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马上回家,逛一下午到饭点了,他在花鸟市场门口吃了碗牛肉面。
吃完牛肉面,天色黑尽了,还飘着小雪,晏鹤清拎着东西慢慢往家走。
快到单元楼,晏鹤清瞥见了一辆熟悉的车,陆牧驰的车。
得知林风致有喜欢的人,来找他发疯了。
原文的这一夜,晏鹤清差点被折腾死。
晏鹤清转身去了门卫室。
门卫特别喜欢这个有礼貌的少年,笑眯眯的接过东西,“放心,有我保管,保准不会磕坏!”
见晏鹤清要出小区,门卫问,“明天来拿还是?”
晏鹤清笑笑,“明早,麻烦您了。”
走出小区,晏鹤清打车去了酒吧。
工作日的酒吧一样热闹,冯知闲那桌人很多,他却魂不守舍,频频看向吧台。
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男生,语气酸溜,“冯哥你看出花都没用,今天周二,晏鹤清不上班。”
冯知闲没理他,抓过桌上的烟盒抽出支烟,刚要点上,一道熟悉身影走进酒吧。
冯知闲当即丢了烟,起身快步过去。
年轻男生跟着冯知闲的方向看去,瞬间错愕。
靠!晏鹤清还真来了!
“小晏你怎么来了?”冯知闲眼里含笑。
晏鹤清淡淡说:“来拿东西。”他进了员工工作间。
冯知闲还是没离开,倚在吧台边等着。
几分钟左右,晏鹤清出来了,没换工作服,冯知闲问,“这就走了?”
晏鹤清没和他说话的意思,就要绕过他离开。
冯知闲突然冒出一句,“我没喝酒。”
晏鹤清停住,冯知闲从口袋里勾出车钥匙,笑得暧昧,“今天可以送你了?”
事情是可以计算准确的,有的人也是,尤其是欲望过多的人。
晏鹤清淡淡扫过冯知闲,片刻点头,“好。”
一路上冯知闲都在打听晏鹤清的信息,晏鹤清回了一些无关紧要的。
开进小区,冯知闲打量着老旧的楼房,又有了主意。
刚他问了,晏鹤清没房子,是在租房。
“小晏,我朋友在市中心有套房,他出国了住不上,正出租呢,新装修的大平层,能看到江,环境交通也都不错,要你感兴趣。”他暗示,“我帮你说一声,他房租都不收。”
“谢谢,我住这儿挺好。”晏鹤清看向前方。“前面那栋楼,有一个旧衣回收箱那里。”
冯知闲减缓了车速,缓缓停住,他期待看向晏鹤清,期待晏鹤清邀请他上楼喝点什么。
晏鹤清解开安全带,“谢谢。”打开就走了。
冯知闲一愣,就这样?他紧忙跟着下车,“小晏!”
晏鹤清回头,语气平淡,“我家狭小不方便请客,小区门口有家咖啡不错,你要喝吗?我请。”
冯知闲噎住了,有种被抓到心思的窘迫。
不过他很快笑了下,“小晏,你是不是觉着,我喜欢你就是为了那事?”
晏鹤清没出声。
冯知闲想掏烟,看了眼晏鹤清,又放弃了,“今天还真不是,我是真喜欢你。”
冯知闲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是有些龌蹉想法,但还真没想过对晏鹤清用强。
他提出上楼,还真是单纯想看看晏鹤清生活的地方。
冯知闲挠头,“时间太晚不喝了,这一杯先记着,晚安。”
冯知闲转身上车走了。
与此同时,楼上的感应灯暗了,陆牧驰关掉通话记录,拨了晏鹤清的电话100+次。
晏鹤清一次没接。
晏鹤清上楼,无视门前那一堆烟头,他掏出钥匙,平静插进锁孔。
门刚打开,身后有人影袭来。
陆牧驰抓住晏鹤清的肩膀,直接扯着他进屋摔上门,捏住晏鹤清脖子,抵着他压到到门板上。
没开灯,只那方小小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光。
陆牧驰的脸隐在黑暗里,有男人送晏鹤清回来,他抑制不住的生气,手下用力卡着晏鹤清脖子,“你让那个男人睡了?”
脖子被卡住,晏鹤清呼吸有些困难,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陆牧驰,发音不太清晰,却却无比坚定,“停住你的侮辱,我是人,不是一件东西。”
陆牧驰愣住,不过很短暂,他冷笑几声。“我忍你很久了。晏鹤清,认清你的身份,你是我的东西。”
“我最讨厌别人碰我东西。”
手下越发用劲。
晏鹤清呼吸急促起来,他缺氧得厉害,无法说话。
见晏鹤清脸皱得快拧在一起,陆牧驰稍稍松开手,目光复杂望着他大口呼吸。
不过几天,少年又漂亮了,脸上开始有肉了,皮肤在黑暗里,也能看出丝滑,根根分明的长睫,跟两把小刷子一样。
陆牧驰心下一动,拇指摸索着晏鹤清脖子的皮肤,很凉,不像林风致那样细腻温热。
陆牧驰有点着魔这样的触感。
晏鹤清无比反感他的触碰,抬手推他,陆牧驰轻松接住了晏鹤清的手。
他深深望着晏鹤清,比起林风致有喜欢的人,刚才有男人送晏鹤清回家,他竟感觉现在更不爽。
“晏鹤清,我今晚就要上你。”
陆牧驰暗哑着嗓子,一只手伸到晏鹤清胸前,要解晏鹤清的外套。
“谁都阻止不了!”
昏暗光影里,浅褐色的眸底,是深邃不见底的深渊。
在陆牧驰摸上牛角扣,要挑开那一霎,薄凉的两片嘴唇,吐出了三个字。
“林风致。”
晏鹤清语气寡淡。“我找到了,我的亲弟弟。”
陆牧驰瞠目结舌,嘴唇动了好几次,发不出一个音节。
陆牧驰的表现,和晏鹤清猜测的差不多,原文里,陆牧驰囚禁他一年,就是杜绝他和林风致相认。
晏鹤清伸手,食指指头点住陆牧驰的右肩,轻轻一推,陆牧驰后退了几步。
随后,晏鹤清打开灯。
突如其来的光明,陆牧驰下意识闭了下眼,待睁开,就见晏鹤清看着他。
“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晏鹤清一字一句。“他好像读T大。”
“我明天去找他。”
晏鹤清的每一个字,都炸得陆牧驰脑内嗡嗡作响,他脸色发白,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陆牧驰第一反应就是逃,他从未有过的狼狈,推开晏鹤清,开门落荒而逃。
仓皇的脚步声叫醒了感应灯,一层接一层亮起,又一层接一层暗淡。
晏鹤清又拿出扫把簸箕,仔仔细细扫干净门口。
然后平静关门。
将烟头倒进垃圾桶,他脱掉外套走进卫生间。
狭小镜子里,他脖子上有两道新鲜的淤痕。
打开水龙头,热水从厨房过来要一段时间,现在还冰凉刺骨,晏鹤清却不在意,他低头,接了一捧水,反复擦着脖子。
水渐渐热了,晏鹤清扯下毛巾,擦干脸和脖子,关掉水龙头,再次抬头。
镜子被热气蒸腾得模糊不清,看不清他的脸。
晏鹤清伸出食指,在雾面上,轻轻划了一个钩。
计划,成功。
陆牧驰一路飞驰,到了一条无人街道,他猛地刹车,停在路中央。
他现在冷静了不少,但并没有任何用,晏鹤清找到林风致,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早在发现晏鹤清和林风致关系的当天,他就和孤儿院打过招呼,无论是谁,都不让查阅当年的领养记录。
难道是无意碰上,晏鹤清认出了林风致?
他们五官,确实相似。
明天——
陆牧驰难看地皱眉,明天晏鹤清就要去找林风致了。
他们一旦相认,他……
陆牧驰重重砸了方向盘。
他暂时不方便再见晏鹤清了!
陆牧驰生出一股自己都不理解的懊恼。
做完家务,晏鹤清惯例提前学习生物系课程。
到11点,他喝了一杯热牛奶,上床睡觉。
晏鹤清的睡眠一直不太好,以前在晏家,晏峰晚上经常尿床,现在也还是这样,他经常会被喊起来换床单,洗床单。
晏鹤清还小的时候,他都不敢睡着。
有一次他睡太沉,晏峰半夜哭了没听见,他被晏胜炳从被子里拖出来,狠狠打了一顿。
“你耳朵是摆设?弟弟哭了都听不见!别要算了!”晏胜炳巴掌全甩向晏鹤清的耳朵。
嗡嗡嗡的,还有点黏腻,晏鹤清什么也听不清。
那次过后,晏鹤清的耳朵有一个月都是模糊的,听不清声音。
听力丧失的恐惧,导致晏鹤清那段时间不敢睡觉,眼睛时常挂着两大个青紫的黑眼圈。
搬出来后,晏鹤清的睡眠质量逐渐改善,虽然偶有失眠,大多数时间还是能一觉睡到天亮。
这一晚,晏鹤清睡得特别好,睁开眼,窗外透进来点点阳光,竟是出了太阳。
这还是入冬以来的第一次。
晏鹤清起床,先去称了体重,109。这段时间养了点肉,长了7斤。
依旧偏瘦得厉害。
早餐煮了一大碗面条,晏鹤清特地加了两个荷包蛋。
强迫自己吃完,晏鹤清打包好垃圾,提着下楼。
将垃圾丢进垃圾桶,晏鹤清散步着去了门卫室取花瓶和多肉。
谢过门卫,晏鹤清提着东西回家,将醒好的腊梅移进花瓶,摆在茶几上。
几盆多肉摆在厨房小窗台上,这样做饭能看到几抹绿色。
做完这些,又是学习时间。
看到十二点快一点,他进厨房做了顿简单的一荤一素。
吃过午饭,收拾好厨房,晏鹤清两点准时出门。
林风致周三下午有三节课,5:10分下课。
T大摄影系有单独的一栋楼,晏鹤清没进去,安静等在教学楼进出口。
时不时有学生进出,晏鹤清身姿挺拔,气质出众,不时有学生侧目。
有一个抱着足球的男生跑来,瞥了晏鹤清两三次,试探着喊了一声,“风致?”
晏鹤清没反应,男生纳闷抓抓头,嘀咕着进了教学楼。
上到三楼,男生迎面撞见林风致,他激动上前,“风致!我刚碰到……”
林风致心不在焉,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灿烂的笑容,他根本没注意到男生,直直越过他走了。
男生困惑停住,满脸不解,今天是怎么了?
先是碰到一个很像林风致的人,然后总是朝气活力的林风致又一副丢了几百万的丧气样……
男生上身穿了外套,下身还是球裤,风一吹冷得发颤,他甩甩头发不再想,抱着足球往教室跑。
林风致满脑子还是陆凛不记得他。
明明他去过陆家好几次……
那次陆爷爷的寿宴,他跑太急摔倒,陆凛还扶他了……
怎么会不记得他呢?
是他那时候15岁,现在张开变样了?还是——
陆凛有喜欢的人了?
想到陆凛可能喜欢别人,林风致郁闷到难受,路面有一些碎小石子,他抬脚重重踢飞了一颗。
“弟弟。”
忽然,一声干净清澈的男声,像是初冬落下的第一片雪,三分凉,七分温柔。
他的两个哥哥,声音没那么好听。
林风致走神片刻,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是他的名字。
“林风致。”
林风致脚步渐停,他疑惑回头,黑瞳瞬间张大。
离他几步的地方,那棵似开未开的梅花树下,站着一个朝着他微笑的少年。
一件经典款纯黑色大衣,围着一条暗红色色的毛线围巾,脸非常小,皮肤非常白,略长的碎刘海,也遮不住他那双漂亮灵气的狐狸眼。
林风致傻眼了。
这个人……好眼熟……
晏鹤清走向林风致,几步的距离,并不远,他停在林风致面前,比林风致高出了几公分。
这一次,他终于在林风致瞳孔里,看到了他。
晏鹤清唇角微扬,笑得眼睛微微弯起,然后伸手,“你好,我是你哥哥,晏鹤清。”
T大门口有一家甜点店。
晏鹤清给林风致点了一份草莓炸弹,一杯热可可。
“你小时候最喜欢草莓和巧克力。”晏鹤清推过草莓炸弹,挪到林风致的面前,“现在还喜欢吗?”
林风致心脏跳得飞快,天没全黑,店里的灯已经打开了。
橘色灯光落到对面的眉眼上,林风致想起来了。
为什么会眼熟,是因为和他的很像。只是瞳色略有不同,他是浅褐色,对面的人是更要浅一点的褐色。
还有……他脸比对方多点肉。
林风致低头,蛋糕上的草莓大而红,散发着奶油般的草莓味,热可可腾腾热气,也是阵阵香甜。
的确是他最喜欢的两样食物。
可怎么会呢……
林风致出声有些艰难。“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姓林,我有两个亲哥哥……”
晏鹤清给自己点了一份黑森林,银勺挖了一坨浓厚的巧克力奶油,他说话依旧不疾不徐,“林是你被领养后的姓氏。5岁前,你叫晏明松。”
林风致捏紧拳头,“我不信。”他鼻子发酸。“我是林家的孩子,我爸妈哥哥从没说过我是领养的孩子。”
他突然很生气,愤愤瞪着晏鹤清,“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请不要胡说!”
他此时有一种小孩的胡搅蛮缠,心里隐隐知道这有可能。
他以前还自己开过玩笑,问他父母,他和他们,以及两位哥哥长得都不像,他是不是他们捡回来的。
而眼前的人,和他很像很像,还有……他听到晏明松这个名字时,莫名的心悸。
种种迹象……
林风致拒绝再想,不,他不可能是别人,爸妈哥哥,每一个人都如此疼爱他,他们怎么会不是一家人,他只是林家的孩子!
晏鹤清眼里划过几分叹息,他放下勺子,竟是起身了,“冒昧打扰,是我唐突了,抱歉,你吃完东西再走吧,然后忘了我说的话,我不会再出现。”
晏鹤清真走了。
他衣角带起的风里,有淡淡的梅花香味,林风致双手颤抖着,他闭上眼。
他就是林家的孩子,不是什么晏明松,也只有两个哥哥,一个叫林风弦,一个叫林风逸,不是什么晏鹤清!
耳畔,是风铃声。
是甜点店大门的装饰,开关门都会发出悦耳的铃声。
晏鹤清,走了。
林风致心口跳得更厉害了,突突突的,像在打着机关枪。
他深深呼吸数次,到底还是睁开眼,起身追了出去。
天色接近全黑,两旁路灯都亮了,细细沫沫的小雪从空中落下,在光影里轻灵浮动。
晏鹤清慢慢走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追近,随后绕到了他面前。
林风致拦住他,从口袋掏出手机递过来,“留个联系方式吧。”
晏鹤清没先去驿站,回家拿上《细胞生物学》,以及钓鱼包和水桶。
又去小区门口便利店买了几个面包,几瓶矿泉水,还有两盒牛奶,顺便约了辆车,定位在驿站。
他前脚到驿站,车后脚也到了。
快递有三大箱,晏鹤清直接在驿站拆了。
司机见全是钓鱼装备,兴致勃勃开口,“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晚上不出门玩,跑去冰钓还真是少见啊。”
晏鹤清礼貌颔首。
司机话匣子马上打开,“田山水库好啊,我以前常去,老板舍得放苗。”
一路传授着他的钓鱼经验,很快到了田山水库。
工作日的大冬夜,结冰的水面满是亮灯的小帐篷。
晏鹤清找老半天,才找到一个位置。
打开露营灯照亮,先用冰钻打了一个小洞,晏鹤清拉开背包,一个人搭帐篷,铺地垫。
晚上水库冻得厉害,晏鹤清手脚心都冻得失去了知觉,拉上帐篷,打开取暖炉烤了一会儿,手能自由动了,晏鹤清就把今晚的饵料——蚕蛹,撕碎了挂在鱼钩上。
小小空间里,露营灯的橘光照得帐篷照十分温暖,取暖炉的温度也渐渐上来,很快就热得要脱外套。
晏鹤清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薄薄的黑色线衣,他拆开一个面包,边吃边看书,鱼竿放下脚侧。
不知过去多久,鱼竿动了,晏鹤清的脚被打了几次,他才从书里抬头,抓起鱼竿往上提。
钓到的竟然是两只螃蟹。
晏鹤清眼眸微亮,马上给老头打电话。
老头的帐篷就在附近,来得很快,进帐篷看到挺大两只螃蟹,他笑眯眯说:“不错不错,够肥,用取暖器烤了一人一只,我那儿有椒盐,咱们加个烤螃蟹宵夜。”
老头回去取椒盐,突然回头看着晏鹤清,抬手点点左嘴角,“这儿沾了面包渣了。”
他乐呵呵说:“也就这时候,还能看出你是个孩子。”
晏鹤清微愣,抬手摸着嘴角,还真有面包渣,他看书太入神,吃完面包忘了擦。
他飞速擦掉了面包渣。
老头拿着椒盐回来,还带回一篮子草莓和车厘子。
“我以前下属送的,说是什么草莓中的爱马仕,我不爱吃甜的,你解决吧。”
老头熟练摆上取暖炉的烤架,刚钓上来的大闸蟹直接上架。
晏鹤清拿起一颗草莓,咬了口,又甜又酸,浓浓的草莓味。
他又捡了颗大的,递给老头。“不是纯甜,是酸甜,您试试。”
老头喜滋滋接过了,一口半个,“唔,还成。”
他塞下剩下的草莓。“不过还是不爱吃,你慢慢吃。你这营养不良的样子,去更冷的地方钓鱼受不住。”
晏鹤清眼皮轻跳,“更冷的地方?”
老头抬头,眉飞色舞说,“对,那个地方在南边一个山谷里,有私家湖,里面品种特别齐全,叫得出名字的淡水鱼都有。”
“就是会员制,一般人进不去。”
晏鹤清知道那片私家湖,陆凛常去钓鱼。
老头又说:“我下次去叫上你,比这里钓有意思多了。”
晏鹤清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他由衷地感谢,“谢谢您。”
老头摆手,佯装生气,“再跟我客气,我提着草莓走了!”
晏鹤清双眸慢慢弯曲,他拿起一颗草莓。“那来不及了,您这筐草莓,我马上就要吃光。”
老头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这样才对!”
同一时间,林风致心事重重回到林家。
家里就他妈妈在。
林风致困难吞咽着口水,开口嗓子都有些沙哑,“妈妈……”
林母在看剧,按了暂停,一把搂他坐到沙发上,和颜悦色说:“现在才回来,在外面吃饭了?”
林风致摇头,又点点头。
林母笑得眼纹都出来了。“傻小子,你这是吃还是没吃?没吃让张阿姨给你煮碗帝王蟹海鲜粥,你大哥下午带了一筐回来。”
林风致毫无胃口,他望着林母,“妈妈我……”
林母目光疑惑。“怎么了?”
“我是……”字卡在喉咙,林风致实在问不出口,他眼眶发红,猛然起身,“没事,我睡觉去了!”
快步跑上楼了。
他明显不正常,林母赶快追上去,“儿子你到底怎么了?”
门被林风致反锁了。
他直接扑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头,“我没事!我要睡觉!”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林风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是领养的,为什么倒霉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这种感觉,太讨厌了!
林母敲半天门都没反应,急得六神无主,赶紧回客厅打电话。
“老公,风致不对劲,你快回来……”
“儿子快回来了,你弟弟不对劲……”
不到一小时,林父,林风弦,林风逸全赶回家。
轮番敲门哄林风致。
“致致,我是爸爸,出什么事了?”
“风致,我是大哥,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致致,开门好不好?”林风逸急得不行。“是谁让你受委屈了,我饶不了他!”
过很久,屋内才传来脚步声,一家人立马噤声,紧张看着门。
门打开了,林风致满脸潮红,双目红肿着出现在门后。
不等他们开口,林风致先双眼一闭,往前一栽,倒进了林风逸怀里。
林风致发高烧了。
模糊中,他听到一道好听的声音在说话。
“明松,等哥哥能挣钱了,就给你买大鸡腿,大牛腿,红红的大草莓!”
“好哦好哦!”另一个声音欢喜叫着,“全世界我最喜欢哥哥了!”
“哥哥、哥哥……”
林风致不停呢喃着。
林风逸在旁边不断换着冷毛巾给林风致降温,听到他喊哥哥,心都疼碎了,握住他手说:“哥哥在,别怕。”
林风致还在做梦,他到了一个满是白雾的地方,什么都看不清。
忽然,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出现了,嬉笑着奔向他。
小孩的脸很熟,很熟。
“哥哥!哥哥!我最喜欢哥哥了!”
然后跑过他。
林风致回头,白雾里,隐隐约约有一人影,小小的,很小。
过一会儿,那道人影从白雾里走近。
五官一点一点清晰,脸很小,很白,还很瘦。
林风致惊得睁开眼,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晏鹤清!”
林风逸见他醒了,十分高兴,轻柔抚摸他额头,“谢天谢地,总算降温了。”
林风致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林风逸心疼坏了,赶紧抱住他。“难受得厉害吗?哥马上带你去医院。”
林风致摇着头,只是哭,脸深深埋进了林风逸怀里。
他的记忆还很模糊,但是……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晏鹤清不是骗子,没有说谎,他好像……真是他哥哥。
“呜呜呜……”林风致痛哭出声。
“致致。”林风逸心都被他哭碎了,又无可奈何。“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林风致终于抬头,一张脸哭得又红又肿,“哥哥,我是爸爸妈妈领养的孩子吗?”
林风逸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林风致看到他的表情就明白了,没错,他真是领养的。
心里难受得厉害,他推开林风逸歇斯底里痛哭起来。
林风致恢复正常,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脸色非常差,蹲在阳光房的花树下,呆呆看着小猫吃罐头。
他摸着小猫的脑袋,轻轻说:“小点点,你知道吗?我和你一样,也是这个家捡回来的。”
“我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大哥二哥也不是我亲哥,我有另一个亲哥哥。”
林风致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想要这个亲哥哥……”
“致致。”林母走到林风致旁边蹲下。她温柔抚摸着小儿子柔软的黑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妈妈的宝贝,爸爸妈妈,两个哥哥都一样爱你,知道吗?”
林风致眼眶再次泛红,眼泪砸到手背上,咬着唇不肯说话。
林母叹了一口气,“你是见到你亲哥哥了吧,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林风致马上抬头,紧张问:“他来找过你吗?他……”他有些犹豫,“他、他有向你要钱吗?”
林母诧异,“没有啊,我是在他小时候见过他。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第一次去孤儿院,她一眼就最喜欢林风致的亲哥哥,不只是他长得最好看,而且很乖很懂事。
林风致嘀咕着,“电视里都这样演……反正他要是拿我找你们要钱,我肯定不会原谅他!”
林母忍俊不禁,“我的宝贝真善良!听妈妈的话,现在遇到你亲哥哥了,以后就又多一个哥哥疼你呀,这是多好的事情呢。”
“不如今晚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妈妈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林风致沉默好久,才点头。“好吧。”
晏鹤清在看书,电话响了。
来电是林风致。
和晏鹤清预计的时间差不多,他接通,“您好。”
对面安静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我是林风致。”
晏鹤清彬彬有礼,“是有什么事吗?”
“你……”林风致深吸口气,“我问过我爸爸妈妈了,他们说你没说谎。”
“我想请你到我家来吃晚饭,你愿意来吗?”
晏鹤清嘴角轻扬,“你要是记起小时候,就会知道,我从不会拒绝你。”
林风致的心跳突突加快,隔着电话线,他似乎又看到了梅花树下微笑的少年。
那是他的亲哥哥。
林风致摸了摸鼻尖,“你发地址给我,我现在派司机去接你。”
他和林风致的关系,是他死后才揭露。
上门做客要带礼物,林家显贵,晏鹤清却没往贵的挑,仅仅买了一只草莓果篮,一束康乃馨。
林家司机来接他,一路司机都悄悄在后视镜观察晏鹤清。
这人……长得和小少爷有点像。
晏鹤清看着窗外,忽然转头看向后视镜,“您也觉得很像吗?”
司机被抓个正着,很是窘迫。“对不起,我……”
尴尬着无法解释。
晏鹤清彬彬有礼,“没关系。”
司机这时又觉得不像了。
眼睛鼻子是和小少爷相似,但怎么形容呢,就很轻易能分辨出,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司机收回视线,专心开车了。
穿过半个城区,环境从老城区,繁华市中心,到了绿化率极高顶级富人区。
有单独的购物超市,高尔夫球场,还有一片二环内难以见到的湖泊。
冬天湖里的荷叶全枯萎了,细雪落下,公路两旁的路灯瞬间亮了。
司机往里开,在一独栋停住,门卫开了铁门,司机缓缓往里开,约几分钟才到门口。
门开着。
林母,林风逸和林风致,等在门口。
司机停稳车刚要下车开门,晏鹤清自己开门下车了。
他不卑不亢,先将康乃馨递给林母,“阿姨您好,我是晏鹤清。”
林母眼眸弯弯,高兴接过,“谢谢,我最喜欢康乃馨了。”
随后她惊喜地看向果篮,“还带了草莓呢!致致可喜欢草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