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自己带的兵,打起仗来畏首畏尾,手里拿着刀都不敢往头上砍?这他妈还打个屁!
站在城楼上的宋玉竹一行人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眼看着八千人把对面的三万大军撕开了一条口子。
徐冰捋着胡子道:“庆……承天军之前在西州时打仗如吃饭睡觉一般稀松平常。可盛军不一样,他们安逸太久了,平日最多缴缴匪,根本练不出兵。”
宋玉竹点点头,突然想起自己来徐州路上,伙头兵高大叔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些兵都是用血磨出的刀子,以前在杨元庆手里,他把刀刃挥向平民百姓。竹公子,希望您以后用这把刀时,能三思后行。”
宋玉竹郑重道:“晚辈知晓!”
八千人对上三万兵马,虽然一开始占了上风,时间久了慢慢露出颓势。葛洪涛不愧是大将之后,带兵勇猛且有韧劲,慢慢把战局扭转回来,将承天军打回城内。
马震威受了伤,一条胳膊被长枪穿,伤到了动脉血管,血跟水龙头似的止都止不住!
宋玉竹赶紧让人拿衣带帮他绑住胳膊止血,从宋全手里接过医箱,帮他处理伤口。
“嘶,公子您还会医术呢?”马震威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头不错,看样子止住血还能出去大战一场。
“嗯。”宋玉竹心想,多新鲜啊,自己不光会中医还会西医呢。
“也不知道将军他那边怎么样了,待会要是被破开城门就麻烦了。”城内有许多手无寸铁的百姓,真打进来很容易误伤到他们。
宋玉竹手下麻利的帮他缝好伤口道:“放心,他肯定会及时赶过来。”
马震威不再说话,靠在墙边休息,一夜没合眼加上失血过多,让他有些头晕目眩。正当他迷糊的时候,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我操,这什么声音?!”
宋玉竹赶紧回到城墙上,见盛军正在用冲车攻城!三十多个人同时推着冲车撞击城门,剧烈的撞击让城楼都跟着颤抖。
城楼上的士兵在拼命射箭,奈何他们身上顶着盾牌,弓箭根本射不进去!
古旧的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如果这么撞下去,很快城内就会被破开!
城中百姓也有听到这声音的人,他们有的抱着亲人祈祷,有的痛哭流涕,还有些男人拿起家中的斧子榔头守在家门口。
这些人经历了上一次的攻城后的劫难,不敢再把希望寄托在守城的士兵身上。如果要死,那也要保护好妻儿,堂堂正正的站着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骁带领士兵终于赶到了!
他们骑着马从盛军身后突然出现,像一张大网将盛军围困在里面,慢慢收拢。
杨元震惊怒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们去了晋州吗?!”
“完了完了,肯定是中计了!”杨元起一边骂娘,一边收拾东西叫人护送自己离开。
见杨元震还愣着,赶忙道:“老五,你也赶紧跑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走了他们怎么办?”那可是他这些年的心血!还有葛将军,自己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杨元起没他那么有良心,当初徐州城都能弃城逃跑,现在更是顾不得太多,坐上马车便朝北边逃去。
他逃跑是专业的,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失败朝那边跑,手下帮他找了一条隐蔽的小路,可以直接去上京。
军师张梨面色铁青,他也没预料到对方居然会埋伏在身后。如今腹背受敌大势已去,只有一个办法能保全军队,就是攻进徐州城!
只要进了城,清理完城内的敌人,再防守城外的人,他们还有可能活下来。
“攻城,快点攻城!”葛洪涛大喊着让士兵撞击城门,他自己回头望了眼远处奔来的士兵,为首那人骑着一匹黝黑的骏马,手里拎着一把长刀,如同杀神一般,挥手之间带走一个士兵的性命。
冷汗顺着额头滴进眼睛里,葛洪涛连忙骑马奔向杨元震:“王爷,我让人护送你离开!”
“你呢?”
“我不能走,我走军心就散了,我得留下来继续攻城!”
“那我也不走!”杨元震算是这十几个皇子里,为数不多的有情有义之辈。
葛洪涛来不及感动,眼看着对面就已经把大军包围住,唯独留下西北角……看来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
若是将他们围困死了,士兵们背水一战兴许还能反败为胜。如今留下这一线生机,士兵必然抱着逃命的想法,朝西北涌去,一时间乱作一团。
“王爷,您还是走吧!我让副将护送您离开!”葛洪涛大喊一声,等了半天也不见副将过来,爬上马四处张望,见副将早他妈死得死,跑得跑……
“哐哐哐!”城内敲起战鼓,雪花伴着鼓点簌簌落下,战争终于到了最后关头。
杜冲率领剩余的士兵打开城门,疯狂的发起了第二次冲击。
赵骁这边听见鼓声士气大振!士兵们大吼着冲向敌军,承天军终于在这一刻汇合成功,将敌人的战场分割成了两部分。
赵骁更是一人单枪匹马,将对方的主将挑下马。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灰色的天空笼罩着一层阴霾,今天的徐州依旧有雪。
寒风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宋玉竹握着拳咳得弯下了腰。
柳燕子连忙询问:“公子,您没事吧?”
宋玉竹摆摆手:“无事,老毛病了。”
天气异常的冷,今早他看地图上的天气预报,徐州未来三日依旧在持续降温,用不了多久气温就会降至零下二十度。这对一个中南部地区的城市来说,绝对是个严酷的考验。
徐冰道:“公子,您先回去休息吧,这场战役马上就要胜了。”
宋玉竹没硬撑,他确实难受的厉害。吹了一夜的冷风,即便身上穿的厚实,从头到脚也都是凉的。
宋全和林大勇扶着他下了城楼,坐着马车匆匆回到了楼外楼。
酒楼里,湘玉也一夜没睡,见宋玉竹回来了,连忙迎上去问:“公子怎么样了?”
“应当没事了。”
湘玉拍着胸口道:“可吓死我了,昨夜听见咚咚的撞击声,吓得我腿都软了,还以为城又破了。”
宋全跑去后厨端来一碗姜汤,孙茂提前熬了一锅,就等着他们回来喝驱寒。
宋玉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胃里热乎起来,额头上发出一丝汗。
宋全帮他捏了捏后背说:“公子,您先去休息吧,等赵大人回来我再叫你。”
宋玉竹摇头,这会让他睡也睡不安稳,不看到人完完整整的回来,这颗心放不下。
林大勇拎了一筐炭进来,填进炉子里,火苗蹭的旺了起来,炉子都烧出红光。
一直等到午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门被推开,赵骁带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
“好家伙,还是咱们这真暖和啊!”
屋里的人全都站起来,激动的朝他围了过去,宋玉竹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受伤没有?”
赵骁摘掉兜鍪,擦了把脸上的血道:“没有。”他穿着重甲,轻易受不了伤,若受伤估计也是救不回来的重伤。
“城外怎么样了?”
“幸不辱命,歼敌五千七百人,活捉一万三千人,其中有敌方的主将和七王杨元震。剩下的人跑了……”
宋玉竹悬着的心终于归位,“好!好!其他人怎么还没回来?”
“他们还在打扫战场,咱们的人也死了不少。”
“先把伤兵安置好,战死的士兵一定要做好后续的抚恤,明日再处理伏兵的事宜!”这么些俘兵眼下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地方安置,只能先绑住手脚关在兵营里。
“嗯。”赵骁点了点头,转身又走进了风雪中。
宋玉竹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想起一句话:“胜,不妄喜,败,不遑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也!”①
这一战让赵骁彻底蜕变,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将军!
这场战役实属惨烈,两方死伤的士兵多达七八千余人!鲜血把城外这块土地染成了红褐色。离老远都能闻到那股浓浓的血腥味。
死了这么多人,光是处理尸骸都是个大问题!
不能就地掩埋,眼下天气寒冷埋土里无事。等到明年春暖花开,野兽就会循着味道把地刨开,这些尸体也会跟着一起腐烂,散发出的恶臭都能熏死人,更别说还有各种各样的细菌,会引发瘟疫。
宋玉竹决定直接把尸体拖到郊野烧了,虽然这个时代还不流行火葬,但这是最安全的处理方式。
死去的将士,记录好名牌,每人一百两抚恤银,务必送到至亲手中。
其余的士兵该嘉奖嘉奖,该升迁升迁。他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里跟着自己打江山,万万不能亏待了。
宋玉竹还特地派柳燕子在徐州城周边的村落里,买来几百头生猪生羊,晚上在军营里杀猪宰羊,升起巨大的篝火,来庆祝这场胜利!这是承天军的第一仗,开门红给大家提了不少士气。
等处理完这些事已经是三日后,杨元震让看守的士兵传话,想要见宋玉竹一面。
第36章 砍树
其实宋玉竹也挺想见他一面,毕竟杨元震能留在最后,没跟着四王一起跑了,也算是个有胆识的汉子。
两人在楼中楼见面,为了防止杨元震逃跑,负责看守的士兵,将他手脚上都锁上了沉重的铁链,每走一步都哗啦作响。
七王杨元震跟杨元庆同岁,只比他大了两个月。他个子不算高,身体也不如杨元庆强壮,不过仔细看,兄弟二人的相貌还是有一点相似之处。
乍一见面,杨元震目瞪口呆问道:“你……你就是他们口中的竹公子?”
“正是在下,七王请坐吧。”
杨元震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依旧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身材瘦小,年纪轻轻的男子就是占领了徐州城的新主人。
“你们莫不是在骗我?”
宋玉竹反问道:“你还有什么值得我们骗的?有什么事赶紧说罢,我还有许多事要忙,只给你一刻钟时间。”
杨元震犹豫了一下道:“贸然带兵攻打徐州是我夜郎自大,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只要你放了我们,从今以后我将再不管徐州的事。”
宋玉竹支着下巴,脸上带着笑意:“继续说。”
杨元震清了清嗓子:“我想你们也不想跟朝廷为敌吧。”
“等我回到东州会向我二哥上奏,到时候把徐州封给你,也好名正言顺的当个王爷。”
“哈哈哈哈哈……“宋玉竹被他的话逗笑了。
“你笑什么?”杨元震不解,毕竟他已经把诚意摆出来了,这些还不够吗?
宋玉竹捂着肚子道:“你,你是哪来的自信,我们不敢跟朝廷作对?”
“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宋玉竹擦了下眼角笑出的眼泪:“杨元庆我们都敢杀,还怕诛九族?”
杨元震这才猛地清醒过来,他们要的不仅仅是徐州,而是整个大盛的江山……
“既然无事就让人送他回去吧。”宋玉竹喊了一声,门外负责看守他的士兵连忙进来,拖着杨元震往外走。
“你们这是大逆不道!是要处凌迟的!”
宋玉竹让人赶紧把他带走,他可没空跟他闲聊,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那一万多名俘兵还扣留在军营里,每日吃喝拉撒得花费不少银子,宋玉竹不是活菩萨,白白养着这些不忠于自己的士兵。
下午乘坐马车来到军营,见士兵们正在整理兵器和铠甲,这些军备物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从对面缴来的。
白一舟看见他,离老远便跑了过来。
“竹公子!”
宋玉竹问:“在军营里怎么样?”赵骁提拔他做了校尉,虽然官职不高,但重在历练,毕竟他刚到军中,也不太会领兵打仗。
白一舟呲着牙笑道:“挺好的!结识了许多朋友!”
两人并肩便大营走去。
宋玉竹边走边问:“伤兵多吗?都怎么样了?”
“不算多,重伤的基本都没能下战场,活下来的也大多被救治好了。”
“战俘被关在哪?”
“都在后面马房里,有人看守。”
俘兵实在太多了,关了整整十七八个上百平米的马房。
宋玉竹跟随他来到关押处,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骚臭味。
这几日军营太忙,没人管他们,吃喝拉撒都在这狭小的马房中,味道自然不好闻。
不一会赵骁也匆匆赶过来:“我听守卫说你来了。”
宋玉竹:“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赵骁也发愁,过去庆王从不留俘兵,基本上捉到就会杀掉。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再这么干,跟庆王有什么区别?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人实在太多,就怕放开他们会引起混乱。”
“不能这么关着,得把他们利用起来。”
正当两人谈话时,马房里的俘兵突然骚动起来。
“救命,来人快救命!!!”一个身体高壮的男人,抱着另一个男子大声呼喊。
负责看守的士兵怒斥:“叫什么叫!再叫杀了你!”
男人祈求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兄弟,他快不行了。”
守卫可不会同情他们,自己的兄弟被他们杀了多少!抽出鞭子抽在他身上:“赶紧回去,再敢乱跑格杀勿论!”
男人不为所动,依旧大喊着:“快来人救救他,只要能救下他,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宋玉竹一行人闻声赶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守卫看见赵骁吓了一跳,连忙跪地道:“这人说自己的兄弟病了,让人帮忙救治。”
俘兵一见他们三人的穿着,便知道这是当官的,咚咚的磕起头来:“大人行行好,救救他吧!”
宋玉竹走上前,探了探地上人的脉搏。还活着,但情况不太好。
“把人带回去吧。”这里又脏又乱不是诊病的地方。
跪在地上的男人见状,竟然疯了似的扑上来:“不,不能带走他!”
赵骁抬腿一脚将他踹飞出去,这一脚力道非常大,普通人估计半天都爬不起来,没想到这人瞬间爬了起来:“求你们别杀他!”
宋玉竹道:“你误会了,我是准备救他,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一起去。”
男人点头,紧忙抱起地上的人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找了一座干净的营房,男子把受伤的人抱了进去,自己则蹲在一旁警惕的看着几个人。
宋玉竹检查了一下患者的身体,见他身上并没有伤,询问道:“你的这个兄弟之前有什么反应吗?”
“他说肚子疼,疼的受不了。”
“知道是具体哪里疼吗?”
男人想了想,把手放在小腹的右侧:“应该是这里。”
宋玉竹点点头,如果自己猜的没错,这人是得了急性阑尾炎。放在现代,一个简单的小手术就能治好,但在古代则是要人命的绝症。
幸好来时带着药箱,可以帮他开刀做个手术。
“叫人烧些热水过来,帮他把身体清理干净。”
“哎。”白一舟带着几个士兵出去。
蹲在旁边的男人流着眼泪问:“他还有救吗?”
“兴许有,兴许没有。”宋玉竹也不清楚阑尾发炎到什么情况,如果穿孔了,以现在的医疗设备应当是救不回来。
男人擦了把泪道:“只要大人能救活他,您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赵骁道:“你在之前盛军中是什么职位?”这小子应当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刚刚那一脚普通人肯定扛不住,而他现在看着跟没事人一样。
男人如实回到:“我叫李吉辰,是军中的千户把总。”
杨元震的军队原是东州驻地军,除去主将葛洪涛外,还有两个副将皆已战死,现在千户是最大的官职了。
宋玉竹问:“我如果救下他,你愿意效忠我吗?”
李吉辰举着手发誓:“只要大人救下他,我的命就是您的,若违背誓言下十八层地狱,百世不得托生!”
古人对誓言很看重,宋玉竹见他立了这么重的誓,心里已经接纳了他几分。
“这人是你亲兄弟?”
李吉辰摇头:“是契兄。”
宋玉竹不解的问:“何为契兄?”
身后的赵骁咳了一声:“相当于夫妻的关系。”
契兄一开始只在贫穷的山村里流行,许多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汉,孤苦伶仃,索性找人结伴过日子,这就是契兄的由来。
后来兵营里也有人私下结为契兄,不光是为了疏解欲|望,更多的是想要一个在战场上,有个可以相互依靠的后背。
躺在床上这个男子就是李吉辰的契兄。两人已经在一起五年了,从未分开过。这一次战役他们也在尽量保护着彼此,没想到被俘后,契兄突然肚子疼,疼的他在地上直打滚,直接晕了过去。
很快有人把热水端过来,李吉辰请求自己帮契兄清理身体。
宋玉竹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赵骁在身边保护自己。
“他病的很重,一会我要在他肚子上开一条口子,切掉他坏了的肠子。”
李吉辰瞪大眼睛,他还从未听说过有这种治病的方法,吓得连忙摇头:“你是要杀了他吗?!”
“如果不取出他烂掉的肠子,你的契兄肯定会死。”
男人看着宋玉竹的眼睛,见他不似说谎,最后认命的点了点头。握紧拳头在心底暗暗发誓,若是契兄死了自己也不会独活,拼命也要拉着这两人给自己陪葬!
赵骁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紧紧的盯着他,生怕他暴起伤着宋玉竹。
阑尾炎是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小手术,宋玉竹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做完了,创口还没有一寸长。
“这…这就好了吗?”
宋玉竹清洗着手上的血渍道:“应当是死不了。”
李吉辰一听连忙跪地朝他磕头:“谢大人的救命之恩!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赵骁问:“你有什么本事?”
“我……我会带兵打仗。”
宋玉竹哪信得过让他带兵:“这样,你既是盛军的千户把总,能号令这些士兵,我打算让他们去附近的山上砍柴。”
“砍,砍柴?”李吉臣和赵骁惊讶的同时问道。
“没错,取暖用的木柴。”天气越来越冷,寒流恐怕一时半刻退不下去。眼下还没进腊月,就已经零下十多度了,若是过阵子再降温,百姓恐怕扛不住。
“当然也不会白让你们干。没人每日砍够三担柴,会给十文钱,每多砍一担,多加三文。”
“十五人分一组,采用连坐制,如果有一人逃跑,其余人全部斩杀。”连坐这个办法是徐冰帮他想的,虽然他不想滥杀无辜,但有人想逃跑,他也不介意杀鸡儆猴。
“还有砍树时,一丈内必须留一颗树,若是乱砍,军杖三十!”砍树不是长久之计,眼下没别的取暖方法,等明年天气转暖,再好好研究地图上的矿脉。
李吉辰点头应下,虽然不知道为何让他们上山砍树,但这件事比打仗轻快多了,还有银子赚,士兵们肯定会同意!
出了营帐赵骁询问:“你让他们砍这么些柴干什么?”
宋玉竹揣着手道:“气温降的太快了,得提前做准备。”
过几天他还要去东州走一趟,一是为了考察一下东州的雪灾情况,听说数以万计的房屋都被大雪压塌,很多流民聚集在东州城外。
二来他打算试试,自己脑海里的地图是不是像他想的那般。
战争胜利后,宋玉竹脑海里的地图并没有扩张,东州地图依旧是马赛克的状态。或许必须控制了那座城市,才能激活地图。
砍树的事安排下去,很快这群战俘开始干起活。
俘兵们本来就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听到砍柴还给钱,更没人跑。
一天两顿饭管饱,还能赚银子,多好的差事啊,天晓得杨元震已经欠了他们半年的军饷!
要不是实在揭不开锅,杨元震也不可能上了四王的贼船。
杨元起答应他,打下徐州会把自己这些年攒的钱财全部送给他。结果银子没捞到,自己也沦为阶下囚,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群战俘们知道自己不会死,还能赚钱,不到一周就把半个山都砍得树木稀疏。
他们倒是遵守规矩,相隔一尺的树不敢全都砍光。因为砍光树木,山体就会失去控制,明年到了雨季很容易发生山体滑坡。
砍回来的木柴堆在大营的一角,足足有十多丈。
其实古代士兵的忠诚度并没有多高,就像庆字军,变成承天军也就是主将一句话的事。他们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假如跟着承天军能吃饱肚子,他们不介意是不是谋反。
那个做完阑尾炎手术的士兵身体也好了起来,他叫安丰,之前在盛军中任辎重守,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他听说自己是被承天军的人救下,心中五味杂陈,又得知契弟已经投靠他们,自己也毅然的加入了承天军。
腊月初三,宋玉竹和赵骁带上一队三千余人的兵马,朝东州出发。
杨元震攻打徐州时,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军力都带走了,现在的东州只剩下不到一千兵,所以这三千人足够进城。
此行宋玉竹只带了宋全,赵骁则带上了对东州比较熟的李吉辰,让他在身边帮忙。
徐冰和两个副将留在徐州镇守,相处这些日子来,宋玉竹对徐冰的信任度仅次于赵骁。
这个中年男子是真心为民着想,可惜一开始投入杨元庆的帐中。现在终于另投明主,卷的非常厉害,一天只休息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为徐州操劳,堪得上一句古代劳模!
玄衣楼的事则交给了柳燕子。
赵骁带兵打仗没时间再去管理组织,宋玉竹则把权利交到柳燕子手里,虽然这个人平日看着不太正经,但办事还算稳妥。
宋玉竹没打算把玄衣楼放在明面,这个组织相当于以后的特情办,专门处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他吩咐柳燕子在徐州各地招收奇人异士为自己所用。
马车在冰天雪地里行走,车里虽然生了火盆,但依旧不算暖和,实在是气温降的太低了,宋玉竹觉得体感温度至少在零下十五度。
宋全拨了拨木炭说:“少爷,这么冷的天,您东奔西走。说句不好听的,不怕落下病根。”
宋玉竹知道全哥是为他身体着想,笑道:“没事,徐州到东州又不算远,咱们过去看看,就当是见识见识风土人情,等回来的时候捎些特产给家里。”
“少爷要回家吗?!”一听到这个,宋全抱怨全无,其实他早就想家了,就是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
“如果没有其他事,过年的时候,咱们回去一趟。”宋玉竹也有些想家,想念娘做的水晶虾饺,虽然只过了不到半年,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太好了!少爷,这次回去我想带个人来徐州,可以吗?”
“带人?带谁过来?”
宋全脸一红,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说出口:“那个,咱们帮忙接生的小梅”
宋玉竹惊讶道:“带上她?她家里人让吗?”依稀记得这个小梅可是有一个厉害的婆母。
“她家里没人了。”宋全把后来发生的事跟宋玉竹说了一遍。
“那日你走后,我送她回家,结果发现她被婆婆虐打,我气不过便把带她回了医馆。没想到二天午后大军离开,再送她回去时,发现她丈夫和婆母全都被官兵杀!”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无依无靠,宋全便求了父亲,让他帮忙给小梅找个活计吃饭。
宋大义倒也不是刻薄的人,见这女子可怜,就让她去后厨做帮工,虽然赚不了多少银子,但供吃供住,孩子也能活下来。
宋玉竹听完道:“如此她倒也落得个清净。”
宋全点头称:“是啊。”
“你想娶她吗?”
宋全脸红的冒烟:“有……有想过。”
宋玉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好事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害臊的!”
宋全挠挠头:“我还没同小梅说过,也许她不会同意。”
“只要你真诚待她们母女,我想小梅一定会同意的。”这个世道女子本就为难,她一个小寡妇又没有娘家人,独自一个人生活,还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实在太难了。
无论是爱情还是迫于生计,小梅应该都不会拒绝。
宋全道:“等我回去便在城中买个两进的小房子,把她们母女安置进去。”宋玉竹对他亲厚,这些年的月钱加上赏银攒了三百多两,足够他在城里买一间宽敞的小院。
两人正说着,前面传来一阵骚乱。
马车停下来,宋玉竹掀开车帘探出头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赵骁骑着马走到他身边:“前面出现一大批流民,差不多有三百人。”
宋玉竹扶着他的胳膊跳下马车。
不远处,一大群衣衫褴褛的流民聚在前面,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见官兵也没有避让的意思,如行尸走肉一般,眼里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停军!”
士兵们拉住缰绳,停在路中间。
宋玉竹急步向那些流民走去,赵骁连忙下了马跟着他一起走过去。
走近才发现,人群中居然还有女人怀里抱着小婴儿,孩子发出微弱的啼哭声,母子俩都被冻的浑身青紫。
赵骁不等宋玉竹开口,大喊一声:“快叫人拿些备用的军服!”
宋玉竹深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充斥着他的胸腔,让他痛的发颤。
很快有士兵抱来一队军服,承天军冬季的军服都是夹了棉花的,沉甸甸的保暖性特别好。
赵骁:“去,给这样女人和小孩分发下去!”
“是!”很快那群流民骚动起来,人群中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身材消瘦,脸上满是风霜,但腰杆挺的笔直。
他走到宋玉竹和赵骁身前,深深的拜了下去:“下官江余县县令李庸,多谢大人赠衣之恩!”说罢从身上的包袱里拿出自己的官印和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