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薛锐现在都没什么心思去管白雾人了,随口答了一句。也正在此时,湖面上开始泛起了白色雾气。一开始还很薄,几秒后,在强光照射下已是肉眼可见的浓浓一层。要不是知道这玩意儿“吃人”,只怕还真比得上什么“龙潭烟雨”的景点。
“艹,这东西今天怎么不是凝聚成人型了?!”“特美办”意识到这层白雾就是伤人的东西时,顿感大事不妙,纷纷抄着仪器往后退,“是因为今天的能量特别多吗?这到底哪里来的啊?!”
其实他们也没猜错,就是今天的能量没汇聚成漩涡浮上水面,而是从黑雾来不及捕捉的缝隙中四处往外渗,所以白雾也铺满了整个湖面。但这白雾并不沉入水中去和黑雾争抢“第一口奶”,也不知道是畏惧黑雾还是别的原因。总之它就只在湖面上捡漏,也比之前吸收到的能量要多。
本来“特美办”还打算先观察一下白雾人,再处理它的。现在这个状况,张弛担心白雾扩散出来威胁程度飙升,于是提醒薛锐道:“薛锐,这情况能处理吗?”
“能。”薛锐依旧是那副冷酷态度,但这种时刻听起来特别令人安心,“你们都退后。”
众人纷纷响应,张弛还想来带走熊乐晨,薛锐瞥他一眼:“我保护他。”
张弛皱眉:“但是你们太近了……”
薛锐道:“他离开我身边,更危险。”
张弛只好暂时相信他,退到了后边。
这些人都走开后,薛锐才压低声音问熊乐晨:“怎么样?”
“有点……满了。”熊乐晨缓缓道,“太快了,我来不及全消化掉。我要给你。”
“什么?”
“我模仿你的能量净化过的,现在分给你。”说着话,一股精纯又猛烈的能量,就从薛锐贴着熊乐晨后腰的手传了过来!
薛锐:!!!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地接受外传而来的能量,比以前磕任何丹药都更“要命”!他的力量一下就充盈起来,状态节节攀升。他好像强大得超越以往,好战之心也随之被激发,仿佛浑身血液都在沸腾,随时随地要大战一场。
——这样不行!
薛锐的心脏砰砰直跳,可他还是强行摁着自己的冲动。他算是明白那些就算容易走火入魔、也要强吸别人修为的修者了,这种白拿一大波、瞬间膨胀的感觉,确实太容易令人迷醉。迷失在汹涌的力量之下,是追求强大的修者难以抵抗的心魔。
“别给我了。”薛锐几乎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要是你吃不下,就关掉这个门。”
熊乐晨难得地违抗他:“不。”
“想吃?”薛锐猜到了他的想法。以前薛锐也不是没经历过,黑雾硬是要啃下一座山一样大的尸体,怎么说都不愿走的。吞噬是黑雾的本能,他本性一下爆发出来,薛锐都拽不动。
嗯,以前是黑雾形态,也拽不着。
而现在,熊乐晨至少还会分神出来回答他:“那个能量的源头,我能抽完。”
“好,那你抽完它。”薛锐也不打算强行带走熊乐晨了,开始指导他,“那你能把门关小一些吗?这样出来的能量可能会少一点,你就有余裕边吃边消化了。”
熊乐晨之前只顾着撑开门,闻言才开始尝试更精细的控制:“不太……稳定。”
“慢慢地、一点点减少你用来撑开它的能量,吸收也少一点。主要保住你自己的状态,别影响你的稳定,能量漏出去就漏出去了。”薛锐细细地指导他,“那个白雾会影响你吗?要我处理吗?”
“不。”熊乐晨话音刚落,黑雾就从野湖边缘渗出了湖面,再猛地一抻一收!
——!!!
“卧槽,什么东西?!”
众人先被一阵似惨叫非惨叫的声音吓一跳,随后又在晨曦和照明灯下看到了突如其来的一层黑色东西。没等仔细看,一眨眼,黑色东西连带白雾,消失得一干二净。
“发生什么了?”张弛担心距离湖边最近的两人,抬脚要过来查看,“你们没事吧!”
“别过来!”薛锐偏头瞥他一眼,“我用我的力量把它碾碎了,但能量外涌还没结束,我要确认它没有残余。”
张弛看他们站得挺稳,不像有大事,于是又忍耐着停在了原地。
薛锐的头刚转回来,熊乐晨就低声道:“这个白雾,有点奇怪。”
薛锐立刻问:“哪里奇怪?不能顺利吞掉吗?”
“能。”熊乐晨道,“但是我还没吞完……我好像能、呃、感染它。”
他迟疑了一下才挑出“感染”这个词,但也确实没有更多精力去思索更精准的词了。好在薛锐明白了他的意思,确认道:“你能把它直接转换成你的一部分?你确定吗?你能完全操控吗?”
“应该,能。”熊乐晨也被这种奇怪的现象吸引了注意力,吸收能量都不太集中了,“我和它有点像,我要吞噬它的时候,它也反过来吞噬我。我们的力量融在一起,然后我都能控制了……”
他讲话愈发飘忽,有些词不达意,可薛锐依旧听懂了。不仅听懂了,薛锐还有些隐隐的不悦。之前他还和熊乐晨讨论自己死后身体给熊乐晨吃了的事,现在来个莫名其妙的白雾人,和熊乐晨直接相融了,薛锐很难忽略这点。
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先让熊乐晨平安度过。薛锐只能不断发问:“那你现在在怎么做?那个门你还能稳定住吗?”
熊乐晨一时间没答话。他像是失了神,直愣愣地盯着湖面,一动不动,仿佛呼吸都停止了。薛锐知道,这是他全力去处理其他事的表现。能留一个人类外壳在这里,已经是熊乐晨分头控制能力的体现。
薛锐也不敢催。他不清楚熊乐晨到底吃不吃力,累不累。看别人还能观察表情、脸色、冒汗等情况,可熊乐晨完全没有这些反应,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薛锐能保证的,只有随时准备着,从各种未知威胁中把熊乐晨抢下来。
只要能抢下一部分,他就不会失去熊乐晨。
就在这种紧张的静默中,薛锐很快发现了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动。
“门收窄了?还是……直接关了?”薛锐有些不确定,因为他感知里的异常能量基本没了,白雾更是不见分毫。这都是熊乐晨一手操办的,在不用强制暴力的手段时,薛锐的感知无法穿透黑雾去洞悉一切。
“我把门收缩了,然后能完全盖住出口,吸收所有冒出来的能量。”熊乐晨缓缓一眨眼,神色又变得灵动起来,他偏头看向薛锐,“我好像还从那个白雾的部分,学会了一件新的事……”
“什么?”
“我能短暂地切割我的一部分出去了。”熊乐晨说道,“应该还能远程操控、感应这部分。一段时间后,只要我想,它还能融回来。”
薛锐一下觉得他说的有点像法外化身,一下又担心这是融入白雾后出现的不稳定因素,确认道:“真的可以完全掌控?不会是那个白雾在骗你……”
“你看。”
熊乐晨说着,当真断开了盖在“门口”处的那部分黑雾。他还操控着那团黑雾变化形态,从湖边爬上来,纠缠了一下薛锐的裤脚,然后又收回了湖水里。
“它接收到了能量,我就接收到了。我可以把它留在这里,直到把‘门’那边的能量全部吃光,再回到我身边。”
第54章 ——怪谈与灵脉
白雾在人们的肉眼中消失,天色渐亮,但探测仪器的屏幕里,湖面下还有一块明显磁场不对劲的地方。
这其实就是黑雾最后稳定在“门”之上的盖子。在张弛等人看来,整件事的过程就是能量爆发之后白雾来了,然后莫名出现一圈黑色,瞬间带着白雾一起消失;再接着就是湖底的能量异常范围渐渐缩小,最后固定在一个直径两米的类圆形内。异常磁场一直持续存在着,但也算在这个圆形范围内稳定下来了。
现在薛锐认领那个“黑色物质”是他的力量,把白雾围起来之后绞碎了。那湖底的能量怎么弄?白雾还会来吗?这都是未知数。
对此,薛锐和熊乐晨联手撒了个谎:“这个能量团正在稳定地削弱,应该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消失了,不用再担心太多。”
众人问:“‘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这就连熊乐晨都不好说了,只能道:“不好说。但不会是几十几百年。”
“这么说,还有可能是几年、十几年了?”
“不需要。”熊乐晨重新估算了一下速度,“短则几个月,长则近一年,应该不会超过一年。”
“啧,其实也不算短日子了。”张弛评价道,“但是前面在那铺垫十年百年的,我竟然觉得一年也还好。”
王哥道:“单纯能量外溢还无所谓,主要问题是,白雾人会被这玩意吸引过来。这点比较危险。”
薛锐道:“不会来了。至少不会在这个湖出现了。”
“真的?”众人问他,“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因为熊乐晨的黑雾在这里,分分钟能吞掉白雾。
但薛锐不会明说,只是端起高人的架子:“我就是能确定。”
他一这样,众人就意识到,他是不会继续解释的了。毕竟薛锐只是“特美办”的合作伙伴,准确来说是熊乐晨“栓”过来的。薛锐不想理“特美办”,是真可以不理会的。
想来想去,众人只能想出一个办法——持续监控这个湖面,直至这个异常的磁场也彻底消失。
要是那个白雾人再出现,只能再想办法处理了。
而长时间监控肯定没办法一直有人在现场驻扎,特美办只能换上野外监控,配上磁场监控、夜视功能、热成像功能。之后每周来调取一次录像,确认磁场的变化情况。没问题就继续监控,有问题再派人到现场驻扎。
这个野湖肯定还是要封闭的,但这山毕竟是村里的资产,不好一直封着。所以最后决定,山可以开放,可野湖还是得用警戒线封着、立牌子,严禁下水。毕竟重新开放后,指不定还有多少爱凑热闹的要来这湖边玩,不能纵容部分作死的玩意儿就硬往水里送。
还有,也不能凑近钓鱼了,要是遇到湖面起白雾,得立马撤离、不许凑热闹。
这些规则最后由“特美办”在一周后拟出来了,杜芳芳还一度感叹:“天,听起来很有规则类怪谈那味儿了!”
熊乐晨没听懂:“什么?”
杜芳芳道:“我让AI语音念给你听。”
说罢,一道AI女声就响了起来:“各位游客,此处小湖为未开发景点,存在未知危险。请切勿逗留,违者后果自负。如您必须逗留此地,为了您的安全与健康,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
“一,请勿越过警戒线,严禁破坏警戒线,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
“二,严禁下水,禁止包括游泳、潜水、游船等一切接触湖水的活动;
“三,如果看到湖面上出现白雾、白色人影等,请尽快撤离,并回村报告给村里人;
“四,千万不要碰到白雾,如遇白雾上岸,请舍弃大件行李快速撤离,切勿因收拾行李、设备耽误时间;行李设备不会被白雾侵蚀,可在安全后返回取走您的物品;
“五,白雾出现的时间不确定,请在游览全程提高警惕,请勿在湖边过夜,切勿听信白雾只在天亮时出现的传言;
“再次提醒您,切勿逗留,尽快离开,谢谢配合。”
AI念白结束,张弛就不由感叹:“确实听起来怪渗人的,这会在现场循环播放吗?听了这个谁还敢留在湖边,就是自己作死了。”
“不念,就是立个牌子在那里。”杜芳芳道,“但我觉得这东西,可能会吸引更多好事者去参观吧?你们可别低估作死人类的心。”
“通往野湖的路上还会钉其他牌子的,比如‘禁止靠近野湖’‘玩水危险’‘严禁越过警戒线’之类的。”卢萍道,“要是那些作死的还是坚持去湖边,立个比较完整的说明在那,总归仁至义尽了。”
杜芳芳意味深长道:“这不是仁至义尽,这是给那个村里创收啊。有这个牌子,可比光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白雾吸引人多了。”
熊乐晨还是没搞懂:“为什么?”
“因为有些怪东西,你不说,谁知道真的假的、有没有;你一说要怎么防它,这不就是坐实它的存在了吗?再说,白雾人可是有直播视频为证的。”杜芳芳道,“有些人吧,就是贱骨头。越教他们怎么远离危险,他们越要去看看‘哎?是什么危险?我非要知道不可’,就跟恐怖片里的主角差不多。”
熊乐晨道:“人类真奇怪。”
杜芳芳也不觉得他这评论不对劲,跟着感叹:“那可不?人类太奇怪了。”
“别贫了,小熊和薛锐签个字,这次任务就算完成了。”卢萍给熊乐晨递了纸笔,“你们在那荒郊野外的待了一周,吃喝拉撒都不方便,辛苦了。这也已经过去一周多,反正这周的监控看来是没什么事,也不必你们再操心。不管以后会怎么变化,都等变化了再说吧。”
熊乐晨和薛锐前后签了字。张弛在旁边道:“还别说,薛锐能保持这么精神的面貌就算了,小熊也挺能熬的。你看我们刚回来那会儿都看着胡子拉碴的,小熊还挺白净。”
卢萍吐槽他:“人家本来就是爱干净的小年轻……”
熊乐晨和薛锐没再和他们闲聊,兀自回家了。
刚进家门,薛锐就接到了一个语音电话——孟巍打来的。
“薛先生,下午好。”
孟巍的语气还挺恭敬,但也是他的开门见山风格:“打这个电话,是想向您打听一件事——XX村山上野湖出现了灵脉,是吗?”
薛锐并不意外这些能人异士能察觉异界能量的波动。
之前熊乐晨问他能量一直外泄会如何,薛锐就说过可能会形成灵脉。现在那个涌出能量的门还开着,虽然熊乐晨的黑雾盖在上面,可都两周过去了,前面还出了那么多视频,青山云隐门也该有点知觉了。
薛锐甚至觉得,云隐门应该已经从“特美办”内部,切实了解到湖底涌出了异常能量了。
但这一切,薛锐都不会摆到明面上,他只是道:“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薛先生是因为‘特美办’的保密协议,所以不说吗?”孟巍道,“其实云隐门已经从‘特美办’那边了解到相关信息了,但毕竟纸面报告文字有限,我们还是有些疑问。您和熊乐晨是感知和处理灵脉的人,我们想直接向二位请教请教。二位方便的话,这两天来云隐门小住几天,休息游玩一番吗?云隐门可比外面那些农家乐舒服多了。”
薛锐听到这里,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熊乐晨。
熊乐晨察觉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回望,也不问,似乎就等着薛锐开口。
但薛锐并不问熊乐晨意见,径直回道:“不去。”
孟巍道:“薛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如果您想要占领灵脉,云隐门也绝不会与您对立,我们可以……”
“没有灵脉,也没有合作。”薛锐冷淡回应,“就这样,挂了。”
说完,他就当真摁掉了语音通信。
放下手机转头,薛锐发现先熊乐晨还望着他,就走过去:“听到我的电话了吗?”
熊乐晨道:“我不会刻意听你的电话。但是你说‘灵脉’,是指那个能量源吗?”
“嗯。云隐门以为是灵脉现世了,打电话来想问细节,估计是想分一杯羹。”薛锐简单总结了一下,在他身边坐下,“我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不过他们很可能还是会去现场查看,甚至探查你的黑雾。你小心些,别被这些人坑到了。”
“我明白的。”熊乐晨顿了顿,又道,“上次去云隐门找你,他们也没发现我,云隐门没那么厉害。”
“我当然知道你比他们强大,所以只是叮嘱你小心些,又没让你快跑。”薛锐问,“不过这些一周多了,你吞噬那些能量还顺利吗?感觉如何?”
“感觉很好。”熊乐晨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现在的门很稳定,我吃能量的速度也很稳定。等我吸收完,得到的所有能量,应该比‘蜉蝣’还要多。”
“那听起来还真不错。等你吃完这次,以后不管我们去到哪个世界,穿越空间的时候都不怕受到重创,到了新世界也有基本的自保之力了。”薛锐握住他的手,拉过来也仔细观察了一番,“还有多久能吞噬完对面的能量,你现在能估算了吗?”
“最多两周。”熊乐晨道,“涌出来的能量已经比之前少很多了。”
他还问:“你真不要分点儿吗?我还能分你很多,都是精纯的能量。”
“别给我了。白白增长那么多力量,会增加迷失的风险,可能会诱发心魔的。”薛锐捏了一下他的手,“你能吃饱,就很好。”
熊乐晨道:“和你相遇之后,我的运气就会变好。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那也不用你给我报答,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就是最幸运的事。”薛锐掌心一翻,托起一颗炼制过的丹药,“不过你既然现在在吃‘大餐’,还想不想吃我这的小零食了?”
熊乐晨的视线盯着那颗丹药:“吃!”
“那你张嘴。”薛锐把丹药举到他嘴边,“这个能放进人类嘴里,你嚼给我看看,不许直接吞了。”
熊乐晨点头,乖觉张嘴含了那颗丹药,用模拟出来的牙齿嚼啊嚼的。丹药虽然能塞进嘴,但其实也不小。熊乐晨换着边嚼东西的时候,两边脸颊就轮流鼓起来,像是仓鼠,看得薛锐不由得笑起来。
然后伸手一捏熊乐晨的脸颊。
熊乐晨:???
他含糊地问:“我该吐出来吗?”
薛锐这才放下手:“不逗你了,吃掉吧。”
又过几天,轮到熊乐晨接到电话了。
是连骐打来的,主要报告了两个消息。第一个就是,宋德民死了。
他没死在连骐的赌场里,因为他早就被扔出去了,最后是在流浪汉聚居地发现了他的遗体。据说他死的时候,看起来干瘪得不行,比刚被抽出“蜉蝣”的时候都难看。要不是翻出他的证件,收尸的工作人员根本不会知道这是谁,也不会在意。毕竟在M市,每时每刻都有流离失所的赌徒在默默死去。
熊乐晨问:“他欠你的钱都还完了吗?”
连骐回道:“没。不过我也不指望他能还上,输了那两局扑克,他注定要欠到死了。”
熊乐晨道:“我听说,还有种最后能榨出人体最后价值的办法。”
“哈,熊老师开玩笑了,我们是合法公民。”连骐回道,“再说,他那把老骨头、破身体,也没什么价值……”
熊乐晨没深究宋德民的结局,又问:“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哦哦,是这样,我朋友买了个宅子,想请位老师去看看再动工。”连骐回道,“他听说了熊老师和薛老师在我这儿的丰功伟绩之后,也想请二位去走一趟,不知二位是否有空赏个脸?”
熊乐晨听到这,说了句“你等等”,就摁了挂起找薛锐说了这事。
“看宅子?”薛锐不急着答应或拒绝,只是反问熊乐晨,“你想去看吗?”
“我只能感应有没有异常的存在,不明白他们说的那些风水之类的。”熊乐晨道,“只有我的话,我不去。”
“我也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说法。”薛锐道,“不过我能看懂一些‘场’,也能看脉。要是你想去,你就和他说,我们只能看地脉气运,不像其他风水师会给出具体修改的点位。要是能接受,我们就去。”
“好。”熊乐晨当面又摁开电话,把薛锐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了过去。连骐想了想,咂摸出味儿来了:“熊老师,照这么说,你们应该很会看阴宅了?阴宅你们愿意看吗?”
这回是功放,熊乐晨看薛锐,薛锐点了点头。
熊乐晨就回:“可以。”
“好的,那看宅子这事我和我朋友聊一下,确认的话再打扰二位。”连骐道,“不过就算没工作,也随时欢迎二位来玩的……”
又随便寒暄两句,这电话就挂了。
薛锐这才问:“怎么,想去做些赚钱的事了?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吃有能量的东西,钱不钱的都无所谓。”
“我想看看不同人的生活,想看看人类在生活里各种各样的互动。”熊乐晨道,“上次那个朱晓斐家里,就很热闹。”
“你可真是……”薛锐轻声失笑,“喜欢看这种热闹,你最后会成为的别是个邪神吧?”
熊乐晨疑惑:“邪神?”
“就是……”薛锐下意识要解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说太细,“没什么,我一直看着你,不会出事的。”
熊乐晨道:“成为邪神,不好吗?”
“对你本身来说,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吃什么不是吃?”薛锐回道,“就是成为邪恶一方的话,容易引来那些所谓正义之士的追杀;还有某些世界里,所谓‘天道’也会对你不好。所以如果不是必要,还是别往邪神方向靠了。”
熊乐晨想了想:“那我应该做好事吗?”
“现在还不用,做你自己就行。而且你现在在做的很多事也算是行善,不用刻意去想这件事,顺其自然就是。”薛锐道,“再说,你距离邪神还很远很远。你连情绪这东西都搞不明白,要到能分辨邪念的地步,还远得很。”
熊乐晨沉默了两秒,忽然冒出一句:“你好像在说我笨。”
——你可不就是笨。
薛锐心里想着,但这个“笨”也不是令人讨厌的、负面意义的“笨”,只是没什么情感方面的考虑罢了。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情商”比较低,也比较直接。
这种“笨”没什么不好的。在薛锐看来,这个“笨”还反而是优点。熊乐晨是澄澈的、真诚的,他的接人待物,对于薛锐来说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不过和熊乐晨解释“褒义上的‘笨’”太麻烦,薛锐便道:“不是说你笨,只是觉得我操心操得太远,没什么必要。反正你想去看热闹,我们就去。世间百态,凡间种种,没有我们不能看的。”
熊乐晨道:“是吗?但你以前似乎不太喜欢和普通人来往,还说过他们挺无聊的。如果你觉得勉强……”
“是无聊,但和你一起还不错。”薛锐笑了笑,“你连风水都不懂,没有我怎么办?怎么去唬人?”
熊乐晨道:“风水的话,把那些相关的书籍全都背下来,再照着说……嗯?”
薛锐察觉他的状态忽地紧绷起来,说到一半的话也暂停,顿时跟着戒备起来:“怎么?”
“那个‘能量门’……”熊乐晨组织着措辞,“有人在探查我的黑雾。”
“现在?”薛锐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快十一点了,那个湖边现在应该没人敢夜宿,有人特意去现场了?”
熊乐晨点头。
“可能是云隐门。”薛锐眯了眯眼,“他们在干什么?你一五一十和我讲,我也来帮你判断。”
“好。”熊乐晨仔细感应着远方黑雾,如同现场亲历者般描述起了现场。
夜晚的山中野湖,确实迎来了两名来自青山云隐门的成员。
一个是“真实之眼”孟巍,还有一个就是他的亲爹,也是他的师父。
孟巍其实不想来的,毕竟他和薛锐沟通后,感觉薛锐不太乐意云隐门插手这件事。但云隐门认为,灵脉现世是难得的机缘,不可错过。所以无论如何,至少也要到现场看看。
至于现场的监控和告示牌,他们都知道其存在,也都无视了。这两人直接越过了警戒线,站到了湖边。
“就在那里。”孟巍指着湖中心,“中间,湖面下两米,有东西。”
“我感知到了。”孟父道,“但灵脉应该是富含能量的,‘特美办’的报告也提过此地能量翻涌,我怎么没感觉到?湖底下的到底是什么?”
孟巍不敢说实话。
在他看来,湖底盘踞着的那个影子……和熊乐晨壳子里的东西十分相似。
但薛锐之前警告过,不许传播熊乐晨的情况。孟巍今天本来就自觉是背着薛锐来的,现在要是再把熊乐晨抖出来,被薛锐知道估计就要完蛋了。
所以孟巍犹豫了两秒,只道:“是……有个东西覆盖在能量出口了。”
“什么?”孟父皱起眉,“不会是那个白雾又回来独占灵脉了吧?”
孟巍觉得应该不是,但他也不敢打包票:“不好说。可要是真有什么捷足先登了,我们最好别贸然行动吧?”
“薛先生不也把占了先机的白雾绞碎了,这有什么可怕的。”孟父道,“而且就算不动手,至少要明白占领了灵脉的是什么、有什么本事才行。你这么瞻前顾后的,小心错过大机缘!”
“我这不是怕得罪薛先生……”
“他都没宣告这灵脉的所有权,你瞎操什么心。他现在这个拒绝回应的态度,可能只是不想沾染太多因果,不然怎么会远离灵脉,任其发展?”孟父道,“也罢,我来试探试探那东西。你小心些,要是那东西反击了,你要注意安全。”
孟巍感觉劝不动,只好道:“好吧,你也小心。”
孟父一点头,立时结印起术,冲着湖底那奇怪存在而去!
这术的攻击性不强,带着试探性质,却也不是不痛不痒的。可就是这样一个术,一头扎进湖底之物里却悄无声息。孟父预想的打出一个缺口、反击,通通没出现。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间化解,毫无波澜。
“怎么会这样?那到底是什么?”孟父皱眉,抽出符咒夹在指尖,念动大咒。孟巍看他动作都惊了,意图阻止:“父亲,你别……!”
孟父念咒极快,孟巍还没劝完,只见湖面上强光一闪,一道比人都粗的闪电直劈湖面!眨眼间电光钻入水中,孟巍亲眼所见,那蒙在灵脉上的东西似乎被劈开了一个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