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没了,老太太不管,剩下的亲戚虽然也姓宋,毕竟隔着一层,也用不着惊动他们,所以分家这事也简单。只要兄弟二人商量妥就行了。
“药坊的生意一直由二哥管理,分家后自然还是二哥做主,我不会干涉。”
宋桥心里不是滋味,虽说他这个人能算计,可毕竟和宋柏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也不想算计到弟弟头上。
“老三……要不就算……”
宋柏道:“今日闹成这样子,便是我不想分都不成了。”
“医馆的生意过去虽然是由我打理,可毕竟我对做生意不太在行,这些年你也补贴了许多银子,以后便都交给二哥吧。”
宋柏愣住,他没想到宋柏连医馆都不要了!
“你,你们夫妻以后靠什么进项生活?还有玉竹,他也大了,娶妻生子哪不用钱……”
“二哥不用操心,等到了徐州我会再开一间医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应当也够用了。”
“至于玉民那孩子,看他自己的意愿,如果愿意留下,我们也不会阻拦,二哥意下如何?”
宋桥无话可说,老三把整个宋家让给了他,几乎净身出户,自己再提意见就太过分了。
“真就到这份上了吗?”
宋柏写好契约,按了手印:“虽然分了家,咱们还是亲兄弟,以后娘便托付给你了。”
宋桥重重的叹了口气,撩起袖子按了手印。
虽然两人还是兄弟,可感情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宋柏拿着契书回到后院,江氏连忙询问:“怎么样了?”
“分好了,我什么都没要。”
江蓉道:“没要就没要吧,我的陪嫁还有不少,足够咱们一家花了。”
“爹娘,你们放心,到了徐州不会让你们为难的。”他手握东州盐场,一年最少有百万两进项,还能饿着父母吗?
站在最后面的宋玉民,怯生生的走上了来说:“三叔,三婶,这钱你们拿去用吧。”说着竟然把钱匣子递到了宋柏手上。
“我想跟着你们一起走……”
宋柏感动的摸了摸他的头,把钱匣还给他:“好孩子,钱你自己收好,你既然愿意跟着三叔,那过几日三叔就带着你一起走。”
大年三十,宋家第一次没在一起过年。
四个人在小院里放炮竹,煮饺子,热热闹闹反而比以往更加温馨,
以前过年要在老太太院里吃饭,宋老太对宋玉竹不喜,弄得江蓉也坐立不安,饭都吃不好。
今年在自己院子里过年,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没有比这更舒坦的日子了。
唯独宋柏有些神色郁郁,毕竟宋桥是他哥哥,宋老太是他娘亲,自己选择了小家便要舍弃大家。
宋玉竹知道父亲为难,爷俩破天荒的喝了杯酒。
这酒是泡了老参和枸杞的药酒,劲头十足,一口喝下去呛的宋玉竹满脸通红。
江蓉拍手笑起来:“竹儿,你这酒量倒是得了你父亲的真传。”
宋柏喝了酒,脸红的也跟虾子一般,
酒过三巡,宋柏终于敞开心扉,搂着儿子的肩膀道:“玉竹,爹知道你比我强!我的儿子十岁便能行医,是顶顶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做傻事。”
“为父相信你,也支持你,甭管你走了多远,我……我和你娘永远在后面,万不会舍了你,让你独自前行……”
宋玉竹笑着笑着红了眼睛:“谢谢爹,谢谢娘……”
江蓉道:“好啦,你们爷俩喝醉了,快去休息吧。”
一晃就到了年初三,宋柏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统共装了三个箱笼,一辆马车就能带走。
大清早,柳燕子和梁一刀带着人过来接宋玉竹。马车停在宋宅门口,不多时宋玉竹扶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走了出来。
紧接着后面宋全指挥小厮们抬着箱笼也出来了,后面还有丫鬟小厮……
柳燕子愣住:“公子,怎么带这么多人?”
“这是我娘,那是我爹,还有我堂弟,我要带他们一起回徐州。”
宋全则挠着头,一脸害羞的说:“这……这是我娘子,和我家丫头。”
小梅怯生生的站在宋全身后,身上的小红袄衬得她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别提多俊俏了。
宋全回来就跟家里说了要娶小梅的事,起先宋大义不同意,后来府里突然闹分家了。
二儿子还得跟着宋玉竹走,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索性由他去吧。
宋全把这件事告诉了小梅,娶她当正头娘子,也愿意接纳妞妞。
小梅红着脸点头,收拾了包袱便跟着宋全一起走了。
柳燕子拍了宋全肩膀一下:“你小子好福气!”
马车不够用,宋桥连忙又叫人去府里赶出来两辆。
兄弟二人站在门口,互相道了别。
“你跟娘说一声,就说我走了……”早上宋柏去老太太院里辞行,被拒在了门外。
宋桥红着眼睛点点头:“此去山高水长……你们好好珍重,有事给家里写封信,不管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你的家,我也是你二哥!”
“唉。”宋柏擦了把眼泪,转身上了马车,车队晃晃悠悠的朝城外驶去。
马车正常行驶三天就能到徐州。
不过此行有个怀胎七个月的孕妇,车队只能放慢了速度。
宋玉竹和父母坐在一辆马车,旅途颠簸,为了上江蓉能舒服一些,马车铺了厚厚的软垫。
车队在第四天早上抵达了徐州城门外。
守城的士兵看见柳燕子手里的令牌,立马打开城门,恭恭敬敬的迎接他们进了城。
江蓉和宋柏两人不约而同,掀起一角车帘看向外面。
宽敞整洁的街道,叫卖东西的商贩,琳琅满目的商铺,看得两人眼花缭乱。这州府果然比县城要繁华许多啊!
宋柏兴奋的说:“徐州城里应该也有咱们家的药坊,我记得二哥以前来过。”说完神色又有些落寞,毕竟跟二房已经分了家,药坊跟他更没什么关系。
江蓉拉住他的手安慰:“以后咱们在这开医馆,没准还能碰上二哥。”
马车在楼外楼门口停下,宋玉竹和宋柏扶着江蓉下了马车。
“娘,这就是我说的楼外楼。”
徐冰和湘玉一众人匆匆从酒楼里迎出来:“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宋玉竹见徐冰面色凝重,心里咯噔一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冰道:“京中传来消息,朝廷派出大军准备来徐州平叛了!”
“先进去再说。”
“哎。”徐冰这才注意到宋玉竹身边跟着两个中年男女,心中猜测这二人应当是他的父母。
进了屋里,宋玉竹介绍:“这是我父亲宋柏,我母亲江氏,以后会随我留在徐州。”
大家面容和善的对二人鞠躬问安。之前动不动就跪地磕头,还是宋玉竹强烈要求,以后见面只需要鞠躬即可。
江蓉抓着儿子的胳膊,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宋柏比她强一些,假装镇定的跟他们点了点头。
“宋全,你先带着我爹娘去你住的地方安置,等过几日买了宅子再搬出来。”
“哎。”
“你们别担心我,会这边的事处理完,我就去找你们。”
宋柏和江蓉点点头,带着宋玉民一起去宋全新买的小院里暂作休息。
等人离开后,宋玉竹脸色一变:“柳燕子,徐冰随我去楼上,派人去叫赵骁回来。”
朝廷派兵这件事他有预料,只是没想会来的这么快。
宋玉竹问:“消息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两日前。”徐冰跟在他身后回答道。
“信上都说了什么?”
徐冰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他道:“公子您亲自过目吧。”
宋玉竹展开信纸,见上面字迹潦草,只有几句话:保定府的军队被征调,有三万余人,不日将启程前往徐州。
这封信是孙彪亲笔所写,镖局的大本营就在保定,这些年他在保定有不少人脉。过年时意外从朋友口中听到消息,立马写信派人快马加鞭送了过来。
宋玉竹放下信,算了算时间,如果消息准确那平叛的盛军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朝廷为什么这么着急出兵?”
徐冰道:“我也奇怪这件事。”
眼下并不算出兵的好时候,天气寒冷,没有回暖的迹象,路上积雪还未融化,非常影响行军的速度。此时行军除了多准备粮草,还要带上取暖的炭火,否则能活活把人冻死。
宋玉竹道:“派兵攻打中州,情有可原,毕竟中州距离上京太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可突然派兵攻打咱们,实在让人有些些意外。”
徐冰随口猜测:“莫不是上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杨元礼才这么着急要攻打下咱们?”
没想到还让他猜了个正着,杨元礼不行了。
之前的肺病总也不见好,人瘦得脱了形,原本将近八尺的身高,现在瘦得不足六十斤。整个人像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全凭一口参汤吊着命,说不上什么时候就灭了。
杨元礼自己也知道快不行了,立儿子杨瑞为太子,命太傅冯治和帝师田齐柩监国,之后便是下令要派大军前去清缴叛军。
他怕自己一死,天下大乱,届时年幼的儿子根本压不住各地的叛军。
没一会门外出来急步的脚步声,赵骁裹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
一进屋便把目光紧紧的锁在了宋玉竹的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一切安好才放下心。
“你回来了,这一路可还好?”
“嗯。”宋玉竹也在看着他,赵骁脸色不太好,眼底一片青黑,显然这几日没怎么休息好。
徐冰道:“这几日赵将军每日从早到晚的练兵,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大战在即,赵骁哪敢掉以轻心,这可不是玩闹的,关乎徐州几十万百姓的命。
赵骁脱掉披风挂在旁边,自己挨着宋玉竹坐下,两人的肩膀不自觉的靠在了一起。
宋玉竹:“不知道这次盛军的主将是哪位?”
徐冰道:“我熟知的几位将领里,除了攻打过中州的沈从武,还有归德将军许定坤,再就是镇守在北关的怀化大将军叶清。叶清不大可能来,这次多半是派沈从武或者是许定坤来。”
赵骁正色道:“这个沈从武什么来头?”上次听闻他在中州大开杀戒,赵骁就有意想要会一会此人。
“沈从武是沈明的儿子,沈明你们可能不熟悉,他三十出头时就去世了,距今已经有十多年了吧。不过他活着的时候,可是一员勇将,曾经带领三百人马,直接打到了金人老家去。”
“也正是因为他性格鲁莽才丢掉了性命,不知道他这儿子又像他几分。”
宋玉竹又询问了许定坤。
“许老将军,如果没记错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不过他年岁虽大,但经验丰富,打过的大小战役不计其数,所以他比沈从武更难缠,其余的人我便不太解了。”
宋玉竹心中感慨,幸好身边又徐冰这样的人才,不然他们两眼一黑,真打起来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既然如此咱们便两手准备,阿骁这几日你练兵时,把伏兵也带上。”
赵骁一愣:“要带上他们吗?”
“对,我再让人赶制出一些军服,给他们都换上。”
“你打算把他们都合并到承天军里。”
不合并是不行,以后还会打许多场战役,死伤的士兵越来越多,如果不补强,光靠这点人早晚打没了兵。
徐冰道:“赵将军记得把他们打散了,塞进各个小队里,千万不要把他们放在一起。”以前就出现过俘兵临阵倒戈的事情,分散开可以大大避免这种事发生。
赵骁点点头:“我明白。”
宋玉竹轻叩桌面:“顺便张贴招兵的告示,是时候扩大军营了。”
他们从东州拿回来那么多银子,现在正好花在刀刃上。
“另一边,先生你派人联系镖局,让他们帮我收集物资。”
“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
“火油和粮食。”
火油这东西还是在东州差点被谋杀时发现的。原来这个朝代已经有类似石油这个东西了!当然跟加工后的石油还有些差距。听说是沿海地区挖井时,挖出黑色的水,水腻浮水上,如漆,采以燃灯,极明①。
他们管这东西叫火油,不能食用,但可以当做灯油,点燃起来耐烧而且助燃快,只不过产量比较少。
宋玉竹打算多囤积点火油,留着对方攻城的时候用。
其次便是加固城门,上次杨元震攻城时,给大家留下的阴影很深。万一这次对方再带来冲车之类的攻城武器,得提前有个准备。
取暖的木柴已经足够用了,剩下的就是食物。
宋玉竹打算拿出五十万两银子囤粮,这些粮食不光是为了养活人马,更为了明年做准备。
如果气温持续降低,明年农作物肯定会有影响,到那时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
三人一直商量到掌灯时,才恍然发觉已经这么晚了。
徐冰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哎呦,忘记时辰了,公子奔波一路还没来得及休息,在下不打扰了,明日再在商讨此事。”说罢起身稽首下了楼。
屋里只剩下宋玉竹和赵骁两人。
漆黑的屋子里没点灯,赵骁摸索着握住宋玉竹的手。粗粝的手掌在如脂玉般的手指上摩挲揉捏。
宋玉竹心跳加速,手心出了汗。
他回握住赵骁的手,偌大的手掌如他的人一般,比宋玉竹整整大了一号。手指也比他的要粗很多,关节上是冻疮和老茧。
十指纠缠交扣在一起,两人都乱了呼吸。
“叩叩,公子,赵将军在里面吗?”门外突然传来湘玉的声音。
宋玉竹连忙抽出手,红着脸站起来道:“湘玉,进来吧。”
“怎么不点灯啊,楼下做好饭了,快趁热吃吧。”
“哎。”宋玉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回头看了一眼赵骁,见他满脸懊恼的抚平衣摆,忍不住笑出声。
“玉竹……”
“走吧,去吃饭。”
楼下,孙茂做了一桌子的拿手菜,湘玉已经提前给宋全那边送了一份过去。
湘玉道:“也不知道宋伯母吃不吃的惯。”孕妇胃口跟普通人总是不太一样。
宋玉竹感谢道:“难为你想的周到。”自己光忙着办正事,差点父母那边忘了。
赵骁惊讶道:“你父母来了?”
“是啊,对了刚才你不在,没见到他们,要不要跟我去见一见?”
“这……这么晚了,不会打扰他们吗?”
宋玉竹起身道:“不晚,这会他们应该还没休息,走吧随我去看看。”
“我是不是该准备点礼品……这么空手去不太好吧。”
宋玉竹噗嗤一笑:“就是见个面,他们俩对面挺好奇的,想要看看赵将军长什么模样。”
赵挠挠头:“那好吧。”
吃完饭,二人踩着雪来到宋全的小院。
院子里点了灯,宋全让出正房给宋柏夫妻二人住,自己则带着小梅和孩子住在了偏房。
宋柏不是第一次见赵骁,可依旧差点没认出这就是那日救治过的人。
眼前的男人身高九尺,体格健硕,穿着深色大氅,长期风吹日晒皮肤粗糙,双颊和下颌一层浅浅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比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更加成熟稳重。
“伯父,伯母好。”赵骁拘谨的跟二人稽首。
宋柏局促道:“你,你也好,快坐吧。”
宋玉竹在一旁介绍:“这是我父母,这是赵骁。”
江氏悄悄打量他,觉得这小子长的倒是够精神,模样也周正,忍不住跟他唠了唠家常。
“你是哪的人?家中父母可还好?”
赵骁立马站起来道:“我是晋州人士,今年二十岁,父母不详,没有兄弟姊妹……”
宋玉竹拿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咳,不必介绍的那么详细。”
赵骁耳根通红,这是他第一次见长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倒是江蓉对他的印象好了三分。
简单的聊了几句,时候也不早了,宋玉竹让父母早些休息,顺路让赵骁送他回楼外楼。
走在路上,宋玉竹忍不住笑出声:“呵呵…哈哈哈哈……”
“玉竹……你莫要取笑我了。”
宋玉竹笑的停不下来,这傻小子太有意思了。
赵骁气不过,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拉进怀里。
宋玉竹愣住,赵骁高比自己一个头,几乎把整个人拢在怀里。
宋玉竹想要挣脱,结果被他扣住肩膀不能动弹,看着他慢慢低下头,心脏如擂鼓一般震耳欲聋。
宋玉竹闭上眼睛,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他额头上……
“让你取笑我!”说罢赵骁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昂着头,迈着阔步走在前面。
宋玉竹有些哭笑不得,当初敢在军营里跟自己开黄腔的人,现在纯情的连接吻都不敢啊~
作者有话说
①《博物志》
宋玉竹回来了,征兵也提上了日程。
之前杨元庆在徐州作孽太深,导致百姓对官兵的印象非常不好。尽管赵骁对军队治下严格,但依旧没办法消除百姓心里的抵触情绪,所以在徐州境内征兵非常困难。
他现在需要口碑,更需要百姓的支持和拥护,不然光靠手头这点兵和俘兵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宋玉竹想到了一个人——张义,这人有一张巧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兴许能帮他化解和百姓的矛盾。
上次见完张义,宋玉竹便把他丢给了柳燕子。柳燕子把他又塞给了常明道长,好家伙,这回专业对口了。
一开始张义还不服常明,对他爱搭不理,总觉得跟个装神弄鬼的道士在一起,辱没了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没想到相处几日下来,张义对他那张口就来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直接拜了常明为师。
过去他骗人只能骗骗不识字的老百姓,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才不会听他的话。
常明道长不一样,他是专挑有钱有势的坑,往往一户下来就够他们吃半个月的。
再次见到宋玉竹,张义恭恭敬敬的跪地磕头。
“起来吧,以后来我这不必下跪,作揖即可。”
“哎,哎。”张义赶紧爬起来,紧张的站在常明身边。
“今日我叫你们来,是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交给你们,我想要你二人编故事。”
两人闻声皆是一愣,常明问道:“不知公子要编什么样的故事?”
宋玉竹指了指张义:“先前你在中州编的故事,照着那些给我编几个像样的,我需要打消百姓心中的顾虑,让他们支持承天军。”
“是!”张义连忙点头应道。
其实单单编故事,宋玉竹能比他们编的都好,上辈子看了那么多神话故事,随便掐头去尾都能编出一段来。
不过他缺少张义那种煽动性,不得不说这小子说话的感染力非常强,如果用好了很适合在群众中造势,这也是他当初能造反成功的主要原因。
“故事编出来记得先让我瞧瞧,去吧。”
两人离开后,很快门又被敲响。
林大勇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公子,这是镖局的武师傅。”
“竹公子好。”武师傅抱拳给宋玉竹行礼。
“不必多礼,快请坐。”
武师傅不敢坐下,他低着头道:“孙总镖头吩咐过,如果公子有需要办的事,尽管跟我们提,镖局优先安排您的事务。”
宋玉竹道:“是这样,我打算买一批火油,你看能不能尽快帮我送过来,价钱好说。”
武师傅道:“火油产量少,只有沿海一带百姓会囤一些做灯油,不知公子想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尽可能多的帮我带回来。”这东西可是宝贝,将来没准有大用处。
“遵命。”
“另外,我还想囤一些粮食,不知武师傅可有门路?”
“镖局很少行货,不过认识的货商不少,如果公子需要,我可以帮忙引荐。”
宋玉竹欣喜道:“那再好不过,烦请武师傅尽快帮我联系到粮商。”
镖局的人离开后,宋玉竹翻看了看这些日子从东州送来的信件。
公羊青接手了东州后,他这人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借着宋玉竹的势才坐上这个位置,所以对他极为忠心,把东州发生的大小事宜详细的禀报给宋玉竹。
郑贾那小子做生意有一手,私盐卖到了附近几个州府,第一个月就赚了七万两银子。
除去盐场流民的花费,剩余六万五千两银子。这几乎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着实让人眼红!
宋玉竹在脑海里打开地图,点开东州看了看,东州气候清朗,当地并未发生大事件。
这也是地图新开发出的功能之一,除了查看地形位置和天气外,一旦自己管辖的城市发生重大事件,地图上都会亮起红点,这个功能大大利于以后的管理。
忙完正事已经到了午时,湘玉敲敲门询问是否要用饭。
宋玉竹起身道:“不用了,中午我回去吃。”爹娘来了就是好,感觉像下班回家似的。
收拾了东西,林大勇护送他回到小院。
家里的饭菜也刚做好,小梅做饭,江蓉帮她看孩子。小丫头乖乖的坐在江蓉身边,不吵也不闹,看着别提多稀罕人了。
见宋玉竹回来,江蓉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竹儿回来了,累不累?”
“还好,想到你们在我身边,多累都不觉得累。”
宋玉竹伸手抱起小丫头逗弄,小姑娘大概要长牙了,抱着宋玉竹便要去啃脸。
小梅进屋吓了一跳,连忙从他手里接过孩子,怕把宋玉竹的衣服弄脏。
“爹呢?”
江蓉道:“他跟宋全出去了。”
上午宋柏带着宋全在街上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闲置的铺子,准备买一间开医馆。
正说着,外头门响了,宋柏和宋全从街上也回来了。
宋玉竹问:“铺子看的怎么样了?”
宋柏道:“看中了两间都挺合适,一间在城南离这比较远,不过铺子面积大,以后我跟你娘都能住过去。”
“另一间离这里不远,不过铺子面小一些,后面库房只够存放药材。”
宋玉竹想了想道:“就买那间小的吧,你们俩的住处我再另行安置。”
总在楼外楼办公不是长久之事,宋玉竹打算重新选一个宅子作为居住和办公的地方。
吃过午饭,宋玉竹回到楼外楼他把住宅的事交给徐冰,让他帮忙物色一座合适的宅子。
徐冰犹豫道:“公子,四王府还闲着呢,不如让人收拾出来,您搬进去住?”
杨元庆死后四王府便空闲了下来,里面的侍从和丫鬟小厮被遣散了不少,还剩下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亲人投奔,留下来看房子。
那地方非常大,装修的也豪华,所有用品一应俱全,住进去确实省了不少银子。
徐冰道:“还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先生请说。”
“过去咱们在暗处,所以不得不在酒楼里藏着。现在既然已经掌控了徐州,就该堂堂正正的称王才对。”一旦称王,相当于立了旗,有想要投奔的人,也知道该往哪奔。
现在徐州百姓连城主都不知道是谁,非常不利于他们之后的发展。
称王这件事,宋玉竹有些为难。因为一开始是由他与赵骁两人共同建立玄衣楼,赵骁在明处,自己在暗处。
后来他设计刺杀杨钊,但真正实施的人也是赵骁,与杨元震大战夺下东州,也是赵骁的功劳。算起来赵骁比自己更适合称王。
“这件事……还是等赵将军过来再商量吧。”
徐冰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公子,恕在下直言,赵将军是将才,是枭雄,但并不适合做君主。”
因为他身上缺少仁德。
一个杀伐果决的皇帝固然是好事,但没有仁德的皇帝,同样会给百姓带来灾难。
徐冰能看出赵骁此人忠于宋玉竹,因为宋玉竹不让他乱杀无辜,所以他才不乱杀。如果宋玉竹让他杀人,那他肯定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甭管对面是老人还是孩子。
“赵骁如利刃,而您是刀鞘,只有在您的约束下他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称王不光为了您自己,也为了天下百姓!”
宋玉竹明白徐冰的顾虑,赵骁此人并非是良善之辈,慈不掌兵,义不养财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过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赵骁想要称王,宋玉竹不介意辅佐他登上皇位。
“此事还是等他来了再说,不过四王府派人去收拾出来吧,切记勿要奢靡,简单实用就好。”
徐冰低头道:“遵命。”
军营今日热闹非凡,原因是赵骁下令,把俘兵分插进各个营里。
这些人是以后就是队友了,越强活下来的机会才越大,所以校尉们都争抢健壮勇猛的士兵。
“这小子明明是我先看中的,凭什么去你那啊!”一个身材高壮的士兵正在被两个校尉争抢。
“我寻思他身上也没写你名字啊,怎么就成你的人了?”
“嘿,你这小子存心是吧!”
“不服气就比划比划,谁赢了谁先挑人”
旁边围观的人起哄:“好!比试比试□□,谁胜了谁先挑人!”
两个校尉摩拳擦掌,准备出手比试,这种时候谁怂谁是软蛋,就算想挑厉害的兵也没人愿意跟他走!
赵骁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也凑过来道:“既然要比,那校尉们都过来比试比试,谁赢了谁先挑!”
“好!!!”士兵们高兴的拊掌大笑,赵将军也忒带劲了!
就连俘兵们都被感染的跟着一起欢呼。被人争抢本来就是个给面子的事,大家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八个校尉分成四组,抓阄两两相比,胜者再进行下一场比拼,决出最后的冠军者,获得优先选择权。
赵骁命人在校场划了三丈大的圆圈,比武的人不能用武器,只准用拳脚打,谁先出圈谁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