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大侠会耍星际剑法吗—— by鼬饼
鼬饼  发于:2023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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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小绵羊”抬起头,笑得极其灿烂,并将自己从进门开始一直捧着的一沓纸,递到了阮建义跟前。
展开一看,是这崽子的部分保险单和过往病史的复印件,以及几张纸。
纸上用公式化的语句,写着“万一出现受伤较为严重的情况,希望馆方教练能及时联系家长,并将人送往就医”,紧接着两个男人的个人名片,下头附带了崽子常去的医院预约电话和急诊电话,最后还十分考虑周到地说,如果伤情并不太严重,可以联系他们的家庭医生……
阮建义不禁嘴角一抽。
绝对是个娇气包。
作为经验丰富的教练,他迅速给付浩然下了定义。
一般有钱人家会送孩子来武术馆,理由就那么几个。
要不就是小孩太过顽劣,需要被管教敲打一番;要不就是就是太过孱弱,怕他们遭遇不测,所以送来学点防身的技巧。
如果是前者,故意为难个三五天,让他们手上起几个水泡,腰腿酸上那么大半个月,大部分就会哭爹喊娘地说以后会乖,不想再来了。
他们武术馆学费是按半年为一个学期交的,经常会出现十几个这种白交学费的。
至于后者,心情好又看这个学员顺眼的话,则会循序渐进地教他武术散打的基础,等他学到能挥动点手脚了,差不多就会主动滚蛋走人。
阮建义低头看向付浩然,见他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几乎把“我特别听话”写在脸上的,想必是后者。
他例行公事地问:“之前有没有锻炼习惯?”
不等对方回答,心想:娇气包估计是跑两步家里人都会怕他累着。
“每天都有好好锤炼筋骨哦。”
就算知道自己并不是去到仙境,也无法修习仙术,但付浩然还是每天准时睡觉吃饭,并不停地重温与研习他记忆中的长风剑法,没有一天懈怠。
阮建义:……估计是每天会跳儿童早操之类的,不是个疏于锻炼的,也能算是好事。
他又问:“那你对武术了解得有多少?”
“拳、腿是为根基,自然是要练习的,枪、棍、刀、镖、弓仅略懂其理,知应对方法,我……还是比较会用剑!”付浩然如实回答。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再加上从前的一些际遇,所以他在琢磨剑法的同时,也会去了解其他兵器的大体用法,以全应对之策。
阮建义轻蔑一笑,心想估计是看了些乱七八糟的视频,跟着比划了几下,就觉得自己会了。
他带着付浩然走进练习用的分堂,一路讲说着他们武术馆的规矩。
付浩然听得认真,同时兴奋地在四处张望,好几十个年纪比他大几岁的小孩在“嘿”、“哈”地扎着马步、打着拳,还有跟着视频在比划手脚的。
相比起曾经的长风剑阁,实在是……不怎么样。
“看这边,这个是剑术组的组长,叫‘郑天佑’你先认识一下,你要是真打算进剑术组,基本就跟着他练。”阮建义指着一个将近十岁的男生,介绍道。
根据付浩然先前在幼儿园的认识,所谓“组长”,就是在为协同完成某事而组建的“小组”里,负责发号施令、调配用度的老大。
一般在他的小组里,组长都是纪寒,总能带领他们赢到最多的小零食,又因为“不饿”、“不想吃”、“别浪费”把小零食都分给他,并同时将自己赢到的花,往他的额头上面贴。
想到小纪,付浩然看向郑天佑的视线里都多出了几分期许。
可是这份期许很快就破碎在了郑天佑自顾自比划的一套剑招下。
花拳绣腿。这剑招,除却不能飞天遁地外,只比他刚来时在电视剧看到的好上一点。
自从知道电视并非是仙境里的镜花水月后,付浩然有一回去问付熙,里面那些用剑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比划。
付熙回答他说:“这些人都是明星,他们要演绎剑仙什么的,但现在没几个会好好花时间精力学武术的,都是划两下加特效就行,你把他们当成在瞎跳舞就行。”
“原来这里也是学跳舞的呀。”付浩然有些失落。
之前付熙就把他送去先是学一种奇怪的乐器,而后又送他去学习更加奇怪的舞蹈,就像是要把他培养成伶人一样。
他已经知道,现今的伶人好多会受到人的追捧,但他着实对这些提不起太多兴趣,自然也说不上有多喜欢,仅仅是因为付熙希望他去学,他便好好地学。
付浩然嘟囔的话被郑天佑听见了一个词,还以为对方被自己的剑法表演给倾倒,夸他剑使得像“跳舞”一样好看,对这个面生又格外精致的小孩一下就拉满了好感。
谁不喜欢听好看的人夸自己?他走向前来:“新来的?刚刚那套剑术表演怎么样?”
是不是特别厉害?
“一定要说吗?”付浩然愣愣道。
郑天佑骄傲地仰起头,拖长了尾音道:“说吧,我爱听。”
付浩然顿时有些犹豫。毕竟,真话说出来难免会有些伤人心。
又想到,习武最重要就是求真。既然对方真诚地向自己请教错处,自己也不应该不答,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1],瞒而不说,才是小人行径。
付浩然直白道:“下盘不稳,力气错用,动作太慢,松散如戏耍,对敌不成伤,作舞不好看。”
说完,又觉得取长补短才是修习进步的铁则,不能只说坏的,不提好的。于是揪出来了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招式本身还是很好的,看起来很适合强身健体,而且比电视剧上的有章法多了。”
天大的羞辱砸了下来,把郑天佑给砸懵了。
他怒极反笑:“口气这么大,看来你这个小东西很会咯,是不是还要反过来请你教教我啊?”
“需要我教你吗?”付浩然蹙起眉,犹豫地问道。
郑天佑磨着后槽牙,一个接一个地蹦出字来:“你有本事就教!”
“那好吧,要努力学哦!”乐于分享的付大侠叹了声,慷慨道。
郑天佑脸一下就气绿了:“可以,这么拽,敢不敢跟我直接来二人对练?”
付浩然纳闷,他没有拽呀。
阮建义在旁听着付浩然傲慢的话,虽然也有些不爽,但比起这些小孩子,身为教练的他还是要更懂分寸。
他扯着嗓子道:“对什么练,回去练你自己的,马上就要校赛了,还在跟一个新来的小朋友较劲,真把你给闲得。”
于是,在他的制止中,郑天佑只能发了狠地瞪了付浩然几眼。
可是,制止的有效期并不长久。
在阮建义把付浩然安顿进苗苗组,简单教了几个热身的动作后,他就让付浩然跟着其他人一起先学着,自己则去忙起了别的事。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记仇的郑天佑就来找茬了。
他看着付浩然排在最后头拉伸,动作倒是都很标准,但慢吞吞。赶紧抓住一切机会报复嘲讽:“跟不上就不要勉强,软得跟滩泥一样,不如早点滚回家吧。”
付浩然没有太在意,正儿八经地回答道:“慢是因头需顶劲,气要下沉,保持心静,摒除杂念,才能贯通丹田。”
“你还知道哪里是丹田?”
“你不知道吗?”付浩然吞吐了一口气,热心地解答道:“在脐下二到三寸间,含‘关元穴’、‘阴交’、‘气海’、‘石门’四穴,要记住哦。”
被反过来教训了一句,让郑天佑更气了。
他伸手想去用力扯付浩然绑着的尾辫,可是就在他指尖将要触碰到那发尾的一瞬,付浩然一个弯腰,拉着脚踝往后提,完成了最后的拉伸,也躲开他这一偷袭。
抓了把空的郑天佑咬牙:“喂,你不是很嚣张要教我吗?敢不敢现在跟我对练一把?”
“你真想与我切磋?”付浩然从来不是个会怯战的人,他应道,“那好吧。”
“你可别后悔。”
此时,郑天佑已经盘算好待会要往付浩然身上劈多少下了,且盘算的地方都是肉少骨头多的,保证能让这家伙淤疼好几天。
付浩然在旁边架子上取下一把练习用的木剑,这木剑做工粗糙,怎么都比不上他曾经的佩剑“去繁”,但在手握上剑柄的瞬间还是会有一阵欣喜充斥满他整个心腔。
毕竟他在家里,就只能用一些长棍状的物件比划,而那些,都不是剑。
他们的位置还算偏,但动静不小,引来了好几个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一个看戏的教练,他们这种地方,互相打打闹闹是正常的,只要在过火之前制止就行。
也有个同样是剑术组的女生,见他们组长要欺负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弟弟,还是用钢对木头,实在看不过去,张望向各处,跑去找阮建义。
她没想到的是,在付浩然压根不惧郑天佑。
郑天佑一点都没有“爱幼”的情操,只想着先下手为强,随意地按对练规矩一抱拳,就提着手上的不锈钢剑向付浩然的左肩不客气地砸了过去。
只是,付浩然要比他想象中灵活得多。
付浩然身体往右稍稍一侧,那不锈钢剑并未触及他分毫,并且木剑一抬,自下而上格住了那剑刃,任凭那锋剑往他的木剑上落下一道凹痕。
他心知因为年龄的缘故,他的力气定是不及郑天佑的,故而他不会想着去硬抗。
反正,如若武功用劲,皆为暴劲,那与街上杀猪的,地里干活的岂不是不都该为绝世高手?故而很多时候,其实都是要取巧劲。
借着那道凹痕,木剑卡着不锈钢剑向外反旋,借力反将郑天佑挑离了一步。
郑天佑再接再厉地往前挥去,他原本还有意识地要循着章法,但很快就被付浩然如表演杂耍般的躲藏给带乱了。
付浩然向来信守承诺,虽然有点不喜欢这人,但也没有忘记答应过郑天佑要教他。
木剑又一次挡住郑天佑乱挥下来的攻势,一个旋身,因着足够矮小,人躲入郑天佑向外揽去的手臂间,背对郑天佑的同时,指节准确地在郑天佑的手背关节处重重一扣,直疼得郑天佑差点剑从手中脱出。
他道:“虽说是用剑比武,但也时常可以像这样,不以为主,而作为辅。”
不等郑天佑反应过来,又迅疾蹲下,用木剑剑从往郑天佑的脑门一拍,继续道:“也可以随时巧用作主。”
付浩然手肘斜往郑天佑的心口位置挑去,只是力气特地收住,仅仅把他震得全身一麻。
他道:“肘有逆、顺、挑心、回心、压、顿等法,此乃挑心。”
三击之下,一声“哐”响,郑天佑的剑被卸到了地上。
他下意识想去捡,却很快被正过身的付浩然给垂剑抵住,最后只能一时疾病乱投医,两手向前想要一把扣住了付浩然的手腕。
仗着体型的优势,他这下成功了,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付浩然如魔音贯耳般说道:“手打三成脚打七,如若像此时被擒,就可以用腿。”
与话音同步,他膝窝处霎时就被一个腿扫压得一弯,手也跟着一松,往地上跪了下去。
阮建义被那剑术组的女生拉着过来时,正巧看见的,就是挣脱了控制的付浩然跃起如飞鸿,手执木剑,合上双目,直直地朝郑天佑劈去。
分明是没有开刃的木剑,悬在郑天佑的头顶时,一股濒死的恐惧感蔓延至他的全身,仿佛只要付浩然想,这平实的木头就能破开他的头皮。
他的大脑在尖叫着给他发出求生的信号,可是他的身体却偏偏来不及给出任何反应,只能在刹那的慌忙中任由水雾将自己的视线模糊。
郑天佑……被吓哭了。
付浩然閤眼间,往事浮现。
掌门师父虽已迟暮,头发花白,但步伐稳健,带着他从天光乍破直到暮霭沉沉,从繁华市井走到无人山涧,穿山越湖,轻启阁门。
“从今往后,你在剑阁中学剑,三餐平素,偶尔有肉。”
他双目不睁,人亦不争。
手中木剑顺从心意地一转,在临近郑天佑的一刻,利落地再度抬手,改为反手握剑,一滴薄汗顺着乍起剑风,旋而上,散在剑心处。
用木剑剑柄在郑天佑的脑门上轻敲了一下,就算是点到为止。
所谓平地惊雷起,一计定乾坤,杀意一放一收,在顷刻间自如得如已重演过千百遍。
付浩然睁开眼,目光含着无邪的笑意,声音朗朗:“承让。”
所有围观他们打架的人都陷入了一片沉寂,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声,就会玷污此情此景,其中也包括了连忙赶过来的阮建义。
这哪里是小白羊呀,分明是披着羊皮的狼混到哈士奇堆里大杀四方。
“哇!这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再来一次!”
“太酷了!我来这里前幻想的就是能变成这样!”
“阮教练!我也想学这个!”
回过神来的“哈士奇”们,兴奋地把方才这只才显过神通的“小狼崽子”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真的,假的。”
阮建义咽了下口水,手刚好扶在了被他随意搁到架子上的纸。他现在觉得,付浩然一开始递给他这,或许不是他家长怕他受伤,而是怕他把别人给打伤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付浩然背上自己的挎包,去洗浴间仔细地给自个擦拭了一把脸,保证自己如付熙叮嘱的那样时刻保持好干净。
出来时,碰上了不知与何人通话的阮建义。
阮建义见了他,想说什么,但是被付浩然抢先一步,弯了弯腰,落下一句“先走啦”,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付浩然按周温文今早的要求,准时准点地停在武术馆的门阶上,等待相熟的司机叔叔把他接回家。
没能找着自家车子的影子,就先看见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周温文戴着黑框眼镜,正全神贯注地用笔记本审批公司合同,怎么都与周遭的古色古香格格不入。
“爹爹!”付浩然立即从门阶上跳了下来,往周温文的方向跑去。
周温文也应声抬头,在活蹦乱跳的自家儿子身上来回打量。
他将笔记本合上放进公文包里,摘下眼镜,这个动作做得行云流水,甚至能让人感受到他的优雅帅气。
可是,他开口第一句,却是充满老父亲担忧的:“今天有没有人欺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
[1] 出自《孔子家语·六本》

第15章 闻铁骨柔情
付浩然听到周温文的问话,脑袋一歪:“没有呀,大家都好亲切——好亲切的。”
尤其是他与那位“组长”切磋完之后,大家一窝蜂地涌上来,向他询问如何才能学会用剑,夸赞他的剑法、拳术厉害。
这让付浩然由衷感到开心。原来现今其实还有许多人像他一样,热衷于习武。
只是这份喜悦还是消弭在落差感中。
来到这个地方已有两年的光景,付浩然大体能感受到,现下是真真正正的,古往而来所祈求的太平盛世。
路上鲜少会遇到山匪流寇,也不会有魔教邪方肆意杀人取血,只为自己的能够神功大成……虽说也会有许多不仁不义的坏蛋,但这些坏蛋也自会有警察去抓获,自会有法律去惩戒。
总之在未来这个地方,并不需要能够惩强扶弱的侠士游走,也不需要那些能够御敌杀人的剑招。剑法,很多时候不过是一出表演。
想到这,付浩然垂了一下脑袋,这一动作一下引起了周温文的警觉。
亲自接送付浩然上下兴趣班这种事,通常都是付熙才会乐此不彼地做的。
所以原本商量好的计划,也是付熙来往接送的。
但就在前一天,付熙接到了他恩师的电话,与付熙说要他刚好今天要来G城进行学术交流,希望能与付熙碰上一面。
付熙与这位恩师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权衡之下,最后,只能请求周温文代劳。
把付浩然送去武术馆后,周温文先是回了一趟公司,可是平时能一秒进入工作状态的他,此时却怎么都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付浩然被那些个一身腱子肉的高年级小孩欺负的情景。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资料装进了公文包,带上笔记本电脑,一路赶去了山海武术馆,在那的凉亭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他试图从付浩然的脸上看出一点隐忍,假想着他可能遭人欺负了但又被恐吓不敢说出来。
可看了半天,付浩然的脸上都只写了“乖巧”、“纯良”,和“特别能吃”。
“反正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必须跟我和熙哥说,我会替你讨回去的。”
这些年,作为一家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周温文总是把自己端得像个一丝不苟的精英,一个对外冷酷无情的总裁。鲜少会像现在这样,他身上的二流子气息掩都掩盖不住。
这二流子气息一下触动到了付浩然。
从前只要是剑阁的弟子,就该同气连枝,但凡阁中弟子无辜被外人欺负,为了师门颜面,肯定会出动好些个人去讨回公道。
几乎不会特地有人对他这么说,只是为了他这个人,而不是某个颜面。
“爹爹对我真好!”付浩然仰起脑袋,开朗道。
听到这话,周温文莫名一阵心虚。
最早的时候,他只把付浩然当成家里一个热闹家庭气氛的玩具。
可是相处了这么些时候,面对活生生的人,那样明朗活泼,很难不让他生出责任感,让他下意识也想与付熙一起,好好地照顾这个小崽子,直到他长大成人。
形成一道无需外在条件加持的亲缘,只凭情感,在他们三人之间勾连。
可惜,他是个不会说人话的:“我只是觉得你要是受伤了,会让熙哥难过。”
“哦哦!原来是这样呀……”付浩然像变得恹恹的。
周温文:……你就不能挣扎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无可奈何道:“我也会担心。”
付浩然瞬间又有了精神,哼哧哼哧地帮周温文抱起公文包,就要也他一道回家:“我不会让爸比和爹爹担心的!”
就这么短短的对话间,付浩然恢复了原本的元气,并将刚刚的苦恼给抛开。
毕竟,时代如何,别人如何想,他无力左右,他能做的就是保持他心不变。
第二天送付浩然去武术馆,周温文特地留在了场馆里,还是想多了解一下情况。然而阮建义却先一步挡在了他的跟前。
阮建义推出一份资料,周温文瞄了一眼,大体是关于他们山海武术馆的介绍。
基本都是周温文所熟知的。
他不会马虎付熙让他做的所有事,之前会选择这家武术馆,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的武术分类足够齐全,无论付浩然想学的到底是什么,在这里基本都可学到。
同时师资算是G城里最好的,同时设施齐全,有过不少杰出学员参赛拿奖。
周温文有些不明白阮建义的来意:“您这是?”
“请周先生看这。”
阮建义单独抽出了三张介绍,履历上分门别类地叙述了山海武术馆过往赢得的荣誉,还介绍了他们几套系统的训练方案,比周温文之前查到的要更加详尽,尤其突出了他们馆长八段银龙的成绩。
这是在做什么?想要增收学费?
周温文见过许多以没必要的设备升级为借口,拿了一堆数据资料来要求追加投入的合作方。
生意讲求有出才会有进,一般来说周温文都不会吝啬于追加投入,可这不代表他是个可以被随便糊弄过去的蠢货,他真要是,也不能白手起家做到这个份上。
周温文直了直身,周旋的话术已经落在了嘴边,而后就见阮建义搓了搓手,笑得憨厚又友善:“我跟馆长商量过了,想要退回付浩然学员先前缴的学费。”
周温文原本还在叩椅子扶手的指节停了下来。
像这些少儿兴趣班,向来都是有进不出的,能有什么原因让武术馆连缴了费的学员都能退货?难不成付浩然昨天在他们那当真发生了什么?
“甚至说我们还可以支付一点鼓励金之类的,”阮建义看得出周温文这家子并不缺钱,所以说这话时,难免有些局促,“就是希望付浩然学员能够……能够代表我馆参加武术套路赛。”
阮建义昨天看见付浩然对练,就立即联系了他的顶头上司。
阮建义小时候看过很多武侠小说,为此不惜去学习武术,一学就是十多年。
只是天赋不高,努力到现在,也只有银虎的水平。
这些年负责武术馆少儿分部,见到的学员大都只是抱着玩闹的心态。
尤其是套路武术,有不少是家长觉得没那么容易受伤,并且赛道更为宽松,所以才送孩子来学,好参加比赛,填充一下孩子履历上的获奖栏。
阮建义越说越激动:“我从来没见过武打动作这么漂亮的!我都想喊他一声教练了。”
“你说,他现在年纪还这么小,就能这样了,好好练的话,再过几年肯定是武术界的新星。”
对自家崽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只会乱蹬腿、摔大跤的周温文,第一次在与人博弈中愣住了。
周温文当时没有明确回复,而是把这事转告给了付熙。
付熙兴奋地一合掌,别的什么都没听进去,只顾着四处夸耀说:“看吧!我早就说我们家浩然就是天才!”
而被夸的付浩然对参赛这事没有异议的,或者说,他很乐意。
以前在剑阁里头听前辈他们下山闯荡江湖的故事,其中少不了上台打擂,争得大侠名声的事迹。听得他一直心存向往,只是一直未能有机会尝试。
纵使时与境迁,武学观念上有所多不同,但起码,打擂这件事,大家的热情还是亘古不变的,只是名头变了。
如此,付浩然开始一门心思地投身到武术馆当中。
自从那次一同回老家游玩之后,纪寒已经两周没见过付浩然了。
智能表里的通讯记录,停在他们两家结束上下楼的邻居关系的那一天。原本没事就喜欢跟他“咕噜”几句的小朋友,就此断了音讯。
分明他搬家的时候,还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
想起这一茬时,纪寒刚把一本《星图历元》看完。
他把一旁的梯子搬到合适的位置,爬上去,将书放到合适的位置。
纪丹扬在设计新屋的时候,很贴心地询问过一次纪寒的意见。当时纪寒只说给他弄个大点的书柜就行。
于是,他就得到了一个绕墙的嵌入式书柜,最矮的那一层,距离地板足足有有一米高那种。
大确实够大,只是对于纪寒现在身高来说实在是有些太为难人。
而纪丹扬没觉得这是设计事故,甚至说:“这不是挺好的吗?像那种古典图书馆一样,还能让你顺便多锻炼身体。”
“你也是该活动活动,像浩然一样多好,多点跑跳身体才会健康。”
纪寒咳了几声,旋过几个念头,喃喃道:“是该多活动。”
他走出房间,步子有意无意地往右偏了点,快要到厅门时,准确被一物件给绊了下,人不自然地往前扑,吓得从公司回来的纪丹扬连忙上前扶住他。
纪寒回头看了眼绊他的物件:“这包裹放了好几天了吧。”
纪丹扬懊恼地捂了捂头,说道:“是你们拍的那组写真,我让人做了几套相框,本来想给浩然他们家送过去的,这几天忙忘了。”
“那要送吗?”
“送,现在就去吧,我怕我回头又忘了。”纪丹扬拍着这相框,感叹道,“我都有点想浩然这孩子了。哦对,你要跟我一块去,浩然每次见了你都高兴。”
他们去到付浩然家小区楼下。
纪丹扬还在登记完访客,纪寒往里头走了两步,停在了一棵茉莉花树下等她。目光稍偏,一道正拿着柄木剑挥舞的熟悉人影闯入他的余光。
对方也看见了他,眼眸一亮,就是一声清脆的:“小纪!”
随着话音落下,一阵夏风忽过,伴随着“沙沙”,原本还挂在枝头的茉莉越过纪寒游向了付浩然的方向。
付浩然见此,心下一动,手中木剑随心而转,剑刃带风,一瞬切过茉莉的花梗,带着它重新上旋。
最后正正落在了他的剑尖,送给了他跟前的美人。
此时天光已消,在白日艳阳的滚烫余温下,四溢着沁人的茉莉香气,酿出一盏“热茶”。
纪寒下意识抬手,收下这花,指尖摩挲着那茉莉花花瓣,又一次觉得,面前的人似是书中描绘的古人。
这种感觉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了。
“好久不见!”付浩然收了剑,开心地凑到纪寒跟前,让人感觉他身后要是有尾巴,肯定就摇起来了。
“我以为付哥把我忘了。”话还没过脑就说了出来。
纪寒抬头,就见付浩然一下就从潇洒少侠,变成了慌张无错的小狗。这样子,每次都让他觉得很有趣,每次都会忍不住想多看。

付浩然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纪寒自然而然地半合上眼睛,羽翼般的睫毛覆下一片阴影,遮挡住了眸光,乍一眼有些落寞。
付浩然其实有很多话想跟纪寒说来着。但去武术馆的话,戴着手表并不方便,一个不留神就会碰刮到。
再加上他本来也不是个多擅长使用电子设备的人,所以付熙给他替换了一个毛绒挂扣,里面包裹着便捷报警器和定位系统,除了不能通电话,完全可以替掉智能表。
之后的每天,付浩然都拿着个木剑不知天地是何物。
他所熟悉的长风剑法并不完全与套路剑术比赛的要求适配,他要学习很多起约束的规矩,也要更加注重视觉上的表现,比起比剑,更像是比剑舞。
剑舞并非是他所擅长的,且赛程在他们开学后一个月,用于熟练规则的时间说不上有多充裕。
所以回家以后,他常常会像现在这样,到小区的花园空旷处,继续练习。
经常练得久了,哪怕想起要跟纪寒说说话、发发消息,把儿童手表从箱子里翻出来后,就会开始犹豫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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