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记得。”熊乐晨说着,手一抬,身上涌出的黑雾一下就变成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这衣服是长款的,拢在他身上有点臃肿,也愈发显得他有种奇怪的“脆弱感”。在薛锐看来,这轻飘飘的衣服衬得熊乐晨像是只“小白熊”。
不过薛锐没明说,只是摸了一下熊乐晨的袖子,果真软乎乎的:“很好看。”
“好看?”熊乐晨以为他是说这件白色羽绒服,一抬手,手上又出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那你要试试吗?”
薛锐见状低笑,也不说自己不冷,还真拿过来穿了。
这衣服是黑雾拟态的,本质上来说,和熊乐晨本人抱着他没区别。薛锐想到这层,摸了一下衣服的下摆,再次评论道:“确实好看。”
熊乐晨道:“那给你也买一件?”
“不必了,我又不是真的冷。而且凡人的衣服太多,我们那个屋子也塞不下。”薛锐回道,“下次我再想穿来试试的话,你再帮我变吧。”
“好。”熊乐晨不会多想,向来是薛锐想要什么都行。他答应下来,随后就道:“啊,找到了。”
薛锐的注意力一下不在衣服上了:“天蛾人?”
“不,是那条狗……的尸体。”
狗的尸体第二天先被送到了“特美办”。
“特美办”这边检查后,确认了两点:一是这只狗是摔死的,也就是它大概率是被带上高空后,又扔了下来;二是这只狗身上没有明显的抓痕,勒痕倒是有的,但主要是这只狗原本背心式背带的形状。
背带没找着,不在狗附近。杜芳芳猜测,很可能是狗是被抓着背带拎上高空的,后来狗从背带里滑落出来,就摔死了。而那个疑似“天蛾人”的玩意儿,也没下来把摔死的狗继续带走,就这么扔在了原地。至于背带,那就不知道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天蛾人的收集癖是什么。
熊乐晨问:“天蛾人抓狗不是为了吃?”
“不知道,关于天蛾人的进食偏好和方式,还没记录。说到底,根本也没人找到它们的巢穴。”杜芳芳道,“不过天蛾人抓狗的记录,倒是见过好几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狗在遇到威胁的时候吠叫了,导致天蛾人会特意袭击它们。也有可能就是天蛾人和狗的气场不和,所以要把狗抓走然后摔死。”
熊乐晨点头:“那这条狗身上还能找到别的线索吗?”
“我们采集了狗毛发上的一些物质,正在化验,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别的,也看不出什么了。”杜芳芳道,“调查结束后,我们会通过警方问狗主人还要不要这个遗体,不要我们就直接处理了。”
“那先让警方通知他们,遗体已经找到了吧。”熊乐晨道,“昨天去见那个狗主人,她好像很急,可能会催。”
“哎,行吧,我待会儿就通知警方。”杜芳芳回道,“有些人养狗,不是养宠物,是养儿子。狗不见了之后急得上头,对警方和救援都死催烂催,也不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危不危险,好不好找。这次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这条狗的遗体要多久才能找回来。毕竟要进山,还要面对未知危险,哪有那么容易得……”
熊乐晨道:“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哦,去吧,注意安全哈。”杜芳芳道,“对了,你拍的现场照片我已经收到了,先帮你开个报告模板,回头你们干完活自己填一下。”
熊乐晨:“……噢。”
薛锐看出他的一点隐隐小情绪,但当下没说什么。等出了“特美办”,薛锐才问熊乐晨:“怎么,刚才说要写东西,你不太喜欢?”
“我看过杜芳芳他们写的东西,其实重点就那么几句,但他们总是补充出很多字。”熊乐晨道,“我虽然能记住他们写的东西,也能理解其中逻辑,可要我自己写……有点费劲。”
“那就不写。我也懒得写这种玩意。”薛锐道,“你就写你觉得想写的部分,其他的别管,就这么交。我们又不是一定要帮他们处理事情,辞了就辞了。你想用别的方式接触人类,现在也算认识了一些这个世界的人,找他们接点活、再出去活动也行。”
熊乐晨一时间没马上回答。
薛锐问:“怎么,你有别的想法?”
“我就是在想……”熊乐晨道,“我们不是还有点钱吗?”
薛锐怔了一下。
怎么说呢,他们确实有点钱,但对于现在这个等级的薛锐、以及没有物欲的熊乐晨来说,那着实不算什么。平时两人根本不会想起这件事,不然也不会在一个小房子里住这么久也没换个地方住的想法。这会儿熊乐晨提起来,薛锐就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想找人写,还是觉得可以用钱来开拓别的接触人的方式?”
反正对他们来说,钱不花的话,放在那连个数字都不是,就是空气、虚无。
“都……可以。”熊乐晨道,“直接把钱给‘特美办’的人,让他们帮忙写?”
“你还挺讲规矩。”薛锐低笑,“但你想这么做,那就这么做吧。”
结果熊乐晨一个信息发出去,杜芳芳表示最近查得严,她不敢搞这种外快。不过熊乐晨要是真写不了,偶尔那么一两次她还是能免费帮忙的。
熊乐晨也没多占她便宜,因为薛锐提出了另一个解决办法。
薛锐给孟巍发信息,问他平时怎么写的给“特美办”反馈的报告。
孟巍回得很快:【我不写,我就负责解决事情,云隐门里有人负责后续处理。】
薛锐:【找个人给我们写,付费。】
孟巍:【薛先生所托,我们自然照办,不用付费。不过如此安排,需要您告知一下事件的始末,可以吗?】
薛锐:【付费。事件等结束了告诉你。】
孟巍知道他是不愿扯上什么因果关系,只得不再扯付费的事。不过他脑袋灵光,转而又发信息问:【薛先生正在解决“特美办”的事宜吗?若是不嫌弃,我可以跟随学习吗?我绝不插手您的事,只为学习,这样事情解决后您也不必再与我转达,我自己和门里的人说即可了。我跟随您学习的费用,您可以提。】
薛锐本来不会要这么个跟屁虫的,但一来他想到了熊乐晨的“零食”,现在从云隐门里薅出来最合适;二来这次找天蛾人的任务,似乎用孟巍那双眼睛来解决也不错。于是薛锐跟熊乐晨商量了几句,决定这次带上孟巍。
孟巍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扫描仪”,下午就乐颠颠地来说好的咖啡店集合了。
他还开了一辆超跑来的,停在楼下的停车场,下车时依旧是墨镜加风衣,在商业区回头率非常高。坐在窗边的熊乐晨一看,评论了一句:“他不冷吗?”
薛锐还以为他盯什么呢,闻言好笑:“难道他还不到寒暑不侵的地步吗?”
熊乐晨反问:“这种修炼的人都能寒暑不侵吗?”
薛锐回道:“不一定,你问问他吧。”
于是孟巍过来后听到的头一句话,就是熊乐晨问他:“你不冷吗?”
“……呃。”孟巍被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搞得愣了一下,随后道,“熊先生,我虽然还不到二位的水平,但一定程度的寒暑还是可以抵御的。”
熊乐晨明白了,点头。
孟巍终于坐下。他本来不屑于随便在外面吃喝东西,但看着薛锐和熊乐晨面前都放了饮料和甜点,似乎还是一模一样的,他有点好奇这里的东西有多好吃。因此薛锐招来了服务员,也要了同样的东西。
结果一吃一喝,嗯,也没啥特别的。
甚至比孟巍以前吃的很多茶点都不如,不过熊乐晨和薛锐就这么吃了,孟巍不敢说。他不知道这俩大佬为什么要吃这种对身体完全无益的杂质食物,只能认为“大佬和其他修者都不一样”了。
他哪知道,这是熊乐晨“收集各种食物味道口感”的习惯。薛锐吃这种东西既没什么能量、也不会吸收什么杂质,自然就随便配合熊乐晨了。
熊乐晨和薛锐也没注意到孟巍有些古怪的神色——或者他们也不在意——径直和他说了这次的任务。
“天蛾人?”孟巍听完,疑惑道,“还有这种妖物?扑棱蛾子也能修炼成妖啊?”
“还不知道什么来源,没人见过它的老巢。”薛锐淡淡道,“你的眼睛,能分辨多大的范围?”
“我的视力有多远,就有能分辨多远呗。这不是需要作法的术,就是我看到的视野啊。”孟巍顿了一下,意识到什么了,“二位想让我去找找?”
“我们已经搜过这个范围了。”熊乐晨在平板上打开了地图,画了个大致的圈,“未见异常。如果你的眼睛看得足够远,判断起来会比较快。”
“呃,我真不是找借口哈。能给二位帮忙,我很荣幸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事。”孟巍回道,“但是我虽然能看,站到现场去——还是在山里——估计还得走蛮久,走到哪看到哪。这个效率,肯定赶不上你们一晚上的速度。要不我想想办法,去看能不能借到直升机申请航线,去这片山地的上方转一圈……”
“就这?”薛锐淡淡道,“今晚就带你上天。”
孟巍:“啊这……”
——薛先生说的“上天”是哪个“上天”啊?!
当晚,孟巍懂了是哪个“上天”。
竟是物理上天!
孟巍还是头一次肉身升空,整个人都震惊了。虽然青山云隐门是大门派了,可也没听说谁能肉体停在半空的,祖上或许有,可谁知道是不是传说内容夸张了而已?现在薛锐一把就把他拉上天空,短短一会儿就飞越半个城市到了目的地。孟巍吹着空中凛冽的夜风,人都被吹傻了。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空荡荡的,都搞不清楚自己怎么“站住”的。虽然薛锐扯着他一只胳膊,可孟巍总觉得他的手没怎么发力,也总忍不住幻想自己摔下去跌成肉泥。
其实他踩的是熊乐晨的黑雾。黑雾凝在他两只脚下,就这么托着他,孟巍的视线再厉害也没法穿透自己的脚和鞋。孟巍不知道这些,只能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尽量别双腿发颤。
“你看吧。”熊乐晨本人依旧趴在薛锐背上,望着他,“看到哪里有不对劲的,我们就下去看。”
孟巍听到他说“下去”,心里抖了一下:“呃,怎么下去?”
熊乐晨顺口回:“要是它在移动,自然是俯冲追下去。”
孟巍:“……哦。”
——这大晚上的,来玩惊险刺激的过山车了是吧!
坏消息:孟巍在跟来的第一天,发现自己其实恐高。
好消息:到第六天的时候,孟巍已经麻了,不恐高了。
遗憾的是,熊乐晨、薛锐外加孟巍,这三个强大的“异常因素扫描仪”都没再发现异常。薛锐甚至扩大了不少搜寻范围,但依旧没见着那个“天蛾人”的身影。
然后,熊乐晨和薛锐就拿着孟巍发过来的报告,递交给了“特美办”。
彼时卢萍已经休年假回来了,她给熊乐晨和薛锐签字的时候,打趣了一句:“这个报告怎么写得那么标准,你俩是这样的文风?”
熊乐晨还挺坦然:“中途孟巍来帮忙了,是他那边写的。”
“啊?孟巍也来了?”卢萍道,“那报告里怎么没提到他?”
熊乐晨道:“懒得写,他只是顺道来帮个忙,他自己也不要求加名字。”
“哎,估计他和你们差不多,不太在乎这种级别的任务吧。”卢萍又道,“你们都没提交报销过来,是还没做,还是就不报销啦?”
“不报了。”熊乐晨有意愿观察人类、和人类接触,但对报销、报告之类的琐事毫无兴趣,“没拿发票。”
这个借口一找,卢萍也没话说了。她以前还会提醒熊乐晨能报销就都报,毕竟他受了伤、全失忆,一时间没什么正式工作,经济上非常紧张。但自从熊乐晨和薛锐自己解决些事件后,卢萍知道他们有了拿到更多报酬的路子。“特美办”对于这时的熊乐晨来说,可能已经是找乐子和看在朋友情分上的事了。
于是卢萍话锋一转:“你们仨加一块都没找到,那就是真的无影无踪了。这么说,我倒觉得可能是那些目击者看岔了,或者……这就是他们故意搞出来的事端?”
“看他们半年内有没有奇怪反应呗。”杜芳芳插话道,“要是他们半年内什么精神问题都没有,那可能就是假的吧。对了,我可在网上搜到他们把那段视频发上网了,又是流星夜又是求婚又是怪物的,别是又一个想炒作营销的团队吧?”
“特美办”作为甄别猎奇事件的部门,可见了不少这种为了吸引眼球而“造假”弄流量的场面。她们这么猜测,也无可厚非。
“不好说。至少他们报警了,一般想炒作的人,都觉得官方越晚出来越好,不会那么快报警吧?”卢萍道,“最大概率还是看错。”
“那我还说可能是天蛾人藏起来了呢。”杜芳芳回道,“反正目前所有目击过天蛾人的地区,都没找到过天蛾人的巢穴。它们的体型那么大,巢穴应该也不会小才对。要是不在树林、湖边之类的地表,那很可能在山洞、地穴里之类的?”
“你怎么不说天蛾人也未必有巢穴呢?别说蛾子,大部分鸟类在不繁育的时期,也就直接在树上睡了,不做窝。”卢萍回道,“而且住地穴里,你以为是蜥蜴人啊?”
熊乐晨问:“蜥蜴人是什么?”
“另一种A国的怪谈生物,我把材料发给你吧。”杜芳芳回道,“真实的信息寥寥无几,道听途说的说法遍地都是,你别全信哈。就当是闲着的时候随便看着玩儿的。”
“嗯。”
“对了,你们怎么又和孟巍跑一块去了?最近有什么事吗?”
熊乐晨看薛锐,薛锐点头,熊乐晨就道:“约了之后去他家做客。”
卢萍闻言,没问云隐门的秘辛,只道:“啊,是要去云隐门一起跨年吗?”
“跨年?”
“对啊,你们过得都不知道几月几号了是吧?大后天就元旦跨年了哦。”卢萍看向熊乐晨,“说起来,我原来还担心小熊跨年和过农历年的时候,得一个人待着呢。现在看来,至少还有薛锐一起?你们有什么娱乐计划吗?”
“还没。”熊乐晨对这种人类的聚集活动还是有点兴趣的,回道,“我去查查。”
“嗨,要是你还没什么计划,我把收集的活动信息也发给你呀。”杜芳芳道,“我还没决定要去哪儿玩呢,收集了一大堆本市和周边的活动行程表,给你参考!”
熊乐晨点头:“好,谢谢。”
第二天,孟巍派车来接熊乐晨和薛锐的时候,就看到熊乐晨带着一本书上了车。
坐在副驾上的孟巍便道:“熊老师怎么还带了本书?是什么秘术吗?”
刚上车的熊乐晨把书的封面举给他看了一下。
“呃,《莱瑟塔档案》?”孟巍还拉下些墨镜,仔细看了看那本书,“这是……个人传记?”
“采访记录。”熊乐晨道,“蜥蜴人的。”
“哈?”孟巍懵了,“……什么人?”
别说他,连同云隐门带出来充当司机的师弟,都忍不住回头看向熊乐晨。
“蜥蜴、人。”熊乐晨扣好安全带,说道,“‘特美办’说天蛾人的老巢找不着,可能是因为它们和蜥蜴人一样,住在地底洞穴里,一般人难以探查。所以我找了蜥蜴人的资料来看,这本书是资料列举的材料。”
“怎么刚来一个天蛾人,又来一个蜥蜴人?什么破玩意儿都能成妖精了吗?妖怪的物种就没点门槛了吗?”孟巍道,“居然还有人采访了这个妖精,它身份还公开了?”
“说是蜥蜴人,但不是蜥蜴变成的人。只是因为这种类人生物,发肤色为黄绿色,身上会出现鳞片,眼睛瞳孔也是闭合式的。整体看着有点像是蜥蜴,所以被叫做‘蜥蜴人’。”熊乐晨淡淡道,“不过在这种地底类人生物的语言里,它们有另外的种族名字,和蜥蜴无关,这种语言是人类发不出标准音的。
“而且蜥蜴人在人群里会通过意念和精神力,影响人类的思想。所以即便蜥蜴人就在人世间,人类也会认为自己看到的蜥蜴人就是一般人类外貌,从而不会惊讶于蜥蜴人的出现。只是这种精神影响无法波及电子设备,因此蜥蜴人通常躲开镜头多的地方。平时,它们都住在地下2000至8000米的洞穴之中,偶尔才有一些成员到地表上来。”
车已经开了,但望着前方的孟巍完全没聚焦,只听着熊乐晨的话。震惊之余,他喃喃道:“地底竟然还有这种生物?不过天蛾人要是也住在地底洞穴,那确实我没法直接用眼睛看到……”
司机也很艰难地没从开车上走神。
薛锐看前排两人那震惊的模样,终于瞥了一眼熊乐晨,垂眼无声一笑。
“逗人好玩吗?”
趁着前排两人没注意,薛锐抬手捏了一下熊乐晨的侧脸:“过目不忘的能力用在这里,有意思吧?”
熊乐晨转头和他对视,眨了一下眼。
明明无甚表情,但薛锐似乎就是从熊乐晨脸上看出了某种狡黠的笑意,可爱得紧。他忍不住又用拇指抚了一下对方的嘴角,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去。
而这会儿,前排的孟巍终于反应过来了:“熊老师,你在骗我?!”
“我只是简述我从书里看到的内容,书也确实是蜥蜴人材料列表里提及的。”熊乐晨淡定回应,“不过,这本书应该就是一本采访记录式的小说而已,属于扩展阅读。”
“卧槽……”孟巍这个“名门高徒”终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但又赶紧解释,“不是骂你,熊老师,呃,但是你这么骗着我们玩儿,就不厚道了吧?你讲起来表情那么气定神闲,那么侃侃而谈,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薛锐早就知道,熊乐晨要是想骗谁,分分钟成功,这世界的测谎仪都分辨不出来。薛锐都会被熊乐晨唬到,遑论其他人?
孟巍抱怨两句后,也不敢继续追责,只道:“那蜥蜴人和天蛾人到底存不存在啊,熊老师?”
“我不知道。但从‘特美办’给的材料来看,大概率存在,只是真正真实可信的信息来源很少。”熊乐晨回道,“天蛾人也不用太上心。‘特美办’那边的意思是找不到就算了,反正很多被目击的怪异事件都无从查证。”
孟巍问:“也不确认是不是建国后成精的东西啊?”
熊乐晨:“你能找到?”
孟巍:“……找不到。好吧,我知道了。”
孟巍转回去沉默了,但一小会儿后,熊乐晨反而开口问了问题。
还是个新起的话题,他问道:“云隐门,有什么元旦跨年活动吗?”
“元旦跨年?没有。”孟巍回道,“云隐门一般过传统节日。新年的话,除了一般的农历新年和元宵,还有就是立春。熊老师问这个干什么?”
熊乐晨道:“我们想去参加一些跨年活动,云隐门没活动的话,那我们31号那天就走。”
遖鳯獨傢
“别呀。云隐门里没活动,我不能安排吗?”孟巍道,“我找些识相的世家师兄弟,给老师们组个局,去市里热闹热闹?二位赏脸吗?”
熊乐晨本人无所谓,他看向薛锐,薛锐冷淡道:“先看你组的什么局,叫的什么人。”
“行,我回去就约。”孟巍道,“保证干净又热闹!”
孟巍的车,开到云隐门的大门外就停了下来,车上所有人也下了车。
“熊老师,云隐门门内不许开车,要步行进去了。”孟巍介绍道,“呃,但是没说不许飞,本质上是为了让大家的体术都得到锻炼。”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一天要做这样的解说。不能开车,但可以飞,这都什么古怪的词儿。
而旁边的师弟听到这个稀奇古怪的介绍,也瞬间想到了什么,有些震惊地看向了熊乐晨。毕竟上次薛锐来的时候,可没什么飞不飞的事儿。这次新来了一个熊乐晨,孟巍就提起了飞行的事,那是熊乐晨……?
熊乐晨也不应什么,就看薛锐。薛锐就问他:“不想走了?”
熊乐晨道:“可以走。”
“那就走吧。”薛锐道,“走不动了再说。”
他们这对话说出来,孟巍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他可目睹了六个夜晚的“高空背人”,薛锐什么时候背起熊乐晨上天,孟巍都一点不会奇怪。只有师弟闻言后,忍不住眼珠子乱动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不敢问,只能在心里暗暗猜测。
——到底谁会肉身飞行?
——到底这俩是什么关系啊……!
总之,一行四人就这样走进了云隐门的大门。
这个门,看似只有一个高大古朴的牌坊。若是一般人站在大门外,往里望去,也不过是两边树木郁郁葱葱的一条土路罢了。但迈过大门,眼前就会豁然开朗。一片质朴沉稳的建筑在山坡间错落有致,间或有那么几间古色古香的精致木屋点缀其中,整个视野望去,冥冥之中就能感觉到这布置肯定别有深意。
当然,这种术法上的阻挡,对于如今的熊乐晨来说,约等于没有。
他上次来的时候,甚至不必走正门,很轻易地就从侧方“融”进了云隐门的地界。不过他之前来的时候就直奔薛锐而去,没仔细观察云隐门。因此这次熊乐晨一进来,还挺认真地观察起了这门派内的各种建筑设施。
孟巍就给他介绍,什么这是界碑、那是磨刀石,还有训练场、禁闭室、主殿等等,不一而足。尤其界碑,虽然乍看只是一块两层楼高的石头,上面用奇奇怪怪的复杂文字写着“云隐门”三个大字;但孟巍远远介绍到它的时候,还先提醒了一句“熊老师别随便看界碑,上面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力”。
熊乐晨就“哦”了一声,随后挡住眼睛。
孟巍有些疑惑,其实他刚才说这句话就是试探。在他看来,熊乐晨身体里可全是黑漆漆的诡异能量,可说熊乐晨本质上就是个“行走的可怕能量源”。这配置居然还怕界碑的力量,真的假的?薛锐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根本不把这个界碑放在眼里好吧?
而孟巍在这怀疑的时候,薛锐倒是反应正常。他自然而然地牵起了熊乐晨的手,说道:“那你跟着我走这段,别摔了。”
“好。”熊乐晨就这么一手捂着眼睛,另一手被牵着,一步步地跟着薛锐走了好长一段路。
最后,孟巍还是把他们安排到了上次薛锐住的小楼。
“这栋楼的一楼和二楼各自有一个房间,二位自行决定就行哈。”孟巍道,“各种设施都齐备的,也有wifi。一楼客厅里有山泉水、水果、零食,冰箱里还有饮料和别的吃的,都可以随便吃随便用。二位先休息一下,晚点我来请二位去共进晚餐,还有我父亲、叔叔一些长辈在场,薛先生都见过的。”
顿了一下,孟巍又问:“二位想吃点下午茶吗?门里最近又收了一批新茶,口感还不错,或吃或喝都不错的。”
薛锐道:“安排一些来。”
孟巍怔了一下,随即应道:“……好的。”
随后孟巍和师弟就出了小楼,孟巍边走边先给负责后勤的人打了电话,安排下午茶。随后又给亲爹电话,报告已经完成了带人回家的任务。等他终于放下电话,师弟也终于能问出心中的疑问了:“怎么这次薛先生又想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他上次来的时候,不是什么寻常食物都不吃吗?晚餐就算上了灵物,据说也吃得很少,我还以为他瞧不上我们这里的东西呢。”
孟巍瞥他:“是瞧不上,但有人要吃,你说他为什么要叫?”
“……啊?你说那个熊老师啊?”师弟疑惑道,“他不就是个能看到怪异之处的一般人吗?薛先生对他这么另眼相看?”
云隐门里,只有和孟巍关系非常亲近的几人,知道熊乐晨也不简单——虽然也不知道具体有多不简单。所以现在师弟这么评价熊乐晨,孟巍真是憋得难受。
最后他只能剑走偏锋地回道:“你甭管熊老师是什么人,反正薛先生为了他能陪着吃饭、牵着走路、到处带飞,你小心接待人家就是了。”
“那还要你说吗师兄?”师弟感叹,“我能来帮你接人,就是因为我识趣,好吧?”
“不是因为你不想练功课?”
“咳,别这么说,向薛先生和熊老师学习的机会,可是极其难得的……”
两人边说边走远,孟巍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熊、薛二人休息的小楼,推了一下黄色墨镜,又转了回去。
另一头,熊乐晨和薛锐聊起了那块据说“看了会受创”的界碑。
“那就是一大块能量石。”熊乐晨给的结论非常简单,“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天然的。”
“有一部分天然,更多部分是因为那些字。”薛锐给他解释,“写字的人,在写的时候附加自己的力量上去,力量就会顺着字迹嵌入石头。久而久之,石头本身就变成了能量之源。加上云隐门附加在上面的术法,一般轻易直视的人会被认为是‘蔑视’,就会受到冲击。若是有天分的人看到,也有可能因此顿悟。”
熊乐晨问道:“什么原理?”
“……没什么原理。”薛锐道,“非要说的话,就是人类的顿悟能力吧。”
熊乐晨懂了:“是人类的特权。”
“你也有特权。”薛锐开了一包糕点,发现只有一块,就自己拈了一半,剩下的递给了熊乐晨,“比如,不会被一块能量石头迷惑,甚至还能吞了那块石头。”
熊乐晨接下半块糕点,一点没嫌弃:“我能吃那块石头?”
“可以,但你现在要是吃了,估计我们就没法在这个世界过平静生活了。”薛锐道,“你决定。”
熊乐晨不置可否,只是先把糕点放进嘴里:“这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