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绯闻守则—— by凯西·麦奎斯顿/译者:曾倚华
[美]凯西·麦奎斯顿/译者:曾倚华  发于:202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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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前一个星期,而他已经好几天来不及在咖啡壶被清空之前去拦截了。自从两天前,他们正式发布了竞选的论坛之后,政见的信箱就被灌爆了,而欠揍韩特就像是把命赌在上面一般拼命发着邮件。他对于亚歷克上个月的发飙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他现在开始会戴耳机工作,不再强迫亚歷克接受他的音乐品味。
他又发了一封简讯,这次是给路那的:你有办法去上安德森.库柏的节目之类的,解释一下你帮论坛代笔写的那段税法,让大家不要再问了吗?我一直都抽不出时间。
他这个星期一直在发简讯给路那,自从理查阵营透露消息,说他们已经选了一名无党籍议员作为他们的预期内阁。可恶的老史丹利.康纳直接拒绝了所有请他背书的邀请──最后路那偷偷告诉亚歷克,康纳没有跑出来参加初选已经算是他们幸运了。当然一切都还没有正式公开,但所有人都知道康纳就是理查说的人。但假设路那知道什么时候才要宣布这件事,他显然没有打算分享。
现在是倒数一周了。民调数据并不理想,保罗.莱恩对于第二修正案的态度很伪善,而且现在有些社论在到处流窜,如果爱伦.克雷蒙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她还有可能当选吗?如果不是因为她每天早上都有冥想的习惯,亚歷克确信他妈妈大概已经掐死自己身边的几个副手了。
至于亚歷克的部分,他想念亨利的床、亨利的身体、亨利这个人、还有一个距离选战生产线几千英里远的地方。三个星期前的温布顿行,现在对他来说像是一场梦,更撩人的是,几天前亨利和阿波才到纽约一趟,为了某个位于布鲁克林的LGBT青少年收容中心跑文件流程。那天亚歷克实在抽不出空找藉口去纽约,而且不管全世界多喜欢他们的公开友情,他们已经快要把所有合理的见面藉口都用完了。
这次的全国委员会和二○一六年那次令人窒息的旅行不一样。那时,他爸爸代表的加州给了让她致胜的选票,他们所有人都哭成了一团。在她发表当选演说之前,亚歷克和茱恩为她做了开场。茱恩的手抖得厉害,但亚歷克的手却很坚定。群众欢声雷动,亚歷克的心也在回应他们。
这一年,他们全都因为在全国跑透透、又得同时竞选,而累得东倒西歪,就连前往安排一晚的全国委员会行程都很勉强。集会的第二晚,他们挤上空军一号──原本应该是海军一号,但他们不可能全塞进一架直升机里的。
「你有做过成本效益分析了吗?」当他们起飞时,萨拉正对着电话说道。「因为你知道我是对的,而只要你不同意,这些资产随时都可以转移。是的。对,我知道。好。跟我想的一样。」一阵长长的沉默后,她轻声说道:「我也爱你。」
「呃。」亚歷克在她结束通话之后问道。「妳有什么要和我们分享的吗?」
萨拉的视线甚至没有离开她的手机。「是的,刚刚那是我男友,还有不行,你不能再问任何跟他有关的问题。」
茱恩把笔记本阖上,突然充满了兴趣。「妳怎么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男友?」
「我看到妳的时间比看见干净的内裤时间还多欸。」亚歷克说。
「因为你换内裤的频率不够高,亲爱的。」他妈妈从机舱的另一端插嘴道。
「我常常不穿内裤啊。」亚歷克敷衍地说道。「这跟『我的加拿大女友』一样吗?」亚歷克非常生动地打了上下引号的手势。「他跟妳『去的是不同学校吗?』」
「你真的很想要被我推出逃生门外对不对?」她说。「我们是远距离,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问了。」
卡修斯也来参了一脚,表示自己是白宫员工里的恋爱大师,所以他有权知道,然后他们便辩论起和同事分享资讯的合理界线,但这实在很荒谬,因为卡修斯已经几乎对亚歷克的私生活瞭若指掌了。他们在纽约上方绕行,茱恩突然停止说话,注意力再度回到萨拉身上,因为后者也沉默了下来。
「萨拉?」
亚歷克转过头,看见萨拉纹风不动地坐在那里。这和她平常总是奔忙的样子天差地远,使所有人也都僵住了。她瞪着自己的手机萤幕,嘴巴半开。
「萨拉。」他妈妈极度严肃地重复道。「怎么了?」
她终于抬起眼,手机仍紧紧握在手中。
「华盛顿邮报终于公布了那个加入理查内阁的无党籍议员。」她说。「不是史丹利.康纳。是拉斐尔.路那。」
「不。」茱恩说着。她手中提着高跟鞋,双眼在温暖的光线下闪闪发亮,正靠近他们同意见面的饭店电梯旁。她的头发从辫子里愤怒地刺了出来。「我同意跟你碰面,你就应该要谢天谢地了好吗,所以你要不就把这答案吞下,要不拉倒。」
华盛顿邮报的记者眨了眨眼睛,手指在录音笔上不知所措地游移了一下。从他们降落在纽约之后,这家伙就开始狂打茱恩的私人手机,要她给他一句关于全国委员会的引言,而现在他又开始要求茱恩对路那的事发表看法。茱恩平时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但她已经累了一天,而她此刻的表情像是准备拿手中的高跟鞋,去扎对方的眼窝了。
「那你呢?」记者问亚歷克。
「如果她不说,我也不会说。」亚歷克说。「她人比我好太多了。」
茱恩在记者厚重的文青眼镜前弹了弹手指,双眼冒着熊熊怒火。「你不准跟他说话。」茱恩说。「你就抄我这句好了:作为现任总统,我母亲还是致力于打赢这场选战。我们是来这里支持她,务必要将整个党团结起来,作为她的后盾。」
「但是路那议员──」
「谢谢你。请投克雷蒙一票。」茱恩紧绷地说,伸手捂住亚歷克的嘴。她把他推进等待的电梯里,并在他舔她的手掌时狠狠肘击了他一下。
「那个该死的叛徒。」当他们抵达自己的楼层时,亚歷克说道。「骗人的王八蛋!我──是我帮他当选的。我花了连续二十七小时帮他助选。我去参加了他妹妹的婚礼。我还帮他记得所有的速食店订单!」
「我知道,亚歷克。」茱恩把磁卡插进凹槽里。
「那个长得像吸血鬼周末主唱的小混蛋怎么会有妳的私人号码?」
茱恩把鞋子往床上扔去,两只鞋便分别往不同方向弹开了。「因为我去年和他上过床,亚歷克,你以为呢?不是只有你会在压力爆表的时候选一些愚蠢的对象上床好吗。」她跌坐在床上,开始摘下自己的耳环。「我只是不懂他有什么目的。我是说,路那想干嘛?还是他是从未来来的某种秘密特工,准备要偷偷把我们都干掉?」
此时已经很晚了──他们九点之后才进入纽约市,然后立刻又召开了好几个小时的危机处理会议。亚歷克还是觉得很焦虑,但当茱恩抬头看他时,他发现她眼中闪闪发光的,其实是挫败的泪水,他便软化了下来。
「如果要我猜,路那是觉得我们要输了。」他轻轻告诉她。「他觉得如果他加入理查的内阁,他就能把理查往更左派的方向推。要灭火就要从自家灭起的概念。」
茱恩看着他,双眼疲累地搜索着他的脸。她也许是姐姐,但政治是亚歷克的专业。他知道如果他有选择,他还是会走上这条路。但他同时也知道,她不会。
「我想……我得睡觉了。我想睡整整一年。至少一年。等普选结束之后再叫我起来。」
「好,老姐。」亚歷克弯身吻了吻她的头顶。「完全没问题。」
「谢了,小弟。」
「不要那样叫我。」
「小不拉机的小宝宝弟弟。」
「滚啦。」
「去睡觉了。」
卡修斯在走廊上等他,身上的西装已经换成了便服。
「你还好吗?」他问亚歷克。
「嗯,我不能不好啊。」
卡修斯巨大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楼下有间酒吧。」
亚歷克想了一下。「嗯,好吧。」
幸运的是,毕克曼酒吧的深夜时段人少又安静,光线昏暗,金色的墙面与吧台椅的深绿色皮革点缀着室内。亚歷克点了一杯纯威士忌。
他看着自己的手机,一边把自己的挫折感和着威士忌吞下。三小时前,他发了短短的「三小?」给路那。一小时前,他收到了回覆:我不期望你会理解。
他想打给亨利。他想这应该很合理──他们一直都是对方世界里的锚点、吸引对方的磁极。现在,来点简单的物理法则会让一切变得比较好接受。
老天,威士忌让他变得伤春悲秋了。他又点了一杯。
他在考虑要不要发简讯给亨利,尽管他现在应该位于大西洋另一端的某处。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和而温暖。他知道这一定是他的幻想。
「我要一杯琴汤尼,谢谢。」那声音说道,然后亨利的身躯就出现了,靠在旁边的吧台桌上,身穿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有点狼狈。有那么一秒,亚歷克怀疑是自己的大脑创造出了某种压力引发的海市蜃楼,直到亨利用更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一个人喝酒,看起来实在太悲惨了。」
这肯定是真的亨利了。「你是──你在这里干嘛?」
「你知道,作为这世界强权国家之一的傀儡领导人,我还是有在关注国际政治的。」
亚歷克挑起一边的眉。
亨利低下头,有点心虚。「我让阿波先回家了,因为我很担心。」
「果然如此。」亚歷克眨了眨眼。他拿起酒杯,挡住一个他觉得一定很哀伤的微笑;冰块撞上他的牙齿。「别提那个混蛋的名字。」
「干杯。」酒保把酒递给他后,亨利说道。
亨利喝了一口,然后从大拇指上吸掉沾到的柠檬汁,而看在上帝的份上,他长得真好看。他的脸颊和嘴唇泛着红润,他的英国血统并不习惯布鲁克林的夏季气温。他像是某种温柔乡,让亚歷克想要沉醉其中,而他发现自己胸口纠结的焦虑感终于缓解下来了。
除了茱恩之外,很少人会特地来关心他。大部分时候,那是他自找的,他总是用大众情人的形象、反复无常的喃喃自语和固执的独立感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亨利看他的样子,像是他完全不受这些外在形象影响。
「快把那杯喝完,威尔斯。」亚歷克说。「楼上有一张加大双人床在唿唤我的名字了。」他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让自己一边的膝盖在吧台下方摩过亨利的腿,卡进他的双腿之间。
亨利瞇着眼看他。「霸道耶。」
他们在那里待到亨利喝完,亚歷克听着亨利抚慰人心的喃喃自语,解释琴酒不同的品牌,突然很庆幸亨利可以自得其乐地说个不停。他闭上眼睛,把一天的灾难屏除在脑海之外,试图遗忘。他想起亨利几个月前在花园里说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只是这世界上的一个不具名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他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普通人,不会在歷史上留下痕迹,那么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二十二岁青年,正微醺地扯着一个男人的皮带,把他拉进自己的饭店房间。他的齿间咬着对方的嘴唇,双手在背后摸索着台灯的开关,而他正想着:我喜欢这个人。
他们的吻突然结束了。亚歷克睁开眼睛,发现亨利正在看着他。
「你真的不想聊聊这件吗?」
亚歷克呻吟一声。
重点是,他想,而亨利也知道。
「这真的是……」亚歷克开口。
他向后退开,双手撑在腰上。「他应该就是我二十年后的样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才十五岁,我那时候……好崇拜他。他就是我当时想成为的样子。他在乎百姓,也在乎自己做的是对的事,因为我们是要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
在单盏台灯的微弱光线下,亚歷克转身在床沿坐下。
「到了丹佛之后,我才更加确定我想要从政。我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同志累倒在办公桌上,为了让他家乡的公立学校孩子们有免费营养午餐吃,我就觉得,我也想要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我够不够好、或够不够聪明,以后能不能变得像我的父母一样,但我可以变得像他。」他垂下头。他从来没有把最后那句说给任何人听过。「而现在我只觉得,那个王八蛋背叛了我们,所以也许那一切都是假的,也许我真的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相信的都是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魔法。」
亨利走到亚歷克的面前站定,他的大腿摩擦着亚歷克的膝盖内侧,伸出一只手摁住亚歷克焦虑的身躯。
「别人的选择并不会改变你这个人。」
「我觉得会啊。」亚歷克告诉他。「我曾经想要相信某些人是好人,想要相信某些人这么做是为了做对的事。他们大部分的时候会做对的事,大部分的时候都有正确的理由。我想要有这样的信念。」
亨利的手抚过他的肩膀、他的颈间,还有他的下巴。当亚歷克终于抬起眼时,亨利的视线温柔而坚定。「你还是有啊。因为你还是这么地在乎。」他弯下身,吻了吻亚歷克的头发。「而且你很棒。大部分的事物,大部分的时候都很糟糕,但你很好。」
亚歷克深吸一口气。亨利会这样听着他意识流般混乱的言词,然后用亚歷克一直想要做出的最清晰、最明确的结论回应他。如果亚歷克的脑袋是一团风暴,亨利就是闪电划破天际击中地面的那个点。他希望亨利说的是对的。
他让亨利把他推倒在床上,亲吻他,直到他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亨利小心翼翼地褪去他的衣服。他深入亨利的身体,并感觉到他肩膀紧绷的肌肉开始放松,就像亨利松开一艘船的船帆那样。
亨利一次又一次地吻着他的唇,低声重复着:「你很棒。」
当房间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时,亚歷克还没有准备好迎接这种程度的噪音。那种尖锐的声响让他在她开口前就认出是萨拉,而他伸手抓过自己的手机,想着她怎么没有先打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彻底没电了。该死。难怪他的闹钟没响。
「亚歷克.克雷蒙─迪亚兹,快七点了。」萨拉在门外喊道。「你在十五分钟之后有一场策略会议,而我有钥匙,所以我不管你现在身上有没有穿,如果你在三十秒之内不开门,我就要进去了。」
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发现自己是彻底的全裸。他草草一瞥贴在他背上的身躯:亨利也是毫无疑问的全裸。
「喔,杀了我吧。」亚歷克咒骂道。他从床上弹了起来,却被被单缠住,跌跌撞撞地摔下了床。
「呃。」亨利低吟一声。
「去他的。」亚歷克说,现在他仅剩的字汇量只剩下脏话了。他甩掉被单,伸手去抓他的长裤。「操他妈的。」
「什么?」亨利的声音平板地对着天花板说道。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亚歷克,我发誓──」
门外传来另一个声音,像是萨拉踹了门一脚,而亨利也从床上跳了下来。他现在的模样的确像是一幅画,脸上除了惊慌与恐惧之外,就没有其他情绪了。他的眼神偷偷地转向窗帘,好像在考虑躲到窗帘后面。
「我亲爱的上帝啊。」亚歷克拉着裤子碎唸。他抓起地上的随便一件衬衫和内裤塞给亨利,然后指向衣柜:「进去里面。」
「还真的。」他评论道。
「对,我们等一下再来讨论这个讽刺的象徵,快去。」亚歷克说,亨利便照做了。当门被推开时,萨拉正站在那里,手中握着她的保温瓶,脸上的表情明确地告诉他,她的硕士学位可不是用来当一个成年人(还刚好是总统的儿子)的保母的。
「呃,早安。」他说。
萨拉的眼睛快速扫过整个房间──地上的被单、两个睡过的枕头、还有床头柜上的两支手机。
「她是谁?」她质问道,冲到浴室门口,打开门,好像预期会在浴缸里看见某位好莱坞小演员。「你让她带手机进来?」
「没有人啦,老天。」亚歷克说,但他到中途就破音了。萨拉耸起眉。「干嘛?我只是昨晚喝得有点多而已。没事。」
「对,你偏偏挑今天宿醉,真的没事。」萨拉在他身边绕了一圈。
「我没事。」他说。「没关系啦。」
而此时,就像是他们套好招的一样,衣柜门里传来一阵碰撞声,然后还没有把亚歷克的内裤完全穿上的亨利,就这样摔出了衣柜。
亚歷克半歇斯底里地想到,这真是个非常具象化的双关。
「呃。」亨利在地上说。他把内裤拉过屁股。他眨了眨眼。「妳好。」
「我──」萨拉开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他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地理意义上他应该要在英国,还有为什么──不,不。不要回答我。我不想知道。」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我的天啊,是我的错吗?我从来没想过……我那样安排的时候……我的天啊。」
亨利从地上爬了起来,穿上一件衬衫。他的耳根一片通红。「我想,那也许有点帮助。呃。这有点不可避免。至少对我来说。所以不要自责。」
亚歷克看着他,试着想些话来补充,但萨拉伸出一只手指戳中他的肩膀。
「好吧,我希望这至少是好玩的,因为只要有人发现这件事,我们就通通完蛋了。」萨拉说。她狠狠地指着亨利。「你也一样。我想我应该不用给你签保密协定吧?」
「我已经帮他签过一份了。」亚歷克提议。亨利的耳朵从红色转成了让人担心的紫色。六个小时前,他还沉醉在亨利的胸膛,而此时他却半裸地站在这里,讨论着文件流程。他恨死文件了。「我想这应该够用了。」
「喔,那敢情好。」萨拉说。「真高兴你想得这么周到。很好。这件事持续多久了?」
「从,呃,跨年开始。」亚歷克说。
「跨年?」萨拉瞪大眼睛重复道。「你们已经这样七个月了?所以你才会──我的天啊。我还以为你对国际关系有兴趣了咧。」
「我是说,技术上来说──」
「你如果把那句话说完,我今天晚上可能就要在监狱过夜了。」
亚歷克一阵瑟缩。「拜托不要跟妈说。」
「你认真吗?」她大喊。「你在选举前最大的全国政治集会前,发生这么大一个政治危机时,在一座满是摄影机的城市里,一间塞满记者的饭店中,肛了一个国家男性领导人,像是要让我最可怕的恶梦真实上演一样,还希望我不要告诉总统?」
「呃,可以吗?我还没,呃,跟她出柜过。」
萨拉眨眨眼,抿起嘴,然后发出一声像是被人勒住脖子的声音。
「听好了。」她说。「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处理这个,你妈也已经忙到没有精力来消化她儿子的性向危机了,所以──我不会告诉她的。但等全国大会结束之后,你就要自己说。」
「好。」亚歷克吐出一口气。
「如果我叫你不要再见他了,这有用吗?」
亚歷克看向亨利,后者正衣衫不整、紧张又害怕地站在床脚。「不会。」
「该死的上帝。」她用手掌根部揉着额头。「真的是每跟你见一次面,我就会减寿一年。我要下楼了,而你最好五分钟之内穿好衣服下来,好让我们拯救这场该死的选举。还有你。」她转向亨利。「现在立刻给我滚回英国,如果有人看见你离开,我会亲手杀了你。我才不吃王室那一套。」
「听到了。」亨利用微弱的音量说道。
萨拉狠瞪了他最后一眼,转过身,大步走出房间,然后重重把门甩上。
* * *
70詹姆斯一世(James I),英国国王,在位期间一六○三至一六二五年。
71乔治.艾略特(George Eliot),本名玛莉.安妮.伊凡斯(Mary Anne Evans),十九世纪英国文学作家,维多利亚时代三大小说家之一,作品多以写实风格描写平凡小人物,在女性文学发展中占据重要地位。
72丹尼尔.笛福(Daniel Defoe),十七世纪后期至十八世纪初期的英国文学作家,被称为英国小说之父,代表作为《鲁宾逊漂流记(Robinson Crusoe)》。双亲都是长老会教徒,不信仰英国国教。
73乔纳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又译绥夫特,十七世纪后期至十八世纪初期的英国文学作家,被公认为最杰出的英文讽刺作家,代表作为《格列佛游记(Gulliver’s Travels)》。
74珍.奥斯汀(Jane Austen),十八世纪后期至十九世纪初期的英国文学作家,代表作为《傲慢与偏见(Pride and Prejudice)》、《理性与感性(Sense And Sensibility)》等书。
75落踢墨菲(Dropkick Murphys),美国庞克流行乐团。
76杀手乐团(The Killers),美国另类摇滚乐团。
77卓德.史考特(Dred Scott),十九世纪初的黑人奴隶,曾在主人逝世后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自由身分(史考特诉山福特案),后成为美国南北战争的关键起因之一。
78妮娜.赛门(Nina Simone),二十世纪美国非裔歌手及作曲家,创作歌曲类型主要包括蓝调、节奏蓝调和灵魂乐。
79奥提斯.雷汀(Otis Redding),二十世纪美国非裔灵魂乐歌手。
80约翰尼斯.布拉姆斯(Johannes Brahms),十九世纪浪漫主义中期的德国作曲家。
81理查.华格纳(Richard Wag ner),十九世纪德国作曲家及剧作家。
82李斯特.费伦茨(Franz Liszt),十九世纪匈牙利作曲家及钢琴演奏家,是浪漫主义音乐的代表人物之一。
83亚歷山大.史克里亚宾(Alexander Scriabin),二十世纪初的俄国作曲家及钢琴家,是无调性音乐的先驱。
84艾尔顿.强(Elton John),英国流行乐传奇歌手,获选为「史上最成功的艺人」之一。《写给你的歌(Your Song)》是艾尔顿.强于一九七一年发行的成名曲,由创作伙伴伯尼.陶平(Bernie Taupin)作词,再由艾尔顿.强谱曲而成。

「好喔。」他说。
他母亲坐在桌子对面,双手交叠,期待地看着他。他的手掌开始冒汗了。他们所处的房间,是西厢房里一间比较小的会议室。他知道他应该找她去吃个午餐什么的,但是,嗯,他有点慌了。
他猜他还是直接切入重点就好。
「我最近,呃。」他开口。「我最近开始发现了一些关于我自己的事。然后……我想要让妳知道,因为妳是我妈,我希望妳是我的人生中的一部分,我也不想瞒妳。而且,呃,从形象的角度来说,这跟选举也有关。」
「好。」爱伦的语气平稳。
「好喔。」他又说了一次。「好吧,就是呢,呃,最近我发现,我不是异性恋。我是双性恋。」
她的表情变得轻松,然后笑了起来,松开双手。「喔,就这样吗,甜心?老天,我刚刚还以为是什么更可怕的事呢!」她伸出手,覆上他的手。「那很好啊,宝贝,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
亚歷克微微一笑,他胸口的焦虑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他还有一颗震撼弹还没投。「呃,还有一件事。我算是……有对象了。」
她歪了歪头。「是吗?嗯,那很好啊。我希望你让他签过文件──」
「妈,呃,」他打断她。「是亨利。」
一阵沉默。
她皱起眉头。「亨利……?」
「对,亨利。」
「亨利……王子吗?」
「对。」
「英国的那个?」
「对。」
「所以没有其他的亨利了?」
「没有了,妈。威尔斯的亨利王子。」
「我还以为你讨厌他?」她说。「还是……现在你们是朋友了?」
「在不同时间点,两者都成立。但是,现在,呃,我们比较像是,在交往。一阵子了。大概……有七个月了?之类的。」
「我……知道了。」
她看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他不舒服地在椅子中换了换姿势。
然后,她突然抓起手机站起来,把椅子踢到桌子下靠好。
「好,我要把我的下午行程排开。」她说。「我,呃,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资料。你一个小时之后有空吗?我们再在这里会合。我会叫外送。把你的护照、收据、还有其他相关的文件都带来,甜心。」
她没等他回应,就倒退着走出房间,消失在走廊上。门还没完全关上,他的手机就跳出一个通知。行程安排要求:下午两点,西厢房一楼,国际关系伦理与性向认知简报。与会人:老妈。
一小时后,会议室的桌上摆了几盒中式料理,投影幕上投射着一份简报。简报第一页写着:与异国王室的性向实验:灰色地带。亚歷克不知道现在跳楼自杀还来不来得及。
「好吧。」在他坐下后,她说道。她的口气几乎和他稍早的时候一模一样。「在我们开始之前,我──我想先说,我爱你,也永远会支持你。但是坦白说,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和伦理问题很重要,所以我们要很确定我们的看法一致,好吗?」
下一张投影片的标题是:性向探索:健康行为,但非得要是英国王子不可吗?她道歉说她没时间下更好的标题了。亚歷克突然觉得死亡真是甜美的解脱。
再下一张投影片则是:联邦资金、旅行开销、性爱电话与你的关系。
她比较在意他有没有用国家赞助的私人喷射机去和亨利碰面──没有──并要求他签署好几份文件,把他们两人都囊括在内。这一切都感觉好现实、好讨厌,像是在帮他的感情关系打勾,尤其是这些文件里有一半都在要求一些他还没和亨利讨论过的事。
这过程实在很痛苦,但最后终于结束了,而他还好好活着,这应该有代表一些什么吧。他妈妈接过最后一份纸张,和其他文件一起放进一个信封袋里。她把信封放到一旁,摘下老花眼镜,也放到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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