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攻心计并非是宋玉潼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办法。
有一次宋玉竹和她的两位老师讨论金国问题时,几个人共同提出的这一观点。
这方法说出来容易,但真正实施起来困难重重,不过宋玉竹真在暗中谋划起来,能不能成功还得靠天意。
前往北关的官路上,十多辆马车正在疾驰,车上拉着的正是金国使臣和耶律塔的尸首。
他们正月初二从上京出发,眼下已经抵达边境,再有几日就到金国都城。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尽管大启已经向与金国宣战,但依旧没有为难他们,还派人护送他们出关。
出了大启,路难行起来,剧烈的颠簸将车上小憩的阿木丹颠醒,只见他眼底青黑,已经连续半个月没睡好觉了。
“我们到哪了?”
车上的仆人道:“回丹大人,咱们已经出了大启,再往前行五十里就到了冇城。”
“怪不得……”阿木丹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仆人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阿木丹道:“怪不得道路难走了,大启的路都是平坦的水泥路,我们的金国的路,还是石子铺的窄路。”
仆人笑笑,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可阿木丹却知道,这其中的差距大多了。大启的路急行军,一夜能赶三百里路,金国的路最多急性一百里,中途兴许还会碰上石头挡路,大雪封路……
阿木丹望向窗外沉重的叹口气,一旦打起仗,大启的支援速度比金国快了好几倍,怎么能打的过?
这些日子他满脑子都是临行前启皇对他说的话。
“阿木丹,我知道你心系金国,但此次耶律塔被刺杀与大启没有一丝关系,而且……耶律可汗真的一无所知吗?”
“大启从来不是一个好战的国家,我们愿意与所有的邻国做朋友,发展商业贸易,共同富裕,可金国却一心想要侵占大启,这让朕很为难啊。”
“希望你好好想一想,究竟是战争重要,还是百姓安居乐业更重要。”
阿木丹回想起启程前,可汗突然开始征兵,军队没日没夜的操练,以及最后突然更换出使的人选。
让他不得不怀疑,耶律塔被刺杀这件事,是可汗提前计划好的,为的就是找出兵的借口。
可金国真的能打过大启吗?
阿木丹不由的想起五年前在上京看到的阅兵大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五年的休养生息,大启只会比金国发展的更快!可汗一意孤行,很可能葬送掉整个金国。
不行!他一定要劝回可汗回头。
怎么劝是个难题,因为可汗是个十分自我的人,以大启的军力强于金国劝他,肯定会被他怒斥,弄不好还会怪他动摇军心杀了他祭旗。
阿木丹搓了搓脸,这件事实在太被动了,一旦金国战败,百姓的生活肯定会更加艰难。这些日子他见多了中原百姓生活富裕,他多希望金国的百姓也能有这样的生活。
阿木丹突然想起四皇子耶律襄,他一直对中原的文化十分好奇,过去经常找阿木丹探讨中原的事,而且四皇子并不是好战的性格,或许可以从他那下手。
分裂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开始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正月二十,金国使臣终于抵达金国都城,还没进城阿木丹就看见城墙上高高挂起的白番,看来三皇子的死讯已经传到金都城了。
比起繁华热闹的上京,金都城里安静的可怕,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就连赫尔多都有些不自在的嘀咕:“这里安静的像一座坟墓。”
大皇子耶律光带着一队人马迎出来,红着眼眶从车上接下耶律塔的尸首。
口中喊着:“三皇子被启人所害,我们要替他报仇!”
“报仇!”身后上千名骑兵怒吼着。
“杀尽启人,占领他们的土地,搜刮他们的钱财!享用他们的女人,安达!”
“安达!安达!安达!”
阿木丹冷眼看着他,大皇子若真心疼兄弟,当初为何装病让三皇子出使大启,如今又演一幅兄弟情深的模样,真是令人心寒啊。
阿木丹下车给他行了礼,耶律光亲切的拉着他的手道:“丹大人此行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阿木丹后退一步道:“多谢大皇子关怀,臣先去宫中拜见可汗。”
进了皇宫,这里只比外面更加安静,宫人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耶律可汗身穿华贵的皮袄从后殿走出来,花白的头发和微微弯曲的后背,在无声的说着可汗老了。
年轻时他有着雄鹰一般的壮志,不止一次攻打大盛,可惜生不逢时,碰上了最难打的硬骨头叶清。
后来叶清战死,金国又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雪灾,冻死战马无数。
终于有机会攻打大启时,又被火炮打的措手不及。
如今他年岁已高,已经没有等下去的时间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占领中原。
“阿木丹你回来了,老三的尸体带回来了吗?”
“回禀可汗,三皇子的遗体被大皇子移送到三殿下府中。”
“他……他是怎么死的?”
“三皇子是被人用毒针刺死的。”
老可汗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一路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可汗!三皇子的死因另有隐情,您不能贸然……”
“去休息。”可汗的声音不容置疑。
阿木丹无奈的跪地告退,走出皇宫他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启皇说的没错,百姓安居乐业远比可汗的雄心壮志重要的多,自己不能让他再把金国推向深渊!
前往北关的路上,西大营的将士正在安营休息,连续赶了十多日的路,大家都累的不轻,暂时先休息两日,再继续行军。
“阿嚏!”陈靖打了个喷嚏,鼻吸喷出一股白雾,脸上挂满风霜。
“嘶,北关是比上京冷多了!”葛中顺搓了搓手。
同行的方老将军笑道:“这才哪到哪,要是赶上下冒烟雪的时候,撒泼尿都能挂在□□上。”
“哈哈哈哈哈!”几个汉子大笑起来,瞬间没了之前的陌生感。
这次打仗,赵骁只带了三人做副将,其余将领都跟随郑大安去了南边。
方老将军全名叫方信,之前是镇守北关的老将,去年刚被调回上京,如今战事重起,他毅然决然的披上战甲,回到军中效力。
“你们这是赶上好时候了,头上有皮帽子,身上穿厚袄,特别是脚上的翻毛靴子,又保暖又防水,可真是个宝贝!”方老将军跺了跺脚,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当年我们跟着叶将军镇守北关的时候,哪有这好东西!棉袄都是烂棉花,穿在身上根本不顶风。脚上穿的都是棉靴子,被雪打湿了沾在脚上,脱都脱不下来,我这脚趾头就冻掉了三个。”
葛中顺听得直咧嘴,“好家伙,冻成那样还怎么打仗啊?”
“那也得打,咱们冷金人也冷,反正不是打死就是冻死,一起耗着呗。”方信招了招手,让旁边的几个新兵蛋子过来搭帐篷。
帐篷搭好后三人赶紧钻了进去,升起小煤炉子,方老将军不知道从哪掏出几个土豆塞进炉子边,不一会就冒出香味来了。
赵骁掀开帘子走进来道:“嘿,还给我烧了土豆。”他也不害臊,拿起来就吃,馋得旁边小葛和小陈敢怒不敢言。
倒是方信老兵油子,笑呵呵的给赵骁倒了杯热水,顺便蹭了两个土豆,吃的津津有味。
“北关传来消息,这几日在关外发现了金人探子,那边快有动作了。”赵骁吃完擦了擦手道。
葛中顺:“来的正好,让他们尝尝火铳的滋味。”
葛中顺就是火铳营的营长,他手下带着上千个火铳兵,这些人以一敌十绝不夸张。
方老将军道:“这几日恐怕有暴雪,影响火铳射击范围,不如先拿炮弹招呼他们。”
陈靖端来作战用的沙盘,赵骁随手拨弄几下,将关外的大致模样勾勒出来,方信帮他仔细描绘出重要的关卡。
“这里是虎口关,金人南下的必经之地,易守难攻,咱们不如在这里多放些兵,拦截金人的骑兵。”
赵骁摇了摇头:“不,咱们这次不守。”
三人惊讶的看着他:“不守?”
“率十万大军直接攻进冇城,占领这里拦截金人!”
方信瞪大双眼半晌才拊掌道:“好!好啊!”
过去几十年里,他还从未主动进攻过金国,一直以被动的防守为主。
前朝时,叶清将军也曾想过攻打冇城,因为那里背靠祁连山,是一个天然屏障,只要在那驻守几万士兵,金人想要攻过来难如登天。
可惜隆武帝并不许他出征,他怕激怒了金人,让对方不计后果攻打中原。
虽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架不住朝廷不给拨银子,就算叶清想要先打下来,也没有足够的粮草,最后只能作罢。
如今赵将军竟然要领着他们主动出击,方老将军红了眼眶,擦着鼻涕重重的舒了口气。
“北关外我熟悉!我给您当前锋!”
赵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就倚仗老将军了!”
另一边郑大安带领的军队已经抵达徐州,这一路他们都是坐火车去的,速度快多了。
徐州早已聚集了十八万士兵,他们都是从南方的各个州府征召来的老兵。
郑大安还是头一次领这么多兵,心里除了激动更多是压力。
这要是打不下来南召国,那丢脸可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这几日为了稳定军心,一直拉着臭脸,见到哪个将领飘了,上去就是一顿踹,丝毫不给面子。
杨平因为性格跳脱,被踹了三四次,跟他一起领兵的姜凌性子冷不爱说话,杨平每次挨踹,这厮必然会走到他身边挑挑眉然后叹口气,气的杨平直炸毛。
二月出二龙抬头,二十万大启军从徐州南下直奔云南边界。
此时的南召王还不知道,因为自己愚蠢的决策,将给国家带来灭顶之灾。
三月初,上京积雪融化,树木抽出嫩芽,各方纷纷传来捷报。
最先送回捷报的是大启水师,他们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攻下了倭国都城镰仓。
实在是大启水师的实力太强了,完全碾压倭国,对方几乎没有一战之力。
“砰!”
“轰隆隆——”
第一枚炮弹落在倭国的岩代县,炸碎了岸边的船只。
紧接着,几十枚炮弹纷沓而至,把这个依水而建的小港口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
不远处的海边,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徐徐靠近。
为首的正是希望号,它高大的船身几乎遮天蔽日,周围还有数百艘中型战船,每一艘上面都装配着炮筒。
当地水兵乘着小船惊恐的逃散,他们甚至不明白这些船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突然攻打他们。
站在希望号船头指挥这场战争的是水师提督安丰,他在水上经常遭遇倭寇,前些年还被倭人伤了一只眼睛,如今新仇旧恨加一起,让他愈发狠厉。
岩代只是倭国一个小县,希望号再次启程,直接前往倭国的都府镰仓县。
来之前这里曾是倭国最繁华的地界,大启水师来之后,用了不到半日的时间,这里就被火炮被轰成了废墟。
天皇松本桑池惊怒交加,留下后宫和三名皇子,连夜被侍卫护送逃至奈良,整个倭国群龙无首,反抗军几乎没有一战之力,被打的溃不成军。
安丰带着两万八千名士兵攻进皇宫,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弱小的国家,为何有那么大的胆量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大启?
按照皇上的口谕,凡持刀反抗者皆可杀,但是不许侵扰平民百姓。
一开始倭国百姓都吓坏了,以为大军进城后肯定会滥杀无辜,没想到这些启人并没有杀他们。
有人试探的出海打鱼,没有被阻止,渐渐的他们放下戒心,如往常一般劳作生息,耕地织布。
处在奴隶制度的倭国百姓日子并不好过,长期被贵族压迫缺衣少食。
如今镰仓的贵族要么逃跑要么被杀,百姓的日子反而比过去强一点,渐渐的没人再起反抗的心思。
逃到奈良县的天皇接连送了七十多封信到大启,请求皇上饶恕他的罪过,惩处松本鹤,他愿意献出倭国所有的珍宝,自愿做大启的附属国,只求大启能撤兵。
宋玉竹知道像倭国这种,出尔反尔毫无信誉可言的国家,这次放过他们,用不了多久还会故技重施。从根源出解决问题才是关键,除掉松本桑池立其幼子松本良为新天皇。
松本良三四岁,还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从大启派来几个臣子教导他,用不上几年,扶桑国就会变成名副其实的附属国。
另一边南下的军队已经抵达南召国边境,这里属于热带气候。
三月份天气闷热潮湿,蚊虫蛇蚁多如牛毛,加上瘴气横生让不少士兵出师未捷先病倒了。
这时候医学院的学子们派上大作用,他们制作了雄黄香囊分发给士兵,又熬制了解毒汤救回了不少人。
今天刚下过一场小雨,天气难得凉爽些,没一会天晴了,空气瞬间又闷热起来,被雨淋湿的衣服湿哒哒的,黏腻又不透气。
大伙还不敢脱掉衣服打赤膊,不然瞬间就能喂了蚊子。
杨平拧了一把衣摆上的水,靠在树上休息:“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啪!”姜凌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
“你干什么?!”
姜凌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上面是一只被拍扁的大虫子。
杨平不自在的道了声谢,这鬼地方虫子太多了,咬一口疼好几天,前几天主将郑将军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发起高热。
随军的军医不让他继续前行,否则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没办法只能留下几个士兵,在一处空旷的地方搭起营帐休息,由杜冲带领将士继续前行。
越往前行越难走,到处都是藤蔓,连当地的人都没来过这里。
先锋军不得不拿刀砍掉藤蔓,清理出一条路来。
穿过一座樟树林,前面豁然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到了!我们到了!”杨平和姜凌率先跑过去,只见前面出现一条河,河面足有三十丈宽,河水湍急,这应当就是大启与南召的分界线澜沧江。
对面就是南召了!
杜冲挠着脸上的蚊子包骂了句脏话:“可算他妈到了,再不到老子都喂蚊子了!”
杨平:“将军,咱们怎么渡过这条江啊?”
近二十万的军队,造船渡过去肯定不行,且不说费时费力,还有辎重车和重炮怎么办?
杜冲掐着腰道:“建桥渡过去!”
“建桥?”杨平和姜凌同时开口,这么宽的河,水流又这么湍急,怎么架桥啊?
杜冲大手一挥,“先在此安营扎寨,等后面的辎重车到了再说。”
休息的时候,姜凌拿着望远镜攀爬到树上朝南召国瞭望。
从这里能看见南诏国最近的一座城,名叫北亩这里有重兵把守。
“哎,给我看看。”杨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了上来,坐在他旁边的树杈上。
姜凌把望远镜递给他。
杨平看了一会,“啧啧,这南召士兵的装备也忒寒酸了,手里拿着那是戟?咱们都淘汰多少年了。”
“长治三年。”姜凌道。
“什么?”
“铁戟是长治三年淘汰的,改换成现在的精钢矛和精钢刀。”
更换的原因是,铁戟太过沉重,不适合在战场上拼杀,而且铁器易生锈不易保存,锈蚀过的戟也很难打磨。
杨平吧唧着嘴,心想这小子真能显摆,谁还不知道是长治三年换的。自己跟着外祖父舞刀弄戟的时候,他还撒尿和泥呢,跟谁装大尾巴狼。
“听说南召兵弓箭用的不错,不知道跟咱们的兵比起来怎么样。”
“杜将军说后面的辎重车上载着造桥的工具,你说这么宽的河,咱们多久能造好?”
“也不知道这桥能不能禁得住马车,车上可拉着重炮呢……姜凌,我跟你说话呢!”
杨平放下望远镜一回头,只见姜凌脸上苍白,身体克制不住的打着哆嗦,指了指他的腿边。
杨平放眼望去,只见一条灰黑色的五步蛇正在在蜿蜒的向上爬,已经爬道了姜凌的裤腿上。
这蛇前几日两人都见过,一个士兵被咬后,没出半日就毒发身亡了!
一瞬间他头发都炸起来了,差点直接从树上跳下去。这树有七八丈高,若真跳下去,不死也摔得残。
杨平抓着树干稳住心神道:“你,你你别动,我帮你把蛇挑开!”
姜凌喉结滑动微微点了点头,杨平慢慢抽出腰间的佩刀,一点点靠近那条蛇。
这条五步蛇似乎也察觉出危险,蛇头微微探起,嘴里频繁的吐露着芯子。
就在蛇即将攻击的一瞬间,杨平以迅雷之势砍向蛇头,姜凌反应更迅速,踢开蛇身,拉住杨平二人一起滑下了树。
“没事吧?”
“你没事吧!”
落地后二人同时询问对方,姜凌摇了摇头,杨平瘫坐在地上:“吓死我了。”
“谢谢你。”
“甭谢我,本将军日行一善,过几天打仗的时候,多让我几个人头就成了。”
姜凌眼底露出笑意,伸手把他拉起来:“好。”
大军驻扎的第三日,辎重车才缓缓赶来,因为这条路实在太难行,几乎全靠士兵们拿脚踩出来的。
辎重车上除了满载着粮草,还有几条几十丈长的精铁链和造船、造桥需要的工具,以及随车来的工部的几位员外郎。
之前大伙还好奇,打仗皇上派工部的人来干嘛?没想到在这等着呢,要不说皇上英明,未卜先知将所有的事都预料到了。
宋玉竹哪里未卜先知,他事先在地图上考察了好几遍,见攻打南召必须过江,才定下这个方案。
士兵们先修造十艘小船,牵引绳子过去,量好水面的宽度后,再由工部员外郎负责画图设计。
近二十万大军同时施工,没用上五日,一条可以通行马车的桥便稳稳的立在了澜沧江上!
此时南召国依旧不知道大启的士兵已经深入到了边境。
三月十八日,随着一声剧烈的轰鸣声,南下的启军对打响了第一场战役!
北亩城的南召士兵还是头一次遭遇大炮轰炸,宛如天雷一般的火炮轰在城墙上,直接把守城的士兵吓得丢盔弃甲,跪地求饶。
其余南召士兵竟然直接跑了,大军长驱直入,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占领了北亩城。
“大人,启军正在朝我们这进攻,最多三日兵临城下!”
“什么?他们怎么敢攻打我们?”冇城的郡府内,驻守在这里的将领哈伦木拍案而起。
自古都是他们派兵骚扰中原人,什么时候轮到中原人派兵来打他们了?
“是真的,斥候看的清清楚楚!”手下伏在地上道。
“对方有多少人马?”
“探子说……至少有十万。”
哈伦木焦急的在屋里来回奔走:“派人将消息传到金都了吗?”
“属下第一时间就派人送去消息,不过最快也要五天才能送到。”
五天时间,等可汗派兵过来支援,至少要十日才能抵达冇城。
这十日能不能赶到还是未知数,因为行军打仗还要准备辎重,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赶到。
哈伦木沉着脸思索起来,他今年五十多岁,与中原打了一辈子的丈,不说是对中原军了如指掌,也是心中有数。
冇城有三万士兵,虽然不如对方多,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熟悉这里的地形,未尝不能与他们一战。
启朝将领他认得,是一个姓白的将军,锋锐有余但经验不足,对方贸然出兵兴许是个机会……
他起身道:“传令下去,命所有将士备战,我要会一会这些中原人!”
“应当是哈伦木。”
方信夹着马腹走上前道:“将军,此人我熟悉,叶将军活着的时候,跟他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数百场,胜负各半。”
能与叶清战成平手的人不多见,赵骁提起警惕来。
方信继续道:“不过那会能让他们取胜也是有原因的。盛朝不给拨军饷,冬天士兵们吃不饱穿不暖,冻得手上没了准头,自然难打过他们。”
如今大启的兵可是养精蓄锐,再加上这么多火炮,打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赵骁点了点头:“他出来迎战更好,省得把冇城炸得破破烂烂,还得贴银子修缮。”
两军在冇城三十里外的狼牙坡相遇,刚好对面金兵占上风,骑兵有天然的冲杀角度。这也是阿伦木提前计划好的,他他打算用这一个陡坡冲的对面溃不成军。
他知道火炮只适合远距离作战,近距离肉搏,中原人可不是金人的对手!因为这些他们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有着高超的骑术和作战经验。
随着一声号角声响起,金兵如利刃出鞘般,狠狠的朝启军扎了过来。
“分!”赵骁高呼一声,启军以飞快的速度分成两股,请金兵入瓮。
哈伦木瞪大眼睛,心中惊疑不定,大启居然不正面跟他较量?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停下来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一冲到底,便冲便砍杀。
奈何启人分开的够快,他们冲了个寂寞,只有边上的士兵跟启人交战,中间的连对手都看不见。
待金兵全部冲进阵营后,启军的战鼓才敲响。
“合!”上万名士兵同时高呼,连边的士兵渐渐将进口合拢,把所有的金人都包裹在其中。
紧接着葛中顺带领火铳兵开始射杀,只听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前面的金兵瞬间倒下了一片。
哈伦木肩膀中弹,还没感觉到疼,血就顺着袖口流了了下来,抓着缰绳的手里黏糊糊,他低头一看,心沉到了个谷底。
中计了!
不知道启兵用的什么暗器,威力惊人,士兵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身边的副将急切道:“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哈伦木咽了口唾沫:“是我大意了。”
“末将先护送您杀出去吧!”
哈伦木沉默的点点头,眼下败局已定,能逃出几个算几个,总归比全军覆没要强。
“驾!所有人向这边集合!”副将召集手下,朝西北方向冲了过去,因为那边看起来人最少,兴许可以冲开围剿。
哈伦木被护在中央,心中早已没了斗志,他戎马半生第一次打了这么难看的败仗,可汗知道多半要杀了他祭旗,他闭了闭眼,任由马驮着他颠簸前行。
就在他们以为即将要冲出包围时,一匹玄色骏马挡住了去路。
马上的人身着银色铠甲,手持一柄长刀,那刀闪着寒光,光凭这身打扮就知道,此人必定是启军主帅!
哈伦木瞬间燃气斗志,抓起腰间佩刀冲上前道:“竖子!尔敢与我一战!”他镇守边关多年,中原话说的十分流利。
赵骁抬起长刀:“请赐教。”
哈伦木眉间露出喜色,中原人总喜欢逞威风,却不知战场上兵不厌诈,只要他们能擒住对方的主帅,这场战役兴许有回还的余地。
哈伦木假意迎战,见对方上钩后突然调转马头大喊:“快抓住他,擒住汉人主帅咱们就赢了!”
周边的士兵齐齐冲向赵骁。
赵骁似乎早有察觉,微微勾起嘴角竟然单枪匹马朝他们冲杀过来。
四五个金兵同时向他挥砍过去,却不想马上的人突然矮身滑到了马腹,刀刃全落空披在精钢的马鞍上。
马蹄高高抬起,发出希律律的嘶鸣声。
只见赵骁单手抓着鞍,侧身悬挂在马身上,趁机冲到敌人身边,长刀一甩顿时取走四五条人命。
鲜血飞溅,染红了雪地。
旁边又有人冲过来,赵骁轻松的招架着,以一敌十根本不在话下。杀完这边的人,他又调转马头,朝哈伦木攻过来。
哈伦木双目赤红,心中已经露出怯意,这个小将是谁?他怎么从未见过?!竟然有如此胆量和功夫。
他吞咽着口水,受伤的手臂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不行,自己不能怯战!自己若是胆怯了,其余的士兵全都会死在这里!
哈伦木鼓足勇气,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与赵骁拼杀起来。
可惜他选错了对手,年轻力壮的赵骁不仅会带兵更会打仗。
一个交锋便将他手里的弯刀砍飞,再次攻来时削掉他半个手臂,疼的哈伦木跌下马,抱着胳膊在地上翻滚。
赵骁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冇城,我们势在必得。”
哈伦木眼底充满了恐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中原人:“你…你叫什么名字?”
赵骁摘下兜鍪:“大启辅国将军,赵骁。”说罢一刀结束了他的生命。
金国士兵没了主将,仿佛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这场战役持续了两天一夜,近三万金兵被大启军全部绞杀,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
方信杀红了眼,手里的刀都砍卷刃了。当年被金兵杀了多少兄弟,如今可算报仇出了气!
战役结束后,白一舟带领五千士兵打扫战场,追杀残兵,其余人马朝冇城进发。
哈伦木带兵出征后,冇城里几乎没什么兵了,只剩下老弱病残和妇孺,守了半个时辰城门就被攻开,百姓吓得四处逃散,
过往如果金兵攻进中原,每经过一座城池必会屠尽男人,□□女子,抢夺粮食和财宝。
他们以为大启人也会如此,不少女子甚至已经做好提前自缢的准备。
没想到大启军并没有杀他们,而是直接把他们驱赶出城,不准携带任何东西,离开冇城,金人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头都不回,马不停蹄的跑了。
方信看着跑出城的金人,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将军您太仁慈了,过去金人可不是这么对待咱们的。”
“将军可知道郓城?那里曾经是北关最繁华的一座城池,城中有百姓数万人,三十年前被金人洗劫一空成了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