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色契约—— by桃白百
桃白百  发于:2023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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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好了,”边辰打断他,“我不去你那儿,整天跟你面对面我也不自在。九天刚收购了一家做零部件的公司是不是?我想去那儿。”
边烁惊讶:“你居然知道这些事?我还以为你完全不关心呢。”
“你先告诉我行不行?”
边烁沉思了片刻:“我不建议你去。那边实际情况比预想中混乱,你没接触过管理工作,立刻上手可能会比较的……呃,辛苦。”
“怕我能力不够?”
“说实话,是有点儿,”边烁说,“那里现在需要的是经验丰富的管理层,人选早就订好了。”
边辰对他笑:“给个机会,我想好好干。”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边烁短暂地为难了一会儿,“需要安排一下,你等我消息。”
边辰点头:“好。”
“是真心想好好干吧?”边烁问,“你要是敷衍我,去了以后乱来,到时候我也得一块儿被收拾。”
“真心的,”边辰说,“跟你对我一样真心。”
边烁皱着眉在他背后用力拍了一下:“小子今天怎么说话酸唧唧的。”
他嘴上嫌弃,但看得出心情很好。
“感觉你像变了一个人,”他说着向着客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那小孩儿,你们俩是不是认真的?”
边辰一阵尴尬:“怎么突然说他。”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突然便得成熟、有责任感了,那大概率是恋爱了,”边烁笑道,“心里有了人,眼前就有了目标。老实说我对你非要喜欢男人这点实在是……但认认真真谈个对象总好过搞些乱七八糟的。”
按照原来的时间线,边烁还得为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多苦恼大半年。眼下边辰没法儿告诉他自己突然改变的真正理由,只能硬着头皮默认。
边烁因为意料之外的突破性进展有点儿亢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继续感慨道:“就好像我有了你嫂子,有了家,才从不着调的小屁孩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要是他能教会你那些,那也挺好的。”
“你跟嫂子最近都挺好吧?”边辰问。
“挺好啊,”边烁笑道,“有空来我家坐坐,一起吃顿饭。”
边辰点头的同时想着,也是,距离他俩离婚还有两年半,可能问题尚未发生。
“有了拼搏的方向是好事,但有时间你也多关心关心她。”他提醒边烁。
“我还用你教,”边烁站起身来,“晚上还有应酬,先走了。你记得自己今天答应我的事,我尽快给你答复。”
边烁离开后,边辰打开客房的门,只见礼子宁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是不是偷听了?”边辰问。
礼子宁慌忙摇头:“我不会做这么不合适的事!”
边辰只是故意吓吓他,笑着走了进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还满意吗?”
礼子宁点头。
“还有就是……”边辰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了前些天那张卡,夹在指尖递了过去,“密码你还记得吗?”
礼子宁显得有些不安,犹豫过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记得。”
“你记这个干嘛?”边辰问。
“……”
边辰被他呆滞的模样逗笑了:“记性那么好,那看来考上川海理工问题不大。”
“时间那么紧,万一我没考上——”
“那就滚出去。”边辰说。
礼子宁闭上了嘴。
边辰满意地欣赏着他的模样,心想,这可比长大以后可爱多了。
“你先收拾吧,”边辰说着转过身,“有任何事能用那张卡解决的都别来烦我。”
礼子宁见状往前迈了一步:“有事!”
边辰回过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既然是包养……”礼子宁看一眼手里的卡,又抬头看向他的脸,“那我除了念书,是不是还需要履行一些别的义务?”
“你在期待什么?”边辰问。
礼子宁看着他,不说话。
边辰注视着这张年轻又帅气的面孔,心中稍稍有些动摇,但很快还是清醒过来。
“不用。”他告诉礼子宁。
不是想当正人君子,实在是上一回经验太过惨痛,不想再自找折磨了。

第17章 不乖
边辰想去的是一家专门生产金属零部件的公司,规模中等,一直以来都是九天旗下电器公司的供应商。
今年上半年,这家公司的另一家合作企业毫无征兆宣布破产,导致挤压大批产品无处结款,管理上的诸多问题一并爆发,陷入严重危机。
若非九天电器背靠九天集团家大业大,也会一并被波及。
边烁作为上游负责人反应迅速,算了一笔账后认为有利可图,于是雷厉风行与对方谈妥条件进行了收购,皆大欢喜。
“原本没打算动那边的管理层,”边烁告诉边辰,“一方面怕影响他们组织结构,二来有能力的人也不愿意去。”
边辰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才主动请缨。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这公司是个大坑,当初之所以会出问题和自身管理僵硬混乱脱不了干系。
若不及时干预,未来会因为新旧流水线交替导致的产品质量问题害九天电器声誉一落千丈。
在过去的时间线中,一切发展宛若如多米诺骨牌般不可收拾,边烁今后几年都要为这烂摊子操碎心。
但对已经了解完整来龙去脉的边辰而言,现在插手还有挽救的余地,只是费点神。
边烁在一周后带来了任免书,生怕他做不好,还给他安排了一个经验老道的副手,叮嘱他一定要谦虚,多听前辈建议,还提醒他脸皮不能太薄,有任何不明白的必须开口问,拉不下脸问别人可以来问自己。
边辰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心中无奈又好笑,还有一点感动。
那天的事故背后究竟有没有边烁的影子,如今的他已经失去了追根究底探知真相的机会。
就算真的是,边辰也没有办法对此刻的边烁产生怨怼。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已经改变了礼子宁的人生轨迹,或许也能帮助九天电器避免危机,那未来与边烁之间的矛盾说不定能一并化消。上天让他重活一回,他不能白费了机会。
入职短短一个礼拜,边烁再次不请自来。
说是要请边辰吃饭,菜还没上齐就展开了批评教育,苦口婆心劝导边辰不可一意孤行,得多向前辈请教,虚心学习。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这我懂,”他边说边给边辰倒酒,“但你毕竟没有经验,有些事不能太想当然。老陈这方面有经验,你多听他的,没坏处。”
“老陈跟你说什么了?”边辰问。
边烁有点儿尴尬:“他无非也就是担心嘛,怕那个……”
“他怕我添乱是不是?”边辰说,“我也嫌他烦,能不能把他弄走?”
边烁哭笑不得。
“你不是要我好好干么,”边辰故意沉下脸,“我努力了你又有意见,是不是指望我过去混日子?”
老陈就是边烁给他安排的经验老道的副手。
客观来说,这个人确实有些能力,若相处融洽会是不错的助力。问题在于,老陈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边辰这样空降来的太子爷,戴着有色眼镜对边辰的一切安排都看不顺眼,处处阳奉阴违。
要在短时间内盘活一个烂摊子本就辛苦,边辰没心思和他斗,更没有忍辱负重事后再打脸的兴致,只希望他别碍手碍脚,最好是立刻消失。
“他不来找你我也会来,”他告诉边烁,“既然他对我那么不满意,行吧,要么他走,要么我走。”
“怎么这么孩子气,”边烁把酒杯往他跟前推,“这是工作,不是大学社团活动。万一出了问题,最后许多人要担责任,你明白吗?”
“你又要我来,又不信任我,”边辰说,“既然怕我拖累你,当初就不该管我。”
“……”
边烁一言不发,但边辰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
应该感到很无奈,可能还有点儿生气了,气他这小子怎么那么不识好歹。
这番话确实无理取闹,过去的他在面对边烁时从来没有摆出过这般态度。
兄弟感情再好,于他而言也是有边界的。
只是重来一次,他突然很想知道曾经一心为他的边烁对他忍耐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边烁抬起手,摇着头对他指了半天,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可能把他弄走,”他告诉边辰,“你没有经验,我就算想信任你也得保有理智是不是?真的出问题受影响的远不只是你我。但我可以找他谈一谈,原则上一切还是以你为主导,行吗?”
边辰拿着酒杯默默看他。
“是,我就是不放心你,”边烁皱着眉,“你别逼我,实在不行我把他送走自己顶上,整天跟着你监视你。”
边辰一愣,笑了。
“以为我开玩笑是不是,”边烁一副跟他杠上的架势,“大不了我兼职,每天过来报道。”
“省省吧你,”边辰伸出手,手里的杯子在边烁的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别瞎折腾,我自己心里有数。”
边烁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主观上当然愿意信你,但也得你有了点成绩我才有底气去信你。”
边辰骨子里已经不是二十出头意气用事的年轻人了,明白边烁的难处。
边烁刚才的话语已经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哥,”他冲边烁笑了笑,说道:“放心,不会等太久的。”
说完,两人碰了个杯。
回到家时,客厅里的灯亮着。
边辰这些天精神高度紧绷,今天心情爽快,放松之下喝得有点儿多,整个人醉醺醺的,不太清醒。
他眯着眼睛低头换鞋,前方传来礼子宁的声音。
“先生你回来啦,晚上好。”
边辰抬起头,礼子宁正站在离他不到两步的位置面带微笑看着他。
“帮我去倒杯水。”边辰说。
礼子宁很乖,立刻转身进了厨房,待边辰换好鞋,他已经捧着水杯回来了。
边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稍稍缓了缓,问道:“怎么还没睡?”
“在做习题,有点儿难,做得慢,”礼子宁说,“而且……”
“什么?”
“今天还没见过你。”
边辰瞥他一眼,往里走去:“怪不得习题做得慢,心思都不在上面。”
礼子宁替他放好了杯子,跟在他身后:“在的,老师说我学得很快。”
“是吗?改天我问问。”
他说话时半闭着眼,昏沉中脚下一个趔趄,礼子宁赶忙上前一步,从后方托住了他的身体。
“小心。”礼子宁说。
边辰靠在他身上,并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闭上了眼睛。
有点舒服。
家里摆个漂漂亮亮的小朋友,一开门就乖巧懂事迎上来问好,感觉很不赖。
他不动弹,礼子宁也不催促,老老实实站着。
片刻后,边辰侧过头看向他,问道:“你多高?”
礼子宁眨了眨眼:“一八二。”
“怪不得,”边辰说,“矮了。”
礼子宁误会了他的意思,顿时有些着急,非常刻意地挺直了背脊,说道:“还会长的,我这半年有长高一点。”
“我知道,”边辰笑道,“你还能长一截。”
边辰自己在大学毕业后就没有长过个子,定格在一米七九,多少有些尴尬。
他过去没有询问过礼子宁的身高,但两人站在一块儿时差距明显,算下来礼子宁应该接近一米九。
“我说真的,”礼子宁郁闷地咕哝,“我去年只有一八零刚出头。”
边辰稍稍站直了些,依旧看着他。
那点可怜巴巴的情绪让礼子宁年轻又英俊的面孔透出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可爱,边辰不禁勾起了嘴角。
他缓缓地靠过去,把嘴唇轻轻地贴在了礼子宁的面颊上。
“我信啊。”他说。
礼子宁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痴痴地看向他。
在最初短暂的惊讶过后,边辰从那双眼睛里读到的是毫不掩饰的迷恋。
他后知后觉想着,这是不是自己第一次主动亲吻礼子宁。
上一回对他而言已经是十年前,早就忘了,不作数。
他又想,若是二十九岁的礼子宁,此时此刻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和现在有区别吗?
十九岁的礼子宁小心翼翼地靠近,见他没有闪躲,终于不再克制,把嘴唇狠狠地覆了上来。
边辰微微仰起头,伸手搂住他的后颈,试图引导他好让这个冲动有余而显得蛮横的亲吻更有章法。
可惜不顺利。
他带着醉意的身体很快失去了平衡,被迫向后退了半步,紧靠在了墙上。
他们的嘴唇短暂地分开,不等边辰出声又合在了一块儿。
整个空间只剩下水渍声与粗重的呼吸声。
边辰很快察觉到了礼子宁身体所起的变化。
一些糟糕的回忆涌入大脑。这么发展下去,恐怕是又要遭罪。
他勉强着侧过头,轻声说道:“停下。”
礼子宁却一点儿也不乖了,依旧沉迷地亲吻他的唇角,那地方隔着衣物在他身上来回轻蹭。
边辰手往下探,描摹着轮廓,感慨道:“那么精神。”
“嗯。”礼子宁含着他的嘴唇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边辰睁开眼:“停下,让开。”
他的话语大半被礼子宁吞进了嘴里,显得毫无威慑力。
礼子宁不依不饶地追着想要撬开他的嘴唇,察觉到他并没有抗拒,便乘势长驱直入。
下一个瞬间,礼子宁倒抽着气“唔”了一声,往后仰着与边辰拉开了距离,抬手捂住了嘴。
边辰舔了舔嘴唇上不属于自己的血腥气,站直了身体,低头整理自己凌乱的衣物。
整理完毕,他往那个方才摸过的位置看了眼,说道:“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便转身回房了。
作者有话说:
小狗:嘴巴痛痛,哈特痛痛,那里也痛痛。

回到二十五岁,边辰明显感受到了身体上的差距。
他的酒量变差了一些,但不容易宿醉了,整个人变得更有活力,精力充沛。
可惜,依旧做不到早起。
毕竟当年的他也一样习惯睡到日上三竿。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过了十点,他洗漱完毕打算出门,路过礼子宁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女性的声音正在讲解数学题。
所有科目他都为礼子宁请了老师,上午八点到十一点是授课时间,这和边辰的起床时间是冲突的,所以他们并不是每天都能见上面。
边辰在礼子宁的房门外停留了几秒,正要离开,听见里面传来礼子宁的声音。
“老师,我想休息五分钟,消化一下。”
那之后,房门很快被打开了。
见到走道上的边辰,礼子宁立刻露出笑容:“先生,你还没走呀?”
边辰心想,真是明知故问。这小子耳朵尖得很,早不休息晚不休息非要趁现在,实在刻意了。
礼子宁唇角伤口明显,让他的嘴唇看起来有点儿不对称。
边辰从他旁经过进了房间,与老师打过招呼后问道:“他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
“很好啊,”老师笑容真诚,“礼子宁很聪明也很刻苦,我教起来特别省心,进度比预期快好多呢。”
边辰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一旁背着手站得笔直的礼子宁。
礼子宁受了夸奖,一脸好宝宝的乖巧模样,看向边辰的眼神中明显透着期待。
“挺好,”边辰说着走出房间,“继续保持。”
他一路走到电梯口,礼子宁默默跟在他后头。
“有事?”边辰问。
礼子宁摇头。
边辰很难不去在意他嘴唇上的伤口。
昨晚咬得太狠了,直到现在依旧有点儿肿,看着怪可怜的。
“老师没问你是怎么伤的吗?”边辰问。
“我说我吃饭不小心咬到了。”礼子宁说。
边辰心虚地移开视线:“没事就快回去上课吧。”
他低头换鞋,礼子宁在一旁看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有话就说。”边辰说。
礼子宁摸了摸鼻子,轻声说道:“对不起。”
边辰动作顿了顿。
礼子宁继续说道:“昨天的事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
边辰知道自己并不怎么占理,从道理上来讲很难说究竟是谁才该道歉。
为了掩饰心虚,他并不看礼子宁:“回去上课吧。专心点,别胡思乱想。
礼子宁点头“嗯”了一声,依旧不挪步。
边辰知道,自己不走,他是不会回去的。
果然,直到电梯合拢,礼子宁依旧安静地站在那儿,痴痴地望着他。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边辰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在离开前摸一摸礼子宁的脑袋。
到了公司,老陈已经在等着了,说是想跟他好好谈谈。
其实边辰完全能理解老陈的不满。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以他在九天的资历,被安排过来有点儿下放的意思。若是做一把手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来伺候一个声名狼藉没半点管理经验的太子爷,任谁心里都不服气。
但理解不代表会通融。
多年经历告诉边辰,在这种事上是不能让步的,客气只会涨他人士气,一旦周围人也默认了对方压他一头,再想板正难如登天。
该立的威必须得立。
经过边烁的思想工作,老陈态度缓和了许多,一副要跟他推心置腹的架势,反复强调自己一切判断都是经验出发,一片赤诚之心都是想成为他的助力。
边辰听得出来,老陈不过是表面服软,骨子里还是压根看不上自己。
他从小到大都不爱与人起冲突,并不是因为软弱,只是嫌麻烦,不想善后。
边辰的骨子里是没什么耐心的,最烦和刺头打交道,更偏爱懂事听话的。
所以礼子宁才格外讨他喜欢。
哪怕是在回溯之前,他对礼子宁尚且心存顾忌也依旧不自觉产生亲近之意,便是因为礼子宁在他面前总是摆出一副温顺听话的模样,俯首帖耳,令他感到十分惬意。
这段时间他忙于工作,对礼子宁非常放任,除了偶尔关心学习进度外没有任何限制。
礼子宁得到了他家的钥匙和可以随意使用的银行卡,但很有分寸,不乱跑也不乱花,每天乖乖待在家里念书,省心极了。
边辰一边耐着性子同老陈谈话,一边心中暗自感慨,若是礼子宁能快些长大就好了。
他太怀念二十九岁的礼子宁了,当初没好好利用,实在可惜。
这么一个聪明、得体又忠心无二的人,边辰可以放心地把很多事交给他去做。
不像现在,连个满意的司机都找不到。
礼子宁的车坐着特别舒服,边辰能从中感受到他骨子里的踏实和沉稳。
应付完了老陈,距离预定好的下午会议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边辰忙里偷闲,打开家中的监控看了一眼。
这年头的无线网络水平与十年后不可同日而语,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模模糊糊,还有点卡顿。
老师已经离开了,可能是嫌闷在房间里无聊,礼子宁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也不知想做什么。
边辰正好奇,只见礼子宁走到墙边,背对着墙壁蹲下身,双手掌心摊开撑在了地上,然后整个身体翻转过来形成了一个倒立的姿势,两脚笔直靠在了墙上。
停顿了几秒后,他就着这样的姿势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边辰惊讶又好笑,看了会儿点开了通话键,突兀地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原本动作充满节奏感的礼子宁身子一斜,所幸及时调整,双脚稳稳落了地。
“在健身吗?”边辰问。
礼子宁在客厅里张望了一圈,找到了摄像头的位置,快步跑了过来,仰头露出笑容:“我休息一会儿。”
“刚才那对你而言是休息?”
“做题做得脑袋有点晕,”礼子宁说,“稍微动一下,换换心情,能放松一些。”
“你放松的方式还挺特殊的。”边辰笑道。
礼子宁笑了笑,问道:“先生,你今天准时回家吗?”
边辰不喜欢别人问类似的问题,会让他产生被管束的不适感。他能容忍一些人对他摆出管教的姿态,但礼子宁不在其中。
哪怕他知道礼子宁本意只是盼着能见到他。
“不知道,”他说,“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了。”
切断视频的瞬间,礼子宁抬起手来大幅度地冲他挥了挥。
那模样很孩子气,透着几分可爱。方才那点小小的不愉快随之轻易散去,边辰放下手机时无意识露出笑容,心情跟着轻松了不少。
下午的会议不太顺利。
边辰认为现阶段最大的问题是管理层过于臃肿,相反技术人员不足,结构畸形导致效率低下,工作流程冗杂,相当一部分运作成本都浪费在了无用功上。要改变现状,首先要做的便是从头部开始进行人员精简。
老陈在会后跟他回了办公室,苦口婆心劝他不要太激进,三思而后行,打破现有的结构框架很容易遭到员工的情绪反弹引发意想不到的麻烦。
他说话时态度很温和,话语间确是一副前辈做派。
边辰看着不禁好笑。比实际年龄,他比这位前辈还长上两岁。
“到时候人人自危,只顾着退路,心思就不在工作上了。”老陈说。
边辰缓缓点头,问道:“你说的这些是建议还是命令?”
老陈一愣,赶忙强调:“建议,当然只是建议。”
“我会考虑,”边辰说,“还有别的建议吗?”
老陈不免有些尴尬,迟疑了会儿摇头道:“没有了,这些都是真心话,我……”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边辰说,“还是按照我原来说的做。”
他猜想老陈现在心里一定在骂他。
但他不在乎。
神清气爽走出办公室,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他短暂的愣了一下。
可以理所当然管束他的人出现了。
按下接听键,另一边传来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说的话却似曾相识:“你家里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你在外面乱来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好了,你居然把人领回家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分寸?”
边辰舔了一下嘴唇:“妈,你突然怎么过来?”
赵小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严厉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到家?”
“还早呢,有应酬。”边辰说。
“推掉,”赵小令的语气不容辩驳,“我等着你,见不到你我不会走,就让你带回来那小子好好陪我吧。”
作者有话说:
小狗,为你带来心灵马杀鸡。
小狗:也来点肉体的吧!(蹦)来点肉体的好不好!(蹦)

这样的压力对边辰而言已经有点陌生了。
在回到如今的时间点前,赵小令早就已经不会用这般态度语气对他说话了。
毕竟那时他年过三十、事业有成、生活独立,不像现在,还是个需要仰仗家庭的纨绔子弟。
边辰心中尴尬又好笑,虽不太愿意面对,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立刻回家。
他很了解赵小令。她一向反感边辰的取向,拿自己的儿子无计可施,但对和儿子勾勾搭搭的男人是绝不会给好脸色的。
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用美色迷惑她的宝贝儿子,简直罪大恶极。
上车后,边辰因为担心用手机打开了监控。
画面卡顿严重,只能看见由马赛克组成的模糊人影,所幸声音听得很清楚。
赵小令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胸,扬着下巴看向站在一旁的礼子宁,用审问般的语气说道:“十九岁?那你现在是在念书还是已经工作了?”
礼子宁没像上回面对边烁时那样撒谎,但也说得很委婉:“我现在在备考。”
“意思是既不上学又不上班对吧,”赵小令调整了一下坐姿,“就靠边辰养着呀?”
礼子宁沉默了几秒,非常生硬地扯开话题:“夫人,我去帮您泡杯茶吧?”
他说着就想开溜,被赵小令叫住了。
“你给我泡茶?”她语调似笑非笑,“意思是这个家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咯?”
礼子宁停下脚步,陷入了沉默。
边辰听着这番对话,不由得皱起眉来。
对礼子宁这样的小朋友来说,赵小令还是太难应付了。
见礼子宁被说得哑口无言,赵小令十分满意,勾了勾手:“回来。”
礼子宁老老实实向她走了一步。
“不管对象是男是女,男人终归还是喜欢年纪小又好看的,我儿子也不能免俗嘛。”赵小令语调软了些,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愈发不中听,“不过,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又想攀高枝的。我了解边辰,他在这方面连三分钟热度都算不上,想来过几天就该腻了。”
礼子宁沉默地听着。
赵小令看向他,语调带笑:“你跟他多久了?”
礼子宁清了清嗓子,答道:“两年多。”
拿着手机偷听的边辰一愣,画面上赵小令的马赛克也一顿。
空气安静了几秒,赵小令笑出了声:“那你挺能忍呀,据我所知,他在这两年人可不少。”
“嗯,我知道。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礼子宁马赛克很不自然地动了动,可能是摸了一下鼻子,“边先生答应过我,以后不会了。”
赵小令陷入了沉默,拿着手机的边辰也是哑口无言。
礼子宁说完以后转了下头,似乎是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眼。
“夫人,在这儿您也是主人,我就不照顾了,”他继续说道,“我在备考,时间很紧张,先去复习了。”
他边说边往后退,说完转身就溜,留下沉默的赵小令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边辰心想,完了。待会儿到家,自己一定会被赵小令的怒火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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