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乐晨:【我听说当地近年来有些孩子失踪了,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卢萍:【要是都是楼梯干的,那这楼梯在这地方出现得也太频繁了。不可能当地都说没见过、不知道。】
卢萍:【最近当地有人失踪吗?】
熊乐晨:【不知道,我可以问问。但村民说本地人经常出去打工,他们无法保证信息的准确性。】
卢萍:【我让人去查一下当地的报警记录吧。】
熊乐晨想了想,回复:【有人已经去办这件事了,有消息我就发给你们。】
杜芳芳:【什么人能比警方信息还准确啊?】
熊乐晨:【那你们也查吧。】
卢萍:【两头都查,到时候相互核对就行。你们在那边要注意安全,即便薛锐厉害,也别贸然接近森林楼梯。】
熊乐晨:【好的。】
发完信息,熊乐晨终于放下手机:“不用我们处理了,那我们回去?”
“好。”薛锐之前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等他发信息处理完一切,闻言才应了一声。
随后薛锐又自然而然地牵起了熊乐晨的手,带着他往下走,还随意地聊了起来。
“你看东西的速度很快,理解得也很快。”薛锐道,“比我自己看省力多了。”
“我其实不是用眼睛在‘看’。”熊乐晨回道,“我只是释放一点点稀薄的雾气,快速覆盖上去,就能获取一整页的信息了。”
他本来就没有“眼睛”,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扫描或者拍照。瞬间获取,当然也就读得快了。
“那我让你念,岂不是在浪费你的时间?”薛锐道,“你要是不想念,也不用这么老实,一直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你想听,我就念。”熊乐晨道,“没什么紧急的事,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回应你。”
薛锐听出了一种“被宠着”的感觉。
有点诡谲,又有点令人愉悦。
“那以后我需要护法的时候,你在我旁边帮我念功法吧?”薛锐牵着他,一路往下,“你的声音很平静,适合念功法给我引导。而且功法对你没什么用,念了也不要紧。”
“可以。”熊乐晨回道,“不过,你是不是在说我念东西没什么抑扬顿挫?”
薛锐暗道这次你还挺聪明。
但他回的是:“是没什么情绪起伏,但确实也不需要,平稳地读出来就很好……”
两人一路往下,快到山脚的时候,连骐忽然来了个电话。
“熊老师!村里还真他妈丢了人……哎我讲错了,是真有人失踪了!”
连骐的语气很震惊,也很急切:“而且就这几天失踪的,刚才忽然就有人到处问见没见过一个人,大家都说最近没见着。现在好像有一帮人已经出去找他了,还有去山上找的,你们碰到了吗?”
“没碰到。”熊乐晨如此回复,毕竟他和薛锐走的不是既有山路,碰不到人也很正常,“知道具体情况吗?”
“还没问清楚,急匆匆来急匆匆走的,我再去问问。”
“嗯,那我们回去再说。”
熊乐晨挂了电话,看向薛锐:“‘森林楼梯’果然是出现在森林失踪案件现场附近。”
薛锐则是道:“那些人上来搜救了,我们见过楼梯,他们未必不会见到。”
熊乐晨立马又举起手机:“得提醒他们不能上楼梯。”
熊乐晨和薛锐两人回到暂住的小院,连骐也大致打听清楚了情况。
据说是村里的一对夫妇,其中妻子前几天回了隔壁村的娘家,独留丈夫一人在家。从三天前开始,妻子给丈夫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也没接。前天,妻子回家来看情况,就发现丈夫不在家了。但毕竟丈夫是个成年男人,身体健康、心智健全,指不定自己临时去哪了。因此妻子虽然把邻居和亲朋好友都问了一圈,都没得到太有用的回复,不过还是没急着报警或者出去找。
直到昨天一整天也没见人,妻子终于在今早急了起来。她早上去报了警,回来后就开始挨家挨户问起丈夫的行踪。到了下午,这事终于闹得全村皆知。这夫妇俩的亲朋好友,也开始在全村范围内找了起来。
“据说那个男的,只带了手机出门,家里现金、交通工具之类的,都还在家里。”连骐补充解释道,“虽然这年头,带了手机等于带钱。但也这么多天了,手机也该没电了吧。再说这地方,公共交通只有班车巴士,不开自己的车出去的话,蹭别人的车肯定很容易被发现。”
熊乐晨问:“打电话还能通?只是没人接?”
“这我不清楚了。”连骐顿了一下,又凑近神秘兮兮地问,“二位老师,你们是提前知道什么了吗?我都不知道这地方还有人失踪了,你们怎么一来就问失踪人口?还有,你们发给我那个楼梯,千叮咛万嘱咐说见到了别上去,我让人转达的时候,村里人也是莫名其妙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山里还有楼梯。那楼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到了这步,熊乐晨也不能完全隐瞒了,毕竟当地人是真有可能见到“森林楼梯”的。于是熊乐晨回道:“这楼梯是随机出现的。要是出现了,登上去的话,有可能会失踪。”
“哈?!”连骐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神奇东西,“失踪?是说人走上楼梯后会被传走吗?传去哪里啊?”
“知道去哪,还是失踪吗?”熊乐晨反问他,“而且也不是上去就一定会消失的,所以只能提醒注意,别作死。”
“那那个失踪的人,也是因为上了楼梯而失踪的吗?”
“这不清楚。”熊乐晨回道,“我只能告诉你,这种奇怪楼梯的出现往往伴随着失踪案,但未必有因果关系。”
“神奇,真他妈神奇。”连骐啧啧感叹,“熊老师,你可真是博学多闻,连这东西都知道……”
连骐还不知道熊乐晨和薛锐是官方部门的合作者,只当他们是某个类别的“大师”,因此十分感叹。不过不管如何,这村里的事都和他们没关系了。连骐正和两人商量离开的行程,门外忽然哗啦啦来了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看着就来者不善。
不过熊乐晨、薛锐怎么可能怕凡人?连骐也是最凶险的地方混出来的,同样镇定得很,就这么看着众人闯了进来。
还是这个住处的男主人从楼上下来,迎上去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这么多人来我家里面,要吓死人了!”
“老六,你家这几个客人,是不是知道连三哥去哪了?”带头来的人盯着坐在客厅里的熊乐晨和薛锐,“他们早上就在问村里是不是有人失踪了,但那时候,连我们都不知道三哥不见了。他们怎么知道的?”
“啊?还有这事?”男主人早上也宿醉,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只能转头看熊乐晨和薛锐。连骐见势不妙,正皱着眉想插话,熊乐晨就淡淡开口:“因为我们发现了会让人失踪的楼梯,所以想确定一下,这个村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人失踪了。”
“什么东西?”来质问的众人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让人失踪的楼梯?”
“我不是让人跟村里人都通知了吗?”连骐终于插进了对话,“你们进山找人的那些知道这事了没?让他们小心点,别上那玩意儿去找死!”
“我们在这找人,你们讲什么楼梯不楼梯的?”带头人根本没听懂,索性也不多想了,就盯着熊乐晨和薛锐,“总之,他们要是不讲出三哥在哪,别想离开这里!”
连骐眯了眯眼。
他请来的客人被刁难,就等于不给他本人面子,他都多少年没受过这委屈了。连骐盯着带头的人,冷声道:“怎么,这是威胁我们?”
闯进来的这几个都不知道连骐的身份,只觉得这个年轻崽口气嚣张。一个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本地人哪里忍得了?带头人瞪着他,皱眉道:“这不是威胁,就想让你们讲清楚。要是和你们没关系,你们为什么要问?别拿那什么楼梯来敷衍我们,骗小孩的话,谁会信?!”
连骐知道和这群人讲不了道理了,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那带头人就几步迫近他,伸手想抢他的手机:“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在联系同伙……!”
连骐的宿醉还没全好,猝不及防被他拍掉手机。只听“嘭”的一声,手机径直砸在了地面。
连骐的火腾地一下就飚了起来,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下就站了起来:“你他妈……”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男主人赶紧上前,隔开两边,“这不是外人,这是连光富家的老三连骐,也是我们连家人啊!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什么?连光富的小儿子?!”众人一惊,原本冲动的情绪都被镇住了不少。连光富是这个村子的连氏宗族里最显赫的人,村里人对他家的情况自然如数家珍——虽然有真有假——但连光富有几个孩子自然是很清楚的,毕竟族谱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就是他啊。”男主人解释道,“他难得带朋友回来玩两天,昨天刚到、晚上喝醉,一直到今天下午才醒,怎么可能和连三哥的失踪有关?你们可别闹了!”
“那他那两个朋友怎么回事?”带头人梗着脖子道,“他们今早上在村里问有没有人失踪,这是事实吧?好几个大人孩子都被问到了!”
连骐忍无可忍:“他们是我请回来的大师!看宗祠扩建的!你们在这怀疑他们,不想过了是不是?!”
他讲话嚣张起来就无法无天的,吓人得很。众人被他的表述再次惊到,惊疑不定地来回看着薛锐和熊乐晨:“他们,是风水师傅……?这么年轻?”
村里看这些的老师年龄都很大,相比之下薛锐和熊乐晨的外表着实过于年轻了。连骐听他们怀疑熊乐晨两人的身份,真是气不打从一出来:“不要用你们的想法去质疑老师,他们是不是真的,我他妈不知道吗?!”
说真的,村里人还真不是很信连骐的眼光。毕竟连骐看着也还年轻,年纪大的人总觉得他这个年龄的人在某些方面的见识还不够多,认知不够牢靠。
但众人也没当面说出自己的评价,只是有人提议道:“既然是风水老师,那来算一下连三哥在哪啊?他们要是靠预知知道的连三哥失踪,那不也能算出连三哥在哪吗?”
要不是这里是亲戚家,是自己要祭祖的村子,连骐真是想直接掀桌了。
熊乐晨却在这时候起身去捡起了他的手机,递给他。
连骐:?
“要我算,也不是不行。”熊乐晨道,“我可以试着去看未来,找一找他的踪迹,但是,你们用什么代价来交换?”
薛锐跟着他起身,站在他身边。
村里人道:“这是帮忙救人,还要收费……”
“我请他们二位去解决我场子里的事,你们知道花了多少钱吗?我再请他们来看宗祠,又花了多少,你们清楚吗?”连骐的手快速划拉了几下手机,冷笑道,“你们先莫名其妙来怀疑他们,现在又要强行让人家免费帮忙,自己听听可不可笑?我劝你们,与其在这里和我们纠缠,不如赶紧去报警,配合警察调查,别在这浪费狗屁时间。”
“早就报警了。”带头人道,“这两位大师提前知道连三哥失踪的事,我们也会一起告诉警察的。既然大师不配合,那就去和警察说吧!”
连骐真是被他们气笑了。
但他也是真不想和这帮人计较了,实在掉价。
“二位,别管他们了,回头车到了我们连夜就走。”连骐转头上楼,准备回房锁门,“你们好心提醒他们不能上楼梯,换来的结局就是狗咬吕洞宾,随他们爱信不信!”
熊乐晨闻言,也转身往楼梯方向走。带头人下意识说了句“你们不能走”,薛锐就偏头盯了他们一眼。
不知道是这眼神太凛冽吓人,还是薛锐的威压,总之众人一下就被冻住了似的,讲不出话、也动弹不得。直到三人都上楼,完全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上门质疑的人才逐渐解除了这种无法动弹的状态。
“刚刚那是……巫术?!”
“你刚才说的看未来,找失踪者的踪迹,不会是翻找世界线吧?”
薛锐刚跟着熊乐晨进到他的房间,关上门,径直问道:“你要从上次经历过的那些世界线里,找出和这次最接近的,然后依据后面的情况来判断那个人在哪里?”
“可以试试。”熊乐晨道,“那些世界线,我虽然没完全记住所有细节,但可以试着去回忆,一个个点去对。如果能找到现在这条,我能去看看后面分叉出去的那些,看是否有提到这个失踪者的部分。”
薛锐一时间无话可说。
虽然熊乐晨无法有感悟和突破,但这也正是他的优势。换做别的修者,即便有记下所有世界线的本事,也会在一一翻找的时候被那些“未来”影响心态,进而有可能产生心魔。可熊乐晨不会有心魔,他甚至不会有太多感想。对他来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是很容易判断的事。
薛锐甚至不知道要不要赞同他这么做。
想了想,薛锐只能道:“你确定要是你找到类似现在的这条世界线的话,不会过于依赖后面那些已知情节?”
熊乐晨道:“即便我找到现在这条了,往后还有无数条分叉。我这次的目标,只是要找到有没有关于那个失踪者的信息。要是我每遇到一件事,就去翻找世界线寻求结果,太麻烦了。”
“……也是,是我魔障了。”薛锐道,“那你现在想做这个吗?反正这事你做不做都行,你要是想玩,可以玩玩。要是你只是随口一说,那也不必逼着自己做。”
熊乐晨道:“可以试试。”
“那你试。”薛锐道,“我看着你,给你护法。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会把你拉出来。”
熊乐晨点头,随后他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个忽然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薛锐知道他是去翻找回忆了,对人类外形的掌控就松懈了下来。看着他这样呆立在原地,薛锐有点后悔没叫他坐下来,再去搜寻世界线。即便知道这个人形只是个壳子,壳子什么表情动作都不会影响到黑雾,可每次见到熊乐晨失去神采或者忽然僵住,薛锐心底还是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掩住心底那种隐约的躁动,走近熊乐晨,将对方抱了起来。
“……嗯?”
熊乐晨的眼睛一下就动了,聚焦在他脸上:“怎么?”
“没怎么。”薛锐把他放到床上,躺好,又捂住他的眼睛,“你就那么睁眼站着,有点怪异,我想让你躺下。你闭眼,慢慢想吧。”
“吓到你了?抱歉。”熊乐晨乖乖闭上眼,“下次我会先做好准备的。”
“在别人面前做好准备就行,在我面前,就随便你。”薛锐收回手,但人没离开,就坐在床边,“反正我可以直接把你放好,你又不会反抗我。”
熊乐晨“唔”了一声,再次不动了,沉浸到了回忆里。
薛锐垂眼望着他,也一动不动。
——说你不会反抗我,你还真不反驳,傻东西。
十来分钟后,连骐来敲了熊乐晨的房门。
开门的是薛锐,连骐乍一看到是他,还怔了一下:“薛老师?熊老师呢?”
薛锐就站在门口,毫无让开的意思:“走了一天,休息。”
“哦,确实,今天辛苦二位了。”连骐道,“我已经叫人来接了,晚点就到,咱们吃完晚饭就走哈。”
薛锐神色淡然,“嗯”了一声,显然不准备展开对话。
连骐却还有话:“待会儿晚饭我也不想下去吃了,等下吃到一半又有什么人跑来叽叽喳喳的,烦都要烦死。我爸又说不许在村里动手,那我避开总行了吧。二位怎么打算?不想下去吃的话,不嫌弃就来我房间里一起吃?”
薛锐道:“送来这里就行,我们自己吃。”
“哦,好。”连骐点头,“还有,警察应该不会来找我们调查了。那个连三哥前天就不知所踪,昨天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和我们屁关系没有。别听那些人乱吓唬人,小儿科的水平,还想吓到我?可笑!”
连骐说“警察不会来”,那就是真的不会来,他至少有本事探听到这件事的动向。
他还问:“对了,之前说的失踪案,还查吗?二位想查的失踪案,应该是想看和那个楼梯有没有关系吧?说实话,看到刚才那帮人,我不想查了。他们要作死就随他们去,我这几年也不会回来祭祖了。啧,要不是怕宗祠乱扩建影响到我家,我连扩建宗祠这事都不想管了。”
“随便。”薛锐的态度依旧很淡然,“查不查都无所谓。”
反正已经提交给“特美办”,有必要的话他们会去处理。
“行,那就不管了。”连骐道,“吃饭和回程的事,劳烦薛老师跟熊老师说一声。这次行程给二位带来的不愉快,也请二位多包涵。我安排得有差池,给二位道歉,稍后也会有些薄礼,二位别放在心上。
“对了,刚才那些上门找茬的人,之后也会受到教训的,绝不会让二位白受这个委屈。回头有结果了,我也会告知二位。”
薛锐其实根本不在意那些普通人的命运,又哪里会计较连骐所谓的“赔礼”是什么,于是他只是继续淡淡地“嗯”了一声。
连骐没别的话可说了,终于离开。
薛锐也关了门,再次退回房中。
然而一个半小时后,连骐信誓坦坦保证“不会来调查”的警方,还是上门了。
他们来调查的,却不是和失踪的连三哥相关。
“什么东西,怎么又有两个小孩不见了?”
连骐听得直皱眉:“这村里三天两头有人走丢,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一年都来不了一次,熊老师和薛老师更是第一次来,怀疑我们也太夸张了吧。”
警察还没来得及说话,跟着来围观的人就道:“那两个孩子早上还和哥哥去山上玩,下午就不见了。这两人上午和下午都上山了,可不就嫌疑最大么……”
连骐听得火冒三丈,一看又是晚饭前来找茬的那些人之一在发言,立马开骂:“放你妈的屁!你怎么不说下午一群人上山去找人的时候,有人把小孩拐走了?”
“你……”
“好了,都别吵!”警察拦住双方,“我们只是来问一下,不是说谁有嫌疑,不相关的人不要在这影响我们调查。”
随后,为了彻底隔开那些看热闹的人,警察借了一个房间,准备带连骐等人进去单独询问。
到这份上,连骐已经完全迁怒警察,彻底不想配合了。他进房间就是一句话:“我要联系我的律师,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这会儿来出警的还是当地村级派出所的警察,哪里遇到过这种电视剧里才见过的举动?于是他们劝道:“刚刚我们也说了,只是要问问情况,不是说你们有嫌疑。你们只要说清楚今天都干了什么,见没见过两个小孩,谁可以证明,就可以了。要是有别的消息,也可以告诉我们。”
连骐靠着椅背,打定主意不说话。
警察也是气闷,又暂时拿他没办法。人家的合法权利,还能怎么着?警察只能看向薛锐和熊乐晨:“那你们二位说一说吧。你们上午和下午上山,都见到了什么,做了什么?几点上下山的?”
连骐立马拦话:“他们也等律师!”
警察皱起眉,正打算把连骐先带出去,然后分开单独询问薛锐和熊乐晨,熊乐晨就道:“我要先打一个电话。”
警察问:“打给谁?”
连骐道:“你现在也管不着人家打给谁吧?我也要给我律师打电话。”
他们这么不配合,警察也来了点脾气:“那你们打,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打完。”
连骐:“私人电话,谢绝旁听。”
警察只好出去了。反正这个房间没有窗,只要他们守住门,这三人也跑不掉。不过他们刚出来,连骐也跟着出来了。连骐没走远,就进了斜对面的厨房,在警察能看到的地方打起了电话。不过连骐张口讲的是M市方言,警察听不懂,只能悄悄开启了录音机。后来证实,他确实也只是打给了律师,让对方找当地的律师过来,没说太奇怪的话。
至于连骐为什么不和另外两人一起在房间里打电话,警察不知道,也没问出来。
警察和连骐都不知道的是,熊乐晨在房间里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绕了一大圈,最后推动了一群人的行动,这规模把村里人都吓了一跳。
当天夜晚,连骐的车不仅带来了他的保镖,还带来了临时律师。
不久,市里的刑警队也到达了村里。他们带来了方便夜间行动的探照灯,以及几只警犬。
失踪孩子家附近的山被封了起来,所有准备连夜在山上找人的村民被赶下来,警戒线拦住了看热闹或是着急的人群。
晚饭前去找连骐等人问话的村民也在这里,他们眼睁睁看着和连骐在一块的那两个年轻的“大师”——熊乐晨和薛锐——同市里来的警察并肩而行。他们看起来身份对等,不像是警方逮捕了两位“大师”。而他们走到山脚下的警戒线旁边后,警察撩起了警戒线,两个年轻人就当着看守警察的面走了进去。
众人有些懵。
——怎么,警察也信“大师”的吗?
“不用走太远,应该就在这座山上,不会远到翻山越岭。”
熊乐晨被薛锐牵着,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沿着山路往上,边走边淡定地说着:“也不用翻找植被茂密的地方,找那种容易挖开的空地就行。”
旁边一起走的警察是警方和当地“特美办”的对接人,闻言看了一眼熊乐晨:“你确定吗,熊老师?照这么说,那我可就叫他们重点就搜查这座山了。”
“确定。”熊乐晨回道,“应该在土质比较松软的地方,上面最多有点枯叶树枝遮挡,即便有石头也不会很大。成人多看几眼就会觉得奇怪,不会在太刁钻的地方。但白天的时候,从山下村里不会轻易看见,可能附近有树木能遮挡视线。找吧。”
对接人举起手机,将熊乐晨的话一五一十复述到了群组里。说完后,他放下手机,又冲熊乐晨道:“熊老师,你这话听着很渗人啊,你也感应得太详细了吧。”
“我确实看到了细节,但即便都说出来,你们还是得找到切实的证据才能判案。”熊乐晨回道,“‘特殊人士采用特殊办法获得的结论,不具有法律效力’,我记得有这条规定。”
“确实有,但这不是多听听你们的意见吗?即便是平时的破案,也不是漫无目的地乱查的。先有思路,再照着查嘛。”对接人笑了笑,“不过能找到尸体的话,等于找到了最关键的线索,至少失踪案就真的变人命案了。”
顿了顿,对接人又感叹道:“但即便我们市里也有‘特美办’,我可从没遇到他们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哪哪哪有尸体’的。要是都跟熊老师一样,岂不是什么悬案都不存在啦?”
“这次碰巧我们在这里而已。”熊乐晨回道,“如果不是离得近,还机缘巧合下感应到了,我也不会有这么精准的信息。”
对接人道:“这可何止是精确,简直就跟亲眼看到似的……”
薛锐瞥了他一眼。
——确实,跟亲眼看到的差不多了。
时间退回之前,熊乐晨翻找记忆之时。
他一躺,就躺了半个多小时,躺得旁边陪着的薛锐心底逐渐毛躁。毕竟熊乐晨搜索和过滤事件的速度应该是相当快的,他不会有任何的感想,只会判断“是不是”,然后把非目标的事件快速放过。要是这么久都没结果,要么就是太难找到目标了,要么就是熊乐晨对某些环节的记忆有所模糊,难以精准定位。
薛锐还有点担心熊乐晨会沉浸在这些世界线中。虽然理论上不会,但薛锐总会在某些时刻觉得,自己并不完全了解熊乐晨。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使得熊乐晨陷入原本不会涉及的危险中。
于是等到熊乐晨睁眼的时候,便看到的便是薛锐的眉头都蹙了起来。
熊乐晨就问他:“你怎么了?”
薛锐在熊乐晨睁眼的一刻,正要开口问,却反而听到了对方的关怀。他心下一松,回道:“没什么,看你一直躺着,奇怪你到底在看什么罢了。你还好吗?”
“很好,我没事。”熊乐晨坐起来,“我躺了多久?”
薛锐抬手理了一下他躺下去弄乱的头发,回道:“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你找到那个人的下落了吗?”
“没。”熊乐晨一点不介意他触碰自己,说道,“我找到了和现在所发生的事很像的世界线,但往后一直推,都没再找到和这个失踪案相关的信息。可能是截止到我能看到时间,也还没找到那个人;也可能是找到了,只是我们没关注这个消息,所以我搜索不到。”
薛锐听他说过所见到的“未来”有多远,也知道从“现在”到所见到的尽头这么长时间里,理论上还能分出无数条世界线。因此薛锐只当这大半小时,都是熊乐晨在搜索能记得的所有时间线。反正只要熊乐晨顺利“醒来”,就没啥大事。于是薛锐道:“没找到就没找到,也不是一定要一个结果。没找到就算了。”
“嗯。”熊乐晨顿了一下,又道,“但我在一部分的时间线里都看到了一件事,算起来就是今天发生的,不知道要不要说。”
“和我说都需要犹豫?”
“和你当然不用犹豫。”熊乐晨道,“那我和你说,你来判断要不要和其他人说?”
薛锐点头:“你说吧。”
熊乐晨这才道:“我看到今天,这个村子还发生了一起失踪案。失踪者是两个孩子,一对姐弟,应该都不大,是小学生。
“他们的父母是在下午回家后发现孩子不见的,家里只有最大的儿子在家。这个大儿子自称要准备晚饭,去家里菜地采摘豆角了,没注意弟弟妹妹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