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熊乐晨把剩下的大半杯拿回来,咕咚咕咚开始喝。
孟巍:……不是说很难喝吗?怎么面无表情就能喝这么多啊!
他还看向薛锐,有些疑惑:难喝,怎么还不拦着熊乐晨喝完?非要不浪费所以全喝了吗?
——熊乐晨要不要这么老实啊!明明也是个高人啊!
孟巍心里转了一大圈这些杂念,原本震惊的心情居然就这么平复了。他又开始回想正事,问道:“薛先生,这个东西没法解决的话,那就只能让它盘踞在这里吗?要是它不断扩大,以后不会整个市都不能要了吧。”
薛锐对解决不了的东西,向来就是绕道主义,没什么一定要解决的意识。不过这个世界的标准应该不是这样,所以他回得模棱两可了一些:“你们可以一直观察,看它会不会变大。如果无东西可吞,它会不会消失。”
“……照这么说的话,动物园还得搬走才行了?”孟巍皱起眉,“但这也太大了,关系到的方面也挺多,估计不好全撤了。薛先生不是说,像白天这么人多的话,那东西集中不起能量,吞不了人吗?那只要提醒晚上还在动物园的员工,不要回应亡者的话语,不要追逐奇怪的影子,应该……就能没事?”
“我们解决不了这件事,只说表象,不说怎么应对。”薛锐说着话,熊乐晨就捏着油条沾豆浆,然后就递到了薛锐嘴边。薛锐也不嫌弃他的手,就着他的动作直接吃了那块油条。吃完后,薛锐才继续前面的话:“你想怎么提议,和我们没关系。”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孟巍拿下墨镜,捏了捏睛明穴,蹙紧的眉头却松不开,“这和这么多人相关啊!”
薛锐道:“我们不需要功德。”
“这不是功德的问题……”孟巍反驳了半句,顿了一下,随后又道,“行吧,不能说完全无关。可我主要考虑的还是人命关天,功德,只能说是能把人救下来后的彩头吧。”
他想了想,问道:“那么,薛先生,如果是你或者熊先生回应了那个东西——我知道你们能分辨出来,不会回应,所以这是假设——假设你们回应了,也会被它吞到另一个空间里吗?”
“不知道。”薛锐回得坦然又淡定,“我们不会无故去尝试未知的危险。”
其实熊乐晨的空间技能,可能在遭遇的时候会有点用。可熊乐晨根本就没有意识可读取,盘踞在动物园的这玩意儿面对他,只能束手无策。至于薛锐,他周身的防护太多了,动物园这东西还不至于能轻易读他。所以对于这两人来说,动物园里的东西属于“未知,但防得住”。
对于这个世界本身的能人异士们来说,就不一定这么简单了。
孟巍忍不住问:“那要是我这样的不小心回应了,要怎么自救呢,薛先生有建议吗?”
薛锐刚用一个装食物的盘子给熊乐晨换掉了他面前的空盘子,闻言瞥一眼孟巍。
孟巍:“薛先生?”
“我为什么要教你?”薛锐冷淡应道,“我告诉你这个动物园里的东西是什么,已经是看在你告诉我你认为是什么、你做了什么的份上。事实上,你也一样没做对。”听了也白听。
孟巍:“……”
他一下被噎住了。
他一个天之骄子,从小极难得听到别人说他“全做错了”。而且薛锐前面明明还沟通得很顺畅,导致孟巍都一时忘了其实他根本不在意云隐门、其他普通人类会如何。到现在这关键部分了,薛锐忽然又说他没义务教,孟巍真是想气也气不起、急也急不动。
不过孟巍对付这个状况,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他立马道:“薛先生放心,云隐门必有重谢。”
这还不是空话,之前跨年夜解决邪神的事,云隐门还是真给了好东西的——当然,是对于云隐门来说是好东西。对薛锐来说,那就是给熊乐晨的“零食”,还只是味道尚可的那种。
于是薛锐还真开口了:“方法不是没有,但做不做得到,只看你们自己。”
孟巍赶紧道:“请薛先生赐教。”
“它吞噬……或者说将你们带走的时候,那个瞬间,肯定会有力量掠过你们身上。”薛锐道,“抵抗这个力量,挣脱它,就不会被带走。”
孟巍和师弟:啊这……
确实是个要办得到才能逃脱的办法呢!
孟巍只好问:“薛先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更容易注意到那股力量的的到来吗?还有如何抵抗……”
薛锐似笑非笑:“你我门派不尽相同,我教你?”
孟巍不吱声了。确实,双方的功法、手段都不尽相同,一般跨门派是不能乱教的。孟巍的这种频频提问,已经是对薛锐和他门派的很大挑衅。
“……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孟巍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道个歉,“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做。”
薛锐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在薛锐看来,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就算来自“隐世世家”,也难免被世道风气感染,单纯和平和到近乎可笑的地步。他们的门派意识,还没有到“其他人不可侵犯一丝”的地步。当然,这也和这些修行者水平相关,水平都低,就没那么多竞争意识。
薛锐经历过的门派争端,已经类似于国家之间抢资源了,还是摆在明面上的争锋相对、你死我活的那种。那种世道下,一个门派的人问另一个门派的成员用什么办法防御和攻击的,那确实是有点找死。
总之,这次约半个小时的早餐,孟巍和师弟最后都晕乎乎地走了,根本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不过他们临走的时候,薛锐还叫住了他们:“这次的‘特美办’报告,也劳烦你们帮忙,我们付费。”
“……不用二位付费,二位已经教导我们许多了。”孟巍缓了一下,才回了这么一句,随后再次告辞。
他们一走,之前说了一大堆话的薛锐彻底沉默了。他之前把熊乐晨拿回来的早餐每样尝了一些,现在只剩下看熊乐晨吃饭。熊乐晨被他这么盯着,也毫无压力,一口一口把拿回来的一大堆食物吃了个干净。
薛锐看着看着,又再次开口,给熊乐晨细细讲解他正在吃的东西的味道。
熊乐晨边吃边听。虽然他速度已经不算慢了,中间也未曾停歇,但薛锐还是说完后再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熊乐晨咽下最后一口。
“好了?”薛锐看他面前的盘子干干净净的,说道,“你还吃得挺仔细。”
熊乐晨一眨眼:“要是只有我们,我一瞬间就能吃完。”
“我知道。我是在夸你,吃得很好,很像人。”薛锐扯了一张纸巾递给他,“就是要记得擦嘴和擦手,人类吃完东西后会适当清洁自己。”
“我知道的。”熊乐晨擦嘴擦手,然后问,“接下来做什么?”
“没我们什么事了,报告也已经交给云隐门那边。”薛锐一想,“何明程那里还有一餐午饭,去外面吃吧?这里的餐你也吃得差不多了,让他安排外面?”
“好。”熊乐晨点头,“不过我还要给萍姐打电话,先说一下大概情况。”
“嗯,去吧。”薛锐道,“吃完饭就没什么活动了,我们去买年货吗?你不是最近看了不少年货相关的视频攻略?”
“唔……你注意到了?”
“你天天刷,我怎么可能没听到。”薛锐好笑,“你不是想试试?去不去?”
“去。”熊乐晨顿了一下,“呃,白嘉礼昨天也问过要不要帮忙置办年货,我还没回复。”
“他去置办,那你上哪看摩肩接踵的人群?”薛锐道,“让他今天下午接我们去超市,还负责运回家就行。就我们俩逛,一天逛不完逛两天,你想买什么都行。”
熊乐晨很满意这个安排:“好!”
第96章 ——购物风波
中午,何明程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了本市的一家高档餐厅。餐厅所在的地方偏僻,十分钟车程的距离内还有一家疗养院,这家疗养院就被定为了测试何明程实际状况的地方。
没办法,坟地、殡仪馆、一般大医院,何明程都有点怵那个情况。他还怕薛锐忽然又来一句“把护身符摘下来”,这要是去那些听起来就很多幽灵的地方,那不得直接把何明程玩死了?
何明程还非常殷勤地包办了两人的车马。
万幸的是,何明程特意多留下来的一天没换来坏消息。薛锐这回没让他摘护身符,只是盯着他好一会儿,又低声和熊乐晨商量了几句,这就给了判定。
——目前何明程身上的死气漩涡没变严重,被吸引过来的死气之类东西也确实被护身符拦住了。不过护身符和死气漩涡相互作用,以后可能会导致漩涡变异。变异的方向如何,会造成什么后果,变了才知道。
何明程听得眼皮直跳:“那,二位看什么时候‘复查’一次比较合适?”
“随便。”薛锐回道,“你觉得不对劲了再问也可以。”
“别呀,薛先生!”何明程赶紧道,“我都觉得不对劲了,那不就像癌症晚期,什么症状都外显出来了却没救了吗?”
熊乐晨想了想:“那你想看就有空来见我们一次。只是看一眼的话,不花什么时间。”
“好的好的。”何明程觉得熊乐晨真是太好说话了,立马顺着他的话道,“那我经常来看看二位,行吗?我听洪霖说你们愿意出来玩的,那我也组点局,保证好玩又干净的,二位也赏赏脸呗?”
熊乐晨就爱去凑人类的热闹,闻言立时看了一眼薛锐。薛锐还不知道他?当即就道:“你决定。”
熊乐晨点头,然后就看向何明程:“可以。”
何明程顿时心情明媚了:“好嘞!”
结果这趟碰面结束,何明程获得了安心和经常能同熊乐晨他们见面的承诺;薛锐和熊乐晨除了中午又大吃了一顿,还收到了何明程的十万车马费,算是皆大欢喜。
下午,白嘉礼来接熊乐晨和薛锐之前,熊乐晨给“特美办”打电话稍微说明了动物园的情况。
这次打电话没公放,薛锐本来也没太在意。但他正把顺道买回来的高级水果包装盒拆开的时候,忽然就听到熊乐晨道:“……不是他带坏我的。”
薛锐一下就意识到这个“他”似乎说的是自己,扭头看向窗边打电话的熊乐晨。
熊乐晨还在解释着什么:“我自己也认为,反正无法解决,不如不要留在现场。不仅没作用,可能还会添乱。而且他所剩时间不多,应该把时间留给他的亲朋好友,我们没必要留在现场观摩这些……”
薛锐不用听到对面,就猜到熊乐晨在说什么了。
等熊乐晨挂了电话,薛锐就堂堂正正地发问:“提到我了,还说我带坏你?”
“嗯。”熊乐晨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反应,甚至还一五一十地说了前因后果,“萍姐说,我以前都不会从现场提前溜走的,是你带坏我了。我说她说得不对。”
“就算是我故意带你走的,这也算带坏?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薛锐嗤笑一声,“怎么,‘特美办’以前都仗着你几乎不反对所有事,要你在现场候多久你就候多久,是吧?现在觉得你不够听话了?”
“她没说那么多。”熊乐晨道,“而且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
“不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她就说不出来了。”薛锐朝他一伸手,“过来。”
熊乐晨乖乖到他身边坐下。
薛锐看他还是这么听自己的话,心底的不悦被冲散,捏了一下他的脸,说道:“你现在身价高了,一次委托的钱,够‘特美办’的任务成百上千次的补贴。他们肯定会怕你离开‘特美办’。而且我也是因为你留下的,你要是走,我肯定也走。
“他们不过是用这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试探你是不是被我彻底拐走了,不想在‘特美办’待了。他们要是敢用认真的语气这么批评你,你自己怎么想我不管,反正我会真把你带走。”
熊乐晨想了想:“其实他们对我都挺好的,我没想彻底拒绝‘特美办’的工作。”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加入你,而不是把你带出来。”薛锐道,“他们也不会明白,这对我们来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你喜欢多看些人类的热闹,我们才留下的。”
熊乐晨道:“我以为我和他们关系不错,但他们还是这样试探我。”
“人类就是这样。关系再好,也可能有试探。只不过这些试探有善意的,有恶意的,也有纯粹打探一下罢了。”薛锐道,“就像我们之间,可能也有试探。”
熊乐晨:“啊?”
薛锐好笑:“就是你笨,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导致不是试探,而是问答了。”
熊乐晨道:“你又说我笨。”
“不是那个‘笨’,是说你有点憨乎乎的……以我这个人类的视角来看。”薛锐道,“反正我不讨厌,保持。”
熊乐晨问:“既然我都能诚实回答你,你为什么要试探我?”
薛锐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了。他想来想去,只能含糊回道:“……因为人类就是这么别扭。”
“别扭?”
“好了,别问了。”薛锐又捏了一下他的嘴,示意他闭嘴,“给我看看你今天想买的东西。不是列了一张表吗?”
熊乐晨果真被他转移了话题,立马拿出手机:“做了,我发给你。”
再晚一些的时候,白嘉礼准时来接人。
他之前问过两位主顾,是否想买辆车,方便移动也方便载物。但这俩都说不会开车,也不会花时间去学车和考试,遂作罢。
至于司机,只能说那两位老板连大一点的房子都不愿意租、不愿意买,司机就更不想招了。白嘉礼觉得两个老板的脾气有点怪,但也没多说什么。人家高人就愿意大隐隐于市,管别人呢。
等熊乐晨和薛锐上了车,白嘉礼就先问好,随后问:“二位去买年货,有什么目标吗?还是随便买买?”
“有目标。”熊乐晨道,“列了单子。”
“有需要我去买的吗?”
“不用。”熊乐晨回道,“你等我们的电话,来接东西就行。”
要不是超市附近一定人流量很大,薛锐都能自己把所有东西轻松装走,也不需要走车载这道程序。
而白嘉礼闻言后,心里也犯嘀咕:雇我不就是为了帮你们省了采购过程吗?现在年货都自己去挤超市,我不会要下岗了吧?
“行吧。我回头来接的时候,换一辆大一点儿的车来,方便放年货。”白嘉礼只得在别的地方使劲了,“二位要是买了大件,记得提前通知我一声,我看是否需要换小货车来。”
熊乐晨“嗯”了一声。
结果这天,熊乐晨和薛锐在乌央乌央的人群中挤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虽然基本买齐了列表上的东西,却没能顺利把东西拉回家。
因为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事。
接近超市出口的地方,熊乐晨和薛锐经过了一个过年集市摊位,摊位上好几个人正在写春联。
顾客们可以在这里买对联的纸,有点小贵,但可以让人现场免费写对联,还能想写什么写什么,所以挤在这里的人还不少。熊乐晨这个爱看热闹的要进去看,薛锐自然就陪着他进去了。而且熊乐晨还不太会在拥挤的人群里,利用人体正确地加塞进去,还得是薛锐扣住他的腰,半搂半抱地将他带了进去。
熊乐晨到了第一排,就把好几张桌子拼成的摊位从头到尾观察了一遍。
看完后,他扭头看薛锐:“我也能写。”
薛锐问他:“想写?”
“嗯。”熊乐晨低声道,“那个字体,我能模仿出来。但我不知道写什么。”
“我给你想?”薛锐道,“不过我说的字,可能这个世界不一定有,我给你写出来当示范。”
“好。”熊乐晨应了一声,随后开始隔着桌子跟摊位上的老板沟通。这里确实能买纸,不过没有毛笔、砚台和墨水。熊乐晨跟他说话时,因为现场很吵,老板总是听不太清楚他的话。双方只能相互探出一些,凑近点讲话。
“我要红底金色的那个纸……嗯?”
熊乐晨忽然回头,视线锁定一个身后正在挤出人群的男人身上。薛锐正要问他怎么了,他就直接说道:“那个人摸我屁股。”
几乎是眨眼间,薛锐就推开附近的人,两步上前踹飞了试图离开的男人。
“啊——!!!”
这一脚,男人就飞出了三米远。要不是薛锐只用了一点力气,这人只怕能直接被他踹碎。
旁边不明就里的客人吓一大跳,纷纷下意识躲避。那男人在地上唉唉叫,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薛锐眼神冰冷地盯着他,要不是熊乐晨过来握住他的手,只怕这个男人下一秒就要断手断脚了。
毕竟薛锐很明白,轻松的死其实是一种解脱,慢慢折腾才是报复。
在这样的情况下,稳住局面的居然还是熊乐晨。
他抓着薛锐的手,说了一句话,第一句是:“趁乱摸我屁股,你是变态吗?”
第二句是:“我要报警,叫律师。”
白嘉礼看到熊乐晨打来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要接人了。
结果一接电话,白嘉礼才知道,是“接人”,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接人。
白嘉礼带着律师到达派出所那会儿,薛锐和熊乐晨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也沉默许久了。那个被“正义制裁”的男人不在派出所,被送去医院治疗加检查了。
律师之前在车上已经听白嘉礼说了前因后果,也了解了两位当事人的情况,以及一些白嘉礼对他们的关系猜测。这两人都是精明人士,立刻就定好了一系列的行动计划。等他们到了派出所,律师一坐下来,就开始替两人说话。
而他来后,熊乐晨和薛锐也才开始诉说今天的情况。当然,是分别说的,律师就轮流陪着谈话。
先做笔录的是熊乐晨。
平时熊乐晨说话都很简洁,对这种事件的讲述,一般一句话就结束了。但这次,他忽然一反常态,详细描述了当时的场景。他是可以对周边情况一比一复制出来的,所以他前后左右原本都有什么人,性别、外貌、穿着之类的都是如何,都被逐一讲述。接着他又说了自己和对联摊主的对话,具体在哪句的时候被摸到,摸的地方又是哪里。他甚至还站起来,给警察详细描述了当时那只手的方向和落点。律师在旁边一听他形容对方的手指弯曲了,立马道:“这是抓你了,不止是摸你。”
熊乐晨道:“哦,那就是他抓我屁股了。”
做笔录的警察们:“……”
说真的,从警这么多年,他们不是没抓过流氓、没给被摸屁股的小姑娘做过笔录。但不得不说,熊乐晨的描述真是最事无巨细的。尤其被抓屁股的过程——这大部分事主都会一句话带过的部分——熊乐晨的话已经详细得足够画出一张现场示意图。
做笔录的警察都觉得自己不是在记录当事人的话,而是在看图说话。
不过熊乐晨说完,众人也意识到他为什么要说这么细。照他的说法,抓屁股的男人就不是一开始就在他附近,而是后来挤到他身后的。当时在摊前的顾客很多,不会有人在意这种行为。而且那会儿大家都在一块,相互挨着、碰着也不奇怪。因此这个男人离熊乐晨很近的时候,熊乐晨和薛锐一开始都没在意。
直到熊乐晨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抓到了。
等他说完,律师立刻提出,应该查阅超市的监控。最好从熊乐晨他们进门、那个抓人屁股的人进门就开始看,确认那个男人是否从之前就有预谋,要性骚扰熊乐晨。
警察表示这都会查,同时也提醒他们:“现在那个人坚称他没故意触碰熊乐晨。而且当时现场人多,就算有监控,人人摩肩接踵的,也未必看得清楚他碰没碰熊乐晨。”
警察的话没说完。
那个男人抓熊乐晨未必被监控拍到,但薛锐踹人可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这个情况下,要是薛锐下手严重,对簿公堂的时候可能会吃亏。
熊乐晨听没听懂这提醒还不知道,律师肯定是听懂了。
熊乐晨出去后,又换薛锐进来做笔录。这回薛锐就是他的经典做派了,说话简单、直白,也承认就是自己踢了那个人。询问的时候,医院那边还传来消息,说那个人被踢出骨裂了。薛锐听了,神色丝毫未变,只冷冷说了句:“骨裂罢了。”
律师担心他当场说出还要去继续报复的话,赶紧插话。好在薛锐说的话不多,这场笔录也做得快。等笔录做完,派出所的所长来找警员们临时说了点话,薛锐和熊乐晨就都被放走了。
白嘉礼在外面的车上等着。等三人都上了车,白嘉礼才问律师:“情况如何?”
律师回道:“我说实话,虽然我们占理,但证据上可能没那么充分。我建议有几个,一是在网上搜索是否有围观人群拍的视频,看看他们的说法。如果明确说了那人骚扰了熊先生,那就想办法给点热度,让网络关注这件事。
“第二,我已经提议警方多看监控,主要想看那人是不是提前预谋要骚扰熊先生的。但这是小案件,我不确定警方是否愿意查找那么多监控。如果找不到,我想查到那人的身份,最好看看他有没有前科,以及他的网上阅览习惯。要是能找到他对同性感兴趣,或者对某些刺激性行为很关注,那就有可能增加他的嫌疑。
“第三,如果对方提出伤害赔偿,我会尽量延长这个案子的战线。骨裂不算什么重伤,他也提不出太多的赔偿,那就让他耗着。要是熊先生不介意的话,我认为我们还可以提出精神赔偿。不过这就需要熊先生给出一些证据,比如去看看心理医生,以及平时收入的证据……”
他说到这里,回头看向熊乐晨,等着他的答复。熊乐晨想了想,说道:“我本来就有个心理问题,简单来说,是情感缺失。”
“在治疗中吗?”律师赶紧追问,“能让医生确认一下这个事,会对你的治疗产生什么负面影响吗?”
“嗯。”熊乐晨想起那医生是“特美办”介绍的,得问“特美办”去联系。而一想起“特美办”,熊乐晨又想起说另一件事了。
“对了,今天我们能出来这么快,应该是‘特美办’和军方在保我们。”
“……啊?”律师还在琢磨今天都没提拘留这事,一听熊乐晨的话,有些懵,“‘特美办’和军方?‘特美办’是什么?军方和二位的关系又是……?”
“‘特美办’是我们合作的官方办公室,军方则是和薛锐有些联系。”熊乐晨回道,“我们等警察去超市的时候,‘特美办’正好找我有事,我就直接把事情说了。就算我不说,我们的证件在派出所登记上系统,也会通知到‘特美办’。我结束笔录后,看到他们给我回的信息,说他们会过问这件事,军方也知道了,不会让我们被拘留。”
律师还是有点云里雾里,但他听懂了一点——雇主有后台!还很硬!
“那,还需要我做之前说的那些工作吗?”律师茫然问道。一力降十会,他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未必派得上用场。
“做。”一直沉默的薛锐终于开口,但也就蹦了这么一个字。
熊乐晨早就知道他不高兴了,主动伸手盖在他的手背上。薛锐手一翻,就和他的手相握在一起。
熊乐晨还顺着薛锐的话继续道:“做。不过监控之类的证据,应该会尽力找到的,不必担心这点。”
律师:“噢……”
——那是啊,你们有这背景,还能让你们白受这个委屈吗?
——那个抓人屁股的傻X,撞到铁板了吧!
“白嘉礼,还有一件事。”熊乐晨掏出手机,给他转发了一条信息,“我们今天逛超市拿的东西没来得及买,你帮我们买吧。除了发你的信息,还要笔墨纸砚,要金色的墨,红底金点的对联纸。”
“好的。”白嘉礼立刻回道,“对了,二位的年夜饭有计划了吗?需要我给二位订个年夜饭吗?出去吃或者订去家里都行的。”
熊乐晨还真看了关于年夜饭的介绍,回道:“我想看看有什么能订到家里的年夜饭……”
坐在副驾的律师:……话题转换这么快的吗???
熊乐晨和薛锐被白嘉礼带着在外面吃了饭,然后两人四手空空地回了家。
照例是熊乐晨先进门,薛锐走在后面。大门一关,薛锐终于再次开口。
“你想那个人怎么死?”
熊乐晨回头:“你想现在去杀了他?”
“我给他下了标记,随时随地可以将他手刃。”薛锐声音冷淡,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今天没现场碎了他,是考虑到你还想在这个世界生活,不想太出头。”
“噢。但不是现在杀他,行吗?”熊乐晨走回门口,站在薛锐面前,抬头望着他,“我想看看人类社会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
他想了想,又道:“解决之后,我会吞了他的。让人失踪,是件很简单的事。”
“我来动手。”薛锐抓起他的手,“你不用管,但可以看。”
薛锐也不觉得他这样水平的修行者,亲自去手刃一个普通人类有多掉价。或者说,不是亲自动手,薛锐反而觉得不爽快。
“好呀。那你动手完之后,我帮你收拾现场,保证现场干干净净一滴血都没有。”熊乐晨道,“这么算,还是失踪。”
薛锐终于被他逗笑了。
“你可真是……”薛锐捏了一下他的脸,“只有我生气,是吧?你倒是无所谓。”
“我知道你在替我生气,谢谢你替我生气。”熊乐晨知道薛锐喜欢什么动作,就主动贴近,抱他的腰,“也谢谢你替我动手。”
“不是替你动手,是替我自己。”薛锐自然回抱他,双臂拢着人的力道逐渐变大,望着前方虚空的眼神也变得冷厉,“我竟然让别人碰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