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色契约—— by桃白百
桃白百  发于:2023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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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走进家门,赵小令整张脸都是黑的。
边辰一边脱外套一边冲她露出微笑:“你提前说一声嘛,我也好早点赶回来。”
“过来,”赵小令沉着脸向着组合沙发的另一侧示意,“坐下。”
边辰无奈,陪着笑走过去,靠近后忽然有些感慨。
他一直以为这些年来赵小令的外表无甚变化,始终抱持年轻靓丽,此刻看着比记忆中年轻了十岁的母亲,惊讶地发现其实岁月还是在她脸上留下过痕迹。
为人子女,很难不动容。
赵小令只当他的表情是心虚,开门见山质问道:“我不过来都不知道,你居然把人养在了家里?”
礼子宁方才的胡言乱语让他的立场变得十分尴尬,难以解释,只能报以微笑。
“你实话告诉我,这小子跟你多久了?”赵小令问。
看她表情,无疑是对礼子宁的话没有尽信。
边辰硬着头皮给礼子宁作保:“挺久了。”
“他现在才十九,那时候岂不是才……”赵小令皱着眉头,“真是,真是……”
边辰尴尬地保持着沉默。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他年纪小心思就单纯,”赵小令说,“这个年纪连书都不念只知道跟男人厮混,摆明了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又不是招聘员工,还讲学历,”边辰说,“随便玩玩,计较这些做什么。”
“随便玩玩?随便玩玩你带回家?”赵小令说着火气更大了,“你在外面乱来我早就懒得管了,但也不能这么没分寸。在外面养多少个随你,养在家里就是另一回事了。你这样,以后正经家姑娘谁敢嫁给你?”
“我不会结婚。”边辰说。
“你现在当然这么想,”赵小令说,“但未来总要找个合适的。”
边辰想告诉她十年以后的自己依旧是这么想的,又觉得没什么意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喜欢女人嘛,”赵小令笑了笑,“但结婚和喜欢又不是一回事。你要真喜欢那个男孩子,你给他买个房子养着呗,想养多久养多久,没人管你。”
边辰看着她,心想,就像当初父亲对你那样吗?
“别太上心就行。”她又补充。
这个女人太理智了,脑子里从来没有情爱二字。在她眼中,一切心动不过授人以柄,是可以任人拿捏利用的弱点。
这世上唯一得到过她真心的男人只有边辰,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她一样坚硬无暇。
她几乎是成功的。
边辰心中一阵烦躁,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不安与惶恐。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调整出笑容,问道:“妈,你特地过来,原本肯定有别的事要和我说吧?”
“把我给气忘了,”赵小令叹了口气,说道,“你去九天任职,怎么不告诉我?”
“打算给你一个惊喜。”边辰搪塞。
“还惊喜呢,我差点没被气死,”赵小令说,“边烁真是不安好心,居然把你塞到那种地方去?”
“是我自己要去的。”边辰说。
赵小令短暂惊讶过后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怕他对你有猜忌是不是?根本没必要。”
她终归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
过去的边辰确实一直心有顾忌,不愿进入家中企业很大程度上只是想避免纷争。
那时的他对边烁没那么信任,不敢笃定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是真心想要栽培自己。
但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彻底变了。
哪怕最终会变质,边烁对他是有过真心的,他想要把这份心意留住。
“我去那边只是暂时的,”他安抚赵小令,“做出点成绩,再去重要的位置就不容易落人口实。”
“那也得确实做出成绩,”赵小令很担忧,“你可别盲目自信。”
“我心里有数。”边辰说。
“其实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你别看边烁现在风光,但他身边根本没什么人,你爸不出来,他在这个家里是孤立无援的,”她告诉边辰,“你不一样,你还有我。”
边辰只是笑笑。
“他不听话非要娶现在这个老婆,老头早看他不顺眼了,”赵小令继续说道,“你以后可不能学他。反正你也不喜欢女的,娶哪个不都一样?做做样子罢了。”
边辰站起身来:“妈,晚上想去哪里吃饭?”
赵小令说是还有应酬,没停留太久便走了。
边辰送走她后长舒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精神。
已经熬过一回的催婚压力伴随时间回溯竟卷土重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所幸在这个家里就有一个减压好去处。
他去了礼子宁的房间,敲过门后不等礼子宁应声便推门而入。
意料之外,礼子宁光着身子伏在地上,房间里还播放着英语课件。
“你在做什么?”边辰皱眉。
礼子宁一骨碌从地上翻了起来,冲他笑了笑:“背单词。”
边辰看着他汗涔涔的额头和微微泛红的皮肤,挑了下眉:“边做俯卧撑边背?”
“这样比较容易集中精神。”礼子宁解释道。
边辰不能理解,又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赤着上身的模样有点影响自己思考,于是指了指被随意丢在一旁的上衣,说道:“穿上。”
礼子宁很听话,立刻照办。
边辰满意地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带着愉悦感和坏心眼问道:“你有什么想要主动跟我交代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如果感到郁闷你就rua小狗~
边辰: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
礼子宁:昨晚在我的梦里。

若非边辰亲耳听见了那段对话,几乎要被他这副无辜的模样骗过去。
“听说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他眯起眼似笑非笑,“怎么,我在你只有十七岁的时候就动过你了?”
礼子宁眼神游移:“……对不起。”
“我向你保证什么了?”边辰又问,“我怎么不记得。”
“我说错了,”礼子宁说,“是我自己保证的。”
边辰故作姿态叹了口气:“尽给我添乱。”
礼子宁抿着嘴唇观察了他一会儿,开口道:“我怕她再问下去,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边先生,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怎么定义才好呢?”
“你不是说我在包养你吗?”边辰说。
“可以这么和你的母亲说吗?”
边辰心想,说不说赵小令心里都是这么定义的。
“而且……”礼子宁继续说道,“正常的包养关系不是我们这样的吧?”
边辰知道他在暗示什么,笑了:“你好像很不满意?”
“没有!”礼子宁矢口否认,接着说道“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他说着略显无助的抓了抓自己的短发,“你现在供我吃穿用度,为我请了那么好的老师,鼓励我念书……你对我太好了,但我又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你好像也不需要我回报,这让我很惶恐。”
“有啊,谁说没有可以回报我的地方,”边辰说,“等你大学毕业,我有的是要用你的地方。”
礼子宁眼神中透着不解。
“到时候来为我工作。”边辰说。
“就算我真的顺利考上,毕业也是五年以后得事情了。”礼子宁说。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不是着急,”礼子宁笑了笑,“对我而言,能拿留在你身边的时间当然是越长越好的。”
“……”
边辰没说话。面对这样直白的表达,他总是不知如何回应。
“但为什么是我呢?”礼子宁继续说道,“我没有取得过任何成就,也没能在你面前表现出什么过人的天赋,对经营管理更是一窍不通。花这么大的功夫去培养一个未知数,这很不理智也没什么效率。”
“或许是……”边辰顿了顿,避开了他的视线,“出于一些主观的感情因素?”
“你喜欢我吗?”礼子宁问。
他的语调意外的平静,读不出一丝期待。
“我看人很准,”边辰胡言乱语,“你天庭饱满、目光坚定,嘴唇看起来格外端庄,是个值得培养的可造之材。”
“嗯,”礼子宁略显难堪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
“所以才奇怪,不是吗?”
要怎么解释才好呢?
因为我是从十年后莫名其妙穿越回来的,在那个时间线你为了保护我被人捅了十一刀流掉了身上三分之二的血。
现在我终于有机会挽回,能回报恩情,连这些力所能及的事都不去做,岂不是畜生不如?
把这些话说出来,恐怕会被当成癔症患者。
礼子宁见他蹙着眉不开口,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冲他傻笑了一下,闲聊似的开口问道:“那天你主动和我打招呼的时候,说我看起来很眼熟。”
边辰一时没回过神:“哪天?”
“在酒吧里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礼子宁说,“你说觉得我很眼熟,可能在哪儿见过。”
好老套的开场白,摆明了就是个借口,俗烂到已经成为一种暗示,告诉对方自己只是试图搭讪。
边辰猜想,自己当时会这么说,应该是认定了礼子宁也是这种地方的常客,带着与自己同样的目的。
但礼子宁好像完全理解错了。
他看向边辰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认真:“我是不是很像你认识的某个人?”
边辰一愣。
“我猜对了,是吗?”礼子宁问。
“不是,你……”边辰哭笑不得,“别耍小聪明了。”
“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是很优秀?”礼子宁已经认定了这个答案,继续问道,“你希望我也能变得像他一样,是不是?”
可以说不对,也可以说是大错特错。边辰解释不清,自暴自弃般答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他是川海理工毕业的?”礼子宁问。
边辰点头。
礼子宁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我是真的相信你可以考上。”边辰强调。
“嗯,”礼子宁说,“我会成功的。”他说着又一次把目光投向边辰的面孔,“不是说大话,我真的觉得我可以。”
边辰笑了笑,站起身来:“那你继续念书吧,我不打扰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已经被尴尬空气占满的房间,可才转身,又被叫住了。
“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让你觉得难受了?”礼子宁问。
边辰无奈地看向他,脑中一时间浮现出许多不中听的话,但最终还是全都咽了回去。
眼前这个才十九岁的男孩此刻似乎非常需要一点温柔和关爱。
“算不上,只是有些事很难解释,或许以后有机会,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你究竟发生过什么,”他放缓语调,认真地说道,“你大概很难理解,但……但你现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信任的人,甚至没有之一。我可能怀疑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但一定会相信你。”
礼子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片刻后点了点头,开口却是毫不留情地否认:“不是我,你相信的那个人不是我。”
“……”
“但没有关系,”礼子宁向他露出微笑,“我现在很感激他。”
“……”
“我会好好珍惜他送给我的机会。”礼子宁说。
边辰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看着面前略显青涩的面庞,忽然有冲动靠近然后亲一亲那双依旧带着伤口的嘴唇。
莫名的慌乱让他对这个念头产生了强烈的抵触。
直到他转身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才从那种难以名状的古怪情绪中摆脱出来。
为什么要逃跑呢?他完全可以那么做的,礼子宁不会拒绝。
在房门口安静地站了会儿,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打扰考生念书,不应该。

那之后礼子宁变得非常老实。
每天上午边辰经过他的房门外,都能隐约听见老师在里面讲课的声音。
工作上需要处理的琐碎事物很多,边辰几乎每天出勤,于是他们基本上只有晚上能见一面。
礼子宁会来门口迎接他,再一路把他送回房间,整个过程也不过几分钟。偶尔一起吃晚饭才聊上几句。
边辰私下与老师们沟通,得到的回应都差不多。
礼子宁聪明、悟性强、刻苦、精力旺盛并且谦虚,为他讲课十分舒心,成就感十足。
边辰欣慰不已,自觉作为家长也是面上有光。
当初他要求礼子宁必须考上川海理工时表现得态度很强硬,实际只是做个样子,心里想的是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
礼子宁也可以去别的学校,或者再考一年,看他自己的意愿,都行,他依旧会为他提供最好的条件。
在家里养这么个小朋友的感觉很不坏。
边辰每天到家时间不固定,早的时候四五点,偶尔需要应酬则会拖到深夜。
无论几点,每次电梯门打开,礼子宁都已经在玄关迎接。
边辰到家第一眼就能看见他的笑脸,听他说欢迎回来,工作所产生的疲劳和烦躁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几个月时间过去,他的付出得到了预料中的回报。
刚开始进行裁员重组时产生过一些小小的混乱,但很快调整了过来,重新梳理过后企业效率不降反增,成本也有所降低。
最近半个月,全公司统计加班时间最长的居然是边辰本人。
这让先入为主对他抱有偏见的老陈大为改观,相应的姿态也低了不少。边辰当初不打算迁就他,如今倒也不至于去记恨,舒舒服服把身上的一部分担子转了过去。
边烁在听过最新的工作汇报后十分兴奋,散会时留住了边辰,说要请他吃饭,被边辰无情拒绝。
“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店口味不咋地。”他说。
边烁笑着拍他的肩膀:“那就不去店里,去我家。想吃什么,我把师傅请回去给你做。”
盛情难却,边辰不再推拒:“今天?”
“就现在,”边烁拿起手机,“其实我昨天已经跟你嫂子说过了,她已经在准备了。”
工作日下午三点半,怎么看都不是个适合聚餐的时间,想来边烁只是想找个舒适的地点同他多聊聊联络感情。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边辰笑道,“这班就上到这儿吧。”
半路上边烁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很严肃地提醒边辰:“晚上的饭后甜点是你嫂子亲手做的,到时候不管味道怎么样你都多吃点,知不知道?”
边辰忍着笑点头:“一定。”
下车了才刚走进院子,一个长发齐腰的漂亮女人便迎了出来。
“我刚才在二楼窗口看到你们的车,就下来了,”她面带笑容一路小跑过来,“怎么这么快呀!”
“这个点路上没什么车,开得快,”边烁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没来得及洗手就往下跑了?”
边辰看着一直把手半举在空中的女人,点头道:“嫂子,好久不见。”
对方闻言对他眯眼笑了起来。
边烁的爱人名叫董霏然,与边烁是高中同学。边辰与她接触不算很多,但对她印象颇佳。
董霏然和边烁同龄,年过三十依旧充满活力,鹅蛋脸单眼皮,不算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但眼神灵动,十分耐看。
边烁与她从高中恋爱到大学,感情甚笃。毕业后他对边学笙安排的各路相亲一律回绝,之后更是不顾边学笙的反对执意把董霏然娶进了门,原本还算融洽的祖孙关系闹得不可开交。
在此之前,边烁曾是边学笙最欣赏和器重的晚辈,被给予厚望。
打完了招呼,董霏然往他俩身后看了看,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俩?”
“是啊,”边烁疑惑,“不然呢,你还想请谁?”
“我还以为边辰会把男朋友带过来呢!”董霏然说。
边辰愣了愣,看向了边烁。
“我们从公司直接过来的,”边烁解释道,“你想见他呀?那得问边辰的意思。”
董霏然看向边辰,眼睛亮亮的:“想见呀,听说你正经谈了个对象,我可想见一见了!”
边辰有点儿尴尬:“他……他有课,不方便。”
“几点下课,我让人去学校接他。”边烁一边说一边对他猛使眼色。
“嫂子,你是不是忙到一半,”边辰看向董霏然依旧举在半空中的手,“丢着不管没关系吗?”
“哎呀!”董霏然如梦初醒,笑道,“那我先进去了!”
待她进了大门,边辰皱眉道:“你都跟嫂子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那次提了一嘴,”边烁讪笑着说道:“你就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嘛。”
事到如今,非藏着掖着反而显得古怪。
边辰无奈地拿起手机,说道:“我问问他方不方便。”
边烁十分满意,揽住了他的肩膀:“先进屋吧。”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礼子宁的声音显得有点儿兴奋:“我在,有什么事吗?”
“你在做什么?”边辰问。
“背单词。”礼子宁说。
“又是一边运动一边背?”
“没有,”礼子宁说,“躺着背的。”
“你声音听起来可不像是躺着。”
“搬过来以后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礼子宁说,“我已经跳起来了。”
“……”
边烁就坐在不远处,边辰有些刻意地低下了头,试图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
“是有什么事吗?”礼子宁问。
“你收拾一下,待会儿会有人来接你,”边辰说,“还记得我哥吗?过来一起吃顿饭。”
礼子宁发出了迟疑的声音:“呃……”
“不想来?”边辰问。
他本意是想说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帮你推掉。
礼子宁的回答却完全在意料之外:“我不知道怎么收拾,需要穿得很隆重吗?我可能……”
“不用,在家吃,随意一点就行。”
“……”
礼子宁的沉默让边辰意识到了什么:“来了这么久,你就没给自己添点衣服吗?”
“有是有的,”礼子宁说,“我昨天刚下单了一套新的睡衣。”
边辰失笑。
礼子宁以前的睡衣是一件旧T恤,天知道穿了多久,领口和袖口都起毛边了。前天晚上边辰随口向前来迎接自己的礼子宁提了一嘴,问他是不是对这件衣服有特殊感情。
在家吃饭不需要太隆重,但毕竟名义上是自己的对象,穿得太朴素也不合适。
边辰想了想,说道:“先这样吧,我待会儿给你发消息。”
边烁就坐在一旁,有些话说着不方便。挂了电话,他编辑了一段文字。
——你穿我的吧,我衣帽间右边帘子拉开都是便服,有些尺寸很宽松,你应该也可以穿,你在里面挑一下。
礼子宁显得有点不安。
——这合适吗?
边辰很不客气。
——让你穿就穿。
礼子宁立刻老实。
——明白了。
边辰舒了口气,继续输入。
——上次我哥有点误会,以为我们在谈恋爱,所以嫂子想见见你。还有上次你自称川海理工的学生,记得不要穿帮。我会提前告诉他们你很内向,你到时候安静坐着就好。
礼子宁回得很快。
——我要假装和你在谈恋爱是不是!
边辰摸了摸鼻子,回道:
——你安静坐着就好。
虽然只是文字,但看得出来礼子宁依旧很兴奋。
——好的!
作者有话说:
小狗:假的怎么乐,假的我也高兴!

第22章 闪亮登场!
边辰心中一阵好笑,想逗他几句,又怕小朋友认真过度凭添麻烦,于是不再回复。
他放下手机抬起头,却见边烁正看着自己,脸上神色古怪,像是欣慰,又好像带着几分促狭。
边辰当即收敛起笑意,问道:“嫂子今晚亲自下厨?”
“生硬,太生硬了,”边烁连连摇头,“来的路上都告诉你了,晚饭的掌勺师傅是我专门请来的,你嫂子只负责做饭后甜点。”
“哦对,”边辰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忘了。”
“你刚才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真该给你拍张照,”边烁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他说话很蠢,经常让我发笑,”边辰清了清嗓子,调转矛头,“你早说把他带来,也省得这么麻烦。”
“我哪知道她会突然那么说,”边烁笑道,“接一下也很方便嘛。”
边辰试图报复:“你可真是是听嫂子的话。”
边烁十分坦然:“嗯,是啊,不然呢?”
边辰无言以对。
两人闲聊了会儿,董霏然来了。
她笑眯眯坐在了老公身旁,对边辰说道:“今天晚上有一道菜是我做的,到时候你猜猜是那一道。”
边辰看了边烁一眼,应承道:“好。”
“你对象能过来吗?方不方便?”董霏然又问。
“我已经派人去接了,”边烁说,“你也不早说,弄得那么匆忙。”
董霏然瞪大眼睛:“不是本来就说好的嘛?我还奇怪为什么没来呢。”
“什么时候说好的?”边烁问。
“你那次从边辰那儿回来,告诉我边辰谈恋爱了的时候呀,我说真想见见,你说那下次请他们一起来吃饭,”董霏然说,“然后你昨天说打算今天请边辰吃饭,不就是默认了要一起请吗?”
边烁试图回忆:“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居然还倒打一耙,”董霏然故意沉下脸,“你认错!”
边烁显然没想起来,但还是很配合地低下头:“我的,怪我。”
边辰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儿多余,默默拿起手机,假装没有注意到这对夫妻突然开始的打情骂俏。
这两个人结婚已经将近十年,之前还恋爱长跑了六年,至今相处依旧宛如热恋,边辰打从心底难以理解。
他对长久稳定的关系本能地感到抵触,对家庭从来没有向往,钟爱独处。不负责任的短暂欢愉便能满足他的情绪寄托,对更深层的交集他避之不及。
虽是如此,他依旧能在尴尬之余感受到边烁与董霏然对话间的美好。
也不知他们未来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要是有回旋余地就好了。
那之后,董霏然带他去参观了后院的一小片花圃。
她告诉边辰,院子的其他区域都是园丁定期来维护的,只有这一小块月季花是她亲手种的。
“他总那么忙,我在家无聊嘛,找点事情做。”
边辰正要憋点儿词进行赞美,礼子宁到了。
董霏然隔着护栏见到了车,立刻兴冲冲绕过房子跑去迎接,边辰跟在她后头,远远便看见了礼子宁下车的身影。
与猜想中不同,礼子宁在面对边烁与董霏然时没有半分拘谨,举止神态都十分自然。董霏然夸他长得帅气,他微笑着表示了感谢。
直到与边辰四目相对,原本状态松弛的礼子宁明显挺直了背脊,表情也紧绷了不少。
边辰笑着向他走去。
礼子宁挑选的上衣版型很独特,接近于休闲款的西装,使用的却是更轻薄的衬衫布料,整体款式较为宽松但很明显地收了腰。
这类衣服很挑人,容貌气质稍差上一些就容易显得古怪,而礼子宁与它相得益彰。
走近以后,他发现礼子宁下身穿着的还是自己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本该与上衣不搭调,偏偏一眼看去又自然合称,褪色的布料竟也透出了几分精致感。
寒暄完毕,礼子宁跟在边辰身后进屋,边辰小声问他:“没有满意的裤子?”
礼子宁摇头,靠近他后悄声道:“试了,有点短,大腿也有点紧。”
“……”
边辰皱着眉转过头,把这个突然变得讨嫌的家伙上下打量了一遍。
礼子宁又补充:“我最近好像长高了一点。”
边辰移开视线,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哦,恭喜啊。”
礼子宁积极地贴过来:“我这么穿会不会很奇怪?”
“不会啊,”边辰说,“挺好的,送你了。”说完,见礼子宁迟疑,他补充道,“没怎么穿过,基本是新的。”
礼子宁听了这话反倒显得有点儿失望。
边辰并没有问他为什么。
上一回见面时边烁与礼子宁相处并不愉快,这一回两人很有默契对上次的事绝口不提,都表现得很友好。
四人坐在客厅闲聊,董霏然感慨道:“我本来以为以边辰的性格,会喜欢那种特别乖巧的类型,没想到看着还挺强势的,我刚才在门口见着都吓了一跳!”
礼子宁一脸纳闷,用只有边辰能听清的声音嘀咕道:“我还不乖吗?”
边辰又尴尬又好笑,解释道:“他只是看起来比较张扬,其实性格蛮内向的,你们别逗他,会不好意思。”
礼子宁很配合地点头。
“看出来了,”董霏然又问,“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呀?”
她说话时视线落在礼子宁身上,礼子宁向边辰投去求救的目光。
“很普通啊,”边辰淡定地开口,“我看他好看跟他搭讪,然后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这个回答简化了百分之九十的经过,但并不算撒谎,礼子宁点头附和。
边烁显然对拷问情侣没有任何兴趣,人坐在一旁,但眼神已然放空,奈何董霏然依旧兴致勃勃。
“听说你是川海理工的对不对,好厉害呀,”她问,“你是哪个专业的?”
边辰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也完全不知道过去的礼子宁所学的究竟是哪个专业。
礼子宁倒是很镇定,答道:“车辆工程。”
“这应该是个热门专业吧?”董霏然问,“那你会开车吗?”
礼子宁摇了摇头。
“不学一下吗,都念这个专业了。”董霏然问。
“平时也用不上吧,”礼子宁说得干巴巴的,“我也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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