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搞基建—— by998
998  发于:2023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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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竹连忙把他扶起:“江余县?你们是归哪个州府管治的?”
“归东州府管治。”
“那为何会离开东州去别的地方?”
男人红了眼眶,嘴唇颤抖哽咽的说不出话。
宋玉竹连忙安抚道:“别着急慢慢说。”
“哎!”男人重重的叹口气道:“我们之前是要去东州避难,可东州城门紧闭根本不让流民进去。如今东州城外汇集了上万流民。官府根本不管,那些人饿极了竟……竟开始吃起死人!”他不想自己的民众成为别人口中的食物,只好带着他们漫无目的走下去。
李庸擦了把鼻涕继续道:“我们江余县受灾严重,上万人只活下不足一千,中途病死饿死又不尽其数。最后只剩下我们这些人,我不知道去哪能活命……”
赵骁听完道:“来人!把辎重车上的粮食分一层给他们!”
士兵们抗着米袋走过来,流民身上背着锅具,十多袋大米紧着吃应该够他们行到徐州。
宋玉竹让宋全拿来纸笔,天气太冷墨水都冻成了冰,他直接将毛笔含在嘴里,等化开后在纸上写了一封引荐信。
“你拿着这封信去徐州,他们定会好好安置你们的!”
男人双手颤抖着接过信,哽咽道:“下官还不知大人姓甚名谁?”
“他们都叫我竹公子,你也么叫吧。”
“多谢竹公子!”李庸连忙磕头谢恩,流民看见有了食物和衣服,脸上也慢慢有了表情。纷纷跪地磕头,有的人激动的哭泣,有的人开心的手舞足蹈,他们无一不对这个伸出援手的人充满感激。
安顿完这些人,赵骁见宋玉竹脸色苍白,连忙拉着他回了马车。
坐在车上,拿手指轻轻擦去他嘴角的墨迹道:“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吩咐我就可以,千万别染了伤寒。”
“好。”宋玉竹没逞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马车继续前行,身后的李庸放声高歌,流民击掌相送:“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得君相助,米粟饱腹,愿君顺遂,握粟出卜。①”
他读书十七载,考中进士当上县令,原以为能造福一方百姓,没想到却落得这般地步。幸得竹公子出手相救,他们才得以活命!
此恩大于天,他愿尽生平所学,为竹公子尽绵薄之力!
宋玉竹听到他的歌声,心潮激荡。心中的目标更加坚定,终有一日,他要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让他们吃饱穿暖,老有所依幼有所育!
大军三日后赶到了东州城外。
远远的就看见蜗居在城外的流民。
他们各个骨瘦如柴,穿着好几层破烂的衣裳,颜色各异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些衣裳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从死去的人身上扒下来的。根本顾不上衣服是否合身,只要能保暖就够了。
大军逼近,一些流民吓得赶紧收拾东西离开,有些人放弃挣扎,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们。
宋玉竹原以为会大战一场,没想到东州城门突然打开,先是冲出来一队人马,把城外的流民都撵走,然后知府和大司马并一众官员亲自迎了出来。
杨元震战败被俘的消息早就传到东州,这些官员们也知道承天军早晚要来,干脆直接开门相迎。
这些人安逸惯了,根本没想过要出兵抵抗,况且就算想抵抗也没有兵马。城中的兵都被七王带走啦……
为首穿着官服的两个人走上前,恭恭敬敬的朝马车躬身稽首。
“下官东州大司马公羊青。”“下官东州知府钱鸣安。”
“恭迎大人。”
马车车帘抖动,一个身穿藏青色棉袍的青年从车上下来。
“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
①前四句出自诗经《小雅采薇》后四句我自己编的。
握粟出卜:《诗·小雅·小宛》:“握粟出卜,是何能谷。”郑玄笺:“但持粟行卜,求其胜负。”后用以指祈求神明护佑,去凶赐吉。

大军入了城,宋玉竹绷着脸和赵骁走在最前面。
东州城比徐州城要更大一些,这一路走来,路两旁的铺子栉比鳞次,街上百姓穿的衣裳干净整洁,看起来一副安居乐业的模样。
对此城外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钱知府跟在宋玉竹身后小声奉承:“哎呀,不知道竹公子这般年少有为,竟然轻而易举的击败杨元震的军队!真厉害,了不起!”
“我听闻承天军从不滥杀无辜,不惊扰民众,谦恭仁厚此乃真是徐州百姓的造化啊……”
他不知道宋玉竹什么脾气,只能简好听的说,结果说了一路,嗓子都说干了,这竹公子也没开口应和一句。
钱明安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有些没底。
公羊青却没像他那般阿谀奉承,跟着其他官员走在最后。
原因是他虽为东州大司马,但也只有个名头,手里既没军权也没钱,这些年被杨元震被打压的很惨。日子过得甚至不如普通的商贾人家。
前几日听闻杨元震被俘,说实话他比宋玉竹还高兴,当天让下人杀了两头牛庆祝。
所以东州换不换人,对他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有名无实的大司马。
钱鸣安满脸堆笑着继续说:“下官已经在府上为公子和将军准备了宴席,请务必赏脸去喝上一杯。”
钱鸣安嘴上虽然恭维,心里却觉得承天军虽然打败了杨元震,但本质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乌合之众,总有一天朝廷会过来平叛。
眼下自己好酒好菜把他们招待好了,等朝廷派人来时再跟他们翻脸,省得遭受鱼池之秧。
过了一会见宋玉竹还不说话,凑上去小声道:“我还为公子准备了几个江南瘦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也是一顶一的…哎…哎?”
赵骁拽着他的衣领把人甩到旁边:“这么有闲心,不妨把城外的流民安置了。”
宋玉竹停下脚步看着他:“你叫什么来着?”
“下官钱鸣安。”
宋玉竹上下打量他,见此人肥头大耳,虽然穿着官服,可脚上却踩着一双江南织锦的棉鞋。上面还用金丝银线满锈着八宝图,光这一双鞋便价值百两,东州知府可真是阔气。
“饭我就不吃了,不过还是要借你府上一用。”他一挥手,赵骁带领三十几个官兵朝他家里跑去。
“公,公子您这是要干嘛啊?!”钱鸣安吓得变了脸色:“您,您不能这样,不是说不伤害百姓吗?!”
宋玉竹摊手:“我伤害百姓了吗?”
“您也不能派人闯我的府邸啊!”
钱鸣安抓住宋玉竹的袖子。“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讲,您要美人还是银子,我有的都可以给您,勿要伤了我家里人!”
后面的护卫上前把他拉开,宋玉竹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妻儿。”
很快,赵骁一行人把整个知府清理出来,钱鸣安的一众妻眷全都赶了出来。这些女子穿着华贵的衣服,头上带着金玉首饰,满脸惊慌的看着这群士兵。
“人全都清出来了,不算奴仆,一共十六个人。”
钱鸣安的妻妾共七人,其余的八个则是他的至亲,最大的儿子已经二十二岁,最小的女儿九岁,还有一个刚牙牙学语孙子。
宋玉竹道:“把他们和钱大人一起送到城外。”
“不可,不可以啊!”钱鸣安吓得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这次是真怕了。听说城外的百姓已经饿了一个多月,自己若是出去,岂不会让他们生吞活剥了?!
原以为这个小子年纪轻轻很好糊弄,没想到这般狠厉。
钱鸣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竹公子,下官错了,求您开恩啊!我那小孙子才一岁,还不会走路,若是出了城让他怎么活啊?!”
他的妻女闻声也小声的啜泣起来,一家人紧紧靠在一起,不安的看着这行人。
宋玉竹怒斥道:“你的孙子是命,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命!”
想起路上那被冻得满身疮的小婴儿,宋玉竹红了眼眶:“你知道城外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东州吗!”
钱鸣安哽咽着摇头:“下……下官不知。”
“因为他们把你当成父母官,是他们救命的爹娘啊!你却直接把他们拒之门外,摸摸你的胸口还有良心吗!”
钱鸣安不敢反驳,只能磕头认错说:“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把他们放进来!”
其实城外的流民并不算很多,就算城内安置不下,施粥施些衣物流民也花不了他多少银子。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限你明日之内把城外的流民安置妥当。这件事要是还干不好,那就可以除掉官帽了。”
“是!”钱鸣安咬牙接下任务,之前心里的轻视全无,只恨自己引狼入室。
身后那些官员一个个缩着脖子装鹌鹑,他们被宋玉竹这招杀鸡儆猴吓得不轻。
原以为迎了尊菩萨来,没想到却请了个杀神。连钱知府这么油滑的一个人,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他们哪还敢造次。
收拾完钱鸣安,赵骁带着大军去之前东州守卫军的军营安置士兵。宋玉竹则着带宋全、李吉辰和几个护卫住进了一家客栈。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钱鸣安回到府邸气的浑身发抖。
钱夫人命人赶快拿参茶过来。
钱鸣安推开茶碗,把一盏价值千贯的汝窑滴油盏摔得粉碎。
钱夫人眼睛都没眨一下,拍着钱鸣安的胸口顺气:“老爷您消消气。”
钱鸣安怒道:“这帮贱民,居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杨元震在东州尚且给我几分薄面,他们算什么东西!”
“一群不入流的流氓,强盗!仗着得了几分势头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钱夫人道:“这些人确实可恶,居然还闯进咱们府中,可把我们吓坏了。”
可眼下他们带着那么多兵马,钱鸣安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到了晚间,公羊青派人悄悄给客栈送来一封信。
信上把杨元震之前留下的部署,以及钱鸣安这些年贪赃枉法的事都写了上去。
信的最后写道:“我自知无用,但依旧想盼着东州城能好一些,请公子善待东州百姓。”
公羊青这番投诚倒在宋玉竹的意料之外,他叫来李吉辰询问这东州大司马是何用心。
李吉辰进屋后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道:“大人有所不知,公羊青跟钱鸣安有些过节。”
“所为何事?”
“当年杨元震初来东州,大司马并不想交出兵权。后来钱鸣安使了些手段,帮着杨元震把这权夺了下来。”
那会李吉辰也只不过是个小校尉,知道的并不详细,只听军中的人闲聊说,钱鸣安派人偷偷绑了公羊青的女儿,逼得公羊青交出兵权。
事后杨元震对大司马百般打压,所以这些年公羊青心里憋着火呢。
宋玉竹听完若有所思,这东州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有意思。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等人离开,他快速打开脑海中的地图查看。果然如自己所料,东州地图也全部开放了!
东州地理面积很大,东部是沿海地区,中部是平原,西北是山脉与徐州和冀州接壤。
东州产盐,在古代,盐铁茶是最值钱三种东西,按说杨元震不该这般穷才对。
原因是这里私盐猖獗,老百姓宁可花几十文买又苦又涩的私盐,也不愿花几百文去买官盐。
盐场里的官盐已经堆的像小山那般高了!
宋玉竹惊叹一声,杨元震这个傻子,手握金山银山不知道怎么用,这东州给他真是浪费了!
既然官盐的价格卖不出去,就派人以私盐价格卖呗!反正这东西在海里,不说取之不竭,至少取几百年还是够的!
其实他不知道,这里面猫腻多着呢。
私盐是钱鸣安的地盘,怎么舍得让出来?所以在杨元震派出下属售卖私盐时,钱鸣安便暗地里用重金收买此人,让他卖不出去。
几番尝试下来,杨元震便真以为盐难卖,干脆放弃了这个念头。
东州还产丝绸,但今年大雪恐怕要把不少蚕种冻死,明年丝绸肯定会大幅减少。
其实这种气温很不正常,宋玉竹之前看过盛朝的年史。书上说每逢九月雁门关外开始落雪,十月平头关冻霜,近十一月上京到冬季,腊月中南地区才会结冰。
东州作为东部沿海城市,受海洋季风影响,往年冬季气温很少降到零下,今天却接连下了半个月的雪。
宋玉竹怀疑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进入小冰河时期。学历史的时候记得宋朝当年也是进入小冰河时期。
如果气温继续降低,南方的水稻将没法再种两季到三季,北方农作物匮乏只有黍米和稻子,产量低的令人发指,将来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上辈子熟悉的耐寒的玉米还没有引进,根茎类食物只有萝卜。他忧心忡忡的望向窗外,自己得加快前进的步伐,只有早日推翻朝廷,才能想办法改变现在这个局面。
傍晚时赵骁从军营回来,他把杨元震留下的那一千兵马直接收编了。这些人也没反抗,七王都被俘了,他们反抗有什么用?
宋玉竹把公羊青送来的信递给他。“此人倒是有点意思,我打算过几日把钱鸣安换下来,让他治理东州。”
赵骁看了看信上的内容:“你决定就好,那个钱知府我看着也不顺眼。”居然还敢给玉竹送瘦马,真想一刀切了他!
“眼下钱鸣安还不能杀,咱们初来东州,对这里还不熟,今日我吓了吓他,他应当能把流民妥善安置了。等过一段时间再拿他开刀。”
“嗯。”赵骁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解开身上的甲胄伸了伸筋骨,赶路时不觉得累,休息下来反而浑身酸疼得厉害。
宋玉竹伸手帮他捏了捏肩膀,结实的肌肉像快铁疙瘩似的,按都按不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其实我心里很高兴。”过去赵骁活着只为了吃饱饭,不被人瞧不起。自从遇见宋玉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目标,心里也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他小声絮叨着今天的事:“刚刚去东州的兵营里转了转,里面的营帐长期不用都被老鼠磕碎了,兵器库中的武器也许多锈的用不了,给他们真是浪费了……”
“这几日好生歇歇吧,过段时间恐怕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朝廷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眼下全国各地揭竿而起的人太多,从近到远估计年后就能打到这里。
那时才是真正的考验,他们得赶紧借这个机会猥琐发育起来!
“嗯。”赵骁侧头蹭了蹭他的手背,像只求人安抚的大型犬。
宋玉竹摸了摸他的脸颊,粗粝的胡茬刺的他手指微微发痒,心里仿佛也如一汪湖水被微风吹出涟漪。
鼾声传来,赵骁居然累得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安置好赵骁,宋玉竹吹了油灯去了隔壁的房间。
宋全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服侍着宋玉竹上了床,终于忍不住开口:“少爷,我见您对那赵将军不太一般,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宋玉竹答非所问道:“你觉得赵骁这个人怎么样?”
“他啊……不好说,一开始我都快恨死他了!当初您帮他治伤,他却恩将仇报,把你从医馆带走。”
宋玉竹笑了笑:“确实,那会我也挺生气的,后来知道杨元庆的脾气,如果我不去治病,恐怕咱们全江城县的百姓都得跟着他陪葬。”
宋全哎了一声:“湘玉姐跟我说过徐州城的事。不过后来相处起来,这个人挺靠谱的,对您也特别好!”
“对我特别好?”
宋全挠挠头:“是啊,有时候感觉他比我还像你的随从,事事都尽心尽力。”
宋玉竹笑着说:“时辰不早了,去睡觉吧。”
“嗯。”宋全转身往外走,心里直嘀咕,少爷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翌日宋玉竹早早起来,带着一众人朝城外走去,今天难得是个晴天,太阳从云彩里露出了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城门口,钱鸣安正在组织衙役施粥,还有不少官兵在旁边维持秩序,防止流民争抢发生暴动。
“竹公子,您来了!”钱鸣安满脸堆笑的凑了上去。
“昨日您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前些日子我一直害怕流民进城扰乱安定,却忘了他们也是东州的百姓,实在该死!现在将功补过,希望为时不晚。”
宋玉竹哼笑一声,不得不说,钱鸣安堂堂一州知府,这能屈能伸的性格,一般人可做不到。
“城外流民大概有八千五百余人,全让他们进城实在不好安置,下官想着不如让老人和孩子先进来如何?”钱鸣安看了眼宋玉竹的表情,生怕自己说错话。
“可。”
官兵把老人孩子可以进城的消息传出去,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只有七八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站在城门口。
这些人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他们神情惶恐的看着四周的官兵,丝毫没有进城的喜悦。
宋玉竹道:“钱知府就打算让这么几个人进城吗?”
钱鸣安擦了擦额角的汗:“下……下官也不知人数这么少……要不让女人也进城吧?”
宋玉竹朝旁边的侍卫颔首,马上有人再去传话,流民中的女子也可以进城。
这回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流民中分明有不少女人,他们为何不进城?
其实一开始流民们是想要进城的,可被关在城外一个多月后便已经没了这种想法。虽说城外活下去不容易,但好歹还能活着,万一进去没准连命都没了!
钱鸣安脸色难看,这群流民给脸不要脸!放在要不是宋玉竹非让他安置,平时他才懒得管,他们居然还敢不听话?
“您看……并非是下官不想安置他们,实在是这群人不配合啊?”
“竹公子,老夫倒有一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公羊青走过来,朝宋玉竹稽首作揖。
“公羊大人有什么办法请说。”
“这些流民并非不想入城,而是怕进了城也活不下去。况且这么多人进城,没有赚钱的营生,万一暴动起来也会害了城中百姓,不如把他们送去盐场。”
钱鸣安猛地抬起头,狠狠的盯着公羊青,这个老匹夫怎么突然提起盐场?!
宋玉竹示意他继续说。
“杨元震管治东州时,不重视盐业,城郊的盐场荒废已久,公子可以让这群人去晒盐煮盐。”
钱鸣安急忙打断他的话:“大人,官盐并不好卖,老百姓们宁可偷偷买私盐也不愿买官盐呐!”
“官盐定价多少?”
“一两盐三百文,这是朝廷定的价格。”
宋玉竹冷笑一声:“改价一两盐三十文。”又不是多金贵的东西,卖这么高价格当然卖不出去。
钱鸣安急忙道:“大人万万不可,官盐的价格几百年都没变过……”三十文一两,岂不是比私盐卖的还便宜,自己还怎么赚钱了?
赵骁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钱知府恐怕还没搞清楚,现在东州可不归朝廷管,竹公子定价难不成还得听你的不成?”
钱鸣安低下头道:“下,下官不敢。”
宋玉竹朝公羊青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公羊青是有备而来的,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抓耳挠腮想出这个办法,即可以搞钱鸣安,又能在竹公子面前露一露脸,越说越兴奋。
“晒盐也不让他们白干,除了供应吃食,每晒一石盐赏十文钱,上不封顶。这样他们既能活下去,又有干活的动力,您看如何?”
宋玉竹拊掌道:“是个好办法!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钱鸣安张了张嘴又闭上,面色阴郁的看着脚下的残雪。
真是难缠啊!自己已经百般退让,他们反而越逼越狠,竟真反客为主,看来得想个别的法子了……
赵骁专门派了一千多名官兵送他们去了郊外的盐场
流民中突然传出混乱声,一个穿着还算得体的男人大喊着要见官。
赵骁命人把他带过来。
这人连忙上前磕头道:“草民名叫郑甲,原是东州商贾,贩卖过生丝,茶叶和绸缎,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听闻大人要重新贩盐,不知道缺不缺打杂的伙计,若是有用的着草民的,尽管吩咐!”
这小子倒是头脑灵活,说话条理清晰也有胆识!知道自己去了盐场赚不了多少钱,刚好他会经商,兴许能搏个出路!
古代交通不便,绝大部分人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离开过家乡。所以识路的人太少,一个商队里,能认路的老行脚都是宝贝。
宋玉竹:“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郑甲道:“草民去过上京,冀州,徐州,中州和西州!”
“起来吧。”
“谢大人!”郑甲握着拳微微颤抖。
卖盐的事眼下还不着急,等流民提炼好精盐再安排也不迟。
宋玉竹道:“流民还需要食物和衣服,钱知府看看该怎么办?”
钱鸣安愣了一下,喃喃道:“府衙的库房还有些银钱,差不多能支撑个把月。”
“个把月可不行。”
“下官……愿再拿出五千两赈济流民。”
赵骁冷着脸说:“五千两太少了,听说钱知府吃一顿宴席就要上千两银子,这点钱还不够你塞牙缝的。”
钱鸣安咬着牙问:“赵将军想要多少银子?”
“先拿十万两出来,不够再说!”
钱鸣安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是真敢开口要啊!虽然十万两于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可自己的钱拿去给那些流民,实在心痛!
旁边公羊青看着他扭曲的脸,笑的差点背过气去,这么多年可算出了一口恶气!看着他吃瘪比自己白捡银子还高兴。
“十万两太多了……下官同其他官员凑一凑,看看能不能凑出来。”
宋玉竹道:“我先替诸位百姓谢过钱知府了。”
回到府衙,钱鸣安大发雷霆,这伙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样下去不行,这一次要十万两,自己拿出来了,下次他们就敢要二十万两。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银子,凭什么拿去给那群贱民用?
钱鸣安的心腹下属张海意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大人,您若下不了手,此事就交给我来办。”
“你打算怎么办?”
张海意在脖子上比划一下:“趁着夜黑风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们都杀了!”
“可我们没有兵马!”
“大人糊涂,他们住在城中客栈里,要什么兵马?”
钱鸣安恍然道:“你说的没错!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张海意派人去赌坊里找来一个叫佟四的男人。
很快府里的小厮便带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此人正是东州城里有名的混子,过去有见不得人的活,张海意都会交给他办。
“给老爷们见安了!”佟四跪地砰砰磕了三头。
张海意道:“交给你一件事,事成之后赏你一套宅子,一千两银子,外加两个美娇娘。”
佟四瞪大眼睛:“大…大人莫不是跟小人说笑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佟四激动的说:“不知大人要小的办什么事?”
张海意朝他招了招手,佟四赶紧爬起来凑到他身边,侧耳倾听。
“你夜里去客栈,然后把他们……”
佟四愣了愣,他虽贪财好色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凭自己的本事去杀那几个人,就怕还没动手就让人弄死了。
“大人,您甭为难小的了,要是杀个普通老百姓,小的还能干,听说那里面可有个将军,我这不是去自寻死路嘛!”
张海意伸出手指佯装看了看:“听说你娘子刚给你添了儿子?”
佟四脸色一变,知道这件事自己若是办不成,恐怕还得连累家人。
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任务:“大人放心,您既看重小的,定会把事情给您办妥!”
张海意挥挥手道:“下去吧。”
等人走后,钱鸣安咽了口唾液问:“这人行吗?”
“大人放心,他杀人的勾当干了不少,应当失不了手。”
“那就好,待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佟四从府衙后门出来,同往常一样先去赌坊玩了两把,把钱输干净后回了家。
家里娘子正在给娃娃做衣裳,见他这么晚才回来怒斥道:“成天出去跑,一个大子赚不回来。家里的米缸都快见底了,明儿个饿死我们娘俩得了!”
佟四笑嘻嘻的捏了把儿子的脸说:“别着急,赶明个爷就让你住上大院子!”
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女人气的抱起孩子:“你就吹吧!”
半夜佟四悄悄起来去了偏房,兜里揣上两个火油瓶子走了出去。
聚福客栈已经熄了灯,一个人影蹑手蹑脚的走到客栈后面,悄悄点燃火油瓶子从窗户扔了进去!
陶瓷瓶子在木头地板上炸开,火苗飞溅的到处都是,瞬间就燃了起来!
“不好了!走水了!”

浓烟顺着门缝涌了进来,宋玉竹从床上惊醒,捂着嘴咳的撕心裂肺。
“少爷!楼下走水了!”宋全跑进来,背起他便往外跑。
木质结构的房屋烧的太快了,一开门,火焰轰的一下扑进来,直接把两人堵了回去!
“楼梯走不了。”宋玉竹连忙去开窗,客栈的窗框到了冬季都钉上了,根本推不开!
宋全咬着唇道:“这可怎么办呐!快来人救命啊!”
烟越来越浓,两人呛得喘不过气。这么下去不被烧死也得被呛死!
“哐当!”木门被撞开,赵骁顶着潮湿的棉被冲了进来!
“玉竹!”
“我在这!”
赵骁寻着声音摸黑过来,一把抓住宋玉竹的肩膀。
“走!”说着一脚踹碎了窗框,抱起他就准备跳出去。
宋玉竹赶紧喊道:“宋全也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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