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那还要送去隔离室吗?标记了一半,对omega后面几天来说会很难受,强行隔离的话可能会比较危险。”
沈时意被人注射了麻醉,在闭上眼最后一秒听见闻倦说他总说给他的那句话。
“死不了就行。”
医生无奈,只能让闻倦签了字,准备回医院的时候闻倦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医生以为他要回心转意,让他跟着一起上了车,结果去了医院后,他直接去了隔离室的监控室,利用特权得到了沈时意房间的监控权。
医生告诉他沈时意情况可能不太乐观,长期使用抑制剂,又突然接受了闻倦的信息素注入,醒来肯定会很难受,最好的办法还是闻倦去安抚他。
闻倦通过监控看还没醒来的沈时意,问医生:“那天你们打电话让他来看我,他怎么说的?”
医生抬起头,闻倦眼神清冷。
“他怎么说的,现在就怎么对他。”
第14章 清洗标记
医生最终没敢给沈时意注射太多抑制剂,他经过了短暂又未完成的标记,再注射太多抑制剂很可能会出问题。
他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尤其知道隔离室那个人是闻家的少夫人。
听说明憬醒了,徐未闻拉着闻倦去病房看了他。
明憬这几日排异反应很大,又持续做了几天信息素排除,看着十分憔悴。
“阿倦,你今天不忙吗?”他几天没有看见闻倦了。
闻倦前几天赶上易感期没有给明憬说,再之前又再筹备从新给明憬找个匹配度很高的腺体,几天没有来看他。
“嗯。”闻倦说。
徐未闻在他身后道:“送沈时意来医院了,他发/情/期提前了,在医院隔离呢!”
明憬“哦”了一声,低着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指,拉住闻倦说:“阿倦,我想出去走走,你能不能陪陪我?”
终归是闻倦欠他的,无论如何也是要偿还的,因此明憬提的大多数要求在闻倦这里都是作数的。
闻倦问徐未闻:“他可以出去走动吗?”
徐未闻道:“可以,这两天排异反应没有那么强烈。”
闻倦于是跟着明憬出去了,两人一前一后,明憬转入了隔离区。
“沈时意在哪里隔离?”明憬突然问,走廊上没有人,他的声音很明显。
闻倦指着尽头的那个门道:“那里。”
明憬走过去停在门口,透过玻璃门去看床上被扣住一只手的沈时意,穿过房里昏暗的灯光,两个人的目光相撞。
沈时意在煎熬中往他身后看过去,果然看见了面无表情的闻倦。
他笑起来,牙齿咬破了舌尖,嘴里都是血。
觉得解脱又嘲讽。
他在这里如此煎熬,自己的丈夫却在门外和另一个omega看他。
所幸这种日子要过去了。
闻倦看着沈时意的笑容心里伸起一种不安,拉住明憬的衣角:“走吧,外面冷。”
把明憬送回去后,他又折回了监控室,把门锁上,通过监控观看沈时意的一举一动。
抑制剂对他的效果微乎其微,加上闻倦对他标记了一半,抑制剂效果过去,他逐渐渴望起闻倦来。
这是无意识的,只是因为他们百分百契合度的原因。闻倦无比明白这个道理,就像几天前他渴望沈时意一样。
他不自觉地打开了声音控制锁,沈时意微弱的声音传来:“阿倦,给我。”
给我……
闻倦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沈时意难受的表情,把他发/情/期和叶行清出去这件事刻在眼前,一种被背叛的怒火就烧到全身。
“闻少爷,您要不去看看他,毕竟是您的omega,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医生在门外道。
闻倦沉默半晌,拉开门走出去,拿着沈时意隔离室的钥匙去了他房间。
他戴上止咬器,给自己注射了一支抑制剂才进去。
推开沉重的门,里面的月季味像是要把他吞噬。
沈时意已经完全不清醒了,即使闻倦贴了阻隔贴他也在浓郁的月季味里品出来一丝薄荷味。
“阿倦。”他伸出一根手指,试图拉住闻倦。
难受起来了他只能尝试咬住自己,用疼痛换取一点清醒。
手指上除了他的津液还有血迹。
嘴唇也被他咬破了,可这时候的疼痛比不上发/情/期的痛苦万分。
他把嘴唇松开,手指堪堪勾住闻倦的衣角:“阿倦,求你,帮帮我。”
闻倦盯着他,心里突然一软,身侧的手指往前一探,又突然在空气中闻到一股青草味。
“沈时意,你真脏。”闻倦退后一步,沈时意的手指从他衣角上滑下去,张开嘴盯着头顶的那盏灯。
半晌沈时意道:“你走吧。”
闻倦从病房里出来,医生现在门口,原以为要等一会儿才出来的人不过几分钟就出来了。
“这、这……”医生问,“怎么又出来了?”
闻倦阴鸷地看他一眼,他只能闭上嘴有钱人的事,他怎么能随意讨论。
从隔离区出去,徐未闻正推着明憬从病房出来……
“换腺体最晚的时间是三天后,当然越快越好,毕竟多等一会儿明憬的危险越大,你今天尽快把沈时意的标记清洗了吧,明天让他恢复一天,后天就换腺体。”
徐未闻给闻倦下了最后的通碟。
手术室里明憬后颈坏死的腺体正在被摘除,沈时意还在隔离室隔离。
所有的选择题都抛在了闻倦身上。
他夹着没有点燃的烟坐在一旁,徐未闻又说:“闻倦,你要清楚,这是你欠明憬的,你该还的。”
坐着的人一直没动,两根手指间的烟却落在地上。
“我知道。”闻倦苦涩的声音响起,徐未闻看见他站起来,向来挺直的背难得弯曲起来。
明憬病情变化得突然,再不换腺体,命悬一线。
闻倦在沈时意隔离室门口站了半天,给路过的医生说:“预约清洗标记。”
医生差点没被这句话砸得晕过去,“给、给谁?”
闻倦指着里面的人道:“他。”
沈时意被推出了隔离室,几分钟时间又进入了一个手术室,一堆医生围着他,无一例外全是beta。
“干什么?”他这时候得了短暂的清醒,拉住一旁的医生问。
医生道:“清洗标记。”
沈时意想坐起来,身后一个人按住他:“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愿吗?下周一也没几天了,提前清洗也一样。”
是闻倦。
沈时意感觉到他冰凉的指尖落在后颈,一股寒意从后颈蔓延到全身。
在特殊时期清洗标记有多痛苦,闻倦难道会不知道吗?这是从初中就开始讲的知识,他怎么会不知道。
“下周好不好,我还在发/情/期,求求你闻倦,求求你。”他拉住脖子后闻倦的手。
闻倦把他按下去:“不可以,你等得起,明憬等不起了。”
明憬?这两个字劈得沈时意生疼,所以又是因为明憬?
“我说了我不给。”沈时意没忍住委屈,怎么要利用他的人从来都不问问他要意见,给沈世昌的大儿子献血不是他自愿,给明憬腺体也要强迫他。
闻倦把他按在床上,医生正要给沈时意打麻醉,他伸出手道:“给我,我来打。”
医生没说话,把麻醉递给他。低头看着床上彻底不动的沈时意,没忍心转过了身准备其他药物。
枕头刺入皮肤其实没有沈时意想象中痛,麻醉剂一点点推送进沈时意体内。
“到此为止了,闻倦。”闻倦转身的瞬间,听见沈时意这么说。
清洗标记其实要不了多长时间,也不危险。只是沈时意处在特殊时期,麻醉对他来说也抵不了多少作用,一场小手术下来,他浑身是汗地被人推出了手术室。
闻倦等在门口,和病床上的他对视,最终还是因为愧疚率先移开了目光。
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沈时意已经无法再花费更多的精力去给埋怨闻倦了。
徐未闻找到闻倦的时候,他正在楼下抽烟,手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灼伤到了手,他还一动不动,宛若一个雕塑。
“明憬的腺体已经摘除了。”徐未闻道,靠着闻倦坐下。
闻倦点了点指头,滚烫的烟头落在地上,沾出来几颗火星。
“小时候你和明憬被绑架,明憬没帮你去挡住绑匪那一刀就好了。”徐未闻突然道,“你现在是不是在这样想。”
闻倦看一眼对面大厦上的广告,天才画家明憬。
这是明家这个月给明憬斥巨资打的广告,以前一直把他保护得很好,现在把他推广出来,是知道他即将换腺体,要好起来了。
可是如果没有小时候那件事,明憬是不是早就成为人尽皆知的天才画家了?
他摇摇头:“没有。”
徐未闻有些意外。
闻倦道:“我在想,如果没遇到沈时意就好了,不然他肯定能过得好好的。”
风吹得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路灯照耀下,闻倦的眼眶里盛满着泪水:“你说……”
他的话戛然而止,盯着地上的一块砖。
“什么?”徐未闻反问。
“你说,给他多少补偿合适呢?”闻倦喉咙里像是被刀割了,说起话来很痛。
徐未闻没有回答,反而笑起来。闻倦的有些感情自己还没有分辨清楚,外人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
“给他多少补偿他应该都不会留下来了。”他答非所问,又好像回答到了闻倦的问题上,因为闻倦根本没有问他沈时意会不会留下来这件事。
“回答错了。”闻倦说,站起来转身进了医院。
徐未闻觉得他一定是去看沈时意了,他悄悄跟在他身后,可下了电梯,闻倦谁都没去看,在腺体科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让易迟大晚上给他送支票来。
徐未闻骂了他一声疯子,转身进入腺体科。
沈时意的病房在明憬前面,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前不久一场堪称折磨的标记清洗让他出了太多好,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沾在额头上。
他眉头紧皱,无意识地握紧拳头。
路过明憬病房,他带着呼吸器睡得很安慰,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可能会在一天后发生巨大改变。
沈时意半夜醒了一次,后颈的痛意让他清楚地知道标记已经清洗掉了这件事。
黑暗中,闻倦颓废地坐在床边,像个失了魂魄的空心人。猩红的双眼死死钉在沈时意身上,看见他翻身就按下床头的小夜灯。
“醒了?”沈时意觉得他声音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抬眼看向他纠结的脸上。
他熨帖的西装已经皱了,领带被他扯下来,领口的扣子也被解开,露出修长的脖子。
“沈时意,想不想听个故事。”他说,“我和明憬的。”
沈时意心底涌起一股恶心,烦躁地侧过身,死死闭上眼睛。
闻倦自顾自道:“明憬比我小一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五岁的时候我被人绑架,我父亲当时一心只想着事业,闻氏摇摇欲坠,他不舍得拿钱出来赎我,只是报警了。”
“绑匪恼羞成怒,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想靠着胁迫我让警察放他离开,警察步步紧逼,他心一横,举起刀往我后颈扎去,是明憬帮我档下来的。”
沈时意抬眼看向窗外,月亮清清冷冷挂在天上,和他心里一样冰凉。
“是明家和明憬救了我,所以我欠了他们,我要还的。”闻倦捂住脸,无力地低下头。
沈时意慢慢坐起来,把房间的大灯打开,没什么感情地看他一眼,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把那颗冷硬的心放稳了。
“闻倦,”他淡淡叫道,“所以呢?我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闻倦抬起头来,眼角还挂着两滴泪。
沈时意说:“欠你的是他,不是我,你凭什么想用我的腺体去偿还你欠的债,仅仅是因为我喜欢过你,就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吗?”
他脸色很平静,好像讨论的不是和他有关的事。
“我……”闻倦半张开嘴,最终没说出什么来。
沈时意感觉自己说了那么多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闻倦依旧执拗,依旧我行我素。
他指着门口道:“我的东西,我不要也不会给别人。”
闻倦站起来,眼神里带着点阴狠:“沈时意,我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
房间里响起走动的声音,闻倦往门边走去,沈时意拿起一旁的玻璃杯朝他身上扔过去,终于忍无可忍:“闻倦,你这是犯法!”
闻倦一顿,任凭玻璃杯砸在肩膀上,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他手按在门把手上:“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就进手术室了。”
按道理沈时意是需要再休息一天,闻倦跟徐未闻一商量,明憬的情况算不得好,就把手术提前了一天。
沈时意睡意全无,闻倦明显已经昏了头,真真切切是想让他把腺体交出去的。
可是凭什么?他下了床,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打开门,保镖把他拦住:“闻总有过吩咐,您不能出去。”
保镖弯腰请他回去,当着沈时意的面把门关上。
沈时意退回去,脚踢到什么,“叮”声,两块碎玻璃相撞,抓住了他的目光。
他蹲下去,想到什么,把一块玻璃拿在手里,缓慢举到后颈。
手无力地发抖,半晌他还是把手放了下来,落魄地走回床边,把那块玻璃拿在手里打量,随后冷冷一笑放进口袋里。
他一夜没有再阖眼,在等待时机,等待明天去手术室的路上,能有一个逃走的机会。只要能跑出去,跑到人多的地方……
早上八点,门被人推开,医生推着一个小床进来,沈时意从床上翻身下去,闷着头就要往外面跑。
直接放弃了电梯,他转身向紧急通道跑去,推开门闻倦就夹着烟站在那里。
“沈、时、意,不要多事。”他把烟踩灭,一只手把沈时意圈住,“事情结束后我会补偿你,你想要的婚姻、爱情,我都给你。”
“我不要!”沈时意被他抱起来,被他禁锢在怀里,挣脱不开丝毫。
闻倦心里跳得厉害,慌慌张张,本能地想松开他,但徐未闻出现在门口:“阿倦,明憬还在等。”
他眼神一晃,跟着徐未闻抱着沈时意最终进了手术室。
沈时意被他压在床上,脚往他身上踢了一脚,在他低头的时候又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麻醉。”闻倦对医生道,伸手接过医生手里的针,扭头和沈时意目光相撞,瞥见沈时意手里捏了个什么透明的东西。
下一秒他手里的针落在地上,朝沈时意后颈的手伸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别动!”沈时意道,手上的颈更重了一分,后颈腺体出流出的血把病号服染红。
闻倦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这时候突然清醒过来,但现实告诉他已经晚了。
“沈时意——!”闻倦抬起手,却抖得怎么也直不起来。
“闻倦,昨晚我就说了我的东西不会给别人。”沈时意道,“本来想昨晚就这么做的,但我想让你亲眼目睹。”
医生冲上来,把他手从脖子上扯下来:“快!快准备手术,这、这、这……”
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自己戳自己腺体的事,一霎那也有些慌张。
闻倦愣在原地,其他人忙忙碌碌慌乱,他伸手想去摸沈时意身后流出来的血,被沈时意用沾着血的手打开。
病床又从这个手术室转移出来了,闻倦一直迷茫地跟在旁边,进入另外一个手术室时,沈时意终于开口了:“结束了。”
手术中的字样亮起来,闻倦虚脱地靠在墙上,缓慢蹲下。
怎么什么也没有弄好呢?
徐未闻也赶过来了,原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却没想到最后关头出了这样的事。
“明憬那边,我给他准备了备用腺体,虽然匹配度不是很高,但也还行。”徐未闻坐在旁边。
“备用腺体?”闻倦道,“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有备用腺体。”
“当然是我想给明憬一个更好的腺体啊!”徐未闻笑着道。
闻倦的瞳孔瞬间放大,“蹭”地一下站起来,揪住徐未闻的衣领看他:“为什么?”
“闻倦,你在气什么?我只是告诉你明憬和沈时意腺体匹配度高,要把沈时意的腺体换给明憬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徐未闻拉住他的手,“现在事情没成功,你想把责任推给别人吗?”
他的指尖冰凉:“我们不是都是为了明憬好吗?”
闻倦推开他:“滚!”
沈时意的手术持续了很久,医生告诉他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腺体高度损坏需要摘除。
闻倦迎来当头一棒,被迫签下腺体摘除承诺书。
术后沈时意昏迷了两天,第三天醒来的时候对着病床边彻夜未眠的闻倦道:“你是谁?”
医生给沈时意又彻底检查了一遍,给闻倦结论:“他应该是受到了刺激,应激性障碍。会有这种短暂性失忆变傻或者精神错乱的情况出现,你要尽可能避免他接触到刺激他的事。”
“什么时候会好?”闻倦问,他厌恶起自己,又无法让自己不去因为这件事兴奋。
沈时意忘记了之前的事,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才是好的。
医生道:“这个说不准的,可能几天就好,也可能一辈子也不好……”
闻倦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他清楚地知道,他其实离不开沈时意,也许是有一点喜欢。沈时意失忆了,能不离开他多好。
他终归是一个卑劣的人。
“这会对他身体产生什么危害吗?”闻倦问。
医生摇头:“目前来说对他的身体没有危害,但能让他尽早恢复记忆最好。”
沈时意的确是傻了,被闻倦带回别墅后害怕地躲在沙发上,抱住抱枕试图遮住自己。
闻倦走过去,用指腹去揉他的耳垂:“怕什么?这是我们家。”
沈时意在房子里看了一圈,看不出这个别墅里能有什么能证明什么他和闻倦有联系的地方。
闻倦叫人把他的结婚证拿来,翻来指着上面穿着白衬衫在红色背景墙的两人合照:“你看,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结婚证……”沈时意不太能明白这个意思,伸手把结婚证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
照片上他笑得很明媚,但旁边的人眼里明显透露着不爽,两个隔得很开。
“有了这个结婚证,就能证明我和你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你是我的omega,我是你的alpha。”闻倦挨着沈时意坐下,大胆地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圈了圈。
虽然腺体已经取下,但沈时意身上还有没有排除完的信息素,靠近他就能闻到诱人的月季味。闻咎不可抑制地深呼吸起来,贪婪地嗅空气中散发的月季味。
沈时意摩挲着结婚证上有钢印的地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闻倦的头埋在他肩膀上,在他锁骨上轻咬了一口,痒痒的,他觉得不适。
他缩了缩脖子,揪着闻倦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指着照片上的闻倦问:“那为什么你不开心?你的眉头皱成这个样子!”
闻倦看着他圆润的指尖落在照片上他的脸上,眉头模仿着照片上的他皱起,眼睛里有着放不下的防备和疑惑。
他长久的不说话,沈时意仰头和他对视。他躲闪了沈时意的目光,把结婚证合上:“因为你当时惹我生气了,所以我当时不高兴。”
沈时意看他一副不愿多说且表现得很坦率的样子,也还是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放平了点。
也许,闻倦说的是真的呢?
午饭是闻倦伺候沈时意吃的,他失忆后变得挑剔起来,这不吃那不吃,鱼肉要挑了刺,汤要不能烫。
林叔看着沈时意推开闻倦端着碗的手眉心一跳,害怕闻倦会当场发作。
谁知道他只是用纸巾把掉在地上的菜捡起来放在一旁,耐心极好地又夹好一块挑了刺的鱼肉味道沈时意嘴边。
“没有刺,吃吧!”他耐心哄道。
沈时意一摸鼓起来的肚子,从他腿上翻下来,赤着脚跑到林叔后面:“吃饱了,不想吃了。”
闻倦嘴紧紧抿成一条线,林叔觉得他这次应该会发作了吧。但他还是没有,他把筷子夹的东西自己吃了,擦干净手把椅子旁的拖鞋捧在手里,虔诚得像捧着绝世珍宝。
“穿鞋,天凉了。”他蹲在沈时意脚边,把沈时意的脚捧起来,一只一只塞进鞋里。
沈时意却望着他头顶的发旋在发呆,闻倦对他很好,但他总觉得他们俩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怎样的呢?他又说不出来。
午饭后闻倦要去开会,缺席了公司大大小小很多会议,如今是必须要回去上班才行。
沈时意坐在沙发边看电视,昏昏欲睡,没有要送他的意思。
林叔跟在闻倦旁边,把大衣递给他,对上他清冷的目光,欲言又止。
闻倦把大衣拿过去:“想说什么?”
门被林叔推开,待两人都出去后他把门关上:“少爷,如今这是?”
是真的入了冬了,树叶深黄,风一吹就齐刷刷地往下掉。闻倦被那几张枯树叶吸引住了目光,理了理穿好的大衣道:
“林叔,他失忆这样傻着也好。我有心弥补,你也不要多事。”
林叔是家里的老人了,闻倦还小的时候他就在闻家做事。做事利索,对人衷心,这是闻倦后来把他从主家那边要过来的原因。
“啊,我明白。”林叔低下头。
在公司连转轴地开了大大小小几个会议,晚上九点都还得不到解放,闻倦心情烦躁,想着家里的沈时意,恨不得公司原地解散。
他打了几个视频电话过去,林叔拿着平板举着给沈时意看,沈时意却只盯着幕布上打斗的动画人物发呆。
每次打过去就是这样,有时候他叫得多了,沈时意直接推开林叔举着屏幕的手,眉眼里有些不爽:“很吵,好烦。”
闻倦正在说话的嘴凝固,把下半句话吞回去,当着下面众多员工的面冷下脸来,挂了电话把手机砸在地上。
“继续。”他额角青筋爆起,有些忍耐不住脾气。
汇报工作的员工继续兢兢战战地说话,不敢去看闻倦那张阴沉的脸,剩下的汇报磕磕绊绊地弄完。
员工刚坐下,闻倦推开椅子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散会!”
他推开门第一个走出办公室,觉得自己真的是昏了头,放着香香软软的omega不陪,跑到公司来开几个小时的会议,大晚上还不回家。
还被痴傻的omega嫌弃。
一路上他车开得很快,等红灯的时候还抽了几支烟,到了门口又迟迟不敢进去。
烟味太重,会把沈时意身上的月季味掩盖过去,他不想闻不到沈时意的味道。
外面风大,落叶堆积好几层,又被风刮走。他站在风里,像个孤独的雕塑。
从左边转过来一辆车,稳稳当当停在闻倦面前,徐未闻从车里下来,穿着和闻倦同色系的一件大衣。
“闻倦。”徐未闻叫了一声,把车门关上。
闻倦转过身,跟他隔了两步。
他递一根烟给闻倦,闻倦摇头拒绝了,他自顾自点上:“不去看看明憬吗?他天天念着你。”
闻倦手插在兜里:“过几天吧,沈时意这两天情绪还不太稳定,我多陪陪他。”
徐未闻手里的烟被抖了抖,烟灰落下,他嗤笑一声:“闻倦,你喜欢他,是不是?所以你现在想他永远这样,永远不能恢复记忆,做一个傻子对不对?”
闻倦转过身:“也许会有一点喜欢吧,所以要抓住机会。”
闻倦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商人的本质,唯利是图,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对沈时意,也是一样。
“他不可能永远都这样的。”徐未闻抓住他的手。
他扭头,冷冽地眯着眼睛看他一眼,把他的手从手臂上甩下去:“我会有办法让他永远这样,徐未闻,这是我的事。”
他往前走了两步,没有转身,继续道:“以后我们尽量别见面了,我们都做错了事,我想弥补沈时意。”
徐未闻把烟踩灭了,转过身要打开车门。
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沈时意的声音:“闻倦,你回来了?”
别墅里灯火通明,沈时意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一切感觉都还和从前一样。
沈时意本来是想睡了,但林叔旁敲侧击地让他等闻倦。他不知道这个意义在哪里,但还是照做了。
出来迎接闻倦也是林叔叫的,他闷着头只能出来迎接。
“嗯。”闻倦在他头顶亲了亲,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多亲密后,他愣了一瞬,“等很久了吗?”
他是有些高兴的,沈时意虽然接视频的时候表现出极大的不愿意,但还是愿意出于本能地等他。
沈时意撇撇嘴:“林叔让我等的。”
林叔站在对面,点头轻笑。闻倦有些失落,却也没有说什么。
天气冷了,闻倦找人配了草药熬热水给沈时意泡脚,想能调理调理沈时意不太好的身体。
水很热,沈时意的脚在热水氤氲下变成粉红色,烫得很舒服,他发出小孩子一般满足的声音。
闻倦试探着水温,已经逐渐变凉了,他握着沈时意的脚后跟把他的脚从水里捞出来,拿了一根柔软的帕子给他把脚擦干。
沈时意有些不适应,被他捧着脚觉得痒,一脚踢在他胸口:“我自己来,很痒。”
闻倦没有松开他的脚,仔细擦干了又把拖鞋替他穿上。
“我是你的alpha,这些都是应该的。时意,你别怕我。”闻倦道。
沈时意撑着手臂坐在沙发边晃腿,没有接他这句话,又在别墅里打量起来。
光秃秃的,少了什么呢?
灵光乍现,他突然站起来,对着闻倦道:“照片,我们,墙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