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绯闻守则—— by凯西·麦奎斯顿/译者:曾倚华
[美]凯西·麦奎斯顿/译者:曾倚华  发于:202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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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嘛?」
「我在帮国际同志地标拍照。」亚歷克告诉他。「还有一尊雕像。」
亨利宠溺地笑了起来,亚歷克朝他走去,摘掉亨利的棒球帽,踮起脚尖,吻了吻亨利的眉骨。
「满好笑的。」亨利说。「我一直把这件事当作我这个人身上最不可原谅的事,但你表现得像是这是最棒的一点。」
「喔,当然。」亚歷克说。「我最爱你的几件事,第一名是你的脑子,第二是你的屌,再来,就是把雕像当作革命性的同志标志。」
「你真的是维多利亚女王最大的恶梦。」
「所以你才爱我。」
「老天,没错。我爱上你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最可以气死我恐同症的祖先。」
「啊,而且别忘了,他们还种族歧视呢。」
「真的。」亨利严肃地点点头。「下次我们去逛逛乔治三世的收藏,看他们会不会气到冒火好了。」
穿过大理石屏风,后方有第二个更深的房间,放满了教会的遗物。以前留下来的彩绘玻璃和圣人像,房间的最尾端放着一个高耸的圣坛,是从原本的教堂里搬来的。下方的告示牌说,这些圣物本来是放在十五世纪佛罗伦斯圣基亚拉女修道院教堂的后殿,放置在一座壁龛内的深处,创造出真正圣殿的感觉,旁边还有圣基亚拉和阿西西的圣弗朗西斯雕像。
「在我小的时候。」亨利说。「我曾经幻想过带自己的爱人来这里,站在教堂里面,而这个人会跟我一样爱上这个地方,然后我们会在圣母像前面慢舞。就是个……无知少年的青春幻想。」
亨利犹豫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他按了几个按键,然后对亚歷克伸出手。《写给你的歌》开始从小小的扬声器中播放出来。
亚歷克笑了出来。「你要不要先问一下我会不会跳华尔滋?」
「不跳华尔滋。」亨利说。「从来不喜欢。」
亚歷克伸出手,然后亨利转身,像个紧张的神职人员般面向教堂,他的脸颊在阴暗的光线下稜角分明。接着他把亚歷克拉了进去。
他们接吻时,亚歷克的耳里响起天主教教义问答的几句古老箴言:我儿,你要吃蜜,因为是好的。而他嘴里几乎可以感受到蜂蜜的甜味。他不知道圣基亚拉会怎么看他们,像是迷途的大卫和约拿单,就在他面前缓缓地旋转着。
亚歷克小心而虔诚地举起亨利的手,来到他嘴边,亲吻着他的指关节、他蓝色的静脉管,他的血液、他的脉搏,以及保存在这些墙内永留的古老血统。他内心想着: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名,阿们。
亨利安排了一架私人飞机送他回家,而亚歷克光是想到自己入境美国后要接受的斥责,就觉得一肚子怨气,但他试着不要想太多。简易机场里,狂风吹着他的头发,而亨利从外套中掏出一样东西。
「听着。」亨利把握紧的拳头伸出口袋。他把亚歷克的一只手拉过来,翻面,将一个坚硬的小东西压进他的手心。「我想让你知道,我也是认真的。一百万分确定。」
他抽开手,而亚歷克带着茧的手掌上,多出了一枚纹章戒指。
「什么?」亚歷克的双眼勐一抬,却看见亨利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我不能──」
「收下吧。」亨利告诉他。「我已经戴腻了。」
虽然这是私人机场,但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所以他伸手紧紧抱住亨利,然后在他耳边用力低语道:「我真的他妈的爱死你了。」
飞机开始盘旋上升时,他拿下脖子上的链条,把戒指挂上去,靠在老家的钥匙旁。他把项炼藏回衣服之下,感受到两者轻轻地碰撞了一下,就像两个并排在一起的家。
* * *
98班.琼森(Ben Jonson),英格兰文艺复兴时期的剧作家及诗人。《沉默女人(Epic?ne, or The Silent Woman)》是班.琼森的喜剧作品之一。
99《唐璜(Don Giovanni)》,由莫札特谱曲的十八世纪义大利语歌剧。

我已经到家三小时了。开始想你了。这真是有够靠北的。
欸,我最近有说过你很勇敢吗?我还记得你在医院里跟那个小女孩讨论天行者路克的话:「路克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论你从哪里来、或是出生自什么家庭,都不重要。」甜心,你也是。
(然后,我们这段关系里,我一定是韩索罗,你一定是莉亚。别试着争辩,你赢不了我的。)
我也在想德州的事,只要选举的事让我压力很大,我就会忍不住一直想。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有让你看过。我们连奥斯汀都还没有玩完!我想要带你去富兰克林烧烤餐厅。我们得排好几个小时,但那是整个体验的重点之一。我真的很想看一个王室成员为了吃烤牛肉而排好几个小时的队。
你还有在想我走之前你跟我讲的话吗?跟你家人出柜的事?你当然没有义务这么做啦,只是你在说的时候看起来满有诚意的。
我现在被禁足在白宫里(至少我妈没有为了偷跑的事情杀掉我),所以我会在这里用心灵支持你的。
爱你喔。
(飞吻抱抱飞吻抱抱)
PS:维塔.萨克维尔─威斯特100致维吉尼亚.吴尔芙101,写于一九七二年
但对我而言,它是如此简洁明瞭:我好想妳,甚至超越我的想像;我准备好要承担起如此的思念了。
* * *
寄件人:亨利
收件人:A
主旨:Re:家庭事务
亚歷克:
这的确是很靠北。我真的很想打包走人,永远不再回来。也许我可以像个隐士一样住在你的房间里。你可以让人帮我送食物进来,你开门的时候,我就伪装起来,躲在角落阴影里。这简直就是《简.爱》102的剧情。
每日邮报会开始疯狂推敲我可能的踪迹,猜测我是自杀了或是跑去澳洲的圣科达海滩躲起来了,但其实我只是躲在你的床上,看书、吃巧克力派,还有和你疯狂做爱,直到我们两个都淹死在巧克力酱里。这会是最棒的发展。
但我恐怕还是得被困在这里。祖母一直在问我妈,我到底什么时候要入伍,还说菲力在我这个年纪都已经当兵一年了。我真的要想想我该怎么办,因为我这一年的空档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请务必──美国政客都是怎么说的?──挂念我、为我祈祷。
奥斯汀听起来很赞啊。也许再过几个月,等事情沉淀一点之后?我真的很想放个长假。我们可以去你妈妈的老家吗?看看你的房间?你的那些曲棍球奖盃还在吗?希望你的海报也都还贴在墙上。让我猜猜:韩索罗、欧巴马,还有……露丝·巴德·金斯堡。
(我认同你说你是韩索罗、我是莉亚的推论,因为你确实是个邋遢的书呆子,正准备带我们航向小行星带。而我刚好喜欢好人。)
我有想过要跟我家人出柜的事了。所以我才决定现在要待在这里。小碧说如果我想的话,我跟菲力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可以陪我。所以我应该就会这么做了。这件事也帮我祈祷吧。
我真的好爱你,希望你很快就能回来。我需要帮我房间挑一张新床;我已经决定要把那个金色的怪物给扔了。
爱你的,
PS:瑞克里芙.霍尔103致伊芙格尼亚.苏琳,写于一九三四年
亲爱的──我不知道妳是否明瞭,我有多么需要妳来英国,以及这对我来说何等重要──这对我来说就是全世界。我的全人都属于妳,而妳也属于我,我的挚爱。我们将躺在彼此的臂弯,紧紧依偎,每天每夜,都只想要更加靠近彼此。我会亲吻妳的嘴、妳的眼、妳的胸口──我会亲吻妳的躯体──而妳会像是在巴黎那样地回吻我。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事物再也无关紧要,只有我们的爱,终将结合为一。
* * *
寄件人:A
收件人:亨利
主旨:Re:家庭事务
靠。你觉得你会入伍吗?我还没有认真去研究这个。我要叫萨拉找人帮我准备一个资料包了。入伍是怎样?你会需要去海外吗?会很危险吗???还是你只是要穿着军服坐办公室?我在英国的时候,我们怎么没有聊这个?????
抱歉,我有点慌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会忘记这件事。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是了。只是记得提醒我什么时候开始要坐在窗边,等待我的爱人从战场归来。
有时候光是想到你对自己的人生没有更多掌控权,就让我快要疯了。每次想像什么事情会让你快乐,我就会想着你拥有一间自己的公寓,在皇宫外的某处,你还会有一张自己的桌子,让你可以写一套同志歷史的大全集。然后我会跟你住在一起,把你的洗发精用光,逼你跟我一起去买菜,并且每天都跟你在同一个时区醒来。
等选举结束,我们就可以想想下一步要怎么办了。我很想跟你待在一起一段时间,但我也知道你还有事情要做。你只要知道我相信你就好。
告诉菲力是个好主意。如果你失败了,那就跟我一样就好,表现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直到你大部分的家人都自己发现就行了。
爱你唷,然后帮我跟小碧说嗨。
PS:爱莲娜.罗斯福104给洛雷娜.希科克105,写于一九三三年
亲爱的,我好想妳。每天最棒的时光,就是我写信给妳的时候。最近妳经歷了风风雨雨,但我一样想念妳。我没办法忍受想像妳哭着睡着的模样。喔!我多么希望能在现实中拥妳入怀,而不只是在精神上。我只能吻着妳的照片,强忍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请把妳的心留在华盛顿和我同在,因为我的心已经在妳身上了!
* * *
寄件人:亨利
收件人:A
主旨:Re:家庭事务
亚歷克:
你有没有这种经验,把一件事搞砸得太彻底、太全面、太可怕,让你想把自己装进大砲里、然后发射到几百万光年以外的外太空去?
我有时候真的会怀疑,我或是其他任何东西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真的应该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打包走人就好。我可以躲在你床上,摆烂到死,把自己养成一个只会做爱的肥宅,直到我的青春被我浪费殆尽。威尔斯王储亨利王子安眠于此。他的死一如他的生:逃避计画、只对别人的屌有兴趣。
我告诉菲力了。准确来说,没有提到你──只有说我的事情。
我跟夏安和菲力当时正在讨论入伍的事,我跟菲力说,我宁可不要照着家族传统去当兵,我也不觉得我在军队里有什么用处。他问我为什么我就偏要亵渎我们家族男人的传统,然后我大概就很直地(双关喔)岔开话题了,因为我突然很大嘴巴地说:「因为我跟这个家族里大部分的男人都不一样,例如我是个非常彻底的同性恋,菲力。」
等到夏安想办法把他安抚下来后,菲力就开始对我讲很多大道理,像是我「很困惑或是被误导了」,还有我该「确保能延续家族血脉」,还要我「尊重家族遗产」。说实话,我大部分都不记得了。其实我觉得,他应该不意外我不是一个异性恋王储,但他很惊讶我不打算假装我是个异性恋王储。
所以,对,我知道我们讨论过,也希望跟我家人出柜会是不错的第一步。不过我现在不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尤其想到我们之后要面对的是公共大众。我也不知道。说实话,为此,我已经吃掉太多佳发蛋糕了。
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搬去纽约,接下阿波在那里建设青少年收容中心的工作,那该有多好。一走了之,再也不回头。也许离开的时候,我还可以顺便把什么东西给烧了。那一定很爽。
突然想到一件事。你知道,我最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真正告诉你,我对我们第一次见面有什么看法。
对我来说,回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如此。关于忧伤的一大重点是,它会占据你的整个人生,它占据了你人生中最关键的一段时间,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人,让你痛苦得难以回想。而因为你的记忆中有这样一段空白,你不得不创造一个全新的系统来面对身边的一切。
所以我开始把我自己和我这辈子所有的回忆,都变成白金汉宫里一间又一间黑暗古老的房间。我把我去勒戒中心看小碧、求她认真戒毒的那个晚上,放进一间墙上有着粉红牡丹壁纸、中央还有个金色竖琴的房间。我把十七岁时,第一次和我哥的一个大学同学发生关系的事,塞进一间最小最小的扫具柜,假装它不存在。还有我父亲在世的最后一晚,他的脸如何变得无力,他手上的味道,他发的高烧,还有永无止尽的等待,直到最后再也不需要等待,我找了一间最宽敞、最黑暗的舞厅,把这些东西全部关在里面,关起窗户、拉下窗帘。锁上大门。
但在里约第一次见到你的记忆,我把它带到花园里去了。我把它收在银枫的叶子里,插在滑铁卢花瓶中。它不属于任何一个房间。
你正在和诺拉和茱恩说话,快乐、生动、充满生命力,你生活在一个我到不了的次元里,而且看起来好美。你那时候的头发比现在长。你当时甚至还不是总统的儿子,但你依然无所畏惧。你的口袋里插了一枝黄色的巴西风铃木。
我想着,你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的存在,而我最好跟你保持安全距离。我想着,如果有个像你这样的人来爱我,那会毁了我。
然后我还是当了一回粗心的傻子,终究还是爱上你了。当你在最莫名其妙的半夜时间打给我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当你在最噁心的公厕里吻我、在饭店的酒吧里闹别扭、并让我这个自我封闭的人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时,我更加爱你。
但最不可思议的是,你居然有胆子爱我。你相信吗?
就连现在,有时候,我还是不敢相信。
很遗憾菲力的事情进展并不顺利。真希望我告诉你的是好消息。
属于你的,
PS:米开朗基罗致托马索.卡瓦列里106,写于一五三三年。
我很清楚,此时此刻,我很容易就遗忘了你的姓名,就像我忘了自己是吃什么食物度日;不,要忘记食物比忘记你的名字容易,因为食物只悲惨地滋养了我的肉体,而你的名字却滋养了我的肉体与灵魂,用无与伦比的甜蜜充满我,使我在回忆你时,担心与惧怕都不能侵扰你在我心中的样貌。想想,若我的双眼也安于现状,我该如何找回我自己?
* * *
寄件人:A
收件人:亨利
主旨:Re:家庭事务
好遗憾。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说。我真的很抱歉。茱恩和诺拉说她们都爱你。但当然没有我这么爱了。
请不要担心我这边的状况。我们会想到办法的。只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我正在锻炼自己的耐性。我从你身上学到太多东西了。
天啊,我该怎么写才能让你觉得好受一点呢?
我不知道你的这些邮件是不是让我更想你了。有时候,看着你写的那些信,我觉得我好像是一片最清澈美丽的大海中一颗奇怪的石头。你的爱超越了你自己,超越了这世上的一切。不敢相信我有这么幸运,能目睹这一点──甚至能够成为得到你的爱的人,还得到这么多,这已经不是运气了,而是命运。神让我成为你写这些信的对象。我会唸五次圣母玛利亚的祈祷词。感谢不尽,圣母玛利亚。
我没办法写像你那么好的文章,但我的确可以写一份清单给你。
未完成清单:我爱威尔斯王储亨利王子的地方
1.当我惹你生气时,你发出的笑声
2.你的高级香水味,闻起来有点像是刚洗好的衣服,又像是刚修剪过的草地(这是哪来的魔法啊?)
3.当你把下巴抬起来,想表现得强硬的时候
4.你弹钢琴的手
5.我因为你而开始更了解自己
6.你认为绝地大反攻是星战系列最棒的一集,因为你的本质是个无药可救、哭哭啼啼、丢脸至极的浪漫主义者,只想要最后幸福快乐的结局
7.你会背济慈的诗
8.你会背《沙漠妖姬》107里伯纳德的独白
9.你很努力
10.你一直都很努力
11.你决定要继续努力下去
12.当你的肩膀紧靠着我的时候,这个愚蠢世界上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13.你还留着那份世界报,还放在你的床头柜上(对我看到了)
14.你刚睡醒的样子
15.你的肩腰比例
16.你那宽大、善良、荒谬、坚不可摧的心
17.一样很大的屌
18.你看到上一行时的表情
19.你刚睡醒的样子(对,我知道我说过了,但我真的真的很爱)
20.你一直以来都爱着我
自从你告诉我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最后那一条。我真是个大白痴。有时要我跳脱自己的思考真的太难了,但现在回想起第一晚,我在我房间跟你说的那些话,还有当你提议要放我走时,我是怎么打发你的,还有我以前都是怎样假装自己不在乎。我甚至不知道你那个提议对你来说代表了多大的决心。老天,我想要揍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但我也是其中之一,对吧?这段时间以来,真的很抱歉。
请保持你现在的美好、坚强与不可思议。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爱你。这封信寄出去之后我就会打给你了,但我知道你喜欢保留一份文字版的。
PS:理查.华格纳致伊丽莎.威尔,写于一八六四年(记得你之前弹华格纳的作品给我听吗?他是个垃圾,但是这段话还是很好)
真的,我年轻的国王由衷地喜爱我。妳不会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起我年幼时的一场梦。我梦到莎士比亚还活着,我真的看见他、和他对话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场梦给我带来的印象。然后我希望我见到的是贝多芬,但他是真的死透了。当这个可爱的男子和我待在一起时,类似的感觉一定也发生在他身上。他说他不敢相信他真的已经拥有了我。若任何人读过他写给我的信,一定也会像我一样惊讶和着迷。
* * *
100维塔.萨克维尔—威斯特(Vita Sackville-West),英国近代诗人及小说家。
101维吉尼亚.吴尔芙(Virginia Woolf),英国作家,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
102《简.爱(Jane Eyre)》,十九世纪英国作家夏绿蒂.勃朗特所着的英国文学名着。
103瑞克里芙.霍尔(Radclyffe Hall),近代英国诗人及作家。伊芙格尼亚.苏琳(Evguenia Souline)是她的同性情人。
104爱莲娜.罗斯福(Eleanor Roosevelt),第三十二任美国总统之妻。
105洛雷娜.希科克(Lorena Hickok),美国记者,因与爱莲娜.罗斯福来往密切而出名。
106托马索.卡瓦列里(Tommaso Cavalieri),十六世纪义大利贵族,米开朗基罗的情人。
107《沙漠妖姬(Priscilla, Queen of the Desert)》,一九九四年首演的澳洲音乐剧,讲述三名异装皇后(Drag Queen)开着巴士穿越澳洲内陆的故事,后改编成电影,成为同志影史经典。

第12章
当萨拉拿着咖啡杯和一大叠厚厚的资料出现时,她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钻戒。他们此刻正在茱恩的房间,狼吞虎咽地吞下早餐,好让萨拉和茱恩出发去匹兹堡造势。看到这一幕,茱恩的松饼瞬间掉到了床单上。
「我的天啊,萨拉,那是什么?妳订婚了吗?」
萨拉低头看着戒指,耸耸肩。「我上周末请假啦。」
茱恩愣愣地看着她。
「妳到底是跟谁在一起?」亚歷克问。「妳哪来的时间?怎么可能?」
「喔噢,不可以。」她说。「这场选战里,有秘密交往对象的人可不是只有我而已。」
「有道理。」亚歷克同意道。
她打发掉这个话题,茱恩则开始用睡裤擦掉床上沾到的糖浆。「我们有很多事要做,所以专心了,克雷蒙姐弟们。」
她为两人准备了详细的日程表,双面印刷的纸张上写满了项目符号,而她立刻就切入重点。当她的手机跳出通知时,他们已经讨论到周四在锡达拉皮兹的选民登记活动了。她拿起手机,随手滑过萤幕。
「所以我需要你们两个都打扮好,做好准备,然后……」她分心地把手机凑近,多看了两眼。「然后,呃……」她突然暴怒地倒抽一口气。「喔,杀了我吧。」
「什么鬼──?」亚歷克开口,但他自己的手机也在大腿上震动了一下。他垂下视线,看见一则CNN的推播信息:卫星摄影机画面流出,亨利王子出现在全民大会饭店里。
「喔,靠。」亚歷克说。
茱恩凑过来,在他身后一起看着新闻:不知道为什么,某个「匿名消息来源」拿到了那天晚上毕克曼酒吧大厅的监视器画面。
这画面并不是特别糟糕,但它的确显示出他们俩人一起走出酒吧,肩并肩,由卡修斯护送着,然后是电梯的监视器,画面上的亨利揽着亚歷克的腰,正在和卡修斯说话。最后,他们三人一起在顶楼离开电梯。
萨拉抬起眼看着他,眼神像是准备把他掐死。「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那个晚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再阴魂不散?」
「我也不知道啊。」亚歷克悲惨地说。「怎么会是这一次──我是说,我们以前还干过更危险的──」
「你觉得这样会让我比较好过吗?」
「我的意思是,是谁把电梯的画面流出去的?是谁在负责的?又不是有什么明星在那间饭店里──」
茱恩的手机响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她看了一眼讯息就咒骂出声。「天啊,那个邮报记者发简讯问我,对于你和亨利的感情状况有什么看法,还有──还有这和你退出助选团队有什么关系。」她瞪大眼睛看着萨拉和亚歷克。「这样很糟糕,对不对?」
「不太乐观。」萨拉说。她的手指急急忙忙在手机上敲打,大概是在向媒体团队发出一封封愤怒的命令邮件。「我们现在需要转移一下焦点。我们得──得帮你安排一场约会之类的。」
「如果我们──」茱恩开口。
「靠,或是让他去约会。」萨拉说。「你们两个都去约会。」
「我可以──」茱恩又试了一次。
「我该打给谁?现在哪个女生会愿意来淌这场浑水?」萨拉用手掌的根部揉着眼睛。「上帝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有个点子!」茱恩终于大喊出声。当他们两人终于看向她时,她咬了咬嘴唇,看着亚歷克。「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她把手机转过来,让他们看到她的萤幕。他认得那张照片,是他们在德州时拍给阿波的那张,茱恩和亨利站在码头上的画面。她把诺拉的那一半裁掉了,所以画面上只有他们两人,亨利的太阳眼镜下挂着调情般的微笑,茱恩正吻着他的脸颊。
「我也住那层楼。」她说。「我们不需要真的承认或否认什么事。我们可以暗示就好。稍微分散一下新闻热度。」
亚歷克咽了一口口水。
他一直都知道茱恩会愿意为他挡子弹,但是这个?他永远都不可能开口求她这么做的。
但现在……这应该行得通。他们的好交情已经有满满的媒体纪录,就算有一半的报导都是奇怪的GIF动图。茱恩手上的这张照片,不清楚情境的人,只会觉得他们像是一起出去度假的异性恋金童玉女。他看向萨拉。
「这点子不坏。」萨拉说。「我们得跟亨利套好招。你能处理吗?」
亚歷克吐出一口气。他的确不喜欢,但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嗯。好。我想可以吧。」
「我们说过这是我们最不想做的事。」亚歷克对着自己的手机说。
「我知道。」亨利在电话的另一端回答。他的声音颤抖着。菲力在亨利的另一线上等着他。「但是没办法。」
「对。」亚歷克说。「没办法。」
茱恩把那张德州的照片贴在推特上,然后它立刻就一跃成为她被人按赞最多次的贴文。
几小时之内,这张照片就在网路上传疯了。内容农场整理了一份亨利和茱恩的交往事件表,一路追到他们在王室婚礼共舞时的那张照片。媒体挖出了他们在洛杉矶酒吧里的照片,分析他们两人在推特上的互动。一篇报导写着:大家都以为茱恩.克雷蒙─迪亚兹已经是人生胜利组的代表了,没想到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和白马王子交往?另一篇文章则推测:是亨利王子最好的朋友亚歷克介绍他们认识的吗?
茱恩松了一口气,但那只是因为她又想办法保护了他一次,代价是让全世界开始翻她的人生、挖她的隐私,想找出答案和证据,这让亚歷克恨不得杀了所有人。他也想要抓住每个人的肩膀,摇醒他们,告诉他们亨利是属于他的。但茱恩这么做的用意就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他不应该觉得这么不对劲的。但当他意识到,今天只要性别对换,在福斯新闻上就会出现完全不一样的报导时……嗯,这真的很伤人。
亨利很安静。他没说太多,只是点到为止地告诉亚歷克,菲力气到快中风了,而女王陛下虽然不是很高兴,但至少很乐意知道亨利终于交了女朋友。这让亚歷克觉得难受至极。这种扼杀亨利内心的命令,要他假装成另一个人──亚歷克一直试图要保护亨利远离这样的伤害。但他现在却也成了加害者之一。
这很糟糕,让人胃痛、喘不过气,知道一旦走错就没有退路的那种糟糕。他一周前才在伦敦,站在詹波隆那的塑像前和亨利拥吻,但现在一切风云变色。
他们手中还有一张更有说服力的王牌。那是他人生中唯一能获得更多媒体关注的交往关系了。这天,诺拉来到官邸,唇上涂着正红色的口红,将冰凉的手指贴在他的太阳穴上,然后说道:「带我出去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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