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是平常,这种大规模的势力组织与林辞这种靠小偷小摸生活的底层蝼蚁,并不会有什么关联。
林辞听说过阿波罗的头目,是个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的独眼龙。
“我不是火焰帮的人,我只是偷钱……对不起,是我眼瞎,没认出您来……求求您放了我吧!”行动被控制,武器被收缴,林辞除了跪地磕头,凄声求饶,再想不出其他逃离的方法——阿波罗的头目是个变态,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你说什么?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林辞连忙按照男人的话做:“我不是火焰帮的人,我只是偷钱……对不起,是我眼……”
锋利的匕首紧擦着林辞的太阳穴扎入地面。
林辞顿住,手心冒汗:他说错话了。
他怎么能在独眼龙面前提眼瞎二字?!
汗毛乍起,林辞想: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突然,哗啦一声巨响,一个不大的报箱飞进人群。
“死瞎子,你在背后编排你姑奶奶什么呢?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偷啊?!来来来,别冲小孩耍威风,有本事,咱们真枪实弹的干一炮啊!”伴随着天外飞铁撞进人群的,还有个沙哑的女声。
是个戴墨镜,穿热裤露脐装,全身晒成小麦色的女人。
女人咧嘴笑着,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手中扛着银色的金属棒球棍,冲独眼龙勾了勾手指头,挑衅道:“来啊,姑奶奶陪你干一炮!”
一只有些粗短的手从女人背后伸出,按下了她嚣张的手指:“炎炎啊,你和他干来干去的,我咋办?”
女人扭头看了眼身后突然冒出的平头男,撇撇嘴:“我就过个嘴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丑八怪?”
这对男女卿卿我我,腻腻歪歪的表现让独眼龙火气更旺,他此时已经顾不得林辞:“上!干掉吴炎和戴焱!这个区就是我们的了!”
随着独眼龙一声大吼,阿波罗的众人抄起家伙跑向二人。
不远处的二人见状,稍一停顿后,对视一笑。接着分头,撒腿就跑。
一群人转眼便失去了踪迹。
被丢在原地的林辞看着身边插入地面的刀刃,笨拙地转身,想借刀刃割断绑在手腕上的麻绳。
“哎呦呦,我和炎炎费了这老大功夫准备救你,你这就要自杀了?啧啧,割到动脉咋办啊?”
林辞停下动作,看向说话的人。
是那个平头男。
“小孩儿,今年13,还是14?”平头男将独眼龙的匕首拔起,在手里拍来拍去。
“……”
林辞不开心地瞪男人:你才13!我再过一年就成人了!
但一抬眼,就看到男人手中的匕首,他又什么都不敢做了。
于是瞪人的动作,就变成了单纯的抬头。
“啧,这小模样长得!你绝对是咱们这鸡窝城里最漂亮的小鸡仔~”男人一见少年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林辞的头顶:“就你这长相,炎炎绝对喜欢你!来叫声爸爸听,叫了我就给你松绑~”
若是别人说让林辞喊自己爹,那林辞一定会认为他在侮辱自己,可平头男大咧咧的样子再配上他那并不惹人生厌的笑容,林辞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这人是真的想让自己给他当儿子……
“你有三十岁吗?”男人并不打算伤害自己,林辞也不急于挣脱手上的桎梏。
“三十?啊,快了快了,我今年都二十七了,马上就奔三十了!怎么?看着不像?我拿驾驶证给你看啊!”男人说着就开始掏自己的口袋。
一张贴着男人呆笑的驾驶证出现在眼前。
姓名:戴焱
性别:男
出生年月日:星历5036年8月18日
距今确实是二十七年。
林辞看着眼前的男人。
戴焱——一个贫民区人人皆知的名字,是那个火焰帮的副首领。而首领,就是刚刚的女人,吴炎。
“嘿,小子,怎么样,认我这个爹,不亏吧?”戴焱乐呵呵的收回驾驶证,继续摸林辞的脑袋顶,直把少年的头上揉出个鸡窝,才满意的收手:“你小子这脸……以后跟爸爸一起剃平头吧,省的霍霍小姑娘!”
“你10岁就生孩子了吗?”林辞不爽地甩了甩头发,问。
戴焱愣住,傻乎乎地张着嘴,发出一个音节:“啊?”
“我十七了,你让我叫你爹?”
“十七??看着不像啊……”戴焱纠结的挠挠头,沉思了一会,忽然一拍手,道:“无所谓!你长得好看,炎炎喜欢就行!再说,我14也生不了娃娃啊!”
“快!回去找找!”远处突然传来了阿波罗的人的声音。
“哎呦,我们得走了!”戴焱一听,也没给林辞割开手上的麻绳,直接把人夹到胳膊窝里,飞快的逃走了。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个哥哥吗?”林辞问格雷。
格雷点头,但想起林辞看不到,他回答道:“嗯。”
“他就是。不过他一直想当我爹。”
格雷轻轻弯起嘴角,在林辞的叙述中,戴焱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他和嫂子……就是吴炎,对我很好。”林辞说道。
“嗯。”格雷点头。
林辞被救回了火焰帮。
戴焱和吴炎两人不愧是情侣,行为做事一样的不着调,女人的年纪比平头男还要小,却跟着一块乐呵呵地,坚决要认下林辞这个超龄的儿子。
甚至在帮派众人面前,有模有样的宣布林辞就是火焰帮的小少爷、小公子……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无缘无故的恨。
林辞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点。
不被允许离开火焰帮基地的时间里,他仔细观察了这个帮派。
然后惊奇的发现:这个帮派中亚裔和非裔人口较多。另外一点不同寻常的是,竟还有许多孩子!这些孩子中不乏比林辞年纪还小的。
他们都是戴焱和吴炎的“儿女”——帮派的小少爷,小公主。
“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认你们回来?”无事可做的林辞左手举着一盒刚开封的刀片,右手五指变幻,倏地一下,将之前不知藏在哪里的刀片弹了出去,在五米外的砖墙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印子。
自从被带回这里,他再也不必为自己的吃穿住行操心,每日无所事事,便开始用弹刀片解闷——随身携带的刀片让他安心,而这里可以为他提供无限的刀片。
“因为我们可以给大家带好东西回来!”
“我们可以去把坏人的钱包拿来!”
“厉害的哥哥姐姐们还可以去咱们家的厂子里干活!穿漂亮的衣服,玩五颜六色的玩具!”
被林辞这手绝活吸引来的小屁孩们积极地回答着这个漂亮大哥哥的问题。
偷东西、开赌场、出老千……林辞不是小孩,他清楚的知道戴焱和吴炎在让这帮孩子们干什么。
“做得好会有奖励!好吃的巧克力蛋糕、海鲜披萨!”
“没做好也没关系!我有次拿坏人钱包被发现了,他们打我,回来以后爸爸会给我擦药,妈妈会给我做炒饭吃!他们还鼓励我下次努力!”
林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手中那一小盒全新的刀片。
“考虑的怎么样?儿子!”
面对笑嘻嘻的戴焱,林辞冷静道:“你想让我去帮派的赌场干活,对吗?我不当你儿子,我叫你哥。”
“也行……不过我还是想有你这么个漂亮的儿子啊!”
五颜六色的筹码相撞,叮咚作响。
一副黑底白花的扑克牌在干净修长的手中翻出了缭乱的花影。
林辞单手将洗好的牌铺在桌面,示意赌客进行选择。
“林哥,戴娜小姐来找您了!”白衬衣黑马甲的服务生凑到林辞耳边小声说。
林辞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到赌场门口穿着红裙的女孩身上,向客人赔礼道歉后,换了新的荷官上桌。
位于富人区边缘的赌场外,行人稀少。女孩闷闷不乐地抓着林辞的手,抱怨道:“林辞,我都说了,别再做这种低贱的工作了!只要你娶了我,爸爸会为你在基地安排好工作的~”
“戴娜,我想向你证明,我会用自己的努力为你带来美好的生活……我不能总是依赖你和你的父亲。”骗人的话不需要说的多么华丽动听,这些富贵人家的女孩最喜欢朴素的承诺。
果然,林辞说完,女孩虽然还不高兴,但回头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可真是……总是这样!”
“怎么样啊?”林辞挂着虚假的微笑面具,抬手替女孩将掉落的鬓发挽到耳后,并将不知从哪里变出的红色玫瑰别在女孩发间。
林辞轻轻亲吻了玫瑰娇嫩的花瓣。
然后,他看着女孩羞红的耳朵,听到女孩娇滴滴的声音:“结婚前不能亲吻,不能上床,只知道闷头努力……送你东西都要我生气了才肯收下!你是我的男朋友呀!还这么见外……你这个老古董的绅士先生!”
林辞笑笑,没有回应她。
“我在那里生活了7年。学会了打架、出千、欺诈……”林辞说着顿了顿。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个肮脏的扫把星。我吃过屎,为了钱可以把尊严放到地上踩。我自己选择了跟随哥哥和嫂子的生活。打架、盗窃、出老千……我害得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骗取无辜女孩的信任与感情,只为了她们的钱,我甚至……”
林辞忽然收声,从床上站起来,直直地盯着坐在上铺的格雷,一字一顿问:“这样从内脏到外的我,你还喜欢吗?”
坐在高处的哨兵只是怔怔地与他对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林辞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果然不会再喜欢了。
塔岛与贫民窟,恶劣得不相上下,可生在那里的哨兵,却干净到纯粹。
这样的人,会被他的假面吸引,会觉得他偶尔露出的本性真实有趣,但不会喜欢他。
一朵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一朵是糜烂剧毒的曼陀罗……
脸被粗糙的掌心捧起,林辞愣愣地看着探出半个身子的哨兵。
“不喜欢是正常的……你不必感到愧疚,我并没有多喜欢你,我不想欺骗你。我说这些只是想及时止损,我只是……”
林辞手中的杯子无声跌落在床面。青涩的果片连同未尽的柠檬水,在床单上画出奇怪的形状。
一双厚实温热的唇堵住了他慌乱的口,先是简单的触碰,然后是轻柔的吮吸,慢慢地,又变成略有些凶狠的舔舐和撕咬。
震惊的向导像是忘记了呼吸,头晕乎乎的,没有任何动作,任哨兵对自己的唇胡作非为。
“讨厌吗?”狼放开了口中的软肉,变回人类,一双深灰的眸子衬得他眼眶格外鲜红:“你说没有多喜欢我,那就是有喜欢我。”
林辞喘息着,摇摇头,又慌乱地点点头。
向导没有说话,但格雷清楚他的意思。
用拇指轻擦着向导被蹂躏到泛红的唇,格雷轻声道:“对不起。因为你说喜欢我,没忍住……这种事,你会觉得恶心吗?”
林辞摇头,他知道格雷在担心什么:“我没那么脆弱。当时是太小,这些年过去……现在没什么事了。你不觉得我很脏,很恶心……唔!”
他的话没能说完,抚在脸侧的手摸到了脑后,将林辞向哨兵的方向,重重压下。
再次贴上来的人像是惩罚般,在林辞的下唇印上自己淡淡的牙印。
哨兵按着向导的脖颈,与林辞额头贴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那张清俊的面容在倒映在他灰色的眼眸中,无限放大:“不脏,也不恶心。”
哨兵郑重地说完,第三次亲吻了向导。
那是一个绻缱的深吻。
哨兵意外柔软的舌,无师自通地撬开了向导的唇齿,舔遍了心上人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又拉着那人的小舌抵死缠绵。
缺氧的大脑拒绝了工作,林辞只看到两人分开的唇间拉出一道银色的丝线,眼前帅气逼人的哨兵第一次抬高唇角,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不脏,不恶心。”哨兵重复了一遍不久前的回答,补充道:“柠檬味的,很甜。”
“我……你……”林辞猛的涨红了脸。
高大的哨兵松开了固制向导的手,翻身下床,抽了自己的外袍给只穿了单衣的林辞披上,笑着帮他打理被弄湿的床铺。
林辞揪着肩上满是哨兵气息的外袍,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脏正在扑通乱跳,震得全身都像在颤动,又酥又麻。
然后,他听到背对自己,正在收拾床铺的哨兵说:“塔岛的哨兵中曾存在一个无名的地下组织,他们进行了一项名为Plan D的计划,D是Dawning。”
“曙光计划?”林辞下意识的复述。
“你们不知道,这件事并没有流传出去。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格雷接着说道。
“你……”林辞不知该怎么开口询问。格雷与正常的哨兵不同,在如此“弱小”的身体里,竟然蕴藏着远超其他哨兵的能力,还有他的精神力……
“我是实验体。”格雷皱眉,柠檬水彻底洇湿了林辞的床垫,向导今晚不能睡在这上面。
林辞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他看着哨兵转身,面向自己,继续道:“实验员叫我Gray,我的实验编号是001。”
实验体……
“从有记忆起,我就被关在封闭实验室里,只有需要用到我时,才会被带出去。”格雷没有详说自己在实验中遭遇了什么。
哨兵只是笑了笑,便接着道:“后来,计划败露,实验被终止,我才能够活下来。关于计划的具体内容,当年的我并不清楚,但这十几年也足够我猜出他们的目的:他们……哨兵们大概是想研究出不需要向导,不会被向导控制的黑暗哨兵吧。不过他们叫我gray……我是个失败品。”
俊朗的哨兵笑起来格外帅气。
林辞想过,哨兵的过往大概同自己一样,不会那么美妙,但却没想到竟是这个样子。
他说不出话来,就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安慰失去朋友的哨兵时一样。
“能够亲吻你,我很高兴。”格雷认真地看着向导:“我是个失败的实验体,暴露会让我面对未知的危险。所以,欺辱、打骂、饥饿……怎样都好,只要能活下去,我都可以忍受。我是一个没有资格离开塔岛的哨兵,能活着就已经是上天的垂怜。可你救了我,带我离开了那里……你是我的天使,我的神明。我该永远是你最忠诚的信徒,做你马首是瞻的武器。可我却喜欢上了你,甚至想要玷污你,把你弄脏,弄坏。所以,这样肮脏的我,还可以爱你吗?”
哨兵低沉磁性的声音果然很好听。这是林辞第一次听到寡言的哨兵说这么多话,语气认真而坦然。
他注意到:这次哨兵说的,不是喜欢,是爱。
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向导身体的动作却最真实的反映了他的内心。
拽过哨兵的衣领,林辞仰头,主动亲吻了哨兵的喉结:“肮脏不是你这么用的……不要乱用词。”
在那块凸起的软骨上留下一圈牙印后,林辞环抱住哨兵劲瘦的腰。
向导认真地叫着哨兵的名字:“格雷·冯·布兰德特。现在,我对你的喜欢还比不上你给我的爱,怎么办呢?”
鼻尖萦绕着独属于向导的冷香,格雷愣了愣,回抱林辞,一用力,将人托举到上铺,他笑着对向导说:“今晚就在上面睡吧,你的床垫湿了。”
“嗯。”向导乖乖点头的样子实在撩人。格雷垂了眼,强硬的亲吻已经是对自己的放纵。
即使林辞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喜欢,但正如向导所说,他还只是喜欢……
格雷不敢再有其他行动,他喜欢他的神祗,想要保护他,珍惜他——他不能再过界了。
将湿掉的床垫扛到电暖器旁晾晒。格雷再次回到双层床边时,后衣领被向导揪住了。
“你也上来睡。”
“嗯。”格雷冲林辞笑笑,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相拥在夜色中的向导和哨兵,其实谁也没有睡着。
双层床的上铺距离天花板有些近,压抑的感觉会让人难以入睡。
但不是因为天花板——林辞在哨兵怀中轻轻翻动,想。
搂在肩膀上的手臂紧了紧。哨兵并没有说话。
“你之前,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再次不舒服地蹭了蹭,林辞捏着哨兵结实精壮的侧腰,突然开口。
“嗯?”格雷装傻。
向导并没有放过哨兵:“现在,我对你的喜欢还比不上你给我的爱,怎么办?”
把之前被哨兵躲过的问题再次抛出,林辞紧张地闭上了眼,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肌肉变得紧绷。
哨兵沉寂了一会儿,揽在林辞肩上的手开始顺着向导的脊柱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
“很想骗你:我并不在意你对我的爱究竟有多少。但其实,我也还是想让你多喜欢我一点,更喜欢我一点,再喜欢我一点……所以,”格雷轻轻揉捏着林辞的凸起的肩胛骨,那背面是向导鲜活的心脏:“我总会让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的。”
老实人的情话果然最动听。
林辞从哨兵怀中挣脱,将自己蹭到与哨兵平视的高度——之前,他不是因身高差而仰望哨兵,就是因哨兵的低姿态而俯视着男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平等的对视。
“哦,那我要睡了。”林辞闭上眼。
耳边响起哨兵的回答:“嗯。”
热乎乎的气声,让他耳朵发痒。
过了一会,向导又偷偷睁开眼。
轻浅而满含温情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他的眉间。
林辞飞快地合上眼皮。
可奇怪的睡意总是不愿光临他的大脑。
哨兵的笑容,哨兵的话语,哨兵的亲吻,不停地挑逗着他的神经。
林辞再次偷看哨兵。
又一个吻落在他的眉心。
“睡觉。”林辞听到格雷笑着说。
好吧,就当做是晚安吻……是该休息了。
这次,虽然仍旧没有睡意,但向导没再乱动。可没过一会,哨兵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一个,两个,三个……缓慢而规律的间隔,一下一下又一下。
不知是哨兵的亲吻起到了作用,还是向导终于感到困乏,林辞渐渐进入了入睡前混乱的状态。
曙光计划,实验体,001,Gray……哨兵对过去的描述含混短小,但越是这样,越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他经历过什么?受到过怎样的伤害?为什么,他在经历过痛苦后,依然能够爱人,能够温柔体贴、干净无暇的生活……
想要抱抱他,抱抱那个被关在实验室里的孤独的男孩……
明天,别起那么早……我愿和你一同醒来,面对这个世界。
清晨,和煦的阳光点亮了世界。
一夜安眠,林辞于沉睡中醒来,迷糊地打量着眼前的异物:古铜色的肌肤,绷得笔直的胸锁乳突肌,还有贴身的黑色背心下硬邦邦的胸膛……
林辞清醒过来。
同红着脸的哨兵对视一眼,他惊讶道:“你……没起床?”
头顶的哨兵目光游移,没敢看向他:“你说让我别起那么早……”
林辞隐约记得自己睡着前,好像确实这么想过。
大概是不小心说了出来。
那不好意思的人该是自己才对,这家伙脸红个什么劲儿?
就在林辞纳闷的时候,大腿根触碰到的东西,解答了他的疑惑。
……原来如此。
所以哨兵才总在自己醒来之前离开。
这家伙还真是……林辞眼底浮上笑意:表白亲人的时候一副熟门熟路、脸比墙厚的样子,这会却又纯情的要命。
都是男人,谁早上还没有点反应,他自己的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不过,哨兵的这个,确实有点过分了……是因为自己吗?
林辞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他有些恶劣地抬头,轻轻亲吻哨兵的脖颈,并伸出舌尖,猫儿似的舔了一下:“早!这是还给你的早安吻~”
掩藏在被子下的东西更加精神,哨兵本人却红了脸,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足足迟了半秒,才用沙哑的声音回他:“早上好。”
林辞莫名有些口干。
这个家伙!明明情动不已却偏要忍耐,实在是太让人……想欺负了。
喉结滚动,林辞盯着哨兵锋利的下颚,咽了咽唾沫,哨兵的样子让他心动异常。
想看更多。
怎么这么大?林辞一惊,嘴里却说着调笑的话:“要我帮忙吗?”
话是问句,但向导却没等哨兵回答便有了动作。
强烈的刺激,让格雷急红了眼尾,嗓音嘶哑道:“别……你不用管我。”
“不要我管,你要谁管啊?男朋友——”林辞爱极了哨兵这幅极力忍耐的模样。最后三个字,他拉长音调,加快了动作。
格雷制止林辞的手被这软绵绵的三个字击败,他不自然地揽上林辞的肩,道:“你管就好。”
林辞满意。
哨兵闭上了眼睛,红着脸,呼吸粗重,轻揽在向导身上的手臂,肌肉紧绷。
这样的哨兵让林辞忍不住想要作弄他、欺负他,想看他极力忍耐的样子,想……让他舒服一点。
“你怎么还不……”林辞嫉妒道。
格雷睁开眼,抿着唇,挣扎了许久,却只吐出半个字:“我……”
“嗯?”
格雷终于忍耐不住,握住林辞的上臂,问:“我可以,碰你吗?”
“?”林辞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在报复自己之前的逗弄吗?
林辞水润的眼眸瞪向哨兵。
格雷忍不住凑过去,吻在那生着鸦羽的眼睑上。又顺着鼻尖向下,将林辞充血的下唇,从贝齿冲解救出来。
哨兵的亲吻如攻城略地,分毫不让地夺走了林辞口中的氧气。
只靠鼻子呼吸,无法满足跳速过快的心脏,林辞又开始感到窒息般的眩晕。
头晕目眩中,格雷的手贴上了他的左胸。
向导咚咚的心跳隔着骨血皮肉清晰地传递到格雷心尖。
两颗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拥有了相同的频率。
格雷情不自禁地在林辞下巴上轻咬一口。
果然是属狗的——意乱情迷中的向导,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想。
没过多久。
“唔!”
眼前闪过一片白光,林辞气恼地软着声音骂哨兵:“混蛋玩意……”
林辞现在只想把自己埋进卫生间的坐便器里——刚睡醒的人脑子果然不清醒,是他先招惹的哨兵……
这一早上,他俩都干了些什么啊!!!
平静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距离林辞和格雷确认关系,已经过了两月有余。
期间,失去了头领艾伯纳的“打倒向哨组织”消停了不少,再没怎么给二人找麻烦。
在平淡的日子中,向导和哨兵迎来了他们在TP基地的第一个年尾。
还有他们的第一次任务。
除夕夜,基地的士兵们齐聚食堂,欢庆节日,迎接新年。
彼时,林辞和格雷正同丹增嘉措、扎西次仁一起挤在白玛老人家中,守着一盆热气腾腾的乱炖羊肉。
“怪不得阿婆会有新鲜柠檬。”见扎西次仁被白玛老人拖去厨房下饺子,林辞为哨兵夹了一筷子羊肉,同丹增嘉措感叹。
“哈哈,看不出来吧!”丹增嘉措珍惜地嘬了一小口杯中的青稞酒,道。
“在我阿爸上位之前,基地的最高长官可就是白玛阿婆!你别看我只是个小小的少尉,”丹增嘉措冲厨房的方向抬抬下巴,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这酒,可是只给大校以上的军官供应。”
大校……
林辞看看厨房门帘后正教训扎西次仁的老人:“阿婆不会说通用语,她应该没离开过这里吧?”
“嘿,这你可就想错了!”丹增往羊肉锅中加了点开水:“我听阿爸说,阿婆从前,那可是有翻译官的……”
“饺子!”扎西次仁端着满满一盆饺子从厨房走出。
林辞停下了询问。
酒足饭饱,老人因年纪大了,便早早地离席睡下。
年纪最小的扎西次仁被丹增指使着刷锅刷碗。
饭厅内,只剩下向哨与丹增三人。
“……所以,这其实是我个人对你们的恳请。代替基地请求你们……这次的无人区巡查,拜托了。”丹增喝多了,脸有些红,但淳朴的眼睛中是满满的诚恳。
与格雷对视一眼,林辞捏了捏同哨兵在桌下交握的手,对这位基地的最高长官道:“不用请求。这是任务,我们自然是要去的。”
林辞睁开眼。
昨夜同丹增喝得晚了,清早巡查队伍启程的时,他没能起得来床,差点被哨兵裹着被子抱上车……
“不舒服?”哨兵的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
林辞摇头。
直起身,他从哨兵大腿离开,伸手帮他按摩:“我睡了多久?”
“不到两个小时。”格雷抓住向导的手,握在掌心。
“不酸吗?”两人坐在车的最后排,车里只有他们与司机,林辞将五指插进哨兵的指缝,借着前排座椅的遮挡,同格雷小声咬耳朵。
格雷摇头,从衣襟里掏出捂了一路的早饭:“午饭还早,你吃点东西。”
林辞接过余温尚存的酥油饼:“我们走到哪了?”
“还在泽贡高速上,前面有桥,可以看到雅鲁藏布江。”格雷回道。
林辞点点头,认真地吃着酥油饼,这是白玛老人为他们做的。
倒是前面一直不语,充当司机的士兵忽然开了口,语气中满是惊讶:“你竟然知道前面会过江?!”
自从艾伯纳等人不再找他们麻烦,大多数Mute士兵对向导与哨兵的态度也有所转变。
特别是在向导展示过精准的射击能力后——慕强势男人的天性,不少人对林辞的目光从敌视化作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