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事件簿—— by荒木泽代
荒木泽代  发于:2023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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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东西很可能是机械的碎片。”薛锐道,“如果真是空间移动,至少说明制造这种机械的群体,掌握了空间。”
“所以我利用我的力量来抓它,或许可以抓到。”熊乐晨道,“但我移动速度没你快,怕给它逃跑的机会。要么你把我带过去,要么就放任它接近我?”
“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薛锐道,“要是其他人在场,看到我非但不把你拉开,还把你往前送,以后他们可未必放心我一个人就能保你安全。”
熊乐晨望着他:“那能帮我吗?”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薛锐忍不住抬手,说不上是扯还是摸地碰了一下熊乐晨的脸,“给你办,放心。”
熊乐晨就乖乖给他捏脸:“谢谢。”
“那笑一个给我看吧。我从没见过你笑。”薛锐道,“你模拟出来的也行,让我看看你学了什么。”
“可以。”熊乐晨一眨眼,还真露出了一个眼眉弯弯的、明显的笑意。
“……”薛锐看得怔了一下。说实话,他以为自己看到熊乐晨笑,会很不习惯,毕竟这都是假的。可意外的是,熊乐晨笑得很自然,非常适合他现在的样貌。就算薛锐知道熊乐晨根本不会有生理反应上的笑,依旧会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他会笑,肯定就是这样的。
这种连薛锐都能骗过去的表情,遑论别人?熊乐晨真的能完美融入人群之中了。
熊乐晨看他盯着自己不说话,问道:“怎么?不对?”
“不,很对。”薛锐由衷感叹,“你很厉害。”
熊乐晨不太明白:“这只是最基础的表情。”
“如果你见过其他精怪化人,就会明白你的笑有多完美。”薛锐道,“你要是平时也这么对我笑,我真的会以为你学会了高兴。”
熊乐晨收了笑意:“我平时不怎么用这些表情的。”
“我知道,我不是在责怪你会骗我。”薛锐道,“你想用这些表情就用,不用刻意在我面前保持所谓‘真实的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是怎样的,表象上怎么表现,是你的自由。”
熊乐晨道:“我以为亲近的朋友之间,应该尽量保持真实。”
“人类确实推崇这些。但你和我,都不是一般人类。”薛锐笑了一下,“你是自由的,我不想束缚与我关系最亲近的你。如果你想,那就去做。”
熊乐晨是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好。”
薛锐又道:“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熊乐晨一想:“有。”
“什么?”
“我去卫生间装个样子,十分钟。”
“……”薛锐再次失笑,他感觉自己总是拿熊乐晨没辙,“行,去吧。”

凌晨四点,熊乐晨和薛锐准时出现在了一楼客厅。
农户已经敞开了大门,这会儿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但客厅里还挺热闹。除了已经下来吃早餐的张弛,还有另外三个人——一对中年夫妇,以及一个年轻男子。另外还有农家乐老板夫妇,正在厨房和客厅忙碌,给大家端面条和配菜。
张弛看二人下来了,赶紧招呼他们一起吃早餐,还说在场另外三个游客也是要去野湖的,吃完了大家一起出发。
年轻男子看到薛锐,顿时眼睛一亮,过来和两人打招呼:“早啊,我是搞直播的,姓简,叫简单。二位怎么称呼?”
“我姓熊。”熊乐晨知道薛锐不喜欢非必要社交,简短代答道,“他姓薛。”
“嚯,这么简单的介绍啊。”简单笑了笑,“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对我的名字没啥感叹的人,别人都以为这是我的网名,其实我是实名上网的,哈哈哈。”
他说完这些闲聊,发现两人没什么动静,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下,随后进入正题道:“那个,我等下会开直播,可能会拍到你们,介意吗?”
熊乐晨其实无所谓,但薛锐开口了:“介意。”
“呃……”其实简单就想拍到他,毕竟来这山旮旯里,除了神秘事件,是真没什么别的看点。好不容易有个肉眼可辨的帅哥,简单可不想错过这个流量,之后搞不好还能剪切片出来推送!
“那个,薛先生,你看我们都是一路的,到时候我直播到处拍,难免会让其他人入镜啊。”简单继续劝道,“最多问你几个问题,不会很打扰你的。”
“不要问我问题,不要专门拍我。”薛锐冷冷抛下这句,就拉上熊乐晨去吃早餐了。张弛见状,一抹嘴起身过来拍简单的肩膀:“得了兄弟,我这朋友很不爱拍照的,对镜头还敏感,你别找他了。不然他跟你较真肖像权,你还麻烦不是?”
简单嘴上应了,其实不以为意。他还是打算在之后的直播里,想办法“不经意”拍一下,再在直播间里说“他不喜欢被拍到,别问了”,这不就摆明自己不是故意的吗?要是之后谁截图、截了短视频出来,那完全不是自己的责任嘛。
他还顺便问张弛:“你们到底来干嘛的?也是拍那个奇怪传闻的吗?”
张弛打了个哈哈:“随便来玩的。”
简单不太信。玩?这地方啥都没有,就一些野山野水,这几人既没带野营的东西,也没钓竿之类的,玩什么?这几人也没带别的设备,不像是拍视频或者研究的。他们越这么神秘兮兮的,简单对他们兴趣越大。
不过他也没再问了。一行人吃了早餐,就跟着从其他农户出发的人,一起摸黑上了山。山道是人踩出来的,有宽有窄,有些地方还有厚厚的叶子,加上山里的露水滑得很。游客们都拿着手电或者探照灯,三三两两,相互帮助往前走。一路上还有人感叹,这要是没有人带路,自己肯定要在山里迷路。
熊乐晨也被薛锐拉着走。本来他是不需要的,但是张弛想拉着他,以防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在山上摔跤,导致薛锐就主动来拉了。拉了也好,熊乐晨自然而然地靠近薛锐,低声道:“我去探查。”
薛锐低低“嗯”了一声。
黑雾就再次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散了出去。
游客们的前进速度不快,平时村民爬二十分钟的路程,众人最后快四十分钟才到。而且到的时候,已经有别人在垂钓了,一些照明在湖边亮着,不远处还有帐篷什么的。所有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一方面是氛围使然,另一方面也是大家还精神困倦,没啥力气。
张弛低声问熊乐晨:“要绕着湖边转转吗?”
“不用。”熊乐晨很笃定,“现在没东西。”
“好吧。”张弛道,“那我们就等着吧,我该带几个小凳子上来坐的。”
最后他们找了一块大石头,或坐或倚,边玩手机边等。薛锐就站在熊乐晨身边,说是倚着石头,不如说是挨着熊乐晨。熊乐晨就偏头和他低声说话:“周围没探查到,湖里也没有。我想追着水流去地下看看。”
薛锐依旧没拦着他,只是这回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察觉不对劲立刻回来。”
“嗯。”熊乐晨应了一声,随后就打开了手机的画图功能。他探查到了地下河的什么地方,就在图纸上画对应的线。他同时在探查好几个通向地下河的洞穴,就画了好几条等比例的线。熊乐晨的绘图总是精准的,可惜除了薛锐,别人都看不懂。张弛探头看的时候,还以为他在画迷宫之类的玩意儿。
他们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天边终于开始出现一点蒙蒙的淡光,马上要天亮了。来现场的好几个年轻人——包括简单——也都做好了准备,纷纷开启了直播或者视频拍摄。他们那个打光灯亮得厉害,直视能闪瞎人眼,来钓鱼的人都有些不悦。不过钓鱼佬们也习惯最近这里天天来不少人了,都没怎么指责这些主播或者拍摄者。
还有一些其他人,都架起了各种长枪短炮……的相机。甚至有人已经坐到了湖边的小船上,小船已经换成了马达的,估计是打算在那怪东西出现时,马上就开船过去看。
接下来半小时,在众人的屏息以待中,天空逐渐亮了起来。
甚至阳光都透过了云层,照到了树林、湖面、人的身上。而所有人、所有机械都瞄准的野湖湖面,什么异常都没有。
“哎,今天又没有,散了散了。”
等待的人群中传来感叹:“要出来的话,就是天全亮之前开始的。现在都全亮了,肯定没了,走吧。”
其他人似乎也习惯了,没多挣扎,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只有钓鱼的人,还那么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地,甚至还有人钓上了一条鱼。闲着没东西拍的简单就跑去拍起竿,还和钓鱼者讨论了半天那是什么鱼,这湖里什么鱼多。
张弛才不管其他人的说法,只问熊乐晨:“怎么说,有奇怪的地方吗?”
熊乐晨摇头。
“那估计是今天真没有吧。”张弛问,“走吗?还是去周围转转?”
熊乐晨看薛锐,薛锐知道他已经搜过附近所有地方了,还在湖边转悠没什么意义,于是道:“你手机还有多少电?不回去充电吗?”
熊乐晨还没回话,张弛先乐了:“你俩啊,简直就是电子设备成瘾……”
“三位,你们准备去哪啊?”
简单忽然举着他的云台和手机过来了:“那东西今天肯定不会出现了,哎,我都来三天了还没动静。你们接下来准备干嘛?我前几天……”
薛锐瞥到他的镜头,根本不等他说完,拉着熊乐晨就走了。
简单有些尴尬,但好歹是当主播的,又试图继续和张弛搭话。张弛倒没那么冷脸,但也是抛下一句“失陪”,这就走了。
简单这下彻底没辙,只能冲着直播镜头道:“没办法了哈,各位,我尽力了,本来是想让你们看看野生帅哥的。但帅哥太高冷了,不让拍。下次碰到我再试一下,偷偷拍,为了给你们福利我真是很努力了哈哈哈……”
回到村里,一日闲逛,无事。
到了晚上,张弛却忽然来敲熊乐晨他们的房门,进来就道:“薛锐的照片还是被发上网了。”
熊乐晨问:“是那个简单?”
“是,也不全是。”张弛回道,“他今天直播的时候不是拍到你们几秒吗?有人从视频截图了他的脸,发在网上,还找了那种寻找帅哥的营销号。然后就有人把以前在街上偷拍薛锐的照片也发了出来,这帖子还有了点小热度。”
他边说边把网址发给了两人:“还是刚才杜芳芳在网上乱逛看帅哥看到的呢,一看是薛锐,立马问我要不要跟薛锐讲。我想来想去,虽然薛锐似乎不太在意别人,但还是来跟你说一声吧。”
熊乐晨点开了帖子,边滑动浏览边道:“他第一天去街上买衣服的时候,就有人偷拍他。”
“是吧?我也不意外了。”张弛还提醒道,“对了,热评第一的那张照片好像确实挺帅的,杜芳芳跟我解释了半天角度多好、抓拍构图多好来着。”
熊乐晨闻言,也滑回头去看热评第一的照片。那是一张薛锐的半侧脸,目光望着远方,黑长直的马尾因为转头的动作颇为飘逸。加上背景都是虚的——包括就在两步远出的熊乐晨——薛锐就更显出尘了。
熊乐晨看下面的评论,一片看不懂的,比如“prprprpr”,比如“苦茶子绊倒人事件”,比如“超我!!!!”。熊乐晨还看到一条,看懂了,说的是“我要把这张照片当做我的手机屏幕”。
熊乐晨似乎感觉这个提议不错,默默下载了图片,改成了手机屏幕背景。
张弛还在那冲薛锐说话:“你要是介意,‘特美办’可以想办法删掉这个帖子。不过删了这个,还可能会有别的。你要是想让你的照片彻底消失在网上,需要的权限比较高……”
“算了,不必理会。”薛锐本来就不在意这种事,他只是不享受那种被关注的感觉,又不是适应不了。
“行吧,那就不管它,冷处理,估计过几天网友就忘了。”张弛点头,“那你们今天早点休息,明早还是要早起的。你要不想被拍,我明早给你个帽子?”
“不必。”
“好吧,那晚安了……”
张弛来得匆匆,走得也快。薛锐重新锁上门,回头看熊乐晨还在那刷帖子,有些无奈:“还在看?我的照片那么好看?”
熊乐晨一抬头,直接把手机解锁界面亮给他看。
薛锐:“……”
他现在除了无奈,一下多了很多其他情绪。他摁着这些思绪,走近熊乐晨,凝视着他:“你为什么要拿我的照片当屏幕?”
“网上的人都说很合适。”
“‘网上的人说’?”薛锐道,“你自己觉得呢?”
“我不知道。”熊乐晨收回手机,仔细看了看,“……但是,我看别的图片时,不会想到要把它换成我的屏幕。”
薛锐听他说话,真是上一句失落,下一句高兴。直到很久以后,薛锐才会对这种行为进行锐评:“你又PUA我。”
然而眼下,薛锐只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对准熊乐晨。
“那你也让我拍一张来当屏幕吧。”

第二天凌晨,基本和前一天的行程一致。
不过熊乐晨和薛锐再下来的时候,打招呼的人变成了那对中年夫妇。他们是研究动物的学者,昨天跟熊乐晨聊过农户家的各种鸡鸭鹅。因为熊乐晨的好学——其实纯粹是对其他生物的问题多——以及过耳不忘,学者夫妇俩觉得这个小青年挺可爱,也就把他当学生一样亲近和交流。
那姓李的女学者还关心他的健康:“昨天就看你只穿这么一件薄外套就上山了,不冷啊?”
熊乐晨应道:“不冷,李老师。”
“噢,年轻人还是火气旺。”李老师道,“不过你还是注意着点,早晚温差大,小心别感冒了。”
熊乐晨点头,转头到了薛锐旁边,低声问:“我早晚该加件衣服?”
他穿衣服的量主要靠模仿其他人,早晚温差的增减就没太在意。他又是个成年人外貌,别人就不会过分关注他穿衣薄厚的程度,更不会提出异议。只有李老师这种亦师长亦长辈的,才会自然而然地送来关怀。
薛锐知道他没理解这种话语里面的长辈式关心,只以为他的行为被怀疑了。于是薛锐低声安慰:“没事,只是寒暄,不想加就不加。”
熊乐晨这才歇了上楼加一件衣服的念头。
天亮之前,众人和昨天一样上了山。
今天的山道更湿润、更滑了一些,李老师夫妇还特意看了一眼熊乐晨的情况,然后就看到薛锐一直拉着他,两个年轻人还挨着低声说话。李老师夫妇正琢磨呢,就被薛锐发现了视线,淡淡问:“有事?”
夫妇俩回神:“啊,没什么,看看你们跟上没。”
“两位老师就别担心我们了。”张弛上前帮着社交,“倒是你们,今天路上滑,要不我帮你们扛个包?”
“不用、不用。”李老师一摆手,“我们经常爬山的,有些年轻人都未必有我们灵活,不必关我们。”
张弛见状,也不多劝。虽然他体力肯定比一般不锻炼的年轻人好很多,但他也不想多出头。
再次摸黑到了湖边,众人的行动也和昨天差不多。不同的是,今天张弛揣了一沓硬纸壳,可以垫着坐。而且李老师夫妇也挪到了他们旁边,架起了一台有大镜头的相机。等待的时候,李老师就和熊乐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然后李老师就知道了,熊乐晨很早就没了父母,大学都没上就到城里打工。后来他遭到了车祸,完全失忆,也没个人照顾,就自己休养了很久。这次来这边玩儿,也算是散散心,多接触些忘掉的东西。
李老师听得感叹,觉得这年轻人的命运真是坎坷,又问他:“那你现在靠什么生活?”
熊乐晨道:“给朋友帮忙。”
李老师有些欣慰:“幸亏你还有些好朋友。”
张弛在旁边听着看着,冲薛锐低声道:“他现在好像健谈不少了,和你单独在一块的时候,是你还是他说的话比较多啊?”
薛锐瞥他,回得模棱两可:“差不多。”
“哦,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俩都话少,会整天相顾无言呢。”张弛道,“看来还是有个比较亲近的朋友,对他的恢复比较好。他跟我们总有点距离感,和你倒是投缘。”
顿了一下,张弛又挨近他低声道:“你看,小熊都学会骗人了,那俩大学教授都被唬得一点儿没怀疑。”
薛锐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一点,心道:被他骗得最多的就是你们“特美办”。
总之,就在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时间再次接近天明。
熊乐晨停止了和李老师的谈话,李老师去蹲她的相机,熊乐晨则安静坐在薛锐身边。薛锐偏头问他:“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嗯。”熊乐晨道,“她说给我发之前拍的鸟。”
“想看?”
“一般。”熊乐晨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回道,“她好像挺想加我好友,就加了。”
薛锐很清楚他的思路,问道:“以前没人这样找你加过好友,是吗?”
熊乐晨点头:“嗯。”
薛锐心里有些发软,低声道:“她是因为想和你做朋友,才会这样做。你不必思考太多她这些行动的意义,回不回复,都是你的自由。”
熊乐晨也低声道:“人类和陌生人做朋友,都是这样随意的吗?”
薛锐其实也解释不好这个问题,只得道:“你可以说是随意,也可以说是投缘。”
“‘投缘’?”熊乐晨道,“别人也这样形容我们。”
“我们的缘分,可不仅仅是‘投缘’两个字能形容了。”薛锐道,“至于你和别人,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别人也可以单方面觉得‘投缘’。你要是不想和别人交朋友,直接拒绝就行,反正你也不需要倚仗他们什么。”
“我没什么不想,也没什么想。”熊乐晨回道,“其他人对我……嗯?”
薛锐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怎么?”
“有个……门?”熊乐晨望向尚在黑暗中的湖面方向,“就在那下面。”
“我怎么没……”薛锐有些疑惑,但他立马反应过来了。这是熊乐晨新得到的能力,湖面下很可能有个空间属性相关的“门”!
他俩忽然警觉起来的动作,让张弛也察觉了不对劲,立马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怎么了?有动静?”
“今天应该会出现那个东西。”熊乐晨站起来,走到湖边。他的黑雾正在疯狂涌向那个像是门、也像是洞口的东西。可令他疑惑的是,仿佛处处都是门,可处处又都不是。他明明感觉到了奇怪的能量在涌出,却找不到清晰的方向。
薛锐自然也跟过来了:“找了吗?”
“找不到。”熊乐晨难得出现了真正的疑惑神情,“奇怪,可能是只开了一瞬间,残余的能量迷惑了我……看,湖面。”
他说话的同时,天边也开始露出了一丝光亮。似乎就是在映照这点若有似无的天光,湖面上也开始一些白色的东西。刚出现时还比较模糊,若隐若现的;但很快,它就变得明晰了。正如之前视频里所拍摄的,一人高左右的白色东西飘在了湖中心!
“来了来了!”
人群也骚动起来,各种机械纷纷朝向湖心,小船的马达启动声也响了起来。张弛听着简单那群主播亢奋的声音直咋舌,只跟过来听熊乐晨和薛锐的意见:“怎么说,那到底是什么?”
到了这会儿,其实薛锐也感应到是怎么回事了,但他还是把表达的机会留给熊乐晨。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熊乐晨道,“刚才天亮的前一刻,湖底忽然出现了一波奇怪的异常能量,然后它就汇聚到一起,飘到了湖面上……”
薛锐看他表达得艰难,终于开口帮忙道:“像湖底忽然出现了一个能量构成的逆向漩涡,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能量,从湖底都冲到了湖面上的集中一点。”
张弛皱眉道:“这么说,这真是异象?那白色的东西,是能量本身?”
“不。那应该是能量聚集后吸引的东西。”熊乐晨盯着那团白色的、有些飘忽的未知物,说道,“能量浮上湖面就开始消散了,所以那东西就在能量消散之后,会跟着消失。”
张弛听得头大:“这还不是一拨的?那白色玩意儿又是什么啊?”
“是一种……存在。”熊乐晨望着快要接近那东西的小船,缓缓道,“可能,不是无害的。”
“什么……?!”张弛自然也看到了直冲白色东西而去的船,立时觉得不妙。把船弄过来的是一个比较激进的主播,正带着直播中的手机快速靠近那东西。这主播可不是采取谨慎观察态度的专家,他那个船头,显然就是要直接接触白色东西的!
“喂!别靠近!”张弛大喊了一句,可那主播根本不听他的。小船在快接近时船头一转,就横了过来,看来是要侧面贴近去接近。而船一横,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碰巧,就刚好挡住了张弛等人所在一侧的众人视线。拍照的、直播的、望远镜看的,顿时啥都见不着了。其他那些正在直播的人顿时骂了出来,就算只是在观察拍照的李老师夫妇,也在轻声埋怨这开船的年轻人太鲁莽了。
而“近水楼台”的直播主对岸上这些提醒和指责充耳不闻,他已经背过众人,朝船那侧倾身过去。
张弛猜测他是想近距离拍,甚至可能要伸手,真是要被这种人气死。他正要再次警告,就听到那年轻人惨叫一声:“啊!!!”
岸边众人被他吓一跳,纷纷惊疑不定起来。当然也有怀疑的,简单就在那直白地质疑道:“叫什么叫,别是想搞什么节目效果吧……”
“呃啊,我的手!我的手——!”船上的人很快打断了这种质疑,他凄厉地叫着,倒在船上。一直拉近观察的众人把他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惊呼道:“他的手断了!”
“卧槽好多血!”
“快救人!还有没有别的船?!”
“那白色的东西好像扒上他的船了……!”
人群的惊慌失措当中,张弛的脑子正在飞速旋转。他知道薛锐要是出手,此时救人不在话下。但这么多镜头对准那里,还有正在直播的,到底能不能出手?!
好在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已经爬过船沿的白色东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天色依旧昏暗时,熊乐晨默默收回了潜在水面下的黑雾。
黑雾吞噬掉了湖里剩下的能量,那白色的东西,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殆尽。

第50章 ——山中白雾
最后还是村里人从山下又扛来一只小船,才把那个受伤的直播主救回了岸边。
张弛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随后众人又把他送下了山。虽然想尽快就医,但在这种小村子里,叫救护车来不如直接找辆车开进市里去。于是村里又找了辆车,赶紧把受伤者送走了。
对了,救人的时候众人看清了伤者的手,一边已经整个手掌都没了,断处坑坑洼洼、血流不止;另一边没了半个,原本拿在这个手上的手机也不见了。众人还试图找过消失的手和手机,反正船上没有,湖里也见不着。再说群众们还害怕湖面上出现过的那东西,只能先放弃了。
等伤者终于被送走,来帮忙的、看热闹的、拍视频的,终于渐渐散开。简单今天的直播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正亢奋着,还想再找张弛问问为什么能提前警告的时候,张弛、熊乐晨和薛锐已经没了踪影。
他们回到了农家乐里的房间,正在用线上会议和“特美办”开会。
“这么说,那白色的东西咬掉了那个人的手?”
卢萍在线上发言:“那它的危险性非常大,应该马上申请封闭那个野湖,得想办法处理掉!”
“不一定是咬掉,这是那个伤者自己的口述。”张弛回道,“我观察过伤口,没有明显的齿痕。要我说,更像是腐蚀。我建议马上让人去坚定他的伤口。”
“嗯,我正在做申请了。”杜芳芳也在线,“不过暂时还没有他的身份信息,这得先调出来……哎,知道他们会去哪个医院吗?”
张弛道:“不确定。不过现在要开车去城里的医院,大概率会联系交警部门帮忙开路,可以问交警。”
杜芳芳表示同意:“说得对,我静音一下,给那边打个电话。”
“我也在申请封闭那个野湖了。”卢萍道,“你说有人在直播?把直播房间发给我,我要调视频出来当作封闭的证据。”
“嗯,我就知道两个,还是顺便听的,现在就发给你。等下下去我要是打听到别的,再发给你。”张弛道,“对了,这事可不小,我觉得你可以关注一下网上舆情。搞不好,社交平台上现在都已经有截图和直播房间ID了。”
“明白。”卢萍回道,“但我先把封闭申请紧急提上去了,至少先批准个72小时的,你们能把警戒线先拉起来。”
张弛想起今天那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拍视频的年轻人,皱眉道:“就算我等下就去拉警戒线,未必防得住那么多人。凑烘的、搞研究的、野钓的,本来就一堆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家伙。现在还出了带血的神秘案件,估计再有几小时,有证没证的记者、营销号,全都得到了。”
“我只能尽量催一下流程,顺便联络当地警方,看能不能先把现场的人都叫下来。”卢萍道,“对了,这个东西,你们能处理掉吗?是否需要我们派其他的人去协助?”
“我连那玩意儿都没看清,就出事了,不好判断。”张弛实话实说,又看向薛锐,“你怎么说?”
“那东西没有固定的形体,你的枪肯定不行。”薛锐道,“我可以,但按照你们的规定,其他普通人不能看到那场面。”
“你的剑也能劈?”
“用气,震碎。”
张弛立马懂了,这动静估计不小,至少视觉上又要很震撼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今天的伤者,但今早那糟时薛锐冷静地没出手,张弛觉得他做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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