一直没有发出过声音的Secure。
——它竟原是能够出声的。
合成的声音有些类似于褚言,却趋于机械,更为漠然,令人感觉如它身体一样的冰寒刺骨。
“有些……冷。”
他呢喃道,微微仰头,就见到Secure线条凌厉的机械外形。
它正看他。
褚言也在低头看着他。
同时被两双冰蓝无机质的眼凝视着,人类和机械的声音一同在他耳边响起。
“你如果继续跟在我身边,以后只会继续感受到这样的冷。”
“Secure已经能够正常运行。如果你无法忍受,我们可以提前结束契约。”
褚言说着。
好像那只故事里不断围绕着灯塔盘旋的海中巨兽发出的吼声,代表最后的警告。
谢眠却弯了弯唇。
那浓烈的烟草味道还在他灵魂中回荡。
没有变质。
而对方变成机械之后,足以陪伴他走过许多春秋。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想陪着先生……无论先生变作什么模样。”
他哑声道。
“……别赶我走。”
褚言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低头迫他后仰。
他躺进Secure怀中。
Secure两只宽大的机械手掌从后往前,捧住他脸颊。
人类和机械的气息交织在他身边,唯独流淌而来阳气同样炙热,将他包围。
褚言俯身落下一个吻在他的额头。
这次,他没有再用手指去挡。
两人洗澡的时间有些长。
因此出来的时候,等在外面管家看他们的目光怪怪的。
谢眠还在用浴巾擦拭自己头发。他难得饱餐一顿,十分餍足慵懒,苍白的肌肤也泛出点健康莹润的红,就像是被什么补药滋润过似的。十分教人遐想。
管家十分惊讶。
他来这里已经许多年了,原本以为以褚言的性格和经历,这辈子恐怕是不会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了,没想到……
褚言打断他的出神,“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家主,今天后花园……”
管家停住了口,看了一眼谢眠又看向褚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褚言淡淡道:“说。”
管家便继续道:“后花园的监控装置被触动了,但……监控里并没有发现人影。”
谢眠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
他早就觉察褚言这座城堡的后花园并不简单,里面竟有魔器的气息。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进去探寻。
褚言沉默了片刻,道:“不必理会。遇到拦不住的人,就放他们进去。”
“……是。”
谢眠微微眯起眼。
管家说完就退下了。
不远处Secure推着餐车过来,餐盘上放着他刚才在节目里跟褚言通信说好的小蛋糕。褚言显然是记在了心里。
愉快就餐之后,褚言去书房看了一会书。
待夜深,他离开的时候,依然能够感觉有道目光一直紧随在他的身边。
是Secure。
说实话,当机器人一旦有了自我意识,还时时刻刻关注着你的时候——尽管这意识是褚言分过去的,也是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件事。
但谢眠并不介意。
只要他的食物没有变质,他很乐意让对方多看他一会。
最好送到他嘴边,让他不必费心思去寻。
虽然已经杀青,但他所住房间,依然是原来进剧组《黑祭礼》时候的地方。
走过城堡漆黑的长廊,他见到一个黑发红唇的女人。
是简菲。
在《黑祭礼》里女扮男装反串,郁泉的扮演者。
只是才一阵不见,简菲变化却非常大。
那张漂亮美艳的脸上竟显露出不少皱纹,眼袋极深,似乎还有点水肿,脸大了一圈。
她手上拿着一包面膜。
“怡婷,你说你对酵母过敏,我今天特意换了一种面膜送你,你怎么不收呢?”
简菲双手抱臂,语气不善,忽然整个人凑近站在对面的卓怡婷。
“是不是这几天陈导赞扬的话,让你自我感觉膨胀,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能够将我取而代之了?”她表情阴冷,妆容都盖不住的皱纹深深让她显得有些恐怖,“可是你别忘了,我们是同一家娱乐公司的人,尊敬前辈的道理,你该不会还要我教才明白吧。”
卓怡婷十分慌乱,“不、不是的,简菲姐……”
简菲拿着那袋包装简陋的面膜递过去。意图十分明显。
卓怡婷不想接,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
“我以为剧组管理应该很严格,不会允许让推销面膜的人进来。没想到是我想错了。”
谢眠的声音突兀在走廊响起。
简菲蓦然转过头。待看清拐角处谢眠容颜,咬牙切齿吐出一句。
“是你——!”
她永远不会忘记谢眠这张脸。
如果不是这张该死的脸——
陈祯何以会对她变得这样挑剔,甚至最近越来越掩饰不住想要换演员的意图。
还有那一位大人——又怎么会忽然嫌弃起她给的祭品,不但不再收取,任由她呼唤都不再现形,任由她容颜凋零。

简菲无法不怨恨谢眠。
她为了自己的完美脸蛋,几乎付出一切。可是到头来,现在却连她自己所最在乎的容貌都快要失去。
一切似乎都开始于谢眠杀青,离开剧组之后。
青年过于尖锐靡丽的美貌如刀锋一般割伤她视线。
她看到青年纯黑的瞳仁中倒映出她影子。
狰狞丑陋,妆容斑驳。
她脸色更加扭曲,手中捏着的“面膜”发出攥裂声响。连续几日在剧组里遭遇不顺所积聚的怒气让她胸口起伏不定。
旁边卓怡婷面色苍白地看着她,又担忧看向谢眠,呐呐开口打圆场道。
“谢眠,你认错了,简菲姐不、不是推销,只是关心我,想给我送点护肤品而已。”她朝谢眠打了打眼色,又转头看向简菲,“简菲姐,走廊灯光太暗了,谢眠刚才大概是没怎么看清人,你别介意。已经这么晚了,不如咱们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简菲冷笑了声,目光极为阴冷地在谢眠身上转了一圈,不知想到什么,道:“确实挺晚了。不过晚安我还是不说了,毕竟有些人白天事忙,晚上可能还得兼职特殊服务行业,怕是没觉可睡。就是不知道明明有更大的床可以睡,怎么回来剧组这边蹭房间?不会是被人从床上赶下来的吧?”
“简小姐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谢眠微笑道,“是了,不会有人不知道,整座火焰城堡都是褚氏产业吧?陈导演的剧组只是租借了一小部分,还是褚总好心。给剧组准备了晚上歇息的客房。这么说的话,真正来蹭的,究竟是谁呢?”
简菲:“你!”
她半扬起手,气得身体直发抖。
可不知想到什么,瞪了谢眠一眼之后,恨恨放下手,高跟鞋一跺地,转身走了。
卓怡婷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看着她走远,才拍拍胸口,转头向谢眠小声道谢:“谢眠,这次又多亏你了。”
谢眠:“不客气。”他顿了顿,垂眸看她。
少女仍是花一样的年纪,拥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听说游星娱乐最近出了不少事故,你最好注意,别接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说完,他转身想走。
卓怡婷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更苍白了,喊住他道:“谢眠,你、你是不是也听说过那些传闻?”
谢眠停下脚步,回过头。
他知道卓怡婷所说的是游星娱乐这些年层出不穷的艺人自杀事件。
便道:“稍微听过一些。”
他查过那些自杀艺人的照片,大多都骨瘦嶙峋,腹部凹陷,看上去好像群体吸i过毒一样。
只有他知道,这应该是费雷因的手笔。
作为“欲望之城”的城主,费雷因最喜欢的食物就是处子的内脏和血肉。
一想到费雷因,谢眠就想到对方带来那个乐园之主可能陨落的消息,皱了皱眉。
当时他一时失手捏爆了对方分魂,判定对方一派胡言。
直至如今,他依然坚信自己的判断。
只是柳夜所带来乐园正被罪渊侵蚀的消却让他有了一丝不妙猜想。
卓怡婷沉默了片刻,更加小声道。
“其实、其实不只是报道里那些人……还有公司里一些练习生……之前,他们乘游轮参加公司组织的旅游的时候,游轮侧翻了,有一百多个人,都没有回来。”
“公司说是意外,我、我其实不太信。因为我那时候还在和我弟弟视频通话,可是一瞬间,所有信号都不见了……如果只是侧翻,怎么可能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卓怡婷眼眶红了起来,用手背擦了擦,“我说这么多,是想让你小心。我听说到一些风声,说你可能要换经济公司了。如果要换的话,千万不要选游星,游星虽然是算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但这边……可能风水不怎么好。”
谢眠微微眯起眼,敏锐抓住卓怡婷话中字眼。
一百多个人,一瞬之间消失不见。
费雷因胃口可没有这么大,恐怕是另有所图。
譬如……活祭。
谢眠:“多谢提醒。能告诉我当年游轮出事的地方是在哪里吗?”
卓怡婷道:“我不能够确定。因为这事不知道为什么,网上报道的很少,即使报道了,也没有具体地点。不过我手机里还存了当时和我弟弟最后通话的定位,大约是在那附近。你……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加我微信,我发给你。”
谢眠:“劳烦了。”
加了卓怡婷微信,接收到定位。
卫星显示定位附近没有任何岛屿。
谢眠拇指在地图上点了点,露出思索神色。
这个他曾经作为普通人类所生活了十九年的星球上,隐藏的秘密属实有点有点多了。
不仅二十年前就已经有怪物潜入。
还有喻斯年、姬语、步峥。
万千世界中难以诞生出一个的通关者,仅仅他们世界,就诞生了三个。
还不包括他自己。
——作为站在乐园顶端的存在,统领亿万怪物的王。
谢眠告别卓怡婷,回到自己房间。推开门,里面一猫一鬼同时回头看他。
经过几天修养,因萨斯爪子上的伤口已经恢复不少了,见到他就大喊,“主人!!你回来啦!”
小气球飘在它旁边,有些害羞的模样,和白昙一模一样、却更加年幼的脸上带着两团红晕。
“大人,您回来了。”
谢眠淡淡“嗯”了声,坐到卧室柔软沙发上,因萨斯跳到他的膝盖上。
他问道。
“后花园探查得如何?”
城堡后花园里面的阴气太重,他所附身这具活人的身体,本来已经阴阳失衡,进去无异于快速自杀。
只能将探查的事交由因萨斯。
因萨斯摩擦了一下爪子,道:“上次出了点意外,这次我进去的时候就特别注意了一点,等花园里黑雾散开的时候才进到了里面……我看到里面有一片荒草地,一片干枯的树林,一个干涸的湖泊,还有一个废弃的教堂,喵。”
白小云小声道:“大人,我们还看到教堂里好像有人。外形像。但感觉又不太像。他们穿着黑色衣服。但等我们再靠近过去看的时候。他们又突然不见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
谢眠咀嚼了一下这句话。
这世上除了怪物,没有人类能凭空消失。
还有一个可能。
——那条从褚言书房、一直延伸到地下、再延伸到后花园的密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那群黑衣人的?”
谢眠忽然冷声问。
“是……是今天傍晚的时候。”白小云小声说。
谢眠豁然起身。
他想到褚言傍晚时候就出门来接他,有可能没有监控密道情况,如果密道里藏了人的话,对方该如何应对?
他想起原书剧情。
原书中,褚言死在顶楼书房的一场大火里,连遗嘱都没有留下。他的堂弟褚霖继承了褚氏集团,作为主角攻之一,和白昙多翻周折之后,美满生活在了一起。
褚言是作为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除了主角攻的已故堂哥的身份,就是那个在原书剧情中包养了他,在大火中去世后留他一个人绯闻缠身、郁郁而亡的“金主”。
原书甚至连大火的时间都没有确定,只是略略一提。
——或许就是今天。
而这样一个人。
谢眠想起他身上那烟草一样微微苦涩而教人沉醉的气息。想起他那苍白修长的脖颈,和完美诱人的喉结。
这样一张完美饭票,不该有那样的终局。
他大步走向房间门口,同时手机滑动,拨打褚言的电话。只是——
滴滴滴——
电话的忙音从他手机传出。
而与忙音同时响起的,是门外的敲门声。十分诡异。
谢眠微微眯起眼,伸手打开了门。
简菲阴森森惨白的脸从门后露了出来。
她回去似乎补了妆,上了一层厚粉,依然不太能遮住皱纹,艳红的嘴唇像涂着血。
她手上还拿着美妆时候修眉用的小剪刀。
“我还以为你不敢开门。”简菲勾起唇,目光十分怨毒,轻飘飘道,“你长得可真美啊。就是因为这张脸,剧组里这么多人,还有陈导,才会对你念念不忘吧?”
谢眠没有功夫和她瞎扯,仿佛没有看见她手里那个闪闪发光的剪刀一样,只是冷冷道:“让开。”
只不过是一个小演员。
简菲想。
即使有背景靠山,也不过只是靠出卖身体色相换来。
只要失去了这张脸,什么都不是。
——而她,如果能够得到谢眠这样顶级的血肉作为献祭,那位赋予她美貌的神明肯定愿意回到她身边!
这点,卓怡婷那样的劣质的血肉做不到,唯有谢眠能做到!
她举起了手中剪刀。
谢眠垂下眸看她模样,漆黑瞳孔已经看穿了所有。
——被费雷因附身太久,被黑暗污染,已经失去理智了么。
其实,就算失去了费雷因加持在美貌的力量,简菲本来也不该变得这样衰老。
只是费雷因附身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掠夺她身上的寿命。现在的简菲虽然只有三十,却已相当于正常人的五六十岁。
怪物所有给予,必有代价。
他们由人类扭曲的怨恨而生,从不对人类容情。
“让开。”
谢眠重复了一遍。
简菲不管不顾,剪刀用力,想要划破他的脸,却忽然在半空停住。
寻常人难以理解无法窥探的力量束缚住了她的手,令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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