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胜吓得连忙点头:“小的懂,小的懂。”
“记得,跟他提要加入他们承天军,跟着一起打仗!”
“哎!”
等了一会,依旧没人过来,这些伪装的士兵有些慌乱起来,万一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恐怕会死的很惨。
“稳住!不许乱!”沈从武小声呵斥,心中疑惑,难道入城时被发现了?
不可能,如果发现当时就该动手了,怎么会把他们放进城内?
沉住气,千万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有人来了,赵骁派马震威过来好好“照顾”他们。
马震威这小子一肚子坏水,知道他们是细作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直接带着他们去马厩清理马粪。
承天军养了上万匹战马,这些马白天有专门的人负责领出去吃草遛弯,傍晚才回到马厩休息。
马厩原本是各个营房轮流清理,如今这些人来了,闲着他们也是闲着,不如拉去干活。
一进马厩,这群盛兵被马舍里的粪便和马尿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马震威捏着鼻子道:“天黑之前清理出来,清理不干净晚上没饭吃。”
沈从武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强忍着怒气上前道:“军爷,我们是来加入承天军打仗的,为何要清理马粪?”
“嘿,你小子怎么不识好歹?你当打仗容易啊?”
“战场上刀枪无眼,搞不好就丢了小命。你们这群农民又没有打仗经验,将军这是体恤你们才安排你们清理马厩,别人想干这个还干不了呢。”
沈从武被说的哑口无言,他们现在的身份确实不适合上战场,承天军也不缺士兵。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木钎和扫把开始清理马舍。
一直干到天黑,这群人才把几十间马厩清理干净,把沈从武熏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出了马厩,被告知赶紧去食堂吃饭,晚了就没饭了。
一伙人又马不停蹄的跑到食堂,每人分了一个豆饼子,一碗看不见米粒稀粥,沈从武被承天军穷酸的伙食震惊了,这是人吃的东西?!
饭还没吃完,要熄灯休息了,马震威撵着他们回到军妓营,一把大锁,直接把人锁在了里面。
沈从武这辈子都没感觉这么憋屈过,浑身上下都是臭烘烘的马粪味,忙碌了一下午连撒尿的功夫都没有。
想他将门之后,打生下来起便是锦衣玉食,即便后来上了战场也没受过这种待遇。如今却是连个热水澡都洗不了,气的他恶狠狠的咬了口豆饼,粗糙的饼子剌的嗓子眼疼。
再坚持几日,等大军攻下徐州,就把那狗屁承天王塞马粪池里淹死!
永安二年,正月十四。
盛军终于赶到徐州城外,许定坤从沈从武的部下口中得知,他们伪装成叛军潜入了城内。
许老将军被他这波骚操作惊的目瞪口呆,不过能潜进城内也算本事,说不定真能发挥奇招。
按照约定,许定坤派人放出响箭,刺耳的箭鸣声划破长空,几里外都能听见,城中的人应当开始准备了。
两军对垒,赵骁领一万精兵出城迎战,宋玉竹稳坐在城楼上,看着城墙下数万名士兵心潮激荡。
北风凛冽,冷铁折射出寒光,
许定坤坐在战车中,凝视着对面的将士,为首的将军他不认识,从别人口中得知是个姓赵的小子。以前做过景王的护卫,后来改投杨元庆麾下。
原以为此人是个狗头将军,可真正见到他时,许定坤瞬间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人身上的气势让他想起当年的镇国将军。
心里不免升出寒意,这是一场硬仗……
“咚咚咚…”对面竟然率先擂起战鼓!
杨平拉着受惊的战马,心里有些忐忑,这是他第一次领兵打这么大规模的战役,完全没有经验。原本计划由沈从武领兵,外祖父指挥督战,如今他人在城中根本联系不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外公……”杨平还没打就有些怯场了。
许定坤见状安抚道:“平儿莫怕,去取我的盔甲来。”
“外公…您要亲自上阵吗?”
许定坤点了点头,他虽腿疾疼的厉害,但也没老到拿不动刀。
两军对弈,最忌讳的就是将领怯战,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果将领都害怕,这仗干脆别打了!
杨平涨红着脸道:“还是让我来吧!”
许定坤摇头:“此人不可小觑,你未必是他的对手!”说着下了战车骑上战马,走到了阵前。
太久不上战场,老胳膊腿都快锈住了,不过老将身上的气势还在,他深吸一口气,振臂一呼:“儿郎们,随我杀反贼,震国威!”
士兵们跟着大吼:“杀反贼,震国威!”
这边赵骁骑在黑色的骏马上,举起刀大喝一声“杀!”,承天军犹如一把利剑瞬间冲了出去。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冷兵器相撞,发出金石之声,赵骁仿佛战神下凡一般所向披靡,长刀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杀的盛军节节败退!
许定坤却不着急,故意引他深入,盛军早已布好困阵,一旦敌方将领进入困阵,便是千军万马也能让他有去无回!
眼看着赵骁的马越杀越近,在困阵即将合拢时,徐州城中固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炸裂声响。
赵骁并不恋战,扭头大喊一声:“收兵!”说罢带着部下且战且退。
这是徐冰提前和他商量好的,出来应战只是试试盛军的实力。见其布阵恐怕对赵骁不利,赶紧发出信号让他立即退回城内。
差一点他就入了阵!许定坤气捶着手掌大喊一声:“不好他要跑,休要放他离开!”
杨平追着赵骁想要把他截下,结果越追越远,竟然追到了城门附近,已经到了弓箭射杀的范围内。
许定坤吓得脸都黑了,大喊道:“平儿快回来!”
城墙上柴戎握着八石的强弓,瞄准下面的人,剑羽划破长空,瞬间穿过杨平的胸口把他定在了地上。
赵骁骑马过来,抓住杨平衣领,把人掠上战马俘了回去。
许老将军看着自己的外孙生死未卜,一口气哽在喉咙差点没撅过去。
到底是老将,很快平复下情绪,让大军撤回到安全距离,下午准备继续攻城。
赵骁带着杨平回到城内,解下头盔连忙跑到城楼上。
“怎么突然发信号撤军?”
徐冰道:“刚刚你差点中了许定坤的计谋,他设了困阵故意把你往中间引!”
赵骁挠挠头:“我说那群人怎么畏手畏脚,边打边退。”
宋玉竹担忧道:“幸好先生发现的及时,不然就麻烦了。”
徐冰眉头紧皱道:“早就听闻许老将军善用兵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接下来可要谨慎些了,万不可鲁莽。”
赵骁点了点头:“对了,我带回来个人,应该是对方的副将。”
宋玉竹和徐冰一听,连忙下去查看他带回来的那个人。
杨平还清醒着,肩上的箭伤疼的他满头大汗,几欲昏厥。
见赵骁和两个男子走过来,他愤怒的大骂:“反贼!要杀要剐赶紧给个痛快,我不怕你们!”
徐冰:“我刚刚听见许老将军叫你平儿,你是杨孝春的儿子吧?”
杨平抿着嘴不说话,没想到这人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被俘,外公应当很着急,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你放弃攻城。”
“我外公才……”杨平见对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才得知自己被诈了。
“狗贼,我外公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定会杀了你们给我报仇!”
赵骁嫌他太吵,一脚揣在伤口上,直接把他踹的晕死过去。
宋玉竹道:“此人还不能杀,可以用他跟许定坤谈一谈条件。”
两个士兵把杨平带了下去,赵骁赶紧休息一会,等待下午应战。
第53章 大捷
军营里沈从武一众人早就听见了信号声,一个个打起精神准备冲出军营,跟外面的大军汇合。
可惜根本出不去,军营里还剩下两万多名士兵,他们穿着盔甲手持兵器,随时准备上战场。
沈从武固然胆子大,但不傻。这会要是冲出去,估计连骨头渣子都得让人嚼碎了。
只能耐下性子等待时机,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七日后……
这场战役持续了七天,许定坤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头一次碰上这样难啃的硬骨头。
那名赵姓的小将越战越勇,这几日打下来自己仿佛成了磨刀石,将他的锋芒越锉越锋利。
许定坤对他颇为欣赏,此人若是盛军将领,前途不可限量!
只可惜他是反贼,打的盛兵抱头鼠窜,五万兵马如今死伤近半,再打下去恐怕连自己也得折在这里。
到底是年纪大了,心气也不如从前了,竟然萌生了退意。
到了下午,盛军退到了城外十里处,许定坤坐在营帐中,想起自己的外孙,不禁潸然泪下。
他这辈子生养了四个孩子,只有一个女儿养大成人,其余都年幼早夭。
女儿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养在自己膝下,教他骑马射箭,准备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没想到第一次上战场,就折在了这里,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女儿交代。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许定坤连忙擦掉眼泪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一会护卫走进来到:“回禀将军,沈副将回来了。”
“你说什么?!”
“沈……沈从武回来了。”
“他还敢回来?!”要不是他擅作主张潜入城内,自己的孙儿就不用领兵出战,也不会惨死在承天军的箭下。
许定坤抓起佩剑跑了出去。
沈从武也是懵的,他们之前潜入城中后被安置在军营里,因为军营人太多,始终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急的他实在没了办法,只能让田大胜去说不想在这涮马厩了,要离开这里回老家!
没想到承天王真放他们走了,不光放走他们,还送了马匹和干粮……
沈从武带着士兵出了城,城外却看不见盛军的人影。以为许定坤败兵离开了,气的他连忙带上手下追了上去。追到十里外的一处山坡才看见驻扎在此的盛军。
许定坤拎着剑冲出营帐,看见不远处的沈从武怒道:“你这叛徒竟还敢回来!”
“许老将军,这从何说起啊?”
“这几日你去了何处?”
沈从武后退道:“我潜入城内,准备制造混乱!”
“城内乱了吗?”
沈从武有苦说不出:“军营里人太多,我们找不到机会下手。”
许定坤冷笑一声:“那前几日为何不出来,偏偏等到战败退军了才出城!还骑着承天军的马匹,看来你已经入了承天军的麾下了吧!”
沈从武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中了离间计!承天王故意在盛军败军之际将自己放出来,为的就是激怒许定坤,借他之手杀了自己!
“许将军……许将军三思啊!我若叛了为何还会跑回来?”
“那你就是临阵脱逃,来人,将他给我拿下!”许定坤哪容他辩解,今日不杀沈从武难解他心头之恨。
眼见着事态朝自己无法预估的方向而去,沈从武心生寒意,自己束手就擒肯定难逃一死,若是反抗兴许还有活路。
情急之下,他挥剑直接砍向许定坤:“许老将军失心疯了,快来人把他抓住!”
许定坤躲闪不及,竟被他砍下一只耳朵,疼的他哇哇大叫:“你这憨货,与你早死的爹一样,都是废物!”
他这句话可捅了马蜂窝,沈从武怒喝道:“老东西,给你脸不要,竟然敢辱我亡父!”
二人的副将同时冲过来,拼杀在一起。
许定坤虽是主将,可此行带的士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沈从武的亲兵,内讧后这些人直接把刀刃挥向自己的同袍。
许定坤被手下护着退到战车上且战且退,见对方竟有意把他们往徐州城处逼迫,一旦徐州城派出兵马,腹背受敌。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徐州城门打开,赵骁带兵冲了出来,他战马上还驮着一个人,正是那日被射下马的杨平。
“外公……外公!”杨平被绑在马上,有气无力的叫喊着。
赵骁捶了他一拳:“大点声!”
这一拳正好砸在杨平的伤口上,疼的他都变了调:“你他妈……啊!外公,救我!”
“平儿?!”许定坤没想到自己的外孙还活着,一时惊喜交加。
赵骁龇着牙道:“许老将军,降了吧!你若不降,我便把你外孙挂在城楼上活活冻死。”
如今大势已去,不降必死无疑,许定坤长叹一声,自己布了一辈子的阵,没想到最后被人困进了死局里。
“罢了,罢了!”他挥了挥手,几千名士兵解下兵器,朝徐州城退去。
沈从武不敢深追,看着许定坤的带着部下入了徐州城内,连忙收兵回营。
任谁都没想到,一出离间计竟然钓到这么一条大鱼!
许定坤带着六七千士兵归降,宋玉竹欣喜若狂。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将,而且此人对上京布防了如指掌,将来北伐时,肯定会发挥大作用!
宋玉竹在王府里热情的接待了许定坤祖孙两人。
杨平胸口的伤已经处理过,人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危。许定坤则满脸憔悴,被削掉的耳朵包扎好,花白凌乱的的头发沾染着血迹,看上去愈发苍老。
二人得知眼前这个年轻到不可思议的男人就是承天王后,面色窘迫的伏地跪拜。
“老将军请起!”宋玉竹连忙扶起他。
“成王败寇,我们既已降了,要杀要剐悉从尊便吧。”
“老将军误会了,我并没想要杀您。”
许定坤抬头看了眼他道:“想让我带兵攻打自己人,老夫甘愿一死。”
宋玉竹道:“许老将军不是被自己人,逼迫到这般境地吗?”
许定坤知道自己应该中了离间计,奈何他跟沈从武已经反目成仇,如今再无回天的可能。
他这个人识时务,皇上缠绵病榻半年有余,说不上哪时就崩了,六岁的小儿继位,外戚怎么可能不干政?
自己跟皇后的母家还有过节,指不定将来在上京日子更难,还不如降个彻底,给外孙搏一条出路。
“我能跟你们主将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宋玉竹让人叫赵骁进来。
赵骁一进屋子,吓得杨平直往后缩,许定坤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外孙若是有赵将军这般胆量,自己何愁后继无人……
“许将军。”赵骁对他稽首。
许定坤回礼道:“赵将军带兵神勇,老夫甘拜下风,不知师从何人?”
“我没有师傅。”
许定坤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道:“你……你可愿学我许家的掠阵之法?”
赵骁立马跪地道:“晚辈愿拜老将军为师!”
许定坤连忙拉住他道:“败军之将,不敢称师,只求赵将军上阵时,能带上我这不成器的外孙。”
难为他这么大岁数,还在为子孙后辈考虑的周祥。
赵骁点头:“好,老将军若信得过我,就让他在我身边历练一番。”
许定坤激动的抓起外孙:“还不快磕头!”
杨平满脸不服气,又不得不颤颤巍巍的给赵骁磕了个头。
许定坤投降后,只剩下沈从武不足为虑。宋玉竹没想过要招降此人,三日后赵骁带兵突袭了盛军军营。
沈从武被迫逃窜,最后在怀宁县被赵骁砍下马。
此战共歼敌七千余人,俘兵一万六千人,其余的人四逃进山里,没办法再追了。
自此盛军之围已解。
冬去春来,虽然今年春天来的特别晚,可依旧绿了枝丫,路边也开了小花。
二月二龙抬头这日,江蓉在徐州平安产下一女,因其五行缺水,宋柏给女儿起名为宋玉潼。
小姑娘生的冰雪可爱,模样随了江氏,跟宋玉竹有七八分相似。
上辈子宋玉竹也有同父异母的兄妹,但几乎没什么联络,也没有感情。
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嫡亲的小妹妹,疼的他不知如何是好,抽空便过去看看。
小丫头白嫩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把他这颗老哥哥的心都快暖化了。
二月中旬,骁带兵先后拿下晋州和西州。
自从杨元庆死后,西州就变成无主之地,先后被四五个当地的土匪占领。这些土匪行事比杨元庆更甚,不光强占民女还滥杀无辜,把西州百姓祸害的不轻。
赵骁攻进城的时候,把这伙人砍瓜切菜似的,一个没留,然后按照宋玉竹的嘱咐,留下三千兵马镇守西州。
西州知府名叫方浔倒是个好官,之前在官场上被排挤,贬到西州后又没有实权,这些年过的属实窝囊。
赵骁把西州重新交给他,命他妥善管理,若是敢鱼肉百姓,自然少不了他好果子吃!
方浔哪敢啊,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打晋州的时候稍微废了些力,杨元景活着的时候招了不少兵,他死后这些士兵都归了大司马杨业。
数万名士兵拼死守护晋州城,赵骁一时半刻还真打不进去。
不过他从小在晋州长大,对晋州太熟悉了,连城墙哪处坍塌可以进人都了如指掌。
夜里趁着城中守备松懈时,带着数百人潜入城中,打开了城门,直接生擒了杨业。
杨业怕死自然是降了,城中的兵马也尽收入赵骁的囊中。
赵骁想起自己的旧友,派人去找原先护卫所的王昆。
这小子突然见一群士兵冲进家里,吓得拿起兵器准备反抗。
士兵赶紧说清楚自己的来意,带着王昆去了见了赵骁。
兄弟俩一见面,把王昆都惊呆了,眼前身穿着盔甲大将军竟然是赵骁?!
两人相拥片刻,赵骁询问他是否愿意跟自己去徐州谋前程。
王昆自然乐意!这半死不活的护卫所早就待腻了,要不是为了赚那三瓜俩枣的养家糊口,他才不在这干呢!
三月初四,赵骁带着一众大军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徐州,而宋玉竹的地图也终于连通了中西部地区。
脑海中那本书再次发布新任务:统一天下,奖励:未知(此奖励一经选择,将无法更改,请宿主谨慎选取。)
看样子这次依旧是多重奖励。
年仅七岁的杨瑞继位,改国号常安。
黄河以北,一场倒春寒的大雪如约而至,仿佛要把攒了数月的雪都下尽。
掌心大的雪花洋洋洒洒下了三天三夜,堆积的雪有一人多高,压塌房屋不计其数,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听说徐州的承天王施粥能活命,流民纷纷南下,千里迢迢的聚集在徐州城外,等待着施粥援救。
城楼上徐冰望着城外乌泱泱的流民道:“王爷,这几日的流民越来越多了啊。今日城门口负责施粥的大锅已经煮了近三十锅,依旧不够分。”
宋玉竹簇眉道:“这样下去不行,升米恩斗米仇,若是让他们吃惯了白食,恐怕日后会有大祸。”
流民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眼下粮食虽然还够吃一段时间,但总有吃完的一天。
城外的流民见不用劳作,每日便有吃食,更是赖在这里不走了。
有的干脆搭起了小窝棚,一家老小住在里面,混吃等死。
而且这些人不讲卫生,到处乱拉乱尿,污染了护城河的水,导致不少人患了痢疾。
宋玉竹发了怒,必须要好好管治这些流民了!
第一件事,就是统计流民的数量,年纪,性别以及籍贯,一一登记造册。
年轻力壮的男丁,都拉去挖矿!上了岁数的男丁留在城外建房,女人们负责织布种田,实在干不了活的老年人留在城外看孩子!
命令下达,这些流民自然是不会听从。不听好办,撵走不给饭吃,敢混进来领饭,直接大板子伺候!
打死了四五个刺头后,这些流民终于老实下来。
四五千名壮丁被带到地图上标注的矿场,去挖煤和铁矿石。
剩下两千多个年老但身体还算健康的男人,开始围绕着徐州城外建城。
这些房子都是以后给他们用的,老人们自然是上了十二分心,万一将来分给自己的那间偷工减料,岂不是得不偿失。
女人们领了种子,在城郊荒地上开荒种地,徐州地处华北平原,这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只要他们肯干就能生活下去。
流民们有了秩序,也逐渐过上安稳的生活。
宋玉竹这才正式打开徐州大门,允许内城和外城的百姓互通贸易。
四月中旬,各地起义军纷纷投奔,徐州的兵马已经多达十万余人。
赵骁又提拔了三名副将,将原来犯错的马震威也提拔成校尉,可把这小子高兴坏了。
不过这次倒没再得意忘形,而是踏踏实实的领着自己的兵,每天从早练到晚,卷的其他营房咬牙切齿。
矿场上也挖出了成吨的煤炭,这些煤刚好拿去练铁。铁匠又把这些精铁打造出坚甲利兵。
宋玉竹终于决定,出兵北伐,统一天下!
此时的上京,人心惶惶。
其实盛朝衰败早已埋下祸根,自从天盛帝在位时期打败了金人后,盛朝近一百多年都没经历过战争。
长期重文抑武,削减军费,导致如今无兵可用。
武将们大多已经年迈,年轻一代又拿不出手,青黄不接一时间竟然难以找出一个人能领兵去抗衡承天军。
再加隆武帝在位时大肆分封土地,间接削弱了国家的实力。
现在唯一能领兵一战的只剩下镇守边关的叶清。
太傅已经代皇上写了诏书,命他速速回京。
可从北关回来至少要大半个月,这段时间可怎么办?
于是有大臣开始出馊主意,上奏折提议跟承天王议和,以秦岭为界,南边归承天王管,北边则继续由盛朝统治,暂时拖住承天军的脚步。
此奏折一上,满朝哗然,大盛的江山竟要分出一半给那些反贼?
帝师田齐柩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大骂此人为叛军走狗。老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岂能拱手让人?
太傅冯治却觉得此法可行,眼下皇上年纪还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叶将军回京再从长计议。
就这么吵了近半个月,承天军居然打到了商都,马上就要打过黄河了!
吓得他们不敢再拖,赶紧派人前去议和。
行军帐中,宋玉竹身穿素色长袍,头戴玉冠。白玉般的手握着炭笔,正参照脑海里的图画,描绘行军地图。
春寒料峭,营帐里却暖和的很,因为帐房里点了一个小炉子。
这炉子是宋玉竹根据前世记忆中画出来的,上辈子跟着外公外婆生活,乡下家家都有这样的小圆肚炉子。
炉子不算大,上面还有铁皮包的烟囱,几块煤就能烧上小半日,比之前的炭盆暖和多了。
煤炭早就在秦汉时期被发现,但一直没能大量使用,一是因为开采困难,在没有现代工具的情况下,全靠人力,开采出的煤数量有限。
二来,百姓掌握不好烧煤的技巧,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如今有了带烟囱的炉子,士兵们轻松掌握烧煤的技巧。炉子上面还能放小锅和水壶,烧水煮面泡茶,行军途中使用,非常方便。
这次北上行军,他提前命人打造出几百个炉子,用来给士兵们取暖。
赵骁掀开门帘,搓着手走了进来:“嘶,这鬼天气怎么越来越冷了?”
宋玉竹看了眼地图上的天气预报,今天零下十九度,虽然不如冬天最冷的时候气温低,但这地处平原,周围没有山挡着,冷风刺骨,体感温度自然更低。
不过低温也有一个非常好的地方,黄河上的冰很厚,完全可以禁住大军横渡。不然这么多人马过河还是个麻烦事。
“快过来烤烤火。”宋玉竹收起画了大半的地图,从炉子上拎起水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上午我听说盛朝派来使者,要来议和?”
宋玉竹点头:“嗯,他们说把秦岭以南让给我们,隔山而治。”
赵骁:“咱们都打到这了,他们才想起求和,是不是太晚了?”
宋玉竹也没打算议和,此行就是要推翻盛朝,暂草不除根,将来必留后患。
盛朝派来议和的倒霉蛋是礼部侍郎刘蔺,此人三十出头,面白无须,人长的倒是极为端正。
来之前刘蔺就知道这事成不了,那群老家伙还活在大盛朝春秋鼎盛的幻想里,丝毫不在意承天军现在什么势头。
不过来都来了,就算不能议和也得拖几日,否则回去不好交差。
营帐外有守卫传话:“王爷,刘大人又来了。”
宋玉竹挑挑眉,跟赵骁道:“待会你见见这人,挺有意思的。”
“让他进来吧。”
刘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拱手道:“承天王安好,这位是赵将军吧?”
赵骁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刘蔺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上露出惊艳的表情:“久仰赵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英姿不凡!”
宋玉竹忍不住笑起来,这人怕是个颜控,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哎呀,徐州果然是人杰地灵!”刘蔺感慨道,两位领导都长的这么好看,让他心生好感,有机会他一定要去徐州看看……
赵骁被他看的面色不虞,重重的咳了一声。
刘蔺赶紧收回目光,后颈一凉,感觉到了杀意。
宋玉竹:“刘大人,坐吧。”
“哎。”刘蔺自己搬了把小凳子坐在宋玉竹身边,还是承天王更俊俏些,看着压力也小。
“天王,咱们上午说到哪了?”
宋玉竹道:“北邸燕王谋朝篡位失败,被车裂而亡。”
“啊,对对对,天王可知道他的妻妾子嗣后来如何?”
“如何?”
刘蔺幽幽道:“他的正妻胡尔氏被切成了人彘,关外猪圈中活了三年,两个儿子被宫刑后送到宫中做杂役,一辈子不允许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