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竹感慨:“那还真是惨啊。”
“是啊,追根究底是因为燕王狂妄自大,妄图篡位最后才酿成恶果。”
赵骁听明白了,这孙子是在讲故事这吓唬他们呢。
“天王自我见你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你不是坏人,你眼中带着对众生的怜悯。”
宋玉竹眯眼笑道:“啊,那你恐怕看错了。”
“难道您非要陷万民与战火而不顾吗?”
“如今可是盛朝陷万民而不顾。”
刘蔺急切道:“窃夺天下,将来恐怕要受天下人所指。”
“盛朝第一任皇帝又是在谁手中窃来的呢?”
刘蔺道:“那是因为前朝倒行逆施,百姓生灵涂炭,天朝皇帝是顺应天命,解救万民于水火。”
“现在的盛朝难道与前朝不同吗?隆武帝在位期间,耽于享乐,严刑重税,百姓苦不堪言,朝中更是官官相护,贪官污吏横行。”
刘蔺脸色涨红:“这……这也有好官的!”
“好官都在哪?被贬去苦寒之地?被排挤到边关?还是命其前去议和?”
宋玉竹继续道:“刘大人可知今年因为雪灾死了多少人?朝廷可有拨粮赈灾?百姓是否得到妥善安置?”
“我……”
“你们安坐在庙堂之上,怎知黄发垂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母亲为了保护孩子,死死的护在怀里,竟把孩子活生生憋死?男人们冻烂了手脚,还要给家里人赚一碗薄粥?”
刘蔺沉默了,承天王说的一字不差,如今的盛朝确实与前朝末年没什么两样。
宋玉竹讥诮道:“现在,你还想劝我吗?”
“新皇已经登基了……兴许以后会好起来的……”这话刘蔺说出口,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朝中依旧是那几个世家把持,皇帝年幼,母家势力渐渐起来,往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宋玉竹道:“兴许吧,但是时间太久了,百姓等不起,我们也不可能去赌一个孩子能否扶大厦之将倾。”
宋玉竹起身往炉子里添了两块煤,火焰窜高,帐房中越发暖和。
刘蔺面色颓丧的起身道:“下官知晓了。但愿这天下……能变好吧。”
站在一旁的赵骁开口道:“放心,肯能会越变越好!”
作者有话说
刘蔺是《娘子凶猛》里刘灵芝和徐渊的后辈,哈哈,友情客串一下。
其实宋玉竹还挺欣赏这个人的。
此人祖上大有来头,其曾祖父是重华帝时期的名相徐渊,家学渊博,是正经的书香门第。若是能留下为己用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刘蔺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只能等以后攻下上京后,再招揽此人。
许定坤见盛朝使者的马车离开后,从营帐里悄悄出来。他败降的事没传到上京,为了保护女儿和女婿,刘蔺来时他一直躲在其他的帐中没敢露面。
人走后才来到宋玉竹的营帐里讨论起来。
“议和失败,估计那边很快会派出军队迎战。”
赵骁:“尽管放马过来,正好试试您教给我的行军布阵法。”
徐冰留在徐州坐镇。有许定坤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将做军师,自然是攻无不克,这几个月教了赵骁不少有用的行军打仗的技巧。
北上这一路,遇上盛军打了几场小仗,总觉得不过瘾,就等着会一会那个怀化大将军叶清。
许定坤道:“叶清此人不可小觑,他十六岁跟随其父叶长夙从军,曾经先后大败金人十多次,将金国打的往西北迁移都城上千里。”
差不多迁到后世外蒙和俄罗斯交界的地区。
叶长夙去世后,叶清便被朝中老臣排挤的去了边关守国门,这一守就是十五年,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
“这些年叶清一直没回过上京,所以我也不确定他现在什么情况。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非常难对付。”
宋玉竹道:“不知这叶将军手下有多少兵马?”
“北关军,十多万总是有的,这些年朝廷频繁削减军费,叶清也没银子招兵,最多也就十五万。”
赵骁道:“咱们也有十万兵马,应该差不多。”
许定坤自嘲道:“北关苦寒之地,经常跟外族摩擦,士兵身经百战,可不是我麾下那些软蛋可比的。”
宋玉竹神色有些忧虑,这一仗恐怕难打。
他拿出自己画的地图道:“咱们只有十万兵马,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后招的平民,他们几乎没什么作战经验,正面硬碰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借助地形优势,能不能巧取胜?”
许定坤撵着胡子,仔细看这张地图,见上面标注的数字有些不解道:“王爷,这三十二,一百五十九是什么意思?”
“这是地图的距离,这一段路有三十二里地,前面是一百五十九里。”
许定坤惊讶道:“您,您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还派人去丈量过这段路?
不可能,就算丈量路旁边的山脉,河流难不成也是丈量出来了的?这承天王究竟有什么神仙本事……他莫非真是金龙下凡!
宋玉竹没办法跟他解释,况且这事也解释不清,只能含糊道:“我从一本游记书中看见的,将军只管拿去用,定不会有差错。”
许定坤不再追问,不过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拿起地图道:“容在下仔细查看,研究一套克敌的阵法。”
三月十七日,叶清带着八万兵马从北关回到上京。
其实驻守在北关的士兵远不止这些,不过他不敢把兵全带走。金国这几年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若是不加以防备很容易让他们反扑。
叶清一回来,朝中的大臣们顿时腰杆又硬了起来。
这是谁?这可是战无不胜的怀化大将军,那群宵小之辈岂能是他的对手?
为了迎接叶清,朝中大臣还给他办了一场盛大的接风仪式,凑了十多万两银子,张灯结彩,红绸铺了十里地,鞭炮更是噼啪整整放了两日,比过年都热闹。
叶清骑在马上,看着城中奢靡欢快的景象,既觉得荒唐又有些愤怒,难以想象出反贼已经快打到家门口了,他们居然还乐不思蜀。
而且浪费这么多银子,够给他的士兵们一人添一件厚袄子了!天晓得之前他上书求朝廷拨军费时有多费劲,就连他自己身上穿的军服都打了补丁,战士们可想而知。
被召进宫中后,叶清跪在大殿上请安。
七岁的杨瑞被他周身的气势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抬头看着旁边的伴伴。
太监小声在他耳边说:“大将军请起。”
“大,大大将军请起。”稚嫩的童声在空旷的大殿上回响,叶清扶着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
太监继续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说:“大将军辛苦。”
杨瑞小声说:“我不想说了……”
“皇上,太后刚刚嘱咐你什么了?”
“母后说我听话晚上才能吃蜜糕。”
“哎,您快说吧。”
“大将军你……你……哇!!!”杨瑞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太监抬头一看,见叶清双目赤红,脸色黑的像锅底一般,就连他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七岁的盛文帝被吓尿了裤子,钻进旁边太监的怀里不肯露面。
想想也正常,七岁放在现代不过是一年级的小朋友,见到一身杀气的军人,怎么可能不害怕。
但别的孩子可以这样,他不行,他是大盛的皇帝啊!
任谁看见这种场面,都会心灰意冷。
想当年,重华帝登基时才不多十岁,外忧内患,金人都快打到上京了,他尤能安坐在宫中,稳住军心。
如今再看到这样的新帝,叶清心中五味杂阵,要不是足够的信念支撑,他恨不得马上上交军符解甲归田。
藏在后面的太后闻声赶紧跑了过来,抱住儿子不住的安抚。
“将军莫要生气,皇上年幼第一次见到将军有些害怕,下次不会了。”
叶清面色凝重的道:“皇上、太后放心,臣……定会诛杀叛军,平定天下……”
齐氏点了点头,护着儿子回了后宫。
晚上的接风宴,小皇帝干脆称病不来了,由太后的亲兄弟,也就皇帝的舅舅永平侯——齐凡代为主持。
这人之前只是个纨绔子弟,如今当了国舅爷也没什么出息,接风宴搞的像下九流的青楼妓坊似的。
一群衣不蔽体的舞女,围在官员身边扭动腰肢,更有甚者直接坐在了大腿上拿嘴喂酒,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叶清气的双手发抖,差点捏碎手里的酒杯,忍了半刻钟后终于忍不下去,猛地推开身边妖娆的舞女,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宫宴。
这还是他记忆中的上京吗?是他父子俩拿命来守护的大盛朝吗?
齐凡吓了一跳,连忙派人去询问究竟,是不是自己照顾的不周?
那人追上叶清还没开口就被叶清一脚踹飞出去,没了半条命。
第二日叶清便整军出发,直接奔向前线。他不敢在皇城待下去,他怕自己的信念会被那群人毁的一干二净。
承天军这边大军也开拔,数万名士兵加上辎重马车横渡黄河。
河面上的冰有一尺多厚,上面还有一层积雪,马车压上去也能禁得住。
过了黄河就到了冀州境地,从这到上京只有五百里地,行军快的话最多五天就能打到皇帝的老巢。
夜晚大军在沭阳县安营扎寨,当地的百姓快吓死了,纷纷收拾了行囊往附近的山上跑
结果跑到半路发现大军居然没进城,而是在县外安营扎寨。
有胆子大的人回到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发现大军已经默默离开了。
百姓们啧啧称奇,自古以来官家打仗,受苦受难的都是他们,不少军队更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何为粮草先行?
先锋军队抢夺百姓的粮食,边打边抢,就像杨元庆那般,自然是不费一分银子。
打仗其实就是打后续储备,打银子和粮食。
承天军有东州盐场养着,财大气粗粮草不用担心,铠甲也都配备齐全,就连兵器都是最好的,谁还惦记老百姓那三瓜俩枣。
军帐里,热腾腾的水刚烧开,马震威泡了一壶茶端上去,
方桌围坐了一圈人,为首的宋玉竹单独坐在一处,赵骁和许定坤坐在他的下手两侧。后面便是三位副将,加上辎重守安丰。
“从夹门沟到如意坡有一条坡路,是天然的冲杀之地,若是我们能在此设伏,战马冲下,必定会占领上风。”许定坤拨着沙盘,模拟出当地的地形。
副将杜冲道:“可是咱们离这个位置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探子来报上京的大军已经开拔了。”
许定坤:“所以,咱们必须快他们一步。”
赵骁:“去通知所有将士,明日急行军。”正常行军每日能走四十里地,急行差不多能行八十里,赶在日落前差不多能到这里。
马震威:“是!”
柴戎似乎有话要讲,抬起手,又放了下了。
宋玉竹问:“柴副将有话说?”
柴戎挠挠头道:“属下……属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今日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商讨的,但说无妨。”
“许老将军说,这里设埋伏,可路上的雪太大了,军队行过会留下脚印,一旦有敌方士兵探路,很容易发现。”
许定坤捏着胡子道:“这是个问题。”
行军打仗,两军都有探子,如果发现路面异常,盛军自然会提起警惕,对面若是不强攻,他们埋伏也没用。
赵骁道:“不如我先带一部分人马正面交锋试一试,若是打不过就撤军,他们追上来,其他人就在这里设伏。”
许定坤道:“此法可行,不过你要冒些风险了。”
两军交战,战事随时变幻莫测,就怕到时候想撤,也撤不回来。
杜冲道:“让我去吧,将军留下设伏。”
许定坤摇头:“叶清此人心思缜密,主将不来,他不会追上来的。”
看来必须得赵骁亲自领兵前去引战。
第56章 埋伏失败
灰蒙蒙的天空酝酿着一场大雪,如今已经四月份了,北方的天气冷的依旧像冬日一般。
叶清骑在马上,吐出一口白雾,这么冷的天气,将士们还穿着旧棉衣,根本没办法御寒,这几日行军有不少人冻伤了身体。
他派人管朝廷银子,结果户部张口闭口都是哭穷,最后只拨下来五万两银子。
这些钱除了给将士们换衣服,买粮,还得更换甲胄,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叶清又递了两封信回去,如石牛入海没了音讯,只能作罢。
大军行到第四天,探子来报,前方七十里外,发现了承天军的营帐!
数以万计的军帐驻扎在山脚空地上,吓得那探子看了一眼就软了腿,连数都没数直接跑了回来。
“对方有多少人马?”
探子颤声道:“数,数不清,密密麻麻的。”
叶清摆摆手让他下去,看来对方也是有备而来啊。
承天军的主将姓赵,听闻年纪不算大,而且还是野路子出身,一开始叶清对他并没有太多忌惮。
朝廷派许定坤和沈从武去讨伐,结果二人都栽在他手里,叶清也被迫召回,他这才派人仔细去查了查这个赵骁的底细。
谁能想到,此人幼年曾是杂耍班子里卖艺的?
英雄惜英雄,叶清还挺想看看此人到底有何本事。
“全军原地扎营,修整一日,准备开战!”
赵骁这边也同样收到盛军驻扎消息,对方在长治一带安营,预计有十万兵力。
两边的实力不相上下,但承天军这边的实战经验却不如他们,所以这一仗确实难打。
宋玉竹心中有些担忧,晚上吃完饭,派人去叫来赵骁。
赵骁正在跟许老将军闲聊,听闻宋玉竹叫他,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赶紧跑了过来。
“怎么了?”
“没事,你……你先坐下。”
赵骁搬了把凳子,坐在宋玉竹身边,见他面色不安道:“你在担心明后天的战役?”
宋玉竹点头道:“嗯,我总觉得,对方来势汹汹,咱们未必是对手。”
“不怕,有我在呢。”
宋玉竹拉住他的手道:“答应我,此行无论胜败,都要保护好自己,万不可拼命知道吗?”
赵骁笑道:“放心,我这么厉害,肯定不会受伤。”
“阿骁,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若你死了,我要这天下有什么用?”
赵骁愣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在宋玉竹心中这么重的分量。
“玉竹你……”
“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明白吗?”
赵骁一直知道宋玉竹对他有好感,可两人毕竟是男子终究不能长久。他甚至都想好了,以后宋玉竹登上皇位肯定会娶妻纳妾。到那时他便解甲归田,自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孤独终老。
赵骁咽了口唾液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宋玉竹拉住他的手道:“我当然知道,我心悦你已久。”
赵骁激动的说不出话,眼泪在眼圈打转,他猛抱住宋玉竹,强壮的双臂几乎把他揉进自己的怀里。
“我也心悦你,喜欢你,我想跟你睡觉!”年轻人说着露骨的话,臊得宋玉竹眉眼都红了。
“傻小子,快把我放下,快被你勒断气了!”
赵骁松了松力道,还是舍不得放开,他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低下头衔住宋玉竹的薄唇亲吻起来。
唇齿相交,宋玉竹不再矜持,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吻过去,亲的赵骁浑身紧绷,两人如同干柴碰上烈火,噼里啪啦烧了起来。
赵骁两只手托住他的腰把人抱起来,像打仗似的,亲的又狠又猛。
宋玉竹受不住这猛烈的进攻,浑身颤栗,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过了半晌勉强找回理智,气喘吁吁的推开他,不能再亲了,脖子以下该锁文了。
赵骁像只大型犬似的,抱着他不停的在他身上磨蹭。
宋玉竹推着他的胸口,红着脸道:“现在还不行……等,等打完仗……回来再说。”
“打赢了他们就行吗?”
“嗯……”宋玉竹胡乱的点点头。
“好!一言为定!”说完依依不舍的亲了亲他红肿的唇,遮掩着衣摆跑了出去。
宋玉竹捂着砰砰乱跳的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欲|火。这小子真是属狗的,啃的自己舌头火辣辣的痛。
不过说起来,这好像还是自己的初吻……
上辈子宋玉竹没谈过恋爱,也没对谁动过心,工作忙起来完全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原来接吻就是这种感觉吗?确实让人上瘾,身上仿佛被电流扫过似的,酥酥麻麻,差一点就擦枪走火……
不过眼下还有正经事要办,暂时还不能沉进在欢爱里,只能先委屈赵骁了。
古代行军打仗非常危险,特别是这种大型战役,宋玉竹之所以在战前挑明,也是有一点私心,他想让赵骁能有个执念。
至少……为了自己也别轻易受伤,败了不怕,只要人活着,总能再找机会卷土重来。
第二日大军开拔,赵骁昨晚一宿没睡,像打了鸡血似的,一点都不累。
满脑子都是这场仗得赢,一定要打赢!
“将军,什么事这么高兴?”马震威牵着马走过来。
“没你小子的事。”
马震威跟在他身后道:“将军,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啊?”
赵骁暼了他一眼,哼笑道:“想立功啊?”
“想!太想了!”他上次因为听信张义的话,被赵骁教训了一顿撸了官职,虽然现在升为校尉,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白一舟那小子都升副将了,自己比他功夫不差,来的还比他早呢。
“先遣军可有危险。”
“怕危险谁当兵啊!”
赵骁笑着捶了他一拳:“好小子,去骑马!”
“哎!”马震威屁颠屁颠的跑去牵了战马,跟着大军一起出发!
四月初十,赵骁率领三万先遣军与盛军在诘阳相遇,两军不约而同的避开县城,在附近十里外的平原上对峙。
寒风中,旌旗猎猎作响,铁锈味和马粪味充斥着鼻腔,这是战争的味道……
叶清第一次看见赵骁,此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许多,可身上沉稳的气势,却与年龄不符,那是许多老将身上都不常见的将气。
道家管这个叫将星转世,地支三合,五行旺帝的命格。这种人太平盛世是一员猛将,乱世则是枭雄!
赵骁也看见对面的叶清,见他三十多岁,身材并不算高大,身上的战甲看起来也有些年头,腰间配着一把长刀。整个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唯独身下那匹战马看起来异常惹眼,比旁边的马高了大半个头,眼神凶狠,虽是马却犹如猛兽一般。
这匹马可是北关外野马中的头马,叶清花了三天时间,不吃不喝驯出来的。不光跑得快,性子也凶猛,往往打仗时,一脚可以踢断敌人的肋骨。
赵骁感觉自己的血都沸腾了起来,这是面对强敌才会出现反应。
他扭了扭脖子,拔出长刀,没有太多废话,猛的挥刀。身后数万名士兵大喊着朝盛军冲去。
这股气势让行军多年的叶清也不免浑身一颤,他同样拔出刀,大喊一声:“冲!”
身下的马儿像离弦的弓箭,嗖的窜穿了出去。
赵骁的目光锁在叶清身上,叶清也一样,二人不约而同的跑到一处拼杀起来。
“铛!”刀刃撞在一起,迸射出火花,耳朵都快震聋了。
叶清低头一看,对方的力道之大,居然一个照面把他虎口都震裂了。
赵骁也没好多少,不过他早习惯这种强度的厮杀,对面越强他反而越兴奋!立即调转马头再冲过去,途中还砍死了两个敌军的士兵。
叶清自然也是不惧怕,从衣摆撕下一条布,把刀缠在手里冲了过去。
二人劈砍,长刀在冷风中嚯嚯作响,士兵都不敢往前靠。
过了百十招叶清的体力逐渐下降,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跟这孙子继续拼,这人他妈的根本就不知道累!
“赵将军,你有如此能力,不效忠朝廷,当什么反贼啊?”有一丝喘息的时间,叶清忍不住询问。
“你给朝廷当狗,朝廷能喂饱你的兵吗?”
叶清不再跟他废话,调转马头撤回到后方,命士兵镭起战鼓,开始强攻!
赵骁这边人少,强攻肯定是打不了,立刻大喊撤兵,得把他们引到埋伏点去!
杜冲接到命令大喊:“收兵!”
承天军赶紧往回跑,有跑的慢的,几乎瞬间就被敌方的军队淹没了。
赵骁走在最后眉头紧锁,见不远处马震威为了掩护自己的手下,被四五个人困住没办法脱身,立即拿起弓箭射杀出一条缺口。
“小马,赶紧跑!”
“哎!”马震威冲开围困跑了出去,跑了一会才发现将军为了救自己,已经被一大群盛兵包围了!
他吐了口涂抹:“操他妈的,将军我来助你!”
赵骁且战且退,奈何敌军如群蚁附膻一般,不停的往自己这边靠拢。
眼看着要被困死,马震威驾马撕开一条口子。
“将军快走!”
赵骁不再犹豫,狠抽了一下身下的马,飞一般的冲出了围困。
再回头时,身后已经看不见马震威的身影……
赵骁双目赤红,怒吼一声,飞快的追上前面的大部队。
身后盛军穷追不舍,快点,再快一点,马上就到设伏的地点,他要杀尽敌军给小马报仇!
就在盛军即将进入埋伏点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号角,叶清带着大军撤回了原来的驻扎地……
军营中,许定坤闻声脸色一变:“不好,埋伏被他识破了!”
叶清一早就觉察出不对劲,敌方的士兵似乎只有已方半数之多。
打到一半还未见颓势,主将突然要退兵,也不符合常理。
追着追着他便怀疑对方可能会设伏,直接鸣金收兵不再继续追了。
承天军撤回几十里外的驻扎地,不过一个照面便损失了一千多号人,还折了个赵骁极为看重的马震威,气的得赵骁炸了毛。
回到大营,宋玉竹和许定坤一行人迎了出来,连忙询问战事。
赵骁摘下头盔道:“埋伏没用,对方根本不上当。”
许定坤道:“如果正面攻打,即便打赢了我们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那也不能这么打了!”
这场战役注定是持久战,双方开始都在互相试探。后续又打了两场,各有伤亡,渐渐的战争变了味儿。
承天军这边不再主动强攻,而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两边大军就这么对峙着,偶尔小打一场。
一直到五月份,天气逐渐转暖,庞大的军队消耗巨大,盛军开始露出疲乏之势,他们后方的补给不够了。
而承天军这边有徐冰在后方坐镇,粮草源源不断的往前线送,几乎每隔十日就有粮草抵达。
天气转暖,黄河开河后直接水运过来,速度反而更快。
不光是食物,药品和兵器也是供应的十分充足。
宋柏在后方也发挥了很大作用,他联系二哥宋桥,帮忙收了一大批伤药。
自从分家后宋桥便一直心怀愧疚,收到宋柏的信后,二话没说立马带着儿子去收药,花了三万两银子收了十车的大蓟、小蓟、三七和血竭送到了徐州城。
兄弟二人乍一见面,都没忍住红了眼眶。
宋桥拉着宋柏的手道:“当初后悔让你们离开,弟妹还怀着孩子,还颠簸了这么远的路。”
宋柏擦擦眼泪道:“没事,母子平安。”
“我收到你的信了,娘听闻弟妹生下千金非常高兴,还特地让我给孩子捎来许多东西。”
二人回了王府,宋桥去看了眼才三个多月的小侄女,想自己都当了爷爷的人了,如今又当了一回伯父。
宋桥把老太太拿来的东西递给江蓉。
沉沉的包袱里装着七八套做工精细,用料讲究的小衣裳,江蓉认出这是老太太的女红。
宋老太太年轻时女红了得,虽然这几年眼睛花了,但做孩子的衣裳还是得心应手,一点不比外面绣娘做的差。
宋玉堂和宋玉沣小时候都穿过她做的衣裳,唯独玉竹没穿过。如今老太太解开心结,给孙女做了许多套,似乎想要补偿当年落下的孙子。
包裹里还有两块金子的长命百岁锁,一块是给玉潼的,另一块则是给宋玉竹的。
她听闻宋玉竹跟着大军去前线打仗,心里也是担忧,送来这长命锁,想保佑孙儿平安。
江蓉眼圈微红,心里酸涩不已,说不怨恨都是假的,可终究是两个孩子嫡亲的祖母,想到她那么大年纪还给孩子做了这么多衣裳,便是想恨也恨不起来了。
“娘……娘她身体还好吗?”
宋桥点点头:“天气暖和了,身体比冬日好一些,偶尔还能出来溜溜弯。”
宋柏和江蓉同时点头说:“那就好。”
孩子太小,玩一会就困了,江蓉抱着孩子回了里屋。
宋柏和宋桥兄弟俩叙了叙旧,之前宋桥总觉得侄子年纪小,起义谋反都是胡闹。
如今知道他便是那大名鼎鼎的承天王,带着十万大军北伐,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些自豪又有些惭愧。
“你交代买的药,我和玉堂都买齐了,不够的从咱们自家的药坊里凑了些,全都拿过来了。”
“真是太谢谢二哥了!”
宋桥摆摆手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玉竹带军在前方打仗,我们也一样担心,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吧。”
宋柏:“花了多少银子,我叫徐大人结给你。”
“跟我还谈什么银子?”
“一码归一码,这药又不是光玉竹自己用,当然要结银子。”宋柏不能让二哥拿买药的钱。
两人推了半天,最后宋桥只收了本金,临走时把大儿子宋玉堂在这里帮忙。
这些药材都要炮制一遍,碾成粉末装进密封的坛子里,再送到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